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的支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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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老师！你快来！你快来啊！”娄阿婆受了刺激，一声高过一声, 最后西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整个墓地都响着她的疯狂而尖厉的笑闹声。
    咚。
    咚咚。
    脚下的地面猛然一晃, 悉悉索索的破土声从四面八方撞击而来。
    方满庭跟道士对了个眼神，抬手敲向娄阿婆的后颈, 本想把她打晕过去, 却不料她抬手一抓, 挡住打来的手臂, 捏得嘎吱作响。
    “方方老师”娄阿婆抓住他的手，一卡一顿地转动着低垂的头，鲜红的眼里，瞳仁缩成了芝麻点大。
    宋十三见状不妙, 赶紧先把土豆提开，喊人道：“别管她！先过来！”
    “那也得能啊。”方满庭刚才喝的那几滴血实在不够用，几番折腾后, 力气又消了下去, 竟然比不过一个老太婆？
    咔嚓。
    娄阿婆像掰柴一样，把方满庭的右手向反关节掰断, 拧到他的身后, 成了一种诡异的弧度。
    “呃啊”方满庭压抑着惨叫声, 担心引来人蟒, 便从喉咙里发出困兽一样的咕噜声，结果抬眼就和宋十三打了个照面。
    对方眼里满是不屑。
    一个僵尸痛啥？痛啥？恩？
    叫得跟真的一样。
    “方老师, 真是对不起, 我快没时间了。”娄阿婆说这话时, 突然变成了男声，十分熟悉的男声。
    方满庭立马侧头看了过去，只见年迈萎|缩的脸皮下，红色的肥虫正在密集窜动，它们爬过半张脸后，露出的，分明是娄霖的相貌。
    娄阿婆弯曲的腿背缓缓挺直，发出骨头摩擦的刺耳身。
    他低头看着满眼惊愕的方满庭，笑容妖异道：“死老太婆又抽疯，明明赶路要紧啊。”
    “你到底是谁？”方满庭想起之前在老太身上看见的男人的手，隐约猜到一点。
    “我是娄霖啊，”他说，“娄阿婆也是我。”
    方满庭没信：“村民都知道你们的存在，甚至看着你长大，你们一老一小，怎么可能是同一个？”
    “原本不是的，”娄霖拽着方满庭往前走，力道极大，“我当年下了窟，从窟里带回了一个玉玲珑。”
    他说着，脚下裂开一条长口，黑色的蜻蜓像墨水一样喷薄而出，冲到半空，又落了下来！
    “方满庭！”宋十三偷袭不成，反倒被困住，他把土豆圈进怀里，头上的飞蜓蛊如雨洒下，打到他脸上、身上，发出“啪啪啪”的拍打声。
    火光灭了。
    娄霖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即使他们身上盖了一层蛊虫，他也毫不顾忌，哪怕吃进嘴里都还在说。
    “谁知道那个玉玲珑里面有蛊毒啊，我就放在床头上，等着哪天有人来买走，可惜人没等到，我和我家阿婆被吃了，你知道？”
    他把头对向方满庭。
    方满庭掀开脸上的虫子，只看见一个被虫包裹的人形，他接着说道：“一点感觉都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阿婆已经没了，我以为她不见了，结果照镜子的时候我在脸上看见了她。”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方满庭没有挣扎，任由他带着往前走，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道士他们。
    “我说过了，要把东西还回去我错了，”娄霖噎气道，“我要变回去，不想和死老太婆用一个身体。”
    方满庭恶寒道：“怎么还？”
    “当年在十岔口，我误打误撞选对路，进了‘方家祠堂’，其他人死的死，疯的疯，我一个人逃了回去。”
    娄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玉玲珑，这就是从里面带出来的。
    方满庭摇头甩掉一头的虫子，最后问他：“这种飞蜓蛊也是从祠堂里出来的？”
    “飞蜓算什么？不过是我身上这些红虫子的食物，”娄霖一笑，“还不够它们塞牙缝。”
    嚓。
    方满庭微微曲腿，鞋面在泥地上滑出长痕，然后反向往下沉了沉身子，带人停住。
    他左手一拍，突然抢过玉玲珑，回头道：“听见了吗？解蛊的方法。”
    “”
    黑虫围成的圆球外，交错的虫翅不停扑扇着。
    片刻后。
    随着小孩的一声尖叫，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阵阵传开。
    宋十三恶心的“呸”了几口，回了句：“听到了！”
    “你怎么”娄霖在黑暗中看不清方满庭的样子，只是忽然害怕地松了手，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踩进地缝，身子一空，整个坠了下去。
    “啊啊啊！！！”
    “娄霖！”方满庭习惯性地用右手去抓人，可断裂的骨头无力摆动，没能伸过去。
    啪嚓。
    仅剩的一根红蜡烛被土豆儿点燃了。
    他站在道士腿边，身上不可避免地染了蛊。
    “方老师”他哭着道，“我害怕。”
    “别怕。”方满庭又回头看了眼地缝，起身过去，用左手摸了把小孩的头，“老师在，什么都别怕。”
    土豆儿仰头望着他受伤的右手和眼睛，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成片淌：“对不起，对不起老师，都怪我让你下来。”
    “你不让，他也得下来。”宋十三又把小孩扛到肩上，掂了掂，“别哭，待会儿没水喝不过方老师这一身真的太惨了，幸好不是个人。”
    他顾忌着土豆儿，也没说透。
    但意思在那儿了。
    方满庭见他没有敌意，不禁呼了口气，食指推了推空鼻梁，眯眼看着一身血污的道士，让远了些。
    宋十三挠了挠下巴道：“娄霖没了，我们怎么去十岔口？要跳下去找他吗？”
    方满庭借着光往地缝里看：“下面是什么？”
    “我猜是人蟒的巢，现在找下去，他可能还剩个骨头。”宋十三这话一出，土豆儿就在他肩上缩成了一团。
    方满庭把玉玲珑放到缝边，轻轻抖了抖，没一会儿，一串红色的虫子就不知从哪儿爬了进去。
    “走吧，他不能活着出去。”
    哪怕出去了，就凭他用娟子做引尸棺这事，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宋十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声，也没反对，只是感慨道：“方老师真冷血，在不确定对手还有没有用之前，你都不反击，一出手就让人”
    他瞥了眼土豆，止住了话头的同时，也停住了脚步。
    “你知道往哪走吗？”
    方满庭斜了他一眼，左手往前一指：“不然你以为我在摸瞎乱走？”
    宋十三一看，黄色烛光与黑暗的交接处，有条细长的小蛇尾巴在左右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