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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府的玉兰花开了谢,谢了又开。转眼间,秦舒怀来风城已有五个年头。
“小小姐,您可慢点儿跑!仔细又摔了!”冯妈妈气喘吁吁的追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子后头,边跑还边止不住的喊。
前头那个“咯咯咯”笑着的女娃子可不就是夏小倾,风城的水养人,五年的时间,把她从一个只会尿床吐奶泡的小娃娃,养成了跑起来像是踩在风火轮上的小魔王。
满院子里正在洒扫的下人们都捂着嘴忍着笑,看着小小姐玉团子似的绕着圈的“欺负”冯妈妈。
正得意呢,胳肢窝底下忽然抄过来一双手,一下子把粉团子给举上了天。
“成日里就知道欺负冯妈妈,让你念的书都念完了?”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小小的少年长成高壮的男儿,秦舒怀虽刚满十二岁,可是身体却像是抽长的杨树,又高又挺。
他把夏小倾举过头顶,故意的在半空中虚晃了两下,惹来女娃子阵阵不满的尖叫。
“哇!哥哥你欺负人!”盈亮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奶气,小嘴儿撅的老高。
秦舒怀一只手臂拖住她的小屁股,腾出另一只手点点她的小嘴巴,“看看你这小嘴巴撅的,都能挂一串灯笼了!”
“哼!哥哥说好要陪我一起挂灯笼的!说话不算数!哥哥坏!”今天是农历的腊月二十八,再有两天就是除夕,下人们早早的就起来收拾着,厦府的院子早就收拾的妥妥当当,只差一样,那就是——挂灯笼。
早些年秦舒怀还没来,夏小倾也还没出生的时候,这个要紧的差事一直是被舒玉竹给揽着的,当然粗活重活肯定是不会让她这位当家主母做的,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吩咐人左边一点儿、右边一点儿的,虽然只是嘴上支使几下,可看着大大的红色灯笼一串一串挂在院子的房檐上,总觉得格外的喜庆。从前在舒府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到快过年,挂灯笼的活儿指定是玉竹小姐的,这是大家伙儿心里不成文的规矩,每到这个时候,舒玉竹才会打心底里觉得是过新年了。
好不容易舒玉竹做了娘,性子稍微的沉稳了些,夏小倾又妥妥的继承了她娘亲这点儿爱好。她刚出生那年正巧赶上几年难得一遇的寒冬,那天她正窝在冯妈妈温暖的怀抱里吐着奶泡昏昏欲睡,黑葡萄似的眼睛忽的一眨,刚好瞧见舒玉兰手底下的丫头岫玉提留着一串红灯笼要递给趴在梯子上等着的小厮津南。
“喔喔!呵……呵……”其实夏小倾想说红啊红,红灯笼的,可是无奈那个时候她只会吐奶泡,一激动只能“呵……呵……”的指着岫玉和津南“啵啵”的吐奶泡。
给她紧了紧裹被的冯妈妈一见她这架势,又朝外头大概齐扫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
朝着一边儿懒在暖炕上的舒玉竹笑着说:“小姐,您瞧咱们小小姐,跟您小时候在家时一模一样,喜欢灯笼呢!”
那时候舒玉竹还处在刚生产完之后的抑郁期,听得冯妈妈这么一说眼眶一酸又要掉泪,这是想家呢。她那捏着帕子无声垂泪的样子让冯妈妈也抑郁难言,只能是抱着夏小倾在一旁轻声安慰。
谁又想过才几年的光景,小奶娃子出落得这般剔透,秦舒怀将她揽在怀里,朝后边尾随的小厮一伸手,那小厮立马会意的递过来一包东西。
“哇!还是哥哥最好!”夏小倾急吼吼的抢过那纸包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里头是她最爱吃的糯米糍。
瞧着她那急不可待的样子,秦舒怀着实觉得心底像是抹了一层糯米糍上的糖霜,细细的、粉粉的、糯糯的,又有点儿甜。
“小丫头……”食指和中指微微蜷起,轻轻拧拧蹭了一鼻子糖霜的小鼻头,“刚刚是谁说我是坏哥哥,怎么才一颗糯米糍,就变成了好哥哥?嗯?”最后那声“嗯”带着点儿少年长成后的低哑,又微微上扬。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眼神有多宠溺……
别看夏小倾才五岁,可是说话那叫一个伶俐,关于这一点她曾经思来想去最终断定是因为自己还带着前世的些许记忆。说来也奇怪,还未出满月的时候,关于前世的记忆夏小倾是清晰无比的,可是慢慢随着年岁的增长,好像许多记忆都在消退。最开始的时候是两岁以前,那个时候她每天惦记的最多的就是吃好吃的,虽然脑子里清楚的很,可是开口说话总是有点儿难度的,就好像是舌头还没进化好,是以只能多多用来品尝幼儿辅食。前世的记忆与吃食之间来回的穿插,夏小倾倒没觉得有哪一段的记忆变得模糊了。
可是到了三岁那年,不知是那一天开始,夏小倾说话变得不那么大舌头了,不论是抑扬顿挫还是长句短句,说的那叫一个溜。对此夏小倾那个终日里惴惴不安的娘也终于将成天悬着的心放下了。
“老天保佑,瞧这孩子前两年的样子,我还以为……”舒玉竹拍着胸口终是没把话都说出来,可能是觉得当着自己闺女的面儿觉得不太好意思。
冯妈妈也是颇有预见性的给夏小倾捂住了耳朵,“哎呀小姐,您可真是的,哪有这么想自己个儿闺女的……”
其实冯妈妈舍不得使劲儿,话全从没捂严实的指缝里钻进了夏小倾的耳朵眼儿。
当时她无奈的在心底长叹三声……唉……
真是摊上了个不靠谱的娘……
大概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得到的东西总是用失去的东西来换取。记忆在夏小倾突飞猛进的话语间飞速消逝,等到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曾经的曾经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眼前与将来,关于这一点,夏小倾非常明白。所以她非常努力的生活,适应这里的一切。
秦舒怀的前襟儿口被她当做手巾蹭了蹭,“哥哥怎么今天回来的这样早?”
前朝的规矩,做圣上的伴读要每日寅时便入宫随侍圣驾,听取各位辅臣禀明各地要事,需要圣上决定的便递上共同商议的折子奏请圣上批阅,如此例行公事,每每都要到辰时二刻方才结束,结束之后太后还会留秦舒怀与圣上一起用过早膳才会放他回来。
入风城五年,不论是大小节日还是逢年过节,一天都不曾变过,唯独今日。
夏小倾拈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想着今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前朝那些古板的老臣怎么能让舒怀哥哥回来的这样早。
“你啊!真是个小人精!”秦舒怀抿唇浅笑,抱着她穿过后院的回廊,这会儿已经走到舒玉竹的卧房前,丫头岫玉见他神色,便知舒怀小少爷与夫人有话要说,便伸手接过夏小倾。
秦舒怀抬手掀起棉帘就看见舒玉竹正怀揣着手炉靠在暖榻上看书。
“小姨。”
“今日怎么这样早?”舒玉竹掩起书卷,朝自己的外甥招招手,示意他坐到暖榻边来。
“小姨身体可好些了?”说着又帮舒玉竹掖了掖腿边的绒被。
见他避重就轻不答反问,舒玉竹微皱眉头,“太后可是有了旨意?”
秦舒怀见避不过去,索性点了点头,道:“嗯,刚才跟几位辅臣拟好了旨,明日就会传下。”
“唉……”舒玉竹也知这种事情都是听天由命,左右他们这些都只能遵旨意办事,“我们这几个姐妹里头,唯独二姐性子最是淡泊,不喜那些世俗缛节,如今叫她把觅儿送到那最是遵规守矩的地方去,也真是难为她了……”
“小姨说的是,觅儿的性子随了二姨,舒怀也担心她心怀难以疏解。”
“罢了,天家的事,岂是你我能够说清的,你且先去跟你舅舅知会一声,让他们也都有个准备。”
“嗯。舒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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