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魔物要上天

99.第99章 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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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东来离开后, 文渊就取出自己的小本子, 把新命案的一些要点记录其中。
    病房内只剩他独自一人, 静悄悄的, 不时响起他写字的沙沙声。
    写完,不小心翻到本子的前面,看到之前陈家灭门案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垂下眼帘, 陷入沉思。
    要理清一大团乱麻,至少要先找到麻线的两头,再细细梳理。
    眼下, 陈家这团乱麻, 文渊竭尽所能, 也未能找到线头, 更遑论梳理。
    他双唇微启, 吐出一声长叹,右手覆面。
    难道,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变成死案?
    不,他不甘心。付出这么多的心血,怎么可能让它们付诸东流?
    ——笃笃笃。
    敲门声冷不丁响起。
    又是谁?
    文渊没有抬头,漫不经心:“进。”
    门开了。
    来者竟然还是赵东来。
    “?”文渊斜瞟一眼,以眼神相问。
    赵东来笑笑, 上前捡走桌上的礼帽:“落了点东西, 刚刚随手一放……”
    文渊点点头。
    想起什么, 叫住赵东来:“那个, 你老同学的尸首怎么样了?”
    赵东来顿住脚步,慢慢戴上礼帽,清亮的眼眸瞬间被礼帽落下的阴影盖住:“哦,你说郑清河?烧啦。”
    “烧了?”文渊微怔,“这么快。”
    赵东来正了正帽沿,薄唇一抿,淡淡笑出一道精致的弧线:“还快?案子悬而未结,尸检也完成了,他自己家没人,那个寡婶嫌他晦气不肯拉回去,只留了一块大洋说烧了,那还留着干什么?再留下去这天气就要臭了。今天医院刚把人拖去殡仪馆,下午的时候殡仪馆派人送了一盒骨灰到东署,没人碰它,你要是回去上班啊,就能瞧见它就在你桌上。”
    “他家一个人也没有了?”文渊跟郑清河共事过一段时间,多少有点惋惜之情。
    凭良心讲,郑清河为人不错,工作上也没有大瑕疵,就是有些孤僻。
    “我不是十分清楚,似乎上学时他就已经是没什么近亲了吧。现在连唯一的老娘舅都没了。”赵东来难得露出一丝同情,但也只是极短的一瞬。
    说完,他看向文渊:“探长,告辞。”
    “嗯。”文渊点头。
    门重新被人从外面合上。
    文渊伸手轻轻抚|过左|胸|口,那里的表皮肌肤还隐隐作痛。
    可奇怪的是,内里却已感觉不到什么痛感。
    他一粒一粒地解开病服的钮扣,低头狐疑地看向包裹纱布的地方,白色的纱布还透着变成深色的血渍。
    微一咬牙,文渊小心翼翼地解开胸前裹着的纱布,一层一层地剥开,露出伤口。
    前胸被铁线穿入的伤口还不到筷子粗,结了个褐色的痂。
    抬起左臂,吃力的侧下头去看左腋下的肋侧。
    下个瞬间,他瞪大了双眼。
    ——那天刚进院时,那里分明还有两行蜈蚣状的巨大的血痂,现在竟然消失了,只留下两道淡淡的疤,看那样子,像是已经愈合了几年一样。
    窗外有什么东西刮蹭过玻璃面,发出“噌”地一声。
    文渊敛目看过去,隐约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他迅速披上衣服跳下了床,移向窗台。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楼下的路灯清清冷冷地映出几团白光。
    放眼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自己所在的病房在医院的四楼,刘副官又派了一堆人把守,守卫森严,应当不会有人才是。
    估计是夜鸟路过。
    文渊松口气,一边扣上扣子,一边慢慢踱回病床。
    心中暗暗惊异:刚才这一走动,才发觉身体灵敏如常,难道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团白影在他转过身后慢慢从窗户上方悄无声息地往下蹿。
    ——阿爹也不在这里。那阿爹哪儿去啦?
    那白影吮着手指,忍住嘤嘤哭出声的冲动。
    只是白天找了棵树睡了一觉,回来阿爹就不见了,明明之前一直躺在地下那个房间的。
    找了好多间房,都没找到。
    ——阿爹是不是醒了?趁我不注意偷偷跑掉了?气还没消吗?
    唉,再找找吧。这破房子好大,真讨厌 ……
    -
    陆宅。
    陆一鸣摸索着回到了房里。
    回房掩上房门,他便感受到一股热气从床边涌来,夹带着沐浴的香精。
    不禁由衷感慨,陈姐真是越来越体贴入微,连沐浴的东西都准备得这么及时。
    刚刚他真的生啃了小半碗生米,啃得腮帮子都酸了。
    陈姐看着心疼,用最快的速度炒好了菜端上桌。
    餍足后,他去了储藏室,找到藏在角落的那罐陈年状元红,偷喝了两盅。
    酒劲大,他喝着有点上头。
    匆匆褪了衣裳进了浴桶,温度适中,浑身舒畅。
    热度舒张经络,醉意更浓,带来了些许倦意。
    迷糊之中,陆一鸣觉得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惑然低头一看,只见一肚子雪白的绒毛,再往下,两只鸟爪子。
    环顾,精细光滑的笼柱根根立在眼前。
    ——自己正站在那只鸟笼子里。
    咦?我怎么又变成了那只铜蓝鹟?
    就……就泡个澡的功夫?
    发呆。
    这魂穿真是毫无规律可言,防不胜防。
    原以为变回了人这事就过了,结果竟然还没完了?
    笼子下方有人在说话,言笑晏晏。
    俯身望下去,看房中摆设,居然到了金叵罗的房间里。
    这张红木长榻还是自己当初特意给金叵罗量身订制的,生怕做短了他睡不好。
    房中榻旁坐着一男一女。
    ——金叵罗,和……那个小香居的红牌吕九娘?
    这两人什么时候真勾搭上了?
    鸟眼一翻,哼。
    吕九娘正把酒添满,要递给金叵罗,手仿佛不经意般滑过他的掌心,捏了一把。
    陆一鸣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这女的,忒没有职业道德,明明拿了他的钱要玩仙人跳,却勾搭起人来。
    “这鸟真好看,叫什么?”吕九娘却没有看出他的鄙夷,反而隔着笼子夸他。
    陆一鸣:叫倒霉晦气丧门鸟,瞪谁谁倒霉。
    “它怎么不唱?若是我变成这样漂亮的一只鸟儿,那可真要高兴得天天唱歌。”吕九娘看样子很是喜欢他。
    金叵罗坐在榻上呵了一声:“真的?”
    吕九娘回眸冲他嫣然而笑,眼里满是柔情,“我现在就能唱给你听。”
    金叵罗嘴角勾起,他敞开亵|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张开双|臂,“过来唱。”
    啧啧,看来要长针眼了。
    陆一鸣不屑地转过身去,把屁股那一撮毛对着狗男女,打起了盹。
    蒙眬之中,陆一鸣感觉自己变成了孙悟空,被如来佛祖一巴掌压到了大山下,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挣扎间山壁耸动,周身酸楚滚烫,仿佛要碎在山下。渡过了这层酸楚,方有细雨纷纷润过肌肤,渐渐仿若花动一山春色之绝妙。
    低吟着睁开眼,却只见到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怔了怔,这张脸……
    金叵罗。
    灰蓝色的眸子掺杂了异色,透出了深不见底的黑,仿佛要把他从头到脚吞噬殆尽。
    背脊阵阵发寒,脑子一下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和他正赤|体|交|缠……
    吓得全身一颤。
    这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惊恐地惨叫了声,喉间发|出的却是女人高亢的尖叫。
    疑惑地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突起两座|巨|峰。
    ?!
    “吱吱吱!”陆一鸣脚底一滑,险些从杆上掉下去。
    这才发现只是南柯一梦。
    偷眼去看床上,狗男女已互相偎依沉入了梦乡。
    他怔怔地眨眨眼,看看自己胸前白绒绒的鸟毛,没有巨|峰,放下心来:幸好我是一只鸟……
    啊,不对。
    这女人,好歹也是个人。
    这么一想,心头也茫然起来,究竟是做鸟好呢,还是做女人好呢?
    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做鸟了,陆一鸣不免陷入淡淡地忧伤,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一夜未眠。
    东方一露白,他便故意叫嚷起来,把床上的男女吵醒。
    吕九娘也是好脾气,一点起床气都没有,穿上肚兜下了床,一边笑盈盈地用纤长的手指去戳逗这只铜蓝鹟,一边向床上的男人说道:“昨晚呀,我梦到我变成鸟了。站在笼子里看着你和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嘻嘻嘻。”
    金叵罗慵懒地捡起了地上的秋衣,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样,做鸟好玩儿么?”
    “还是做人好玩些。”吕九娘说着,回身扑坐到了金叵罗怀里。
    金叵罗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摸桌边的银色怀表,眼睛却不怀好意地朝笼子里的铜蓝鹟看去。
    捕捉到那抹一闪而逝的坏笑,犹自忿忿的陆一鸣莫名地打了个寒噤,张开翅膀跳到笼子另一头。
    *
    “哗!”
    下意识地挥动手臂划动了浴桶里犹自温热的水,水波发出的响声让陆一鸣悚地一下从木桶里醒过来。
    感觉到身体四周围笼的水和后背的木板,他恍了恍神,摸摸自己的身体。
    手脚俱全,皮肤光|滑……没有变成鸟,松口气。
    ——水还热着,说明刚刚着实是浴桶里做了一个梦。
    不愿回想刚刚的荒诞梦境,他用手抹了一把发烫的双颊:什么鬼梦!呸。
    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腿莫名发软,翻出浴桶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所幸扶到了什么东西稳了下。
    披上衣服半躺在床|榻上,良久,身上的热度却一丝未减。
    连带脑子也是一片混沌。
    仿佛受到那个梦的蛊惑般,陆一鸣慢慢把手往下探。
    女妖怪,女妖怪,好看的女妖怪……
    他逼自己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女妖怪,任无边风月在脑海中任意旖旎。
    仰首,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陆一鸣粗|喘着结束了一切。
    伸手想找从床头边的茶几上抓到点什么来清理一下。
    果然被他抓到了一块毛巾。
    ……忽觉有些不对。
    茶几的高度怎么也到不了自己现在手所在的位置。
    陆一鸣手猛地往下一抓,攫到一只手。
    骨骼分明,指节修长。
    带着温润的暖意。
    陆一鸣瞪大了纱布下看不见的双眼,脸上方才淡去的热度卷土重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扯过榻上的薄被遮过身体,咬了咬牙,低低吼道:“金叵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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