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晋祁恶狠狠的把话撂下, 又看了一眼伤心的缩作一团完全不动的许澜,这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晋祁正琢磨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扣许澜下个月的月饷,御书房那边就有人急急的找了过来, 景山城那边许铭传了消息回来。
得知是景山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晋祁立刻认真起来, 快步进了御书房后,他立刻挥退其他人只留下林绪在屋中。
确认四周无人后, 晋祁拿了面前的书信,打开阅览起来。
信件还算长, 晋祁费了些时间才全部看完, 一看完,他便立刻把书信扔到了一旁桌上, 整个人气得有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皇上?”林绪开口。
“自己看。”
林绪上前拿了书信看了起来,看完上面的内容,他眉头也随之紧皱。
之前朝中就已在暗中安排剿除反叛军的事, 当时好几个朝中大臣都参与其中, 这其中也包括他。
原本所有的计划都万无一失, 未曾想,许铭那边却扑了个空。
而且信上许铭分析了那边的情况, 确认消息基本不可能从他们那边走漏,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宫中走漏出去的。
“朕倒是不知道, 这朝里头竟然还有他们的人。”晋祁目光森冷。
他在处理政务上向来严谨, 用人也格外谨慎, 他还以为自从之前把李家的人铲除干净之后,这朝中就不应该再有当初的余党。
“皇上莫要忘了之前晋易的事,当初晋易贪污朝中救灾款项,且不是一次,若是他朝中无人又怎么可能瞒天过海?”林绪道。
之前景山城那边堤坝被洪水冲垮,朝廷向那边拨了一拨又一拨的救灾款项,前后加起来都快有四年的时间了。
四年的时间里,晋祁也并不是没有派过钦差下去,可一直都查无所获。
那之后林绪一直试图查出朝中的人,但是一直久查无果,后来他又转道去查了营中的叛徒还有那笔救灾款项的去向,这件事情到现在也还没个结果。
晋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信上除了说这件事外,还说了一些景山城那边的情况。
叛军是从景山城那边而起,几乎已经确定他们就是当初晋易的余党。
反叛军有了一定的规模之后,晋易那件事情便又被他们翻了出来。
反叛军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晋祁,甚至给晋祁安上了为了隐瞒他并不是晋家血脉的事实,而手段残忍弑兄的罪名。
虽然晋祁确实是早有杀了晋易的打算,他也确实动手了,但那晋易也并不是个什么好人,至少贪污救灾款项还有设计洪灾这两点上他本就当死,甚至死不足惜。
可那些反叛军却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全然是晋祁的安排。
晋祁已经下旨镇压,不许民众议论,否则当作叛军处置,但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当年晋祁手段狠辣杀了很多人,除去夺宫之乱那段时间,那之后他为了稳定势力在朝中也杀了不少李家余孽。
这件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因为大榆的日子确实在晋祁登基之后越过越好,所以民众也无人再多议。
但如今不同,如今关于晋祁身份血脉的质疑在民众间传开,当初的事情便完全变了性质。
若晋祁确实是皇家的血脉,他手段狠辣清除李家余党,众人还能当他是稳定势力。可若是晋祁本就不是皇家血脉,那他不过就是个利用狸猫换太子的计谋瞒天过海的罪人。
晋祁无声地坐在御书房内,仰面望着屋顶。
当初他执意要清除所有李家的人还有部分大臣,其中除了有对李妃母子的恨意,也有冷眼旁观的迁怒。
许澜不是没有劝过他,但他执意如此,他要复仇,要那些人付出代价,甚至不惜背上手段毒辣的暴君的名声。
他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如今竟又被人翻了出来。
“皇上接下去准备怎么办?”林绪道。
晋祁不语,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已经从景山城那边闹到整个大榆,若再不做点什么,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大榆都会满是质疑声。
“你觉得朕现在应该如何?”
“强权镇压。”
晋祁不动,他眼中温度却逐渐消失,他亦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林绪脸上依旧是那份淡然,他不卑不恭,“臣会快去快回。”
话说完,林绪便出了门。
晋祁闭上眼,脸上却流露出几分苦涩。
他亦是在登基之后才发现自己可能不是晋家血脉,他一直害怕这件事情暴露,但如今他却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事他以前总是避之不谈,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可如今那些人却逼得他不得不面对。
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不会改变,那就是他决不会后悔当初做的那些事,即使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李妃等人!
晋祁不由想起另外一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想到那人他又不禁想到了许君,想到许君他就皱起眉头。
看许澜那意思,是许君承诺了要给他礼物。
他倒好,这么十多年来,那人还从未送过他什么礼物。
想到那带着铁面的人,晋祁心里也不由泛酸。
营中,许君吃了个半饱,跑回房间之后没多久又绕了回去,重新回到了鬼面将军所在的议事大厅。
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准备回去的鬼面将军,看着面前又跑回来的许君,停下脚步,“还有事?”
“将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
鬼面将军不解,拿着装了饼的油纸包的手,却默默往身后移了移。
“资料啊,如果没有副将的资料,我怎么查?”
鬼面将军松了口气,领了许君往旁边而去。回了自己的居所他进屋把手中的东西藏好,片刻后他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包括陶驰最近查到的。”
许君连忙上前抱了盒子,盒子不算重,看样子里面的资料不多。
“切记,不可外漏。”
许君慎重地点了点头,这才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了房间,许君点亮了屋内的烛灯,锁好了门窗之后坐到了桌前。
他打开那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悉数拿了出来,然后看了起来。
鬼面将军给他的资料还算齐全,几个副将的情况基本都有记录,许君把这些资料大概看了一遍后就放到了一旁,着重看了陶驰后面调查到的那些资料。
和叛徒有关的事一共只有两件,第一就是军中防守布置的暴露,另一件就是之前那一批救灾款项的偷运。
泄露防守布置这件事现在没有线索,唯一有线索的就只有救灾款项的运输那事情,但那也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救灾款项是从旁边营地薛韩那边过境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记录在册,只陶驰顺着林绪给的资料据时间查的时候,查到那边营地确实在那段时间,有过一次没有记录且隐秘的运送物资行动。
许君把所有的资料都仔细地看完后,从旁边拿了笔墨出来,伏在桌上琢磨起来。
他之前是说让他师傅和诸小瑾帮忙调查,可是这件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当初晋易身边有好多的江湖人,晋易出事情之后,那些与晋易有所来往的江湖门派都纷纷遭了殃,但其中也不乏一些零散的江湖人早早的便跑掉了。
江湖之人大多都来去无踪,想要把他们找到谈何容易?
那之后据说他哥许铭在那边帮着调查了许久,人倒是抓到了不少,但被抓到的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武林大会被勒令停止,他师傅的通缉令被撤销,诸小瑾倒是因为之前偷了玉玺的事情,反而被追得到处跑。
许君之前走的时候,他师傅被江湖中的人缠住,希望他能够去帮忙镇压这次武林大会造成的骚动,诸小瑾则是早已经被追着跑,他都没有机会跟两人当面告别。
江湖上的事情交由江湖上的人去处理,他相信他师傅和诸小瑾两个人会更容易查到东西些。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肯定是不可能把鬼面将军和皇上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要怎样让两人帮忙,他还得琢磨一番。
许君望着面前的白纸,琢磨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落笔,分别写了两封信准备寄给两人。
两人与他都有特定的联系方式,把信寄到特定的地点之后,他们自己过一段时间便会去看是否有信。
但这样的方式也很麻烦,因为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写好了信,许君立刻就跑去了信房。
把要寄的信交给了那些士兵之后,许君正准备走,一旁的士兵却叫住了他,“小先生,你有一封家书寄来,我们正准备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就来这里了。”
许君倒了回去,把那封信拿了过来,信是他娘亲写来的。
许君一边往回走一边拆着手中的信,一边看一边回屋。
信上说,他爹爹生病了。
得知这消息,许君心疼了。
许君已经回到营中有一段时间,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关注景山城那边的事情,虽然隐约间听人说那边是出了反叛军的事,不过他一直没怎么在意。
等他写完了信,琢磨着什么时候寄出去时,才从身边司马贺的口中,得知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十分严重。
“听说之前那边的军队带人去剿除,但是落了个空,那之后整个景山城就都乱了,大人这个时候要在里面找人恐怕有些困难。”司马贺道。
司马贺也算许家的人,受命于许澜,因此对许铭那边发生的事情也或多或少知道些。
“乱了?”许君有些担心。
他倒不担心他师傅还有诸小瑾,他担心的是他哥。以前他不觉得,如今知道战争的恐怖,他已经有些不愿意让他哥再参与进这种事情。
“大人……”司马贺有些犹豫,不知道有些话该讲不该讲。
“但说无妨。”
“大人,因为那反叛军的事,因为传言说的将军还有皇上的事情,景山城那边现在已经人心惶惶,不只是景山城,恐怕整个大榆都是如此。”
景山城离他们这营地非常远,可就连他们营地当中都受到了那边的影响,大榆其它地方受到的影响自然只大不小。
其实现在就连营中,都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议论现在大榆到底是谁的江山。
如果真如同反叛军所说,晋祁并不是晋家的血脉,那这大榆岂不是早就已经换了姓?
民众间甚至兴起了一股让鬼面将军摘了面具的说法,事实到底是不是如同反叛军所说,只要鬼面将军摘了面具就知道。
这传言呼吁声很大,但皇上和鬼面将军这边都没有动静,所以现在甚至就连他们营中,都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怀疑鬼面将军的身份。
因为往日鬼面将军的震慑力还在,所以现在才无人说话,可若是按照现在这情况发展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营中肯定会乱。
许君此刻正在账房当中,原本是正在忙碌着整理这个月的支出记录,司马贺与许君两人的对话在账房中传开之后,旁边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大人,我听说你哥哥是安庆那边驻军的将军?”旁边有人问道。
“怎么了?”
“那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什么事情?”
“就是营中传言传说皇上他杀了易王,是莫须有的罪名?”这人地问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辅助兵全都凑了过来。
他们与许君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对许君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知道许君不会拿官威压他们,所以他们才敢开这口。
听了这话,许君眉头蹙起,“当初这件事情是将军还有几个副将一起调查的,当时确实是查出了易王他贪污的证据。”
众人哗然,整个帐房内瞬间热闹了。
“这件事情几个副将也知道,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许君记得,当初调查这件事情的就是那几个随行的副将。
思及至此,许君眉头猛然深皱,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他们提前了半个月的时间离开营地,偷偷的去了景山城那边,原本是准备暗中私访调查救灾款的事,结果他们一到景山城身份立刻就暴露了。
当时也是说营中有探子,所以他们提前出发的消息才走漏了。
可是就算是营中的探子知道他们提前出发,也不应该知道他们具体什么时候抵达景山城才对。
他们之前还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堤坝那边,时间上已经岔开,而且他们之前去武林大会看热闹的时候也没暴露身份,可是晋易却还是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们。
想到这事,许君一颗心忍不住的加快了跳动速度。
如果当初的探子就在他们之中,那这件事情倒是说得通了。
当初一起过去的除了他和鬼面将军、陶驰之外,就只有几个副将,也许那人在他们之中?
许君正琢磨着这可能性,旁边的几人却已经吵了起来。
他抬头看去,好一会儿后才明白众人在吵什么。
他们这账房当中,也有一半的人有些信了那传言,另外一半人则是相信鬼面将军和晋易并不是兄弟,不相信他是当年被打入冷宫的齐妃所生的私生子。
两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吵了起来,吵来吵去,最终话题还是落在了鬼面将军身上。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也许将军有难言之隐呢?”
“营中都是大老爷们,又没有小姑娘,就算真的面有恶疾又怕什么?可你看谁见他摘下过面具?”
“你这人管得还真宽,人家将军愿意带又不碍你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如果不是兄弟,为什么皇上对咱们将军格外纵容?”
“因为咱们将军是镇国大将军!”
“得了吧,哪个皇帝不是怕别人功高盖主?如果将军和皇上没有关系,皇上怎么可能这么信任他?还是说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
许君看着面前吵闹不休的两拨人,‘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来看向许君,他们还从未见过许君生气。
许君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望着那出言不狲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入营已经这么多年,难道这都不懂?”
众人脸色一白,纷纷跪了下去,眼中更是不由露出几分害怕。
许君对他们虽然和蔼,但并不代表有些话他们就可以随便说,更何况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
几人回想着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大人……”
许君吐出一口气,不想和这些人生气,“皇上的事情暂且不议,咱们将军如何,你们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如果鬼面将军真的如同传言般的冷酷残忍,他肯定不会替他说一句话,可事实上自从军中出了叛徒的事情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人为这件事情伤神。
而且平时鬼面将军对部下也算不错,虽然训练上是十分严苛,但就算许君这个不上战场的人也都明白,那是因为这里是战场,足够的训练才能让士兵活得更久。
再有,他来了营地当中后那些开荒养牛羊的事情,如果不是鬼面将军同意,和派人帮忙,凭他自己一个小账房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众人沉默不言,撇去那流言蜚语不说,鬼面将军待他们如何他们自己心中有数。
“都去忙吧!”许君道。
众人连忙起身,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不再说话,许君也坐回了凳子上。
若是不知道晋祁和鬼面将军之间的事情,他或许也会如同这些人一般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可他已经知道。
事实上,现在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该如何是好。
晋祁或许真的不是晋家的血脉,又或许是,或许他只是和李妃长得相似,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但晋祁无疑是个好皇帝,这一点无人能反驳。
晋易就是晋家血脉,可一个为了皇位为了贪污灾款,甚至是可以引导洪灾害死黎民百姓的人,真的又有资格做皇帝吗?
就算不让晋易登基,换一个人做皇帝,他是否还能像晋祁这般做个好皇帝,又要换谁来做这皇帝?
用几十年的时间来争论证明那些事,许君觉得毫无意义。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说了算的,他能做的也只是旁观。
又在账房呆了一会儿后,许君有些呆不下去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前从鬼面将军那里拿来的那些,关于叛徒的资料线索他已经看过好几次,因为资料不多的原因,他基本上都已经能够背下来。
既然决定了要帮忙调查这件事,许君也没准备随便说说,
账房这边有些呆不下去,他索性收拾了东西背着小包裹牵了马,往营地外走。
告诉司马贺一声之后,他找了要一起过去的通信兵,与他一起去了旁边薛韩所在的营地。
他是这边关驻军的账房总管,去那边看看情况倒也不奇怪。
到了地方后,许君和那通信兵分开先去了一趟账房那边。
得知许君的到来,账房这边立刻给他安排了住所,让许君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带着他在营中大概转了一圈。
这地方许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他颇为熟悉。
之后几天,许君便一直呆在帐篷那边,一边漫不经心的检查着这边账房的账目,一边探查着那叛徒的事。
这边的情况,陶驰之前已经调查过了。
大概一年之前,那时候营中正好也有战斗,不过战场并不在他们这边,而是又在往旁边的另外一个营地那一片。
因为战场就在旁边,所以薛韩所在的这个营地来往了不少人,好几个副将都在这边呆过。
被陶驰注意到的是一次没有记录的行动,当时营中有人要送一批东西出去,谁的命令现在不知道,只说是运往前线的物资。
后来陶驰追查时曾查过,那批物资从这边送出去却并没有到达战场那边,是以,陶驰才怀疑这一次行动就是运送了晋易贪污的救灾款。
事情距今已经有一年,当初去送东西的人已经没剩几个,大多都已经战死或者调走了,仅剩下的几个陶驰已经都查过见过。
当年他们不过是些小兵,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命令,只知道上面让他们运送物资。
给战场那边送物资是一件非常抢时间的事情,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小队的人立刻就行动了,几乎毫无逗留。
东西送到特定地点之后,是由其他队的人接手送到战场里面,交手之后他们就回去了。
许君也顺着之前陶驰给鬼面将军的那些资料,去见过还在这营地当中的几人,得到的答案与陶驰给的资料差不多。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在这事情上面,结果却一无所获,许君夜里大字型躺在床上颇有些垂头丧气。
不过这一番调查下来,许君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他总有一种现在调查出来的东西,不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感觉。
该说是太顺利呢,还是该说什么都查不到呢,总之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所知道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
在这些线索资料里头,无论他怎么查,始终只能查到别人让他查到的东西。
就好像在别人画的圈里面跑,不管你怎么用力怎么跑,始终都在圈子里头跑不出去的。
给他这种感觉最明显的,就是那个小队的事。
按道理来说,一个小队的人只一年的时间,怎么也不至于死得只剩下一两个。
那个小队却在那件事情之后,没多久就被多次分拆调动,而且调遣的方向大多都是有战事的方向。
现在还活着的,也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推着这群人走向死亡。
开始有了这种怀疑之后,许君就查过这边营地当中账房里调遣的记录。
果不其然,就如同他预料的那般,当初那个小队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例外的全部都被派上了战场。
最后一次调动是在两个月前,仅剩下的那群人被调回了他现在所在的这个营地,而那时候正好这个营地也遭受了袭击。
没多久之后,他们又被调到了攻打夏国的战场,最后才又回到这里。
查到最后一次调动是在两个月前后,许君立刻去查了当初调动的具体情况,查到的结果却让他无奈,当初调遣士兵的人是鬼面将军。
因为当时这边也遭受了袭击,所以他曾经派遣过一部分人到这边来帮忙,后来因为要出兵攻打夏国,那些人又被调遣了回去。
又在这边营地呆了几天,依旧什么都查不到之后,许君这才收了东西又回了自己的营地。
来时他兴致高昂,回去时他却垂头丧气。
回去之后,许君也去他们账房那边查了查,最后那一次调动是鬼面将军无疑。为了确认情况是否属实,他还跑去问过鬼面将军,答案是肯定。
当初鬼面将军为了带兵攻打夏国,从附近好几个营地都调了人,但他并不知道许君说的情况。
从鬼面将军这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许君正垂头丧气准备离开,迎面便撞上了进门而来的陶驰。
“你这是怎么了?”陶驰往旁边让去,避免两人撞在一起。
许君神情恹恹地看了他一眼,“我刚回来。”
“回来?”
“我去了一趟隔壁营地。”
“去干嘛?”
“当然是去查叛徒的事。”议事大厅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许君忍不住软软抱怨起来。
他这一次单独行动是又累又没查到东西,他一共去了十来天的时间,结果有一半的时间都用来骑马,现在被颠得浑身上下都痛。
陶驰微讶,随即好笑,“查到什么了?”
许君不言。
“你怎么查?”陶驰来劲儿,“你都认识人么?我记得好几个副将你好像都还没见过吧,你确定没问题?”
副将们也并不是一直都会待在这边,更多数时候他们会呆在自己的营地,只在偶尔会过来这边,且即使是走营地中也会留人。
见陶驰这明显看不起人的模样,许君立刻就和他急了,“我怎么不认识了?”
许君掰着手指头和陶驰一个个的数他认识的副将,这群人之前还教过他防身术,他还记得呢!
许君一圈数下来,数量却对不上,少了一个。
陶驰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许君急了,又数了一遍,结果还是对不上。
他正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头发愣,一旁的鬼面将军便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捏在了手中。
“累了就回去休息。”鬼面将军站在许君身边。
说话间他看了陶驰一眼,示意也让他收敛些,陶驰却是抑制不住笑容笑得越发开心。
许君又数了一遍,还是对不上之后他红着眼望向了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无奈,只好掰着他那根不够人数的手指,替他数道:“陶驰。”
许君看着总算够了数的手指,又看了看旁边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的陶驰,顿时反应过来。
他把所有认识的副将都数了一遍,可唯独把面前这个给忘了,他时常与陶驰在一起,太过熟悉反倒是都忘了这人也是副将之一!
陶驰笑的开心,见许君好像生气了,凶巴巴的要过来打人,他连忙往旁边躲去。
“别闹。”鬼面将军把许君搂在怀里,一双眼却冷冷地看向了欺负人的陶驰。
后者一个激灵,立刻笑不出来了。顶着鬼面将军那冰冷的杀气,陶驰连忙收敛,正经起来。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别管了,这种最不好查的,因为说不定他就在你身边。”陶驰赶忙转移话题。
闹许君,过火了有人是会心疼的。
那人心疼了,他就该肉疼皮疼头疼全身疼了。
听了陶驰的话,本来有些生气的许君一愣,他眼神闪烁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还有什么事?”鬼面将军开口。
陶驰知道他这是被赶了,连忙站出来道:“夏国那边最近还算平静,不过一直没有撤走。”
他们现在一直注视着夏国那边的动静,一旦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这边就会马上做应战准备。
鬼面将军点点头,依旧冷冷地看着陶驰。
陶驰立刻心领神会,赶紧自己走人。
待到陶驰走开,鬼面将军这才放了手中的手。若不是他刚刚一直抓着许君,许君肯定就要上去和陶驰打起来了。
他倒不是担心陶驰敢把许君打伤,他只是不喜欢看到许君和别人那么亲昵,特别是陶驰。
自从之前那事后,他一见到这两人靠太近,一颗心就忍不住得发酸。
鬼面将军放了手,他正准备提醒身旁的许君回去休息,就见许君望着陶驰的背影正发着呆,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
许君回神,脸色有些奇怪。
“早些回去休息。”鬼面将军道。
许君始终有些无法适应马背上的生活,每一次长途行军他都能憔悴好几分。
许君点了点头,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门外走,快要出门时他又跑了回来,“将军,之前的事情能再说说吗?”
“什么事?”鬼面将军不解。
“就是你之前调兵的事,能详细地说一说吗?”
听许君突然又提起这件事,鬼面将军严肃起来,“发现什么了吗?”
许君想了想,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应该是我想岔了。”
见许君不说鬼面将军没有追问,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道:“当时我们这边受到袭击,我和陶驰带兵迎敌,结束时正好得知旁边的营地受到攻击,所以我立刻带人去了那边。”
当时许君要护送药材,已经提前一天走了。
他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一方面是因为担心许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担心那边的情况,再加上那时候刚刚发现了叛徒的事。
“然后呢?”
“后来确定那边没有危险后,我和你不是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准备攻打回去,所以那些人又被调了回来。”
“是你下的命令吗?”
“是我。”
许君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那调什么人回来也是你下的命令吗?”
鬼面将军一愣,没想到许君会这样问,“不是,这些细碎的事情都是陶驰去办的。陶驰是跟在我身边的副将,一般我下达命令之后都是由他去执行。”
“战场上也是这样吗?”
“是。”
大将带兵打仗,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自己一手去做,命令下达之后会由身边的人代为传达,然后再由各个大队长小队长执行。
副将跟在大将的身边,一般以大将为首,有时战术需要分作两队行动时,便会由副将带另外一队配合。
有时候大将不动,也会由副将单独带兵迎敌。
“你继续。”
“之前攻打夏国的时候,除了我之外,陶驰、薛韩等附近几个营地中的副将大多都在场,名单之前我已经给你了。回来之后大军整顿,所有人都回了原本的驻地。”
当时的情况比较混乱,而且因为那是一场大战,附近几个营地中的士兵都有调动,副将自然也是。
“谁有可疑?”鬼面将军几乎立刻就猜到许君定然是有所怀疑。
许君摇了摇头,沉默许久,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什么地方想岔了。
可目前来看,他却找不到理由反驳自己。
又是片刻后,许君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鬼面将军,“将军,这次仗打完了,我们去隐居好不好?”
许君转移话题得太突然,鬼面将军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不喜欢打仗,也不喜欢这里了。”
“不喜欢这里,你之前不是还很喜欢这里?”
大概是因为这营地账房的事情是许君的第一件差事,所以他看得出来许君很喜欢这差事,平时也做得很用心,怎么突然的他就不喜欢了?
“总之好不好嘛?”许君上前一步扑到了鬼面将军身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鬼面将军动了动,没能挣脱许君的桎梏。
他看向面前望着自己的那双眸子,然后在那眸子当中看到了认真。
他有些慌,许君与他坦白之后他们就没再提过之前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你不做将军了我也不做账房了,我们去山里头躲起来过,自己种菜养活自己。我会种地,我前段时间学了,我会教你。”许君声音软了下去,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开心与气闷。
鬼面将军抬手回抱住面前的人,他猜到许君该是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许君不说,他也不问。
叛徒的事,若没有证据只是一厢情愿的猜测,最终只会让营中众人之间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任全数崩溃。
“好不好?”许君又问。
他已经不喜欢这里了,这里有战场有尸体有分别还有背叛。
“好。”鬼面将军看着许君那双眼,正式回应给出答案。
那件事情,他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也知道或许并不是谁的错,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或许还要庆幸还好那人是许君,若真的换成晋易或者其他男人,他只一想到这可能,就忍不住的恶心!
只是他也有些遗憾,若许君与他之间并没有那件事,他们初识于庆功宴,再遇于去营地出发前,那多好……
许君埋首在面前的人肩头,猫儿般亲昵地蹭着,过了小片刻他又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来弱弱的小声问道:“将军,我能不能带上我哥哥、爹爹、娘亲呀?”
他刚刚才说了只他们两人去隐居,现在就又要带一群人。
“好。”鬼面将军噗嗤一声笑了。
许君吸了吸鼻子,“将军,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我娘亲之前就说很喜欢你,我爹爹也知道那件事的,他们都很好,他们会给你包大红包的。”
“将军,你什么时候过门啊?”
“将军,我们去的时候能不能不带上皇上啊?”
“他总凶我。”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