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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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志义与苏柳氏看清站定的苏韶，二人眼中闪过惊色，眉眼间多了几分神色。
    “韶儿，等会儿到顾府上，可千万莫像现在这般莽撞。”苏柳氏体贴地将苏韶跑时散落在侧的碎发拢到耳后。
    “韶儿知道，昨日阿娘你都说了，方才苒苒又‘考’了我一遍，记得可牢靠了。”苏韶俏皮地朝苏柳氏柳桑眨了眨眼，又瞧向一旁的苒苒，也眨了眼。
    “你呀，竟没个正形。”苏柳氏与往常般伸手轻点了下苏韶的前额。
    “好了，你们娘俩莫要在这里说话了，还去不去寿宴了。”苏志义见两人似有唠不完的话，再加之忽略了自己，板起一副脸来。
    苏韶朝苏志义吐了吐舌头，拉着苏柳氏上了马车。
    车内，三面设着软榻，软榻上在靠马车墙处还放上了缎枕。马车地面铺设了地衣，地衣上镶绣着牡丹花开的图纹。三面软榻的中间做了个黑楠木小案，与那马车是一体。案上还摆放了些水果糕点，甚是惬意。
    苏韶在右侧软榻上坐了下来，轻车熟路地从案上拿了块莲花糕。苏柳氏坐在苏韶对面，也就是左侧软榻。苏志义坐在中间软榻。
    马车经过市井，苏韶隔着马车的轻纱和镂刻的窗望向车外，见街道上如此热闹，心中忽有些不愿去顾府的寿宴了。苏韶皱着眉，眸带亮光。
    上了马车不动声色阖眼小憩的苏志义此时睁开了眼，瞥着右侧软榻上的苏韶，淡淡出声：“苏韶，今日你可给我老老实实的，莫要生出事端来。”
    “知道了，”苏韶收回已飞向市井那颗雀跃的心，回着。而后又低声喃喃起来：“从家门出来你们二位都不知说了几遍了。”
    “你这丫头，还知道我们说得次数多。还不是怕你左耳进了右耳出，记不住。”苏志义恨铁不成钢，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倔，不听话。
    苏韶在心中叹气，只希望这一路的行程快些。不然，她非要在这马车里给憋坏了。想着，苏韶阖上了眼，小憩。
    “吁——”
    不知过了多久，苏韶依稀间听见车夫的声音。缓缓睁了眼，秀眸惺忪。
    “到了？”苏韶轻柔了几下眼，懒散地倚在软榻的缎枕上。
    “到了。”苏志义掀开车窗边的轻纱，看了看，起身下车。
    苏柳氏帮着苏韶整理了下衣裙，与苏韶一同下来马车。
    一下车，苏韶就被眼前的府邸给微惊到了。
    雅致而不失威严的牌匾高挂在大门上方，牌匾上“顾府”二字字体苍劲有力，行云流水般。府门两侧的石狮成对，左侧的雄狮右前爪玩弄着绣球，右侧的雌狮左前爪抚摸幼狮。红木大门敞开着，门上的黑油兽面铁环与那红木相衬，更显威度。
    “怪不得当时顾坡月把那暖玉给我那么阔气，敢情他这么不差钱。”苏韶撞了撞一旁的苒苒，用两人可闻的声量道。
    “嘘，小姐。”苒苒制止出声，又瞧了瞧前面将请帖交给顾府管家的苏志义与苏柳氏。
    苏韶目光移去，明白了苒苒的意思，点点头。
    “韶儿。”苏柳氏与苏志义与那管家客套了两句，将苏韶喊了过来。
    几人一同入宴。
    堂上那红木圈椅被擦拭得锃亮，想必便是宴席上顾家老太爷的坐席。庭院内四周摆设着圆桌，加起来大约有那三二十几。中间留了一条大道，约能够四五人并肩而行，上面还铺设着红色地衣。院落四周高挂着红色灯笼，张贴着寿字，氛围甚是喜庆。
    苏韶随着苏父苏母，在顾府家丁的带领下坐到了指定位置，等待着寿宴开始。
    端坐许久，苏韶的耐心也渐渐失了些。刚要挪挪身子，就听周围坐着的人喧哗起来。
    “顾老太爷来了，顾老太爷来了。”
    苏韶见众人如此，倒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上去看着。
    见那来者一席红色衣衫，上织有寿字纹案，简约不失大气。见白的发上挽着发髻，上面插着牡丹样式的金钗。慈眉善目间不时流露出一丝严谨。
    “都坐下吃食吧，小寿宴，不必如此。”
    那老太爷在旁婢女搀扶下走到堂上上坐，坐了下来，摆手招呼着。
    “这还小寿宴呢。”苏韶自语着。
    众人坐了下来，食用起桌上的佳肴，观赏着众家子女准备的舞曲一类。苏韶低头吃食着桌上的菜肴，时不时抬头瞧瞧那中间红色地衣上的表演，倒也乐得自在，虽然规矩是多了些，但却还不错。
    “听闻近日苏家小姐也来了，在哪呢？让老身瞧瞧。”苏韶正吃着东西，一听这话，连忙将嘴中的食物囫囵咽下，险些没噎着。
    苏韶擦拭了下嘴，利落起身，走到那中间红色地衣上，双手扶膝，右腿微屈，往下蹲身。
    “小女苏韶，给老太爷贺寿，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苏韶微低着头，声音清脆婉转。
    “免了，丫头，走近些，让老身仔细瞧瞧你。”顾老太爷朝苏韶招招手，示意苏韶走近些。
    “欸。”苏韶应着，走近了些。
    抬头，众人目光焦聚。
    苏韶一身蓝色月花裙，衣裙袖间刺着蝴蝶展翅，举手头足间甚是灵秀。腰间褶裥密密，将苏韶纤细的腰身更显出来。每裥各用一色，雅致色清。微风吹拂，那衣裙间褶裥习习，如那衣裙名字，如月华般。那挽成垂鬟分肖髻的发垂在肩上那束肖尾随着苏韶的动作轻轻甩动着。灿若春华，皎如秋月。
    “嗯，苏丫头长得真是标致，难怪坡月那小子总是提起你。”顾老太爷抓过苏韶的手，放在手中，轻拍了拍。思绪万千，像，真是太像了。
    苏韶扯出个温婉的笑，自诽着：顾坡月还在这老太爷面前提起我？
    “可惜了谭家那丫头，谭家前阵子发生那档子事，一夜之间，尽是衰落惨败。若是谭家未发生那事，今日倒也能瞧见谭家那丫头。”顾家老太爷说着，又轻拍了两下苏韶的手。
    “今日是老太爷您的寿辰，咱们莫要提这档子不愉快的事了。”院中，一人起身道。
    “是啊是啊。”见有人出声了，旁人也附议着。
    “好好好，今日不提这些。”顾老太爷轻笑着，语中带着些叹惋。
    苏韶离那顾老太爷近些，细看着，却并未在顾家老太爷眼中瞧见半点惋惜。
    可真是个老狐狸。
    顾坡月悄然从旁走出，朝顾老太爷拱手作辑，“坡月为老太爷贺寿，祝老太爷寿比天高，福比海深。”
    “坡月啊。”顾老太爷看去，眼周细纹因笑都挤到了一处。
    “坡月寻得一颗夜明珠，特此献给老太爷。”顾坡月拍了拍手，身后的小厮拿出锦盒，献了上去。
    顾老太爷身后的婢女接过，在顾老太爷面前展开。“坡月有心了。”顾老太爷笑道。
    顾坡月刚拱手似想说些什么，就听门处传来脚步声，众人纷纷转目。
    顾老太爷微拧着眉，似是有些不悦，望向那来人。
    “徐卿羽在此祝老太爷万事如意，后福无疆。”
    徐卿羽还是身着藏青衣衫，腰间系着深色宽带。剑眉飞扬，目若朗星，鼻梁挺傲。通身温润气质，让众家小姐心下悸动。
    “徐家公子好大的排场，众人皆到了你才姗姗来迟。这是我们一众长辈等你一人啊！”席间，一年长人世出了声。
    “在下也并非有意晚到，只是在下近日在寻能与顾老太爷相配的寿礼，故枉费了些时辰，还望顾老太爷见谅。”徐卿羽不急不躁，平淡极了。
    “无妨，既是小辈我们自是要包容些。”顾老太爷抬了抬眉，上扬道：“我倒是很想看看徐家公子给我备了何物祝寿。”
    徐卿羽温尔笑着，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随从拿出了个琉璃盒。
    “顾老太爷请看。”徐卿羽话落，将那琉璃盒盖打开，盒内呈现出一块纯白色的玉。
    “这是，和氏璧！”近处，席位上一眼尖之人道出那玉的名字。
    “正是。”徐卿羽淡然一笑，温润如玉。
    院中宾客震惊，这和氏璧乃被奉为“无价之宝”的“天下所共传之宝”却在都王统一前就甚是罕见。至今，也就大都都王和相国大人手中有此玉。
    “这一块白色和氏璧便是我为顾老太爷准备的寿礼。”
    顾老太爷见此，微起了起身瞧向那盒中的和氏璧，眼中掠过惊异。
    “徐家公子破费了。”
    “能搏顾老太爷欢喜便好。”徐卿羽作辑。
    “行了，你也入座吧，莫要在那站着了。”
    “多谢顾老太爷。”
    寿宴继续，苏韶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欣赏起舞曲来。
    还未将那位置坐热，就被人找上了门。
    院中央一舞毕，那跳舞的女子盈盈扶身，娇滴滴道：“小女吴瑶，今日跳这水袖舞为老太爷贺寿，望老太爷富贵安康。”
    “吴家老爷倒是生了个好女儿。”顾老太爷看了眼院中央的吴瑶。
    “小女舞技粗劣，还有诸多不如。”吴瑶羞笑着又扶了扶身，道：“早就听闻苏家小姐琼姿花貌，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想必苏家小姐也对舞曲稍有见解，吴瑶不才，还望苏小姐能指点一二。”
    苏韶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了那院中央的吴瑶。
    这女人真是好笑，我与她今日才见，与我请教什么舞曲见解，莫不是脑子坏了。
    “吴小姐说笑了，吴小姐舞姿优美，苏韶甘拜下风，有何来指点一二。”苏韶温婉一笑，似皓月生辉。
    不知是否是苏韶看走了眼，她见那吴瑶眼中闪过嫉妒之色，又被那骄傲的神色代替，转而又娇弱一笑。
    “苏小姐夸赞，吴瑶很是想看苏小姐一舞，还请苏小姐赏光。”
    苏韶嘴角微微抽动了下，这姑娘还真是有病。
    苏韶本还想再推脱，却听周围人道：“苏小姐，你就与吴小姐跳一曲一看。”
    “是啊是啊！”
    ……
    如此一来，苏韶更是无奈了。她转身看向自家爹娘，却见他们二人正目光期许地望着自己，巴不得自己赶紧上去舞一曲。
    苏韶又瞧向顾坡月，见他也一脸兴致，丝毫没有半点担忧。上坐的顾老太爷也是一脸期待的神情，并未要阻止什么。
    “真是无法子了。”苏韶轻叹了口气，低声喃道，再这么推拖下去这人又不知该说什么了。随而又笑脸相迎那娇弱模样的吴瑶。
    苏韶起身，走向那院中央，朝那上坐的顾老太爷扶了扶身，说道：“顾老太爷，那苏韶今日就献丑了。”
    顾老太爷点点头，示意苏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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