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意沉沉

第八章:难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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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玉竹眼角微沉,青葱玉指反复摩挲着怀里的手炉,“是福是祸,就看那孩子的造化了……”
    待秦舒怀从房中出来,就见岫玉正抱着小丫头站在廊下,天空中不知何时纷扬起轻柔地雪花,殷朝初和十三年的第一场雪。
    有微微笑意蔓延眼底,他自己竟不知。
    “小心着凉,回头又吵着难受。”
    “唔?”夏小倾听见秦舒怀的生意,扭过头看向他,“舒怀哥哥!下雪啦!”说着赶忙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扭着身子想趁着雪未化朝他吹去。雪花一触到温热的小手立马就融成几点小小的水珠子。
    她不甘心,“呼呼”的吹,倒是把口水喷到秦舒怀脸上不少。
    许是夏小倾的傻样子让他格外的舒心,一连几个月心里的郁结得以缓解片刻,秦舒怀展臂揽过小丫头,以额轻抵她的小脑袋。
    “小阿糯……”
    他极少这样叫自己……夏小倾葡萄似的眼睛忽闪两下,卷卷的睫毛扫过他的剑眉,一呼一吸间,兄妹两人呼吸交错,心里好像带进独属于秦舒怀的暖意。
    “哥哥要去哪儿?”刚才他跟娘亲的对话或多或少落进夏小倾的耳朵。
    早已经习惯了她小大人一般的思维,也不瞒着她,毕竟,这不止是舒家的大事,更是殷朝的大事。
    “想不想外祖母?”
    “想!我们要去看外祖母吗?”夏小倾闻言搂住他的脖子,小身子扭啊扭的,眼仁儿里冒着光。
    “嗯。”秦舒怀点点头,接着轻声叫了个名字,回廊不远处便走来一个灰衣男子。
    一旁的岫玉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男子是当年秦舒怀从西北带过来的贴身护卫之一,名叫清明,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没有人见过他开口说话,也没人知道他究竟会不会说话,但是他耳力惊人,每每秦舒怀轻声一唤,必定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你去准备一下,去趟舒府。”
    灰衣男子领命退下,又听见自家少爷添了一句,“还是备马车吧。”他头也没回,心想您带着小小姐出门,又是下雪天儿,小的要是这么没眼力见儿给您备了马,那明天估计就得被发回大漠了……
    雪越落越密,街道两旁的店铺只有零星几个还开门做生意,道儿上走的也没几个人,估计这会儿都在家围着暖炕吃花生嗑瓜子呢。
    马车不急不缓,清明驾车的本事是这几年练出来的,秦舒怀宠爱幼妹,但凡是带着她出门,都一定要坐马车,那马儿是清明头些年从一群马里头千挑万选才找着这么一匹,性子温顺好驯养,整个厦府和舒府的人都认得这批马,只要是它一出现,肯定是小小姐坐在里头。
    车驾的缓,夏小倾在车里头靠在秦舒怀的怀里头昏昏欲睡,明明才醒了没一会儿,这会子被车里头的暖炉熏的,扛不住笼过来的睡意,脖子已然支不住脑袋了。
    晃晃悠悠的总算是到了舒府的大门口,已经有小厮在门口的大石狮子跟前哈手跺脚的等了许久,远远的瞧见是清明驾车,不等马车行到跟前就赶着跑回去向里头的主子们回禀。
    秦舒怀是舍不得自己的小阿糯走这样的路的,索性直接抱着她去了前厅。
    舒老爷子、舒老太太、舒云成,还有镇国侯曾澈,他的嫡子曾景,一干人等早就眼巴巴的等在那儿了。
    “舒怀见过各位长辈。”
    从马车里出来经过一路寒冽再来到前厅,他怀里的小丫头已经从朦胧的睡梦中醒了过来。睁眼瞧见这一大家子那一大家子的都坐在那儿,她是不太会察言观色的,可是当下也能从屋里的气氛里感觉出一些焦急与忧虑。她扭扭身子,从秦舒怀的身上滑下来,立到一边站好。
    最先开口的是曾景,“舒怀,就别跟姨父绕圈子了,你就直说,易师那里是不是有了结果?”
    秦舒怀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再开口才觉得喉间干涩,“是觅儿。”
    话一出口,大厅里登时静的落下根针都能听见。
    忽的从一堆人围着的圈儿外边传来几声抽噎,夏小倾蹬着小短腿跑过去,抓着舒玉兰的手晃。
    “二姨,你怎么哭了?”
    “啊?没……姨没哭……没哭……”舒玉兰怕吓着她,摆摆手努力想扯出一丝笑,奈何眼泪却跌的更快了。
    “玉兰,快别哭了,你这样……觅儿……觅儿更要难受了……”说话的是舒老太太,她嘴上虽劝着自己的女儿,眼圈儿也是跟着红起来。
    “我……我……觅儿……她……她……”
    平日里舒玉兰性子最是寡淡,情绪从未有过如此波动。她唇角微颤,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严了,一扯就生疼……
    “娘……”曾觅抓着帕子为舒玉兰拭泪,“早就说过,若是中了,那就好好的听天由命,旁的一切都不管,女儿只盼您跟爹能开开心心的才是。”
    曾景脸色也是煞白,听得女儿这样说,心更是钝痛。
    这看似天降得隆宠,此刻压在他们心上,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在场的也只有舒葛林与镇国侯曾澈能稍微平静些,毕竟都是跟着先帝一起趟过苦海的老臣,此刻心底除了儿女情长,更多的是对大殷朝飘渺未来的怅然。
    回去的路上秦舒怀一直将小倾揽在膝上,干燥温暖的手掌轻握着她的小手,眼角微垂,若不是他间或捏捏她的手指头,夏小倾觉得舒怀哥哥快要变成一座雕塑了。
    “是觅儿姐姐要成亲了吗?”
    近几个月里,长辈们各个都长吁短叹,夏小倾从他们偶尔谈及的话语中多少能猜出一些事情。
    秦舒怀凝眸看向她,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个稚嫩的幼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童稚,许多事她看在眼里,都是明白的。
    “是,觅儿要成亲了。”他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是与圣上成亲。”
    如他所料,夏小倾没有过于讶异的神色,当然也没有一般孩童那样的兴奋。
    “可是……”她抿起嘴,不知道该不该说。
    手指被握着,缓缓传来的温度似乎在鼓励她说下去。夏小倾眨眨眼,说:“可是他们都说,陛下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后面半句她终究没说出口,但是看秦舒怀的神色,他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的。
    “对,陛下是病了,所以才要成亲,殷朝需要一位皇后。”
    “可是觅儿姐姐不想做皇后。”
    觅儿姐姐很伤心,家里的所有人都很难过,这个她看的出来。
    “呵……小阿糯……”秦舒怀为她抚顺鬓边的碎发,声音低哑像在叹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身不由己的滋味……”
    可是他多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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