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的支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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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老师！方老师！该起床了！您看今天的朝阳，像不像您伟岸的身姿，您看那日边的云彩，像不像您座下的学生”
    第二天一早，方满庭头昏脑涨的被人吵醒了。
    咚咚咚。
    咚咚咚！
    节奏规律的敲击声让他有些恍惚，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天清晨。
    铁小蛋站在牛棚外，把他从地上叫醒，然后带他上了黄尘山。
    “方老师？”吴希秘凑到床前，认真盯着正双眼放空的人，憨然一笑。
    方满庭一脑混沌，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他眯了眯眼，疑惑道：“羊粑粑？你又被欺负了？”
    “什么？”吴希秘端着碗，往后站直了，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要骂我是|屎？”
    “”方满庭听见这个声音，倏地清醒过来，收腿一坐而起，在床头找来眼镜戴上，有些难受地捏了捏额角。
    “方老师，睡得不好吗？”吴希秘把手里的豆浆馒头放下，脸上的憨态收起，换成了担忧。
    方满庭皱眉瞪着那份早餐，刻板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不悦，再加上起床气，忽然没了陪人绕弯子的心情，当头就问：“昨天的玉米棒子里放了什么？”
    “恩？”吴希秘一脸不解地眨眼。
    方满庭冷冷“切”了声，他也没想过对方会承认，况且送饭的是他，做饭的或许又是其他人，他不得不换了个问法：“你昨晚”
    “哦！”吴支书一双巴掌拍得贼响，方满庭耳膜都麻了一下，就听他说：“我放了点中药伴在里面，我怕您第一天来这边睡不惯！就放了些镇神安眠的药！”
    说着，吴支书还抓了下手背，显得特别腼腆。
    方满庭一手捞过豆浆，抖了抖，差点没忍住砸人一脸。
    “谢谢谢”他咬着后牙，把豆浆递了过去，“辛苦吴支书了，喝碗豆浆。”
    “不了，我吃过了。”吴希秘笑着伸手挡开，可撞上对方执着的眼神，他似乎懂了什么，接过来就灌下一大口，喝完还擦着嘴说，“好喝的。”
    “恩。”方满庭轻应一声，看着对方那种略带“讨好”的笑容，有些难受。
    特别是现在。
    这让他想起了羊粑粑，那孩子就是这样的。
    无论他怎么冷脸、讽嗤，都爱待他旁边，连只草编的蚂蚱都要献宝一样的送给他，让他觉得村里就他俩是没人要的。
    “那，方老师，我就先走了，二柱子还没找到呢。”吴希秘说。
    方满庭嚼着馒头的嘴一顿，咽下去说了声：“好，谢谢。”
    吴希秘又抓了抓手背：“您别老这么客气了，我，我和村民们都谢谢您，愿意来教孩子读书，村里的事，您都不用管，我们会处理好，希望您能留下来教书。”
    “我会的，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方满庭待人走后，还是去看了眼他的柜子，并不是说他怀疑谁，而是他本来就没信任过谁。
    可当他看到一半掉出透明胶的发丝时，心里还是空了一下。
    有人翻过他的东西。
    是谁呢？
    他想着这事儿，换了身衣服，又揣了个馒头，赶着时间去了石桥。
    可已经有人比他先到了。
    宋十三牵着宋云禾，一大一小都叼着根玉米，瞧那模样，应该还是根生玉米。
    咵嚓。
    宋云禾沉着脸，一嘴下去，都溅出汁了。
    “哟呵，方老师！这么巧啊！”宋十三那腿貌似是好了，走路歪来扭去的，也不见摔。
    方满庭冷淡地颔首道：“早上好。”
    “你来干嘛的？”宋十三问。
    “晨练，”方满庭说完，又问，“你们是来做什么？”
    “晨读。”宋十三说着，竟然真的从衣服里扒拉出了一本书，就是封面不太对，他又赶紧塞了回去。
    方满庭被那书上的肉色晃了晃眼，推着眼镜，露出“这人没救了”的表情，然后把衣裤鞋袜脱掉，穿着条裤衩，思索片刻，又把带来的馒头咬掉一角，这才安心地放到了衣服上。
    “”宋十三难以言喻地感受到了一种歧视，他堂堂白鹭观第十三代嫡传道长！怎么可能去捡别人的馒头吃！
    咵嚓。
    他咬了口从地里偷来的玉米，垮着嘴角睨了方满庭一眼。
    方满庭连个余光都没送过去，直接踩进水里，双腿搅出“哗啦哗啦”的动静。
    “庭庭？”宋云禾这才出声，可音调和语气都跟昨晚说“害怕”的那孩子略有不同。
    方满庭停在河边，被浑水淹过了半截小腿：“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下水？”宋云禾背着小手从他爹身边走了过来，沉吟道，“你有主意了？”
    “没有，”方满庭特正经地说，“我晨练，游泳，潜泳。”
    “哦？潜泳么？”宋十三也过来，凑热闹一样把鞋和道袍脱了，墨镜、青绉、木簪放了一地，过长的黑发用橡皮绳往后一束，扎了个“冲天炮”一样的发型。
    “恩，让十三跟你一起去。”宋云禾指挥道，还顺手从他爹脱下的道袍里抽出那本书，“呲啦”一声，给撕了。
    方满庭看着宋十三瞬间青白的脸，摇摇头，一个扑棱钻进了水里。
    噗咚。
    泥黄色的水面荡出了两片浪花打在一起，把人盖在下方。
    这水真的太浑了，根本不配叫“清水村”，叫“浑水坑”还差不多。
    方满庭一头下去，都快找不着北了。
    他尽量睁着一条眼缝，细瘦的胳膊费力拨开水纹，直直下潜，在接近河底时，周围的水草猛然增多，并且全都往一个方向增长。
    方满庭顺着游了过去，在接近水草中央时，他看到了一个棺材？
    “咕噜。”宋十三在他身后，突然拉住他的腿往后带了一下，自己则上前去抓了一把，然后身形一转，向上浮出。
    “噗咳咳咳！”方满庭这一口气憋得有些狠，他喘了半天才取下眼镜，用手刮掉上面的泥沙，再戴上仔细研究宋十三手里的东西。
    “水藻。”宋十三用手指捻了捻。
    “咳”方满庭想说话，却又呛住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个棺材，水草围成的棺材？里面是什么？
    他有些发冷的抿紧嘴，仰头才发现，他们的斜上方一来米处就是石桥了。
    “云禾！”宋十三把水藻一丢，冲岸上招手，“给我丢把刀！”
    方满庭一愣，看向他：“你要砍开？”
    “不砍怎么着？有些东西，要砍过才知道是什么。”宋十三喊了好几声，宋云禾都没搭理他，并且开始催促他们上去。
    “突然闹什么别扭啊，”宋十三咨询道，“叛逆期么？”
    方满庭没搭理他，双手往前推了推水，稍稍退远看着石桥：“这个桥为什么这么矮？”
    “矮吗？”宋十三跟着一看，这才发现古怪，“还真”
    “恩？”方满庭见他突然没声了，半回过头去看，却发现他脸上的肌肉紧绷到狰狞，“怎么”
    “了”字还没出口，眼前的人便陡然往下一沉！
    宋十三拼劲向上挣了挣的瞬间，回手取下铜钱链子，然后递了个眼神给方满庭，深吸口气主动跟了下去！
    “宋十三！”方满庭往前一扑，双手拍在水上，抓了个空！
    神经病！
    他狠骂了声，取下别在裤边的小刀也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