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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小学一天五节课,上午三节, 下午两节, 全是同一个老师上,科目也就两门, 数学语文。
你要说不无聊吧, 那是不可能的。
老师也是肉|做的, 哪怕他天天变着花样讲, 也有花样用完的一天。
可教室里愣是没有学生打过瞌睡。
他们眼巴巴地盯着黑板,恨不得把那些知识全部刻进脑子。
方满庭抽空问过刘小能:“怎么比市里的学生还要用功?”
刘小能想都没想,脱口道:“因为我们是村里的啊,没条件, 听说你就待两个月,那我们也只能学两个月,说不定这辈子都只有学这一会儿。”
“没想过出村吗?”方满庭问他。
刘小能撇了下嘴, 面色古怪道:“长辈不让走, 你看陈家”
他忽然放轻声音说:“就是陈叔去外面打工了吧,家里疯的疯, 病的病, 我爷说了, 我们村的人生来就是守这块地的, 谁走谁死全家。”
方满庭拍了下他的头:“迷信,这种话别胡说!”
“真的!以前也不是没人出去过, 都倒大霉了!”刘小能摸着头, 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较真。
方满庭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把这事记下了。
等到班里同学走完后。
刘小能拉了拉钥匙,准备锁门了。
“诶,谷阳阳,你就住方老师家吗?”
“我叫谷阳,不是谷阳阳。”
村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对于多出来的小水尸,方满庭实在不好解释,干脆说成自己带来的亲戚了,反正宋十三他们也跟来了,多一个没什么。
特别是在吴支书装聋作哑,不闻不问的情况下。
当天放学的时候,正好下午四点。
吴支书手里拿着把荒草,一身泥泞地走了回来,嘴上还直说抱歉,摔一跤来晚了。
方满庭特想问他,是摔了多深坑,爬到现在才出来?除了身上脏点,连口子都没拉一个?
他一只尸恐怕都办不到。
“方老师,草药我给您放这里了,”吴支书完全无视了他腿边的阳阳,“娟子家出了点事,我得去一趟。”
“娟子家?什么事?”方满庭正好要去买药,“我和你一起去。”
“啊?”吴支书一个简单的语调,就能让人听出他不乐意,又不敢直接拒绝的小情绪。
可听出来了又怎样。
谁管他。
方满庭撑开黑伞,回头对阳阳嘱咐了声:“直接回家,有事”
有事也没法联系。
“有事就跑。”他沉思后,严肃道。
“恩,方老师再见。”阳阳举好略微干瘪的荷叶,又提了提口罩,小脚在土坡上来回踱步,见他们走远了,才悄然跟上。
娟子家还是老样子。
大铁门锁着,里面一片落寞。
不同以往的是,门外围了十几个村民,各扛各的锄头,屏气凝神地听着阵阵哀嚎,一声高过一声。
方满庭一直挺好奇,那天看见的女人她把狗勒死后想干什么?
总不能吃了吧?
“让一让,都让一让啊,”吴支书挤到最前面,拍着铁门道,“娟子!娟子你在吗!”
“”没人应。
“奇了怪了?是谁在嚎啊?”
“这声听着像娟子她妈?”
“是不是又被娟子收拾了,上次她把人阿牛给咬了,娟子可是下了狠劲打她的,哦哟,打自家亲妈,她也是下得去手。”
方满庭站在人群外听了会儿,直接撤身去翻墙了。
一回生,二回熟。
他落地后一点也没犹豫,直接握刀走到了窗口。
啪。
手机电筒直接照进了昏暗不堪的室内,比起视觉,方满庭更先嗅到血味,不自觉地往后退开。
哪怕他这僵尸当得不大称职,但该尸变的,还是会尸变。
他必须远离人气污血。
“方老师。”突然有人叫道。
方满庭愣在原地,然后举高手机,往屋底照去,入眼的,是整片浸血的白袍。
“宋十三?”
“是老子,快救命。”
“”方满庭用手拽了下铁杆,然后果断放弃,绕到了前门。
“诶!方老师!那不是方老师吗?”
“他怎么在里面!”
“方老师!您先别进去,给我开个门!”吴希秘在外面直嚷嚷,“我们人多不怕疯子咬,您千万别一个人去,您是我们村的宝贝啊!”
方满庭听得浑身难受,但还是不打算开门。
越是危险,他越应该一人去,不能连累村民。
哐嚓!
大铁门的锈锁经不住摇晃,自个儿落地了。
吴希秘和一帮村民盯着地上的锁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方满庭进了屋,他们才连忙推门冲了进去!
滴答。
熟悉的水滴声砸在方满庭脚边。
他握着手机紧了紧,照向屋顶的同时,往右侧了一下!
“啊——”
男人落到地上,扑了个空,双手不知摸到什么,猛地一滑,磕到下巴,差点把舌头咬断,弄出一嘴的血。
方满庭皱眉看着他,耳边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之前的哀嚎声却没了。
娟子他爸妈都在?
那娟子呢?
啪嗒。
啪嗒。
地上传来皮肉拍打砖面的声响。
方满庭丢下伞,拿着手机照向声源,另一只手里的刀也跟着转了面。
“啊啊啊”女人如同蟒蛇般的身躯匍匐在地,她两手交叉着撑在身下,拖动腿部,竭力张开的嘴盖过鼻梁,眼里只剩眼白了。
“你们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方满庭试着问了问。
回答他的,是男人的血盆大口。
“方老师!”吴希秘骤然踢开房门!
屋里的两人一尸都被光线刺得闭了闭眼。
“啊啊啊!方老师被吃了!”不知道是谁吼了句。
“快跑!快跑!他嘴里全是血!”
那是他自己的血!
他自己把舌头给咬了!
方满庭正想叫他们别惊慌,那边人都跑没影了!
不仅如此,娟子父母也趁机蹿了出去!
方满庭本想跟上,可里屋还躺着个宋十三。
他右腿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去了道士那边。
“不好意思啊,方老师,”宋十三仰躺在地,脸上毫无血色,“我又被暗算了。”
“又?”方满庭在屋里扫视了一圈,低头问他,“娟子呢?”
“被疯婆子抓走了咳”宋十三说着,猛地呛出一口血。
方满庭赶紧抬高他的脖子:“伤哪儿了?”
宋十三手指点了点,却没力气弯过去:“背”
方满庭推开他的肩,往后背后一看,表情瞬间凝滞了。
烫伤外层新生出来的结痂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扯下来,直接掉了一大块肉。
“你没事吧?”他没忍住,问了句废话。
宋十三拉起嘴皮笑了下:“我他妈都要疼毙命了,能没事吗?”
方满庭气得有点想笑,不好好躺着,大老远跑来送人头?
大老远
他忽然想起道士走之前算那一卦:“你是不是猜到蛊婆要来找娟子?!”
宋十三咬紧后牙,嘴角的血还在流,像是说不出话了。
方满庭不敢再耽搁,回头发现吴支书竟然一直站在他身后,背脊凉了下,叫他道:“帮个忙,救护车能来吗?村里的医生,大夫”
他瞪着一脸麻木的吴希秘,没再说了。
要真想帮忙,早就动手了,能站这里呆看半天吗?
“你不继续装了?”方满庭都替他觉得累。
吴支书却绷着脸,怒气冲冲地盯着宋十三说:“窟里不能进人的!他进去了,就不应该再出来!”
不出来不得死里面么!
方满庭忽然懂了他的意思,他就是想让道士死。
“凭什么我进去了就不能出来?啧,一个破洞而已。”宋十三说话还是挺费劲的,但起码比刚才好了不少。
“你懂个屁!那是破洞吗!”吴支书激动得吐沫横飞,“那是战陵墓!埋了上万人!”
“这样啊”宋十三拉长音调,又吸了口气,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从方满庭身边坐了起来,还摇了摇肩膀活动筋骨。
方满庭当即让开,脱掉沾了血的西装外套,推了推眼镜。
他可没想到吴支书这么不禁诈。
有时候,人单纯点挺好的。
“你你你没事??”吴希秘搓了下眼,他分明看见对方背上顶了个血洞,怎么还能自个儿站起来?
“能没事么?你掉块肉试试?”宋十三瞅了他一眼,把本来就破的道袍撕得更碎,勒紧了在了伤口上。
方满庭见吴支书无措地望向他,礼貌地笑了笑。
他之前也没看出来,后面碰到对方身上都已经退热了,才发觉这货在演戏。
这道士大概是水泥做的,比僵尸还经打。
“感谢支书指点,我们这就去墓里道个歉,不该叫它破洞的,”宋十三摆摆手,“拜拜了您。”
方满庭绕过吴希秘,把伞给捡了,出门的时候问道:“我们?”
“不,去找蛊婆,救娟子,她命里有死劫,”宋十三故作正常的步子越迈越慢,脸上全是汗,“但愿她爸妈能拖一阵子。”
方满庭侧眼打量了他一会儿:“你到底还能撑多久?给个数。”
宋十三看向他:“直到救回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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