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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她不由抬头,便看到轩辕逸飞微笑着看着她,一瞬间天地失色,只剩下他这一个灿烂的笑容。
有时候,她也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可惜的是,他藏得太深,她根本就猜不透。
他总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有如阳光普照,看似是一湖碧清的湖水,然则内里却别有洞天,让人没法参透。
凤莫邪敛神,冲着他微微一笑。
“九殿下……”
轩辕逸飞故作一脸不悦,在她对面坐下来,他倒是一点都不端架子,随意的很。
“你看,又把我之前跟你说的忘了。”
凤莫邪略显尴尬,有些不太自然。
“逸……我还是喊你逸吧,这个顺口。”
轩辕逸飞点点头:“也好,总比那个什么九殿下要显得亲近些。”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轩辕逸飞挥手让身边跟着的随从离开,旁边杵着个人,总归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执起桌上的茶壶,又拿了一个杯子,边倒边开口。
“你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凤莫邪当然没异议。
“对了,你的身体……”
凤莫邪有些警惕的看着她,轩辕逸飞眼中很快的闪过一丝异样,但只那么一瞬间,快到让人可以直接忽视。
“身体?”
她看着他,警惕而认真,他脸上有任何表情都逃不过她的双眼,可惜的是,轩辕逸飞一副坦坦荡荡,没什么怕被人知道的样子。
“前阵子你忽然晕倒,现在可有好些了?要不要我派宫里的太医给你看看?”
原来只是关心她,她还以为轩辕逸飞知道她身染剧毒,差点身亡。
“不过是早上没有吃早饭,并不是什么大病,无需挂心。”
“其实,莫邪,我既把你当成是朋友,知己,你若有什么事情,无需和我隐藏,倒可以堂堂正正的告知我,我若能够帮忙的,定不会吝啬于你。”
“我知道。”
她垂眸,低头喝着热茶。
“听君华说,你最近在向他打听事情。”
听着轩辕逸飞这么说,凤莫邪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和百里君华并不熟悉,人家那天会告诉她那么些事情,肯定不是看她的面子,而是轩辕逸飞。
而现在轩辕逸飞知道,也并不奇怪,若百里君华想要讨好他,自然会主动向他去邀功。
“嗯。”
“你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先问我?”
轩辕逸飞显然有些不太高兴,大约是觉得凤莫邪没有将他当成是朋友。
“不过是一些小事,不好麻烦你……”
“莫邪,我知道你可能直到现在还没真的相信,我把你当成是朋友。”
“没有,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你如果知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也不问我,还对我故意保持距离!”
凤莫邪放下杯子,轻叹一声:“因为你是皇子,身份有别。”
轩辕逸飞点点头,满脸失落。
他哑然失笑:“呵呵~皇子,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个。”
她见他一脸失落,心里莫名有些不忍,毕竟在这里她朋友不多,而轩辕逸飞又几次三番的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有些事情,我确实不太好总是麻烦你。”
“嗯,我知道了。可我愿意帮你。”
他望着她,眼神灼灼,看得她都有些莫名的脸红心跳,真是见鬼了,她平素可没这么不冷静,只得避开他,望向别处。
“你母亲为何人所下毒而死,我知道。”
谁知道,他接下来却丢出这么一句极具震撼力的话来。
“什么?你知道?”
“莫邪,如果我说出那人是谁,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他一脸慎重,她听着心中警铃作响,真相呼之欲出。
越是这种时候,人越紧张,一方面想要知道答案,但一方面又不愿意去听,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但,真相总有要浮出水面的一天。
她表面淡定,内心却并非这样。
“嗯,你说吧。”
“那个人就是你爹,凤凌天。”
凤凌天,原来是他!
那三个字就像三根尖利的钢针,直直刺向了她的心脏。
明明对那个人没什么感觉,不过是个这个躯体的父亲而已,但为什么,当轩辕逸飞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那种有如被人直刺心肺的剧痛却仍旧那么的真实。
这让她久久无法平静,而那种剧痛也没有立马消失。
时间仿佛停止,脑子乱,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轩辕逸飞盯着她,见她脸上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不免担心。
“莫邪?”
她抬眸,看向他:“嗯,我没事。”
那一双眼底明明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情绪,然那些情绪也不过是瞬间而已,便恢复平静。
那一句没事,看似无所谓,却听得让人心碎。
“莫邪……”
“我早该知道,当年毒害我娘的凶手就是他,可我却自欺欺人的不愿意去相信。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而你自认为最可信的人却其实是最恐怖的。”
她说完,直直看着轩辕逸飞,她此刻的眼神犀利而冰冷,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在里面,就好像眼前的人是陌生人,并且是她并不相信的陌生人。
“莫邪,你可千万别认为,我也是那种人,我发誓……”
“不用了,你我之间,本就没有那么亲密的关系,所以并不需要发什么誓。”
轩辕逸飞眼底闪过一抹忧伤,失落而惆怅。
“你一定知道,当初我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她眼底狠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别告诉我,我爹是禽兽不如,没有任何原因,就是想要下毒害死我娘。”
她内心现在狂躁且有些阴暗,其实现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结果都一样,可现在她却急需找个借口,或者说,想要自己心里舒坦一些。
也许凤凌天也是无奈,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不然怎么会狠毒到要将自己的妻子毒死,并且还是在刚生产完后,能够下此毒手的除非是丧心病狂的人,不然谁有如此冰冷无情?
她握紧拳头,暗自咬牙,压下内心莫名的狂躁与愤怒。
“莫邪~”
轩辕逸飞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说吧,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有什么比知道这个结果更坏的?”
“你知道,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它是如此的动荡,天灾人祸,内乱外侵,每个人都活得小心翼翼,艰辛万苦,有时候就需要一些牺牲。”
轩辕逸飞虽然说得小心翼翼,但还是让凤莫邪听得火冒三丈。
“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就需要牺牲他人性命么!要死的话,怎么他自己不去死!”
她说完,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得有些尖锐。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刚才的激动、愤怒倒是不见了,双眼却如利刃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原来我真的不了解你,应该说,我一直就不曾了解你。你的身份地位,所处的环境就决定了你和我不是一类人,你有你的立场和观点,而我也有我的,因为这些不同,就注定我俩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不一样。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也和我一样,但是我有权利不和你同流合污。”
“你这话什么意思?”
轩辕逸飞听后,也有些恼火。
他告诉她真相,难道他还错了!
凤莫邪站起来,冷冷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说罢便转身欲走,被轩辕逸飞一把拉住。
他压住满腔愤怒:“你这话的意思,不是误会又是什么?同流合污?我不过是怕你胡思乱想,将真相告知与你……”
“谁让你说了么?我求你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总好过像你一样毫无人性,禽兽不如吧!”
此话一出,犹如给原本就起火的地方,又泼了一桶油,瞬间爆炸。
他怒极反笑:“禽兽不如?”
他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他,她也毫不畏惧,与他对视,视线碰撞,嘭的就燃了。
“我哪里禽兽不如了?”
“就你刚才那番舍他救己的话,就是自私自利,毫无人性!自己没本事,就怪天怪地,怪时局动荡,怎么就不怪自己没能力?如果自己翅膀硬了,这里容不下你,可以飞到别处去,何必在此受这些窝囊气?靠牺牲他人性命而飞黄腾达的人,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轩辕逸飞忽然间清醒过来:“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我没生气,我冷静得很!”
他勾唇:“你就是生气了,可你还是误会我了。”
凤莫邪想要将手抽回,轩辕逸飞倒也没再抓着她不放,适时将手松开。
“我那番话就刚才那个情形说出来,以你的立场来看,确实是有些不妥。”
凤莫邪不语,心道何止不妥,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但你是聪明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牺牲小我,有时候是必要也是无可奈何。”
“这是自然,可我爹那是么?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莫邪,你爹也许也有他的……”
“不用说了,在我看来,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自己的结发妻子,并且亲自下毒,在生产后立马执行,这样的人即便是有苦衷,那也是个冰冷无情,猪狗不如的败类!”
她言毕,朝轩辕逸飞虚一行礼,转身便走。
“殿下,人都走了,还看,如此在意,倒不如追上去。”
轩辕逸飞笑得有些苦涩:“追上去又如何,如果说得清楚,刚才便都说清楚了。唉~有些事情她说得对,立场不同,观点也就不同,我不能要求她和我一样。”
白冥蹙了蹙眉头:“可是殿下……”
“罢了,回吧!”
“就回?”轩辕逸飞已经向外走,白冥赶紧跟上。
“今日出来不是特意要去大将军府上拜访,这都没去。”
“算了,改日再去。”
“殿下,你不会是因为她吧?”
原本走在前面的轩辕逸飞忽然一顿,转过身来。
他冷着一张脸:“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轩辕逸飞冷脸的时候,模样十分恐怖,但平时很少见他会这样,他一向都是挺随和一人,脸上总是挂着抹浅浅的笑意,让人看着莫名舒服。
而现在的轩辕逸飞,虽然没有表现得有多狂躁,愤怒,却叫人心生害怕,有些发毛。
“臣该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藏经阁给我抄一百遍金刚经。”
一百遍!?白冥欲哭无泪。
“是!”
你说他好好的,为毛要去挑战他家殿下的底线啊,怎么那么没有眼色,看出了不对劲,还一个劲往枪口上撞,好吧,自作自受了吧!
凤莫邪从外面回来,直接往凤凌天书房走。
凤凌天已经下朝,此刻正在书房。
门口站着仆从,看到凤莫邪过来,不由拦住。
“三小姐,老爷此刻正在与人议事,你不能进去。”
“滚!”
凤莫邪低喝一声,无形中有种魄力,让一旁站着的下人,不得不让开,畏惧的不敢再看她。
‘哐当!’
门被凤莫邪一掌推开,凤凌天正与人议论今日早朝之事,看到是凤莫邪忽然闯进来,不免不悦。
“莫邪,你进来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凤莫邪前阵子捐了钱给他,此刻只怕早就将她轰出去了。
凤莫邪冷厉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在场被她扫视的人,无不是内心一颤,那种莫名的恐惧感便油然而起。
好强的杀气,好凌厉的视线,那种无形之中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得低着头。
那些官员都不敢继续停留,找了借口全都跑了。
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凤凌天强压怒火,瞪着凤莫邪。
“莫邪,你这是做什么,可知我与那些大人正在商议正事?你也不小了,怎可如此任性、鲁莽?”
他内心却也唏嘘,为何自己的女儿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那种莫名的压迫力,无形中的强大气场,连他都感受到了,就更别提那些官员了,他也知道那些官员是出于什么原因赶紧离开,但他作为父亲,作为男子,哪能被自己的女儿给压下去。
凤莫邪不语,凤凌天略显尴尬,有些心虚似的,眼神闪烁,轻咳一声。
“好了,你说吧,有何事?”
“聊聊!”
最近相府挺忙的,一来是要过年了,二来是在外吃斋念佛的老夫人要回来了,这大过年的,她也想回家和子孙团聚团聚。
凤凌天这人平时人品嘛,确实不咋的,但是对自己的娘还是挺孝顺的。
老夫人回来那天,天气不错,雪是终于停了,还出了太阳。
老太太一向是个比较讲究的人,看到天气如此好,心里自然高兴。
天都给她面子,她能不高兴么?
凤凌天早早就领了一群人过来接人。
“娘,您终于回来了。”
老太太拉着张脸,斜睨了凤凌天一眼。
“你是巴不得我这老太婆死在外面,永远不回来吧。”
凤凌天老脸有些挂不住:“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儿子怎么会这样。”
他搀扶着老太太,压低了声音。
“这里还这么多人看着呢,您要打要骂,咱回屋里去好么?”
老太太不说话,几个姨娘上前,给她行礼,相府中其余人依次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说了句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一干人等都尾随老太太回了相府。
老太太十六年前就出了相府,远去山上寺庙里吃斋念佛,十多年来,一直未曾下山。
传闻老太太这些年来,一心向佛,平时就怀着慈悲之心,即便是在相府里,同样也是吃斋念佛,一心向善。
但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还有另一个说法是,老太太因十六年前儿媳妇突然暴毙,一时间接受不了,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许是祸害到了后人,故选择带发修行,为后人祈福。
至于具体原因,并不清楚。
老太太出去前也曾说过,如果自己身体不行了,会回来落叶归根的。
她这一走就是十六年,相府中许多人,只知道这府上有那么一位老太太,许多人却并没有见过她,包括凤莫邪。
一群人围着老太太进了里屋,老太太坐回上首的椅子上。
她虽然平时端的是慈祥、仁善的样子,但眼神却是透着精明和凌厉。
“莫邪是谁?”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凤莫邪站出来,不卑不亢的回答。
“莫邪见过老夫人。”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凤莫邪听话的抬头,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
老太太一改刚才的凌厉,眼神中都透着慈祥。
“嗯,长得像凌天年轻的时候,也有些像……”
她的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凤莫邪知道,那个没有说出来的名字就是她那死去的娘。
“挺好的,都长这么大了,还长这么漂亮,就是有些瘦。来,到祖母这里来。”
凤莫邪走上前,在老太太身边站定。
老太太牵住她的手,轻轻抚摸了两下。
“这些年,苦了你了。”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掌,像冬天里的暖宝宝一样,温暖着她的手心,让她莫名觉得温暖。
之前只是听闻这相府中还有个素未蒙面的老太太,不知道她人怎么样,今天一见,却是个不错的老太太。
“以后就唤我祖母,什么老夫人,听着多生疏。”
凤莫邪有种自己被长辈奶奶爱护着的感觉,一时间心有些融化,也暖暖的,柔柔的回答一句。
“是,祖母。”
“好好,真是个乖孩子。你可是祖母唯一的嫡孙女,你要记住,在这相府里,孙字辈的,没人的身份比你更尊贵,知道么?”
她这话看似是在跟凤莫邪说,其实是在给那些人敲警钟,也时刻提醒他们,掂量着点,摆正自己的身份,别越距,老太太三言两语,就将凤莫邪的身份摆在那儿了,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一些庶出的小妾,哪有她这嫡女身份尊贵。
若是这老太太十六年前不出相府,而是留在这儿,是不是凤莫邪就不会被人这么欺负,亦或者,那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不会死?
不过,想归想,事已至此,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其余一些姨娘都上来问好,老太太也不过是随意说了两句,之后干脆就称乏了,需要休息。
凤凌天也觉得老太太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应该是挺辛苦,让下人送老太太回去休息。
老太太一走,大伙自然也不会在留着,都各自散了。
今儿刘翠翠特别受气,老太太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瞧一下,不仅如此,老太太偏偏还夸了绯香月一番,要知道最近绯香月可是这相府的大红人,刘翠翠的眼中钉,肉中刺,却被老太太夸赞,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所讨厌的两个人,一个是凤莫邪,一个是绯香月,这两人却都讨老太太喜欢,就她被嫌弃,气得她脸都扭曲了。
一回到家,就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嘭!’
“我到底哪儿不好了,为什么都要和我做对?那个绯香月,尖嘴猴腮,一副那狐媚穷酸样,怎么就让老太太喜欢?难道就因为我没生儿子,她生了个儿子么!”
刘翠翠身边的老妈子赶紧上前:“哎哟,我的夫人耶,您别生气,身体可是自己的,仔细气坏了自己,让那些奸人得逞!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古善恶终有报!”
刘翠翠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老妈子赶紧招呼丫头过来将这清理了,刘翠翠如今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丧失了理智。
如果除掉这两个人,那么相府中,不还是她的天下。
她咬牙,双手紧握,双眼恶毒的看着窗外。
绯香月,凤莫邪,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天刚亮,大家还沉浸在夜色的安静中,沉睡着,相府别院里,却响起一声尖叫声。
“啊!死人了!绯姨娘死了,快来人啊!”
这一声尖划破长空,瞬间让整个相府热闹起来。
大伙听到这声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群炸开了锅,都缩在一旁,一脸恐惧的小声议论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死了,上次也死了一个,不过是男的,还被人砍了脑袋,挂那的,这次怎么是绯姨娘?”
“哎呀,这凶手到底是谁啊,胆子好大啊,连相府的姨娘都敢杀,真是胆大包天。”
“上次的事情就不了了之,没想到时隔多日,这凶手又折回来杀人,是不是因为没查出来是谁,所以这凶手就更胆大了,那下次,会不会连我们也……”
“别说了,怪吓人的!”
一时间相府中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凤凌天今日连早朝都没去,府中姨娘莫名死亡,他自然心情不太好。
“这是怎么回事?昨儿明明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上吊自杀了?”
凤子煜冲上前,抱住凤凌天的胳膊便大哭起来。
“爹!我娘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死呢?爹!”
凤子煜年纪尚小,乍然失去娘亲,一时间无法接受。
凤凌天揽住他,轻拍着他的背。
“爹会查清楚的,放心吧!”
他让人将凤子煜带下去,然后一一盘问绯香月身边伺候的人,大家都说昨晚都好好的,都不清楚怎么会忽然就自杀了。
其中有个丫鬟,先是嚎了一嗓子,哭得稀里哗啦,然后断断续续说道。
“昨儿姨娘确实向我抱怨了几句,说是最近事情太多,她有些忙不过来,又怕事情做不好,感觉有些压力。还说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头也有些疼,还让我去抓了几幅药,这药吃了两天,也不见效,莫不是因为这样,绯姨娘一时想不开就……唉!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凤凌天听着,眉头紧皱一起。
“没想到让她有这么大的压力,她身体不舒服,怎么就不说呢。”
刘翠翠领着两女儿,跑过来假惺惺哭了几嗓子。
“妹妹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你这让姐姐们可怎么活啊……”
凤凌天看见她头疼,知道她假惺惺的,就让刘翠翠也别嚎了,让她先离开。
高姨娘得到消息,人还没赶回来。
至于老夫人,年纪太大了,凤凌天让她不要过来,有什么事,他会处理。
“爹,我想看看绯姨娘的尸体。”
凤凌天听后,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莫邪,她的模样可是有些吓人,你确定要看?”
凤莫邪平静的点了点头,脸上毫无任何害怕之色。
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世上可怕的是活人,而并非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死人。
其实,绯姨娘也并非有多恐怖,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和平时睡着并没两样。
凤莫邪从里间出来,秋月便上前。
“少主,可有异样?”
凤莫邪点点头,却并没说话。
她走出去,正好凤凌天也看向她。
“虽然你绯姨娘是自杀,但是我已经说了,对外宣称是突发急症而亡,她平时为人和善又低调,所以死后我也不想让她背负什么不好的名声。”
还算凤凌天有些良心,毕竟夫妻一场,多少有些感情。
凤莫邪原本不想说什么,可听了凤凌天的话,却忽然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她将凤凌天喊到一旁。
“爹,绯姨娘并非自杀。”
凤凌天一听,有些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贴身丫鬟看到她悬梁上吊了,尸体还是她院中的奴才给抱下来的,那么多人看到了,怎么可能不是自杀。”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是真,只能说,凶手太会隐藏。”
“莫邪,这可是人命关天,不能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
“你随我来。”
凤莫邪将凤凌天带到刚才停放绯香月尸体的那间房,揭开白布,让凤凌天看。
凤凌天乍然看到绯香月的尸体,怎么说还是有些小小的害怕的,毕竟这里躺着的不再是那个温柔似水的小妾,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毫无生气,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凤凌天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的样子。
“你别说,你的证据就是香月的尸体。”
凤莫邪点头:“正是!”
她指了指绯香月的脖子:“爹,你看!”
绯香月的脖子白而细腻,十分好看,这是他所熟悉的,只是现在脖子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勒痕。
“这一点也不奇怪,香月她是上吊而死,脖子上有勒痕很正常。”
“是,确实是如此,可你再仔细看看。”
凤凌天看了她一眼,不由低头仔细看了看。
看了一会后,他脸色忽然就变了,却没开口,只是脸色难看,眉头紧锁。
“你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凤凌天仍旧闭着嘴巴,并不说话。
“一般来说,她若是自杀,脖子上应该只有一条勒痕,而不会出现两条以上,会出现那么多,只能说明,她是被人从后面勒住,并且在挣扎的时候,动了身体,让勒痕多出了几条,只是那几条因为不是最后致命的,不仔细看,并看不太清楚,再加上凶手制造了这么一个自杀的假象,而绯姨娘已死,人都有畏惧心理,就更加不会认真去检查,于是乎就想当然的认为,她是自杀而亡!”
凤凌天闭眼,深吸一口气。
“香月平时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交恶,在相府这些年来一直低调,过得十分小心翼翼,又是谁想要害她?”
“如果一个人想要害人,原因还不是挺多。她不与人交恶,但并不表示别人就不想害她。你也知道最近她在相府得宠,无形中,自然而然就树敌了。绯姨娘不像高姨娘那么圆滑世故,但也不像刘姨娘那么心狠手辣,她会有今天的下场,其实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凤凌天目光凌厉的盯着凤莫邪,似乎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他的敌人,需要他慎重的对待。
“你变了,变得一点都不像莫邪了,我记忆中的莫邪没有这么条理清楚,更没这么聪明能干,如此小心又仔细,连我都忽略的事情,却被你给发现了。”
说着,他有些自嘲的笑了。
“你虽然不像她,可你又是她,因为你的容貌,你的身体,都是她。除非……”
凤凌天在说些话的时候,凤莫邪也是一脸认真的与他对视,她并不害怕这位老狐狸,甚至于,她还有种年轻人的优越感在里面。
她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除非,你换了个灵魂。”
说完,他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似乎要透过她的身体看透她的内里,真的将她身体里的灵魂给揪出来一样。
难道老狐狸真的看出什么来了,知道她不是她?
“可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呵~”凤莫邪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
“人都会长大,人也都会变,经历多了,突然就觉得,自己需要换种模样生活,因为这个世界上,弱者永远被人欺负,而只有强者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凤凌天一脸意味深长,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为香月抱不平,但是这个时候,你让我去向天下人说,她死于他杀,最近这么不太平,连京都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相府都发生这种事情,那么平常普通老百姓家岂不是更加危险?那样的话,虽然可能会为香月报仇,却无形中让京都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让城中百姓不得安宁,甚至于,会让皇上都不得安寝。”
凤莫邪震惊的看着他,原来他是个这么自私自利的人。
可自私自利也就罢了,明明是他自己不想惹祸上身,不想牵连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想让皇上不开心,却愣是给他讲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不过想想,她爹可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连自己的妻子都毒杀,那还是结发妻子,这不过是个小妾,死就死了,他根本不会为了她再去劳神劳力。
凤莫邪笑了,笑得十分讥讽。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翻篇了,不管绯姨娘是不是他杀。”
凤凌天一本正经,满脸严肃。
“莫邪,你要知道,这种时候就需要牺牲小我,是,你绯姨娘死得蹊跷,确实有可能是他杀,可因为我是轩辕王朝的右相,我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甚广,若因此事,闹得人心惶惶,让百姓不得安宁,成日在害怕中度日,那我如何面对皇上,如何向广大百姓交代?”
好大一顶帽子,他倒是说得声情并茂,像那么回事,可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又岂会不知道。
凤凌天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给自己惹祸,却将什么牺牲小我的狗屁话都说了出来。
“莫邪啊,若说痛心,若说难过,我比你们谁都难过,但是我不能因此而一蹶不振,更不能因此而不顾大局,我的苦衷你能明白么?”
他将利弊说得那么清楚,又将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完全就是一个只为他人着想的大好人,而自己,完全渺小的如尘埃一般,可以忽视掉。
即便心里鄙视他,唾弃他,但凤莫邪还是镇定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是女儿考虑不周,还是爹你想得周到,此事,我不会再有任何异议了,就按照你说得办吧!”
“嗯,你能懂,那是最好。”
绯姨娘之事,无形之中便成了一个冤案,但是凤凌天不想破案,那此事自然就此封尘。
凤莫邪回去的路上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秋月在一旁若有所思。
“少主可是有心事?”
“没有!”
秋月望了望天,这都还没有,那怎么才叫有啊。
“少主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嗯,最近府上就刘翠翠蹦达的厉害,除了她还能有谁?我纳闷的是,她怎么会选在此时动手,如今将近年关,祖母又回来了,她就不怕东窗事发么?”
“依属下愚见,怕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狗急跳墙而已,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除了绯姨娘后,估计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凤莫邪不屑一笑:“她若真的能将我除掉,早就除了,也不用等到今时今日。”
“嗯,少主说的是。那我们……”
“回家吃饭睡觉。”
“额……”她家少主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对了少主,有件事情要向您汇报一声。”
“说!”
“刘姨娘娘家听闻老夫人回府了,遂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有极品茶叶,美味糕点等等,他们也知道老夫人一向节俭,所以也没送什么贵重东西,但老夫人回府又不能不管不顾,就表达了一份心意。”
凤莫邪闻言忽然驻足,盯着秋月看了看。
“看来,我们有机会了。”
秋月心领神会:“嗯,那少主准备怎么做?”
“按兵不动!”
扔下这四个字,她便继续往前走,留下秋月在原地一头雾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着追随在她身后。
她们这个少主啊,这脑袋瓜子还真是常人无法理解啊!
年纪虽然不大,却总是有些奇思妙想,让人没法猜透她下一秒会想出点什么来。
她俩刚走到院子门口,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姐!”
凤子煜像一阵风一般,朝她冲过来。
他冲过来之后,便搂着她的腰,哭得稀里哗啦的。
“三姐,我娘是不是有什么冤情,她昨晚还好好的,和我一起吃了好大一碗饭,还吃了好多菜,还和我说,要我多吃点,这样才长得高,还说等过完年,要带我去庙里烧香拜佛……呜呜~这好好的,怎么忽然会死呢?”
凤子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使劲拽着凤莫邪摇晃,凤莫邪被他晃得头都晕了,好在没朝他发火。
秋月也在一旁看得汗颜,生怕她家少主一个不高兴冲凤子煜发飙。
谁知,凤莫邪难得好脾气,还出声安慰。
“子煜,不管你娘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有一点你一定要知道,那就是她爱你,很爱你,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着,并且健康、快乐的活着,知道么?那样你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可是三姐,我娘……”
“相信三姐,如果你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想要你去深究那么多,也不想让你成天都活在仇恨之中,成天为她的事情忧心烦恼。”
凤子煜似懂非懂。
“所以,你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好好长大,努力健康快乐的长大成人,将来等你长大了,你有实力有能力了,你想要做什么,三姐都会支持你,而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多问,因为想了、问了也没用,我也给不了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也帮不了你做什么。”
这些话,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确实不是太懂,但基本意思还是明白的。
凤子煜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懂事的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三姐,我会努力,努力成为一个有实力有能力的人,到时候你再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吧,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是……”
他咬了咬牙,努力将眼泪逼回去,握紧了拳头,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三姐,我一定会如你所说,变成一个有用有实力的男子汉的。”
“很好!加油!”
凤子煜刚这么说完,立马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是三姐,我今晚能睡你这里么?”
刚还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样子,这会立马又变了脸,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凤莫邪垂头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小人儿,想起他才刚失去亲娘,而她父亲又是那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冲着他微微一笑。
“好,今晚就和我睡吧!”
“哦耶,谢谢三姐。”
连一旁的秋月都有种,眼前的凤莫邪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人的错觉。
府上死了个小妾,加上年关将近,自然不会多么的大肆操办,凤凌天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说是年关将近,加上国家都在奉行一切从简,反对铺张浪费云云,就草草将绯香月给葬了。
绯香月一死,她那院子就变得十分萧索了,好多仆从都觉得她是死于非命而申请搬到其它地方去。
以至于最后,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寥寥几人。
而那些人,都申请去刘翠翠以及高芙蓉那。
绯香月一死,凤凌天考虑到相府事情还有那么多,就又重新恢复刘翠翠管理内务的权利。
要她和高芙蓉一起管理,高芙蓉一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故她也就挂个名头而已,其实实权还是都在刘翠翠手上,刘翠翠乐得如此,于是乎转了一圈,权利还是回到了她身上。
刘姨娘又恢复了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哎呀,不得了了!”
原本安静的相府,因为老妈子的一声大喊,再次炸开了锅。
这老妈子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与老夫人感情极好。
怎么说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时自然是比较稳重的,今天突然大喊大叫,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周妈,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喊,惊动了老夫人院子里的其他人,一下就凑了过来。
周妈一脸着急:“老夫人中毒了!”
“什么!老夫人怎么会无端端的中毒?”
“是呀,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还命我端了茶水送进去了。”
周妈急得满头大汗,但到底是贴身老妈子,比一般丫头自然是要沉稳、冷静许多。
即便是发生了紧急事情,也能够马上镇定下来。
“你,赶紧去把大夫请过来,你,赶紧去通知刘姨娘。快去!快去!”
“是!”
大家伙领命赶紧散开,周妈担心老夫人安危,赶紧回了房。
“小姐,小姐!你可还好?”
老夫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对于周妈的呼唤全然听不见。
很快大夫就过来了,刘姨娘闻讯后也跟着赶了过来,高姨娘也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她,她也跟着过来了,跟着来的除了她们贴身伺候的丫鬟,还有她们的女儿,一下子老夫人的房间里就围满了一堆人。
大夫诊治过后,也说得和周妈一样,说老夫人就是中毒了,不过好在那毒并不致命,食用的量也不多,他尚能解毒。
洋洋洒洒写了个单子,便命人去抓药了。
刘翠翠最是会做门面功夫,这会还不表现表现。
一进门就跟老夫人死了似的,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娘咧,你这是怎么了啊!”
周妈皱了皱眉头,脸上明显不悦,她虽只是一个陪嫁丫头,但却是老夫人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比府上其它下人。
“刘姨娘你这么咋呼呼的做什么,大夫刚也说了,小姐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周妈平时就不喜欢这刘翠翠,这会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再说了,她是老夫人的人,也不怕得罪了刘翠翠。
刘翠翠心里极为不爽,可碍于老夫人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得收了声,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也是太过担心娘的身体安危了,故才会有些失态,不过周妈你说得挺对,我们是不能太过扰了老夫人的清修。刚大夫怎么说?老夫人她……”
周妈一脸严肃,目光锐利的一一扫过众人。
“大夫说,老夫人是中毒了。”
刘翠翠一脸惊讶:“什么!中毒?”
她脸上表情变化极快,先是震惊,再是愤怒。
“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下毒到咱们相府上来了,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绯姨娘的事情不也是悬案一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给杀害了。”
“前阵子不是还有人挂了人头在你的房门前。”
“四小姐前些时候不也被人绑架了,还扔到了乱葬岗里。”
那些声音虽小,却也是听得见的。
刘翠翠一张脸上可谓是极为好看。
她咬紧了牙关,恶毒的视线扫过众人,那些原本还小声议论的人瞬间禁了声。
而此时,一个声音却如同一道炸雷般,直接在屋里炸响。
“当然是你!”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门口。
凤莫邪一脸淡然的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秋月和凤子煜。
她神情镇定,完全没有屋中这些人紧张兮兮的样子,漠然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站在中央。
刘翠翠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张口就问了一句。
“谁?”
凤莫邪直视她:“你,刘翠翠!”
刘翠翠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给老夫人下毒!你……”
她脸色通红,气得浑身打颤。
“你简直是疯了!跟疯狗似的,逮着人就乱咬一通!你说我给老夫人下毒了,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凤莫邪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气得发抖的刘翠翠。
心情还真是不错,就喜欢看她这副想发火又不能够发火的样子,想咬她,却又咬不到的样子,那真是太痛快了。
“你既然没看到,那凭什么说是我下毒害人!”
凤莫邪勾唇:“凭什么?凭我有证据证明你就是下毒之人!”
她语毕,秋月便端了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盘子糕点,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
秋月也不多说话拿了一块,喂到一只小猫的嘴里,小猫立马就晕了过去,众人惊呼,刘翠翠一脸不可置信。
“这……这不可能!”
凤莫邪冷哼:“怎么不可能!糕点是你娘家派人送来的,途中都是你娘家人在看管,入了相府,老夫人就是吃了你这糕点之后,中了毒,你还不承认!”
刘翠翠自然不会承认,并且她也确实没有做过。
不过给老夫人下毒,对于相府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都知道轩辕王朝最是奉行孝道,而凤凌天本身也是个孝子,就算她平时飞扬跋扈惯了,那也是万万不敢向老夫人下毒的。
可如今凤莫邪拿了那盘她娘家送过来的东西,那盘糕点里确实有毒,她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她也知道,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娘家人是不会做的,即便她偶尔会在娘家人面前抱怨几句自己如何不讨老夫人喜,但那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犯险下毒吧!
她深知她娘家人不会那么笨,也不会明知会被人知道,还要去做,那么这到底是谁,是谁要害她?
她如此一想,猛然反映过来,双目怒瞪凤莫邪。
“你!一定是你!凤莫邪,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四次的要陷害我,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竟然要这么害我!”
她这么一说,众人齐刷刷看向凤莫邪,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自然少不了又对她一阵数落。
这种被众人排挤,被人误会、污蔑的事情,难道还少么,从前她也经历了不少,自然不会害怕。
她不慌不忙,神情淡定自若。
“狗咬了我一口,难道我就要咬回去?”
“你……”
她将刘翠翠比喻成狗,再次气得刘翠翠血脉膨胀,差点暴走。
“你家的人送过来的东西,全程都有你家的人看着,进了相府又是相府的人接手,我全程都没沾边,请问我如何下毒?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你说我要陷害你,那么请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还是对我心虚,所以才会那么说?”
一番话问得刘翠翠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刚还盯着她看的一群人,又齐刷刷的看向刘翠翠。
这些人也并非是和她凤莫邪有仇,不过都是一群欺软怕硬,在中间喜欢看热闹的人而已,在这里,这种人实在太多了。
“东西是你们家送过来的,毒也是这些东西里的,那么你凭什么说与你无关?”
秋月在一旁暗自拍掌,她家少主真是好样的,真是挤兑他人的好能手啊!
刘翠翠脸色那叫一个好看,迅速变化,神情复杂,可能她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凭空响起一道炸雷,任她如何反映迅猛,也有些招架不住。
一旁的凤清歌冷笑道:“若是有人存心想要害我娘,暗中下个毒而已,也不是不可能!”
凤莫邪挑眉:“听大姐这么一说,看来是经常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啊!”
凤清歌杏眼圆瞪:“你!”
凤莫邪瞟了她一眼,一副就你那手下败将也敢和我斗,还是省省吧!
一直沉默的高芙蓉这时候突然开口了。
“莫邪,不是姨娘有意要为难你,但你仅凭这么一盘糕点就说是刘姨娘下毒陷害的老夫人,这也未免太过武断了一些,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胡乱怪罪于人,若没有其它有用的证据,还是不要在此妄下定论,依我愚见,此事还得好好查一查。”
凤莫邪看向高芙蓉,眼前的高芙蓉还是那副柔弱低调的样子,看似弱不禁风,低眉顺眼,一看就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然实则是这样么?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相府之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刘翠翠嚣张跋扈,风光无限,她的两个女儿也是如此,而反观高芙蓉,低调、内敛,胆小怕事,看似攀附刘翠翠,见风使舵,然而怕脑子里却并非是如此想的。
相府本有三个姨娘,如今绯姨娘已死,还剩下她俩。
现在看似刘翠翠再次回归顶峰,是这相府的女主人,而其实高芙蓉同样有着管理内务的权利,如果此次刘翠翠倒下了,谁得利,一看明了。
只是这高芙蓉暗中锋芒,一直小心翼翼,不曾流露出半分野心,连刘翠翠都从不防她,但越是如此之人,就越是厉害。
她以前倒是小看了她,今日听她说出这番话来,明面上是在帮助刘翠翠,叫她不要胡乱给人安上下毒害人的罪名,而实际上,不过就是在激她,拿出更加有利的证据,将刘翠翠直接拍死而已。
高芙蓉果然是个暗中使力的高手!
凤莫邪盯着她时,眼里有种异样的光彩,而高芙蓉却只是冲着她有些羞赧的一笑,又快速垂下眼睑。
藏得这么深,只怕连相府中所有人都被她给骗了吧。
明目张胆的母老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扮猪吃老虎的人。
她点点头:“高姨娘说得是,是莫邪太武断了些。”
她故作一副苦思状,似在回想什么的样子,一群人都又盯着她。
刘翠翠感激的看了高芙蓉一眼,有种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的样子。
高芙蓉只是浅浅一笑,浅笑媚人,又柔柔将视线投向凤莫邪。
秋月适时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刘翠翠急不可耐:“既然你没有实际性的有用证据,那此事就……”
“慢!”
刘翠翠皱眉,凤莫邪不疾不徐。
“唉!”她好似有些惋惜的样子。
“原本一家人,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我一向奉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今,即便是我不想,也是只能迎难而上了。”
听她这话,就好像原本她想要做好人,你们非得将她往恶人上逼似的。
“刚大夫也说了,老夫人这毒并不致命,量也不多,不过是让人吃了嗜睡,有些无力而已。也就是说这毒并非剧毒,也并非是要致老夫人于死地。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没必要将事情闹得无法挽回的地步。”
一干人都不清楚,凤莫邪这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
“可听了高姨娘的话之后,我又觉得,此事我若不在此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倒有种我故意错怪好人的意思。”
她扶额,一脸为难的样子。
“唉!既然如此,我还是将事情摊开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比较好,这样大家心里也不会有疑问,也不会再说我错怪了好人。”
她一副十分为难,不想将事情扩大的样子,可把一屋子人都给唬住了。
她转身,对着旁边的秋月道:“把人带上来。”
秋月领命下去,很快就带过来一个丫头。
这丫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倒是挺水灵的,只是现在一脸泫然若泣的样子,眼中含泪,瑟瑟发抖。
她一来就噗通跪在了地上。
“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啊!”
刚还只是泫然若泣,这会哭得稀里哗啦。
“饶命?”
丫鬟点头有如鸡啄米:“嗯嗯,我招,我全都招了。”
一群人看看凤莫邪又看看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丫头,一头雾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毒是刘姨娘指使我下的,当时她就说老夫人既然这么看不起她,从不将她放在眼里,那就给她点颜色瞧瞧,于是就叫我在送去老夫人的糕点里下了毒。”
刘翠翠怒极:“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哪里要你下毒了,我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
丫头跪在地上,向刘翠翠磕头。
“小姐,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狡辩了,证据确凿,抵赖也是无用的,奴婢是你娘家的丫头,自然是一心向着你的,只要你诚心悔过,加上老夫人也并无大碍,你又并非是存心想要致老夫人于死地,老夫人仁善,定会从轻发落的。”
刘翠翠突然冲过来,一把揪起地上的丫头,怒瞪向她。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
丫头满脸委屈,泪珠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流。
“小姐,你别这样,就算你不承认,这也已经是钉在砧板上的事实了,如今东窗事发,即便你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没用了,倒不如自己向老夫人承认错误,老夫人一向慈悲为怀,定也不会太怪罪你的。”
刘翠翠一把推开那丫头,几乎暴走。
“承认?我凭什么承认?我又没有做过,我……”
“刘翠翠!”
下朝回来的凤凌天刚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赶,一来便看到如此场景,怒不可遏。
“你太让我失望了!”
刘翠翠恍然回身,脸上挂满了泪水,神情委屈。
“老爷,这事真与我无关……”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原以为上次的事情已经给了你一个教训,你也因此会改正,谁知道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
凤凌天显然是已经极怒,大手一挥。
“将刘家来的那些人统统给本官抓了,关进大牢!”
“是!”
刘翠翠噗通跪在地上,哭着哀求。
“老爷~”
跪着往凤凌天身边去,凤凌天嫌弃的将她一把踢开。
“至于你,屡教不改,蛇蝎心肠,即日起取消你内务管理的一切权利,关进别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带下去!”
“老爷,我没做,我真是冤枉的,老爷,冤枉啊!”
刘翠翠被人拖着离开,却还不死心的一直挣扎着,叫喊着,可凤凌天却并不管她,由着她被人拉下去。
凤凌天一来,这事看着似乎已经是结束了,可是凤莫邪却并不这么认为。
刘翠翠下毒毒害老夫人,虽然没有致命,但其心可诛,而凤凌天不过做做样子,将刘家来的那些下人给关进了大牢,而刘翠翠却只是被关进了别院,仅此而已,这也未免太过偏心了一些。
从前她也知道,他爹对刘翠翠是比较偏心的,却不知道,竟然是如此的偏心,都犯了这么大的错了,却只是将她关个禁闭而已。
如果死的不是绯香月,而是她刘翠翠,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她正沉思,突然感受到两道凌厉的视线扫向她,那种冰冷怨毒的视线,有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直刺向她,让她胆寒。
她猛然抬头,迎上那视线,发现那人竟是凤凌天,她内心突突一跳。
“莫邪,怎么时候都有你。”
这话一出,凤莫邪一头雾水,这是她家,她在不是挺正常的么?
凤凌天显然很不高兴,皱着眉头,一脸寒霜。
“从前我就与你说过,少出来走动,安静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等时候到了,自然会为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许配给你。”
凤莫邪讶然,凤凌天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出生那会,你娘便死了,我找了算命的先生,他说你命中带煞,是个天煞孤星,任何人都不能与你走得太近,不然就会危及生命。”
听到这里,凤莫邪算是明白了,凤凌天这是在怪她呢。
她娘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不是比任何人更加清楚么?
做什么要将这个罪名,强安在她头上!
她双目直直的盯着凤凌天,毫无感情。
“这些日子以来,我念及你从小就失去了亲娘,又孤苦无依,这些年来疏于对你管教,心中多少有些亏欠,毕竟我是你爹,可是,先生说对了,像你这样的天煞孤星,就不该与你走得太近,不然整个相府都会不得安宁!”
凤莫邪内心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明明是他自己下毒杀人,却愣是安个天煞孤星的名衔在她头上,这些年不但对她毫无悔意,还一次次的伤害于她,即便是她亲爹那又如何,他不认她这个女儿,她又为什么要认这个爹!
她冷着张脸,目光更是冰冷。
“那依你的意思,相府最近会发生这些不幸的事情,都是与我有关了!”
凤凌天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且先回你自己的院里,没什么事,记住少出来走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年来,给她安的罪名还少么!
“呵呵~你若是害怕与我扯上什么关系,怕我祸及相府上下,大可将我赶出这相府,再召告天下与我凤莫邪撇清关系,这样岂不是更好。”
凤凌天没料到凤莫邪会忽然发火,并且说出这么一番言辞激励的话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
“你这说得是什么意思,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而是算命先生,再说了,最近也确实是因为你频繁在相府中走动,才会让相府发生这么多祸事,我也只是让你少出自己的院子,又没有怪罪你之意,更加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怎可如此曲解我的意思!”
“爹!如果你实在容不下我,我也不是非得赖在你这里不走,小女虽不才但若出了这相府,想要找个地方落脚,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他既然不顾父女之情,她又何必再跟他假惺惺的表现出一副孝顺样。
莫说她不是真的凤莫邪,即便是,遇上这么一个偏心又狠毒的父亲,不要也罢。
“你~你这是要气死你爹么?竟然如此不孝!”
她不孝?刚才是谁将全部的脏水统统往她身上泼来着!
“你娘若是在天之灵见你这样,定会死不瞑目的!”
凤莫邪冷眼盯着凤凌天:“我娘她本就死不瞑目!”
“你!反了天了!有你这样与父亲说话的么!毫无教养,半点礼貌都没有!”
凤莫邪不想与这戴着面具的伪善之人说过多的话,她拍拍衣摆,反正脸皮已经撕破,她也不打算再跟他在这伪装父慈女孝的样子。
“我娘她如何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至于我有没有教养,真是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就无人管教,自生自灭,能活到这么大,已实属不易,你若是不想看见我,我走便是。”
她说完,转身便走,根本不给凤凌天任何再说话的机会,凤凌天气血不顺,气得满面通红,颤抖着手指,指着她。
“你~简直是个忤逆子!”
高芙蓉见此,赶紧上前,轻轻抚着他的胸口,帮着凤凌天顺气。
“老爷,莫邪也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懂事,才会如此说话,你千万别太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她就是从小散养惯了,惯出这么一个性子来!这段时间你留意一些,看有没有合适的公子,她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婚配了。”
“是!”
“她身份特殊,又自小带着那种命,估计京都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们不会喜欢,若是不能做正室,当个填房或是小妾也行,但你记住,不能是太过普通的人家,我凤凌天的女儿,即便再是不济,也不能这么草率嫁给那些什么都没有的草民!”
凤凌天这可不是因为面子问题,更加不是关心凤莫邪,他会如此说,只是觉得那些毫无背景的平民百姓,毫无利用价值。
即便凤莫邪嫁给一个官宦家的公子当小妾,但那也是有门有脸的家室,对他来说,多少还是会有些帮助的,都是亲家了,那些他底下的官员,自然也会碍于这层面子,多少要与他走得近一些,那他在朝堂之上,敌人自然也会少一个。
像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简直是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今后的路着想着。
“是!”
“老二年纪也不小了,这次你也一并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吧!”
高芙蓉微笑着点头:“知道了老爷,你这刚下朝,就因为此事火急火燎赶回来,定是极累的,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妾身吧。”
“嗯!我娘她并无大碍吧!”
“无大碍,大夫已经诊断过了,此刻正歇着,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待老夫人醒后再过来看她老人家吧!”
他一大清早就起来,在朝堂上跟皇帝大臣们周旋,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一下朝就听到母亲中毒的消息,更是着急往回赶,一方面担心母亲,一方面担心此事传出去,使相府蒙羞,这要是闹到朝堂之上,还不知道会被人如何笑话,若是皇帝知道了,因此生气的话……
他越想头越疼,也越是着急,火急火燎赶回家,便又遇上这么一幕,这一天下来,他确实是累了。
“也好,府中一切大小事务就有劳你了,最近特殊时期,也只有你能帮我分担一二了。”
平时凤凌天连正眼都不会给她,更别说这么近距离跟她说这么多话,这使得高芙蓉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是一家人,这都是妾身的分内事。”
凤凌天点点头,正欲走,又开口。
“如今年关将近,气候寒冷,多穿些衣裳,以免着凉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而高芙蓉却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
这话如一剂暖流,直接注入她的心中,那么温暖,使得她全身都暖融融的,格外舒服。
她望着凤凌天离去的背影,久久失神,而她那双水润亮泽的眼里,竟然满满的是对凤凌天的爱意,如一个陷入爱河的少女般,宠溺、幸福。
“娘,娘?”
“嗯?”
凤莫云笑了笑:“爹都走了,你怎么还看呆了呢?”
高芙蓉颇有些不好意思,瞪了凤莫云一眼。
“就你话多,你爹刚才也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为你寻一门亲事了,你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凤莫云脸上浮起一抹红霞,羞赧的垂下眼睑,声若蚊蝇。
“娘!这种事情,我哪能自己做主,自然是听爹娘的安排。”
高芙蓉满意的点点头:“嗯!放心吧,我定会好生为你选一个佳婿的,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哎呀,娘~”
“呵呵~还害羞了。”
“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给老夫人的药熬好了没有。”
“去吧!”
高芙蓉满脸慈祥看着凤莫云离开,内心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为凤莫云寻一门好的亲事,她如今在相府中的地位不同往日,再也不是那个默默无闻,做不得主的小妾。
虽然身份没变,但手中却有了权利。
如今刘翠翠已经不同往日,别看凤凌天没有狠狠处罚她,但高芙蓉也知道,经此一事之后,他是不会再重用刘家之人,自然也不会再将刘翠翠重新扶上女主人之位。
这相府中本就三个女人,一个死了,一个被关禁闭,那么就剩下她了。
那么今后这相府之中,还不是她说了算么。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让她熬出头了,既然她成为了女主人,那么她女儿的身份自然也就提高了不少,那择婿上,自然不比从前。
想想,确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她不管这事是谁做的,总之阴差阳错将刘翠翠扳倒,于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凤莫邪与秋月往她们的别院走,秋月笑着开口。
“少主,看来有些事情,你早就做好了准备。”
凤莫邪抬眸:“你说的是哪件事?”
秋月:“将小七安排到刘翠翠娘家去。”
小七便是刚才指证刘翠翠的那个丫头。
凤莫邪勾唇:“哦~这事还是你去办的,你忘了么?”
小七是秋月底下的人,一个月前,凤莫邪让秋月去安排进的刘府。
秋月有些惊讶:“莫非少主一个月前就已经预料到刘家会向老夫人送东西?可当时老夫人还在外面不知何时才回来,而您当时也身中剧毒根本就无暇分身,怎么会……”
凤莫邪瞟了秋月一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我只是让你将人安排进去,以防万一!”
秋月恍然大悟,颇有些尴尬。
凤莫邪的意思是安排小七进刘府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将来要是有什么事,也好里应外合。
至于后面的事情,那也不过是后来听说刘府因为老夫人回来而送礼,再行安排的这一出戏。
原来凤莫邪并非未卜先知,而是有备无患而已。
“那少主现在是出府还是回别院?”
“出府做什么?”
“刚你不是和老爷闹翻了,说即便不住相府也可以住外面么?”
“哦~那也要回去收拾收拾,再出去。”
“哦~”
她这别院本就是被人遗忘的地方,她住与不住,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人会去关心她在不在。
她让秋月在里面简单收拾,她躺在外面小憩。
半睡半醒之间,忽听得一声音。
“我此刻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这是凤莫邪的内心独白,当然她感受到有人站在她跟前,悠悠睁开眼。
“高姨娘,你过来可是有事?”
高芙蓉四下打量一番,这地方果然破旧而简陋,好在还挺干净,不然如何能够住人。
从前她一直不平衡,觉得她和刘翠翠同样为妾,却是天差地别,如今看这相府唯一的嫡女,却发现,这个嫡女住得比他们还要破旧,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
她笑着点头:“先前你爹因为最近事情较多,脾气自然比较大,若有什么说得过分的地方,你不要见怪。”
凤凌天那老头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最清楚不过,高芙蓉再是给他漂白,也于事无补。
她和高芙蓉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她也不好直接撕破脸,但这个女人心机极深,比之那刘翠翠更不是什么好鸟。
刘翠翠还是明刀明枪的跟你干,但这个女人却是暗里藏刀,稍有不慎就给你捅上一刀。
所以,她也不想和她深交。
她显得有些疏远,也懒得和她在这演戏,直接点破。
“难道高姨娘特意跑来我这,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高芙蓉颇有些尴尬,看着凤莫邪年纪不大,这心思连她都猜不透。
先前她一直默默无闻,总是一个人缩在这破旧的别院,让他们都差点忘了她的存在,若非不是最近几次,他们真差点忘了,这个相府还有这么一位嫡女。
也是因此,他们没把她当一回事,没有防备她。
而现在,高芙蓉看着凤莫邪,却有种被她骗了的感觉。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忽略了她,小看了她。
“今日过来,确实是还有另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凤莫邪让秋月端了热茶进来,端给高芙蓉,高芙蓉接过,却并没喝,而是放在一旁。
“什么事?”
她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包袱:“你这是……”
“如我爹所愿,搬离相府。”
“莫邪,你爹那是气话,你切勿当真,更何况我今日过来,正是想要告诉你,你爹让我为你选一门好的亲事,再选个良辰吉日,好将你嫁过去。”
“那么,就劳烦你告诉我爹,我的事情,不劳他老人家费心,他既然不认我这个倒霉蛋女儿,那么也请以后的事情也一并都不用再管了。”
凤莫邪态度还算客气,高芙蓉一听,有些急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好歹他还是你父亲,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你说不管就不管了?若是如此,说出去岂不成了大笑话?你是官家小姐,又不是那些低贱的贱婢,哪能随随便便的自己做主!”
高芙蓉这话说得那真是滴水不漏,听着也确实不好反驳,但是她的情况与别人不同。
凤莫邪有些不悦,冷着张脸。
“高姨娘,你得弄清楚,不要我,并且嫌弃我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爹!他口口声声说我是天煞孤星,是克死我娘的灾星,谁与我亲近皆会因此丧命,他恨不得我立马滚蛋,并且滚得越远越好,他连我的死活都不管,又岂会在乎我今后的夫家是谁?”
高芙蓉耐着性子:“莫邪,若你爹是如此之人,又岂会特意嘱托我,给你选一门好亲事。”
凤凌天是个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不由冷笑出声。
“他不过是在给他自己拉帮结派,再给自己找几个能帮助自己的心腹而已,我,大姐,二姐,四妹,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如此。”
这话说得太过清楚,高芙蓉岂会不知,只是平时,她都在自欺欺人而已,好像秘密被人发现,她显得尴尬,又有些愤怒。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你等的福气,能为父,为家族出自己的一份力,那也是无上光荣的一件事情。”
高芙蓉竟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年代,一切都是以父和夫为天,而女人只是一粒渺小的尘埃而已。
可她凤莫邪来自于新世纪,思想和觉悟早已经不是他们那个年代所能了解的。
“可我不愿意!”
五个字言简意赅,也说得清楚明白。
她说完之后,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与你再多说话的送客表情。
这要是以前,估计高芙蓉也不会特意跑过来说这么多,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地位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卧薪尝胆那么久,等的可不就是让自己也能够扬眉吐气的一天,谁愿意天天忍气吞声,更何况还是在凤莫邪这个连丫头都能够欺负她的地方。
凤莫邪如此不给她面子,她自然恼火。
“凤莫邪,这可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你必须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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