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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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韶转了转眼，秀眉抬了抬，轻声道：“徐卿羽，我觉着你我二人说不定也能成为顺德的一段佳话。”
    苏韶的调戏之意如此明显，徐卿羽自是听得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耳根也微红了些。
    “尽是胡说。”徐卿羽忙要拿起茶盏，想借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却是一个不慎，竟打翻了面前的茶盏。
    这下情境更是尴尬了，苏韶与徐卿羽的目光都瞧向了徐卿羽面前被打翻的茶盏。茶水从打翻的茶盏中淌出，映着桌面上的水渍深一块浅一块。些许茶水沿着桌面滑落到桌边沿，滴落在地上，溅出一处水痕。
    苏韶“噗嗤”一下轻笑起来。
    徐卿羽闻声抬头，愠怒道：“你笑些什么！”
    见徐卿羽如此，苏韶的笑声愈是大了些。徐卿羽倒是没在问些什么，而是将那茶盏立了起来。
    “你怎么不问了？”苏韶似笑得差不多了，见徐卿羽整理茶盏，问出声。
    徐卿羽朝苏韶温润一笑，不语。
    苏韶摸了摸鼻尖，这木头笑起来是真犯罪。
    “徐卿羽，你嘴上说我尽是胡说，那为何却是手中慌乱，连茶盏都拿不稳，洒了一桌。”苏韶对着徐卿羽眨眼眨眼，语中尽显笑意。
    “方才是我一时不当，若有惊扰之处，还望苏姑娘海涵。”徐卿羽端坐在苏韶对面，欠了欠身，以表歉意。
    “真的只是这般，我看不然吧！”苏韶死皮白赖地追问着。
    “只是如此，徐某对苏姑娘没有半点逾越之意。”徐卿羽说着，竟站立起身，朝苏韶拱手作辑。
    “好了，你莫须如此，”苏韶见状，心中有些不喜，道，“我只与你开玩笑，玩笑而已。”
    徐卿羽这才又重新回到桌旁，衣襟端坐，润声道：“苏姑娘，这种玩笑还是莫开得好，对苏姑娘的名声不好。”
    苏韶低着头，轻飘飘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准哪天就成真了。”
    徐卿羽听着了，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苏韶，随后又移了开，望向别处。
    突地，徐卿羽眉心一蹙，眼眸深处的厉光稍纵即逝。
    “苏姑娘，时辰不早了，徐某该送你回府了。”徐卿羽说道。
    苏韶远远地看了眼窗外，疑惑出声：“现在时辰还早啊，我们出府连两个时辰都未到。”
    “苏姑娘若是今日玩得不够尽兴，日后可随时来寻徐某，徐某定带苏姑娘玩尽兴。”徐卿羽起身欠道。
    “好，那你可莫要忘了。”苏韶听此，倒也觉着不亏，便同意了。
    “自是不会。”徐卿羽郑重道。
    如此一来，苏韶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出了茶楼。与徐卿羽往自家方向走去。
    “徐卿羽，你上回说你未有中意之人，那你觉着你中意之人该是如何模样。”路上，苏韶自是停不下嘴，叽叽喳喳。
    徐卿羽扭头，苏韶在他身旁一时窜到左边，一时窜到右边。
    “还未想过。”徐卿羽嘴角不明显地微勾。
    “那你想想如何。”苏韶眼眸中亮堂起来。
    徐卿羽似作思考，不久开口说道：“女子，当是要秀外慧中，娴静端庄，宛丘淑媛。”
    苏韶越听眼中的光越是暗淡下来，她自是知晓，自己与徐卿羽口中所言是天冠地屦，判若云渊。
    如此，苏韶心情不宜，整张脸都似要耷拉到地上了，秀眉眉心都要拧到一处去了。让人见了心起爱怜之意。
    徐卿羽察觉到苏韶的低沉，也不语。两人一路上安静了许多。
    “苏姑娘，到了。”徐卿羽出言，苏韶适才从低迷中出来了些，模样甚是无精打采。
    “嗯。”苏韶点了点头，这路程倒是迅速，自己与徐卿羽走那些路回来的她竟都不太知。心中思着：自己与徐卿羽所想的相差甚大，如何是好。
    苏韶刚要迈步，却听身后传来徐卿羽温润的嗓音，宛若清泉玉涧，甚是悦耳。
    “徐某的中意之人，并非要如世上女子一般。若是徐某中意，无论如何性情徐某都喜，世上女子这些再好都不及她半分神情。”
    苏韶转身，与徐卿羽相视，见他言语神色间正容亢色。心下一暖，眸光流转间似又恢复了原先生龙活虎般模样。
    “徐卿羽，此言可真？”苏韶抑制着语中的欣喜，如此说来，自己还尚有机会。
    “自然。”徐卿羽拱手，朝苏韶展颜轻笑。
    霎时，周围一切杂音似消失匿迹，苏韶仿若只听得自己心跳声。他眉眼微弯，使得那原先俊朗而不乏温润的脸庞少了些许疏离感。薄唇微扬起，嘴角梨涡若隐若现，竟是有些撩人模样。
    苏韶怔怔地望着徐卿羽，一时忘了自己还要说些什么，只觉着心房一处有股暖意融入，在那一处地方渐渐延展。
    “徐卿羽，你答应我件事可好。”苏韶怔怔出声。
    “苏姑娘且说。”徐卿羽收起了些笑，认真道。
    “徐卿羽，你在外了莫要多笑，容易将人的心神勾了去。”徐卿羽收了些笑，倒也让苏韶回然。站在台阶上，与他相持平，伸手拍了拍徐卿羽的肩。
    话落，还未等徐卿羽反应，苏韶就一溜烟儿跑开了。
    徐卿羽一人站立在门口，恍惚着低下头，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久久才散。又似是感知到什么，扭头看向城北方向，轻叹着气，伸手捏了捏紧锁着的眉心，冰冷自语：“终于要按耐不住了。”
    苏家庭院中，苏韶刚与徐卿羽从外回来，心中愉悦，脚下步伐也欢快了许多。
    苏韶轻点着脚尖，在院中边走边旋转着，身上的蓝色留仙裙裙尾处随着这旋转展开，宛若坠入凡间的仙子般。
    “小姐，你这是，在练习什么？”苒苒闻声从屋中走出，见此情景，问道。
    苏韶停了下来，走近了苒苒，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没什么。”随后就进了屋。
    苒苒被苏韶这模样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讷讷站在原地：“小姐怎么了？”而后又摇晃着脑袋，去做她的事情了。
    苏韶这种神情一直保持到用晚膳，弄得苏府上下不明所以。
    顾老太爷八十大寿很快就来临了。
    苏府
    “苒苒，我非得穿这么繁琐的衣裙吗？”苏韶的抱怨声从屋内传出，在庭院中回荡着。
    “小姐，今日是顾老太爷八十大寿，顺德有名有望的人家都会到场。富家小姐、公子何其多，小姐是苏家小姐，自是要比旁人更甚一筹。再说，这些衣裙都是夫人找人订做的，小姐还是穿上为好。”苒苒一边念叨着一边给苏韶选着与衣裙相应的配饰。
    苏韶一听是自家阿娘准备的，也只得作罢，认命似得闭着眼睛，张开双手，让苒苒给自己整理着。
    “小姐，昨日夫人与你说的你可还记得。”苒苒开始给苏韶盘起发髻来。
    “记得记得，举止须端正大方，言语须温婉，莫要如在家中一般胡闹。”苏韶闭着眼背着苏柳氏告知她要遵循的基本规矩，晃悠着脑袋。
    苒苒正给苏韶弄着发髻，见苏韶晃悠起脑袋了，忙用手在两边挡住。待苏韶的脑袋乖乖不动了，才又着手盘起发髻。
    “苒苒，好了没。”苏韶轻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好了。”苒苒做完最后一步，稍退后了几步观看了下，点着头。
    苏韶缓缓睁开眼，见到铜镜中的自己，也是有些震惊。
    平日里不粘粉黛的脸庞上今日微施粉泽，点染曲眉，眼尾让苒苒用脂粉点了粒红痣，眼眸流转着，倒有种星眸微嗔的味道。嘴上添了口脂，绛唇映日。乌黑的秀发被挽成了垂鬟分肖髻，发分股，结鬟于顶，使其自然下垂，束结肖尾，垂于肩上。顶部结鬟处插着支白玉响铃簪，云髻峨峨。
    “行呀！苒苒，你这装扮的手艺越发高超了！”苏韶夸赞着苒苒，左右摇晃头，那铜镜中的人也随之摇晃着，结鬟处那支白玉响铃簪随着苏韶的摆动发出细微的清响。
    “小姐莫要再打趣苒苒了。”苒苒瞧着苏韶那副神情，也打心眼里欣喜起来，用手掩着嘴笑着。
    “没有打趣，我是真真的在夸你，”苏韶转过身看着一旁的苒苒，拉过她的手，道：“苒苒，你这么好，我实在是不忍心将你嫁出去。”
    “小姐你看，你有贫嘴了，”苒苒笑得咧开了嘴，“苒苒才不会那么早就嫁出去咧，苒苒还要瞧着小姐出嫁。”
    “还是苒苒好。”苒苒虽然时不时唠叨了些，但那也是打从心底里为她着想。
    “好了好了，小姐，老爷和夫人可都在屋外等着呢。咱们还是早些出去，莫要让他们等着急了。”苒苒将那梳妆台上的团扇拿起，那团扇上薄薄一层云纱，云纱上面以双面绣的形式绣着兰花，栩栩如生。拿着那团扇半遮在面前，那云纱后人影时隐时现，颇有美感。
    “嗯，走吧。”这么说着，苏韶接过苒苒拿起的团扇，便朝外走边扇起了风。
    “哎呀！”苒苒转头瞅见苏韶如此举动，慌忙叫出了声，“我的小姐哟，你可千万别再如此扇了。若是习惯了，到了顾府你也如此扇这团扇，那可得了。”
    苏韶不得不承认，她的脑仁儿被苒苒念叨得有些疼。
    “可我热。”苏韶带了几分委屈，却是半真半假的。
    苒苒见状，心一软，方要与平日一般佯装看不见。又猛地一激灵，将苏韶拿着团扇的握住，牵引着把那团扇搁到了苏韶的面前。半掩着，只留下了那对月眉星眼。
    “我的小姐哟，热也须忍着，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苒苒这般说着，在侧过了身去，让苏韶走在前头。
    “哦。”苏韶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掩在团扇后的唇撅了起来。嘀咕着：“规矩可真多。”也就迈步去了门口。
    苏府大门外，一辆黑楠木马车在外等候着，四面车窗镂刻。掀门处的锦布上方还左右各挂上了一个金细铃，风一吹便发出清零的响声，倒也醒神。四面车窗处都用轻纱遮挡，车内的物品从车外看来更显朦胧不清。
    马车旁，一对男女在旁盯着大门，等候着来人。
    “这丫头，莫不是又睡过头了？”苏志义抬头看了看天色，推算着时辰。
    “不会，我去唤她时她已洗漱好了。”苏柳氏说着，脚下却垫起了些，眼神往那门中望去。
    “这丫头，如此墨迹。”苏志义无奈，只得甩着衣袖。
    “阿爹阿娘。”正说着，苏韶的身影由远及近地朝二人跑来。
    “慢着点。”苏志义见苏韶狂奔过来的身影，言语中染上了担忧，生怕她给摔着了。
    “阿爹阿娘，我们走吧。”待苏韶与苒苒跑近站立，欣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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