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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镇的夏天也热得厉害,即便如此也抵不住王悦的热情。冰释也很后怕,人生苦短,每个快乐相处的日子说不定都是人生的最后一天,她不愿意去在意脑中模糊的身影,只想珍惜身边之人。
琳儿也要在初秋出嫁了,这里每个女孩出嫁时都会亲手绣制自己的嫁衣。据说大户人家的小姐,会为嫁衣准备一二年的时间。乡里待嫁时间没有那么长,因此嫁衣都没有那么精细,即便如此,每个女孩都希望那天是自己最完美的一刻。冰释一家三口的衣服也没有用多华丽的布料,但是穿在他们身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因此很多人会向她请教制衣裁衣。琳儿特意请她给自己的嫁衣出主意。
为了琳儿的嫁衣,冰释画坏了好多稿子,仍然不满意。
王悦看她如此执着,有些不满道:“哎呀,这嫁衣穿一次也就不穿了,更何况你即便设计得再出色,若是她不会做不也白搭吗,你不会还要给她做吧?”
冰释看他道:“你不懂,婚姻对于女人的意义。”
“那你说说,婚姻对于你们女人来说意义到底是什么?”王悦也来了兴致。
“婚姻是一种承诺,是一种责任。这么多女孩,有些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要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相处一生。她们大部分都是非常的怕的,怕这个男人对自己不满意,怕他对自己不好,也怕他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相差太远。所以婚礼上的每一个仪式,包括嫁衣都成了她的期待,她希望自己在那一天是最完美的,因此这嫁衣就跟战衣一样一点马虎不得。”冰释说得认真,可听的人甚是马虎。
冰释看王悦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道:“婚礼对女人而言更像一种起誓,在拜天地的那一刻她就将自己的身心都投入到自己敬爱的丈夫身上。因为婚姻对于女人而言一生只有一次,更加神圣。哪像男人,不过将婚姻当成一次炫耀的资本,不足一两年说不定就想来个第二次第三次。”
王悦不知她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对男人的讨伐,有些哭笑不得道:“男人哪像你说的那个样子,婚姻对于我们而言也很重要,你看,这村里有几个男人有两个以上娘子的。”
“那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冰释有些固执道,这乡下地方,没那么多的余钱讨几个老婆。
王悦看她有些钻牛角尖,忙揽住她的肩膀道:“我可没有那个想法啊,你看我不是只要了一个你。”
冰释没有看他那一张讨好的笑,摸了摸自己画的图纸说道:“西方有个国家成亲,男女都要在天神面前发誓,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你能也发这样的誓吗?”
“这是西方哪个国家的习俗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王悦闪烁其词。
冰释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不发一言。他终于投降,在她耳边将那个誓言一字不露的清晰说出。
***
琳儿出嫁的那天,冰释也忙坏了,寅时初就起床赶去为她上妆,直到新娘上花轿那一刻她才松了口气,吃完喜酒冰释就拉着王乐回了家。
推开房门一看,床上居然摆着凤冠霞帔。
而王悦也拿着一对龙凤烛,正要摆着案几上。看见冰释傻眼,将她拉进屋道:“我们虽然在庙里拜了堂,但没有让你穿上嫁衣,也是一大遗憾。今天我们就将这一遗憾弥补,好吗?”
冰释摸着嫁衣,这应该是北京城最大的霓虹坊定制的,他应该早就准备了吧。突然有些想哭,王悦从后面抱住了她,又附在她的耳边道,“来,你试试衣服,看合不合身。”
冰释却一把要推他出屋道:“你不是还要去上课吗?你快去,一切等晚上再说。”
“我今天告了假,不用去了。”王悦抵住门,不愿离开。
冰释继续推:“人家婚前都不能见面,要不不吉利,你先去小乐屋里陪他玩会。”说完就把他的那身红衣扔给他,很明显让他去小乐屋里试试。王悦无奈,冰释有时候的想法真的不好猜测,突然就会不高兴,又突然就会害起羞来。
冰释一个人关在房中试衣,就试了半个时辰,直到晚餐时间,才若无其事的出屋做了晚餐。
这个时节天黑的晚,二人这次重穿礼服自然不能让村里人知道。因此一直等到戌时中,村里都熄了灯,冰释才让他进屋。
王悦也一身大红礼服,看着冰释安安静静的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的样子,心中也描绘着红盖头下该是怎样的风情。
他慢慢走近,拿起喜秤正准备慢慢撩起盖头。
冰释突然道:“且慢。”
王悦却有种终于来的了感觉,今天就看见她不时偷看自己,有时候又一脸坏笑,就知道晚上不会那么顺利。
“娘子可有什么吩咐。”王悦在她身边附耳问道。
冰释知道他最喜欢来这套,不为所动,往边上移了移道:“我要考考相公,我问的问题,相公要是回答不上来,今天这盖头就不要掀开了。”
“娘子,所谓春宵苦短,我们一定要这样浪费时间吗?”王悦语带调侃,又向冰释移了移,说话时又往她耳边凑。
冰释抬手就将他的脸推开道:“人家娶妻都要过娘舅的各种难关,我不过是问你一个问题,你都不愿意回答吗?”
王悦故意露出一脸苦笑,语带讨饶道:“那娘子要体恤相公,问题可不要太刁钻啊。”
冰释听他同意回答,自然开心不已,然后调整了一下嗓音道:“你觉得夫妻相处,最重要的是哪两个字啊?”
王悦隔着有些微透的红盖头,看着冰释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故意深思了半天才道:“是信与谅吗?”
冰释微怔,他居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那你说说这信与谅何解?”
“自然是夫妻之间要彼此信任,夫妻一体,若是一方做错了事,要相互体谅,共度难关。”王悦看着她,眼神有些深邃难懂,可惜冰释隔着盖头,并没有注意他到眼神,只是觉得他如此了解自己的性子。
“那你能做到吗?”
“那是自然,不过,如果以后为夫若是做错了事,娘子也要记得原谅我啊。”王悦爽快的回答。
冰释有些不干了“那要看你做错的是什么事,若是你敢找别的女人,我肯定是不会原谅的。”冰释直接将话放在这里,如果说二人之间,冰释最不能忍受的可能就是背叛了,这是她的底线,所以她要明确的告诉他。
“看来,我娶一个善妒的娘子。”王悦轻笑。
冰释隔着盖头也要瞪着他:“你不满意?”
他这次直接抓住她的手,没有用称,而是用另一只手掀开了她的盖头。看着她画着精致妆容,明艳动人的脸,凑近她唇边道:“我自然是满意的,什么都听娘子的。”
冰释拦住他的嘴道:“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两个造型简单的戒指,是用白银打造,光滑明亮,上面没有一丝多余的纹路。
“还记得我上次提到的西方婚礼吗?新婚夫妻不仅要在天神面前祈誓,同时会交换对戒。圆形是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的,会一直循环下去,代表了一种永恒的爱情。而新人把结婚戒指分别戴在对方手指上时,就代表着圈住了对方的心,从那一刻起便有了约束力,新人要忠于彼此、忠于这段婚姻。”说完,就拿出其中较大的那个戒指,给他看戒指的内部,刻着一个释字。然后就拉起他的左手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王悦看了看手指上银白色的指环,似乎也陷入了沉思,那表情让冰释看不太懂。
突然,冰释心中又有些不安,小心问道:“你不喜欢?”
王悦侧脸看着小心翼翼的冰释,露出了浅笑,拿过她手中的戒指,内部果然刻着一个悦字。“应该带哪只手?”
冰释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便为她轻轻的戴在了无名指上道:“娘子也要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娘子的心也要向着我哦。”
***
正在冰释沉浸在美好梦境中时,离平安镇最近的安溪镇中展皓身受重伤昏迷了七天才刚醒来,而他正是为了找冰释而来。
当初冰释和他都受了重伤,他为没能接住她内心万分自责,而母亲去世,他黯然神伤。直到回乡守孝前都没有机会再见一面。离开前他让惠民医院的玉儿传了一封信给冰释,如果冰释愿意等他,守孝过后二人就成亲,可是没有接到她的只言片语的反馈。有时候他都在想,她是不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该如何争取她的原谅呢,就这样等了大半年,只听说她参与了送亲,去了一趟西北后就失踪了。
朝廷花重兵在漫天关及其方圆上千里足足找了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人。据说绑架她的又是巅云教,朝廷下了死手围剿巅云教余孽,均没有收获。
展皓就动用江湖势力,亲自画了画像,又花重金聘请江湖最有名的情报组织风雨楼,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得到一丝线索。在北边一个名叫平安镇的地方有对夫妻很像失踪的冰释与悦王。
知道这个消息后展皓就前往平安镇,他第一次尝到了心乱如麻的滋味。他希望是真的,这样可以证明冰释还活着,但又害怕是真的。这段感情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积极争取,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似乎习惯了冰释作为他未来妻子身份存在了。
如果是真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他应该做不到如听到丁丝弦要另嫁时的轻松释然吧。
但寻人的途中并不顺利。
中间总有人阻扰他寻人的速度,越接近平安镇,他受到的阻击就越大,直到遇到一个双手共有十二个手指的小女孩被人欺凌晕到在路边。那孩子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心乱了,居然没有发现不妥就急冲冲的去救助这样一个孩子,结果被那孩子在胸口刺了一刀,而刀上有剧毒。
再醒来就看见好友晴风,当初他接到消息后也传给了晴风,他一直都在为皇上处理巅云教事宜,皇帝也一直在寻找悦王二人的下落。
晴风见展皓醒来,不客气道:“你一个江湖上与我齐名的高手,居然差点死在了一个孩子的手上,这若传出去我多没有面子。”
展皓没有心思与晴风斗嘴,直接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七天,幸亏当时你发现不妥躲开了要害,不过你中了七星海棠的毒,本来见血封喉,还好你自己封住了心脉,而我又及时赶到,要不然以后在江湖我就寂寞了。你可又欠了我一条命哦!”晴风打趣道。
“是巅云教一直在阻扰我吗?”展皓还是如以往一样不理他的调侃,直接问重点。
“是的,巅云教大部分势力都已经被瓦解了,他们一向有收养那些身体有缺陷的孩子培养成杀手的习惯,这次连幼童都派出来了,看来是孤注一掷了。”晴风看他似乎有些急,也正经了起。
“你可有去平安镇查看。”展皓问道,这里离平安镇只有两天的路程,而此行的目的就是平安镇。
“你命悬一线,我怎么可能走开。”晴风理所当然道。
展皓再也躺不下去,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晴风按住他道:“你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这毒对内脏伤害极大,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展皓急道:“你既然知道巅云教孤注一掷,冰释就有危险,我不能继续躺着。”
“这都有大半年了,巅云教要杀她早杀了,不在乎这一两天,你给我躺好,我虽然没有亲自去,不过已经叫我江湖上的朋友先去平安镇打探情况了,你就给我躺着休息。”
展皓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他心中有种预感,若是不快些,可能会失去些什么?他仍然坚持要去,晴风第一次发现,这个平常总是如老僧入定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好友,居然有这么急切的一天,最终拗不过他只得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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