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局外人

78.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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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派来接冰释与悦王的正是孙清澈。
    这次分离不过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所有人在冰释看来都恍如隔世。
    在冰释眼中,孙清澈变得沉默不少。
    而在孙清澈眼中,冰释也少了些以前的从容与恣意。
    这次和亲,孙清澈是送亲正使,结果妹妹逃婚了,蒙刚也差点死在大宋境内,蒙汉关系一触即发。幸亏皇帝还有后手才没有让蒙刚死于巅云教之手。
    秦零遗书早就对蒙古有预言,因此这么多年大宋一直致力打压蒙古。可是国力衰退,即便龙图军校的建立,大宋是不缺将才的,但是国库早已空虚,历代皇帝一直对武将还是诸多忌惮,导致蒙古最终还是壮大了。虽然他还不足以和大宋相抗衡。
    和蒙刚联姻是权衡之举,国中百姓需要休养生息。蒙古可汗是蒙刚的堂兄,一向猜忌蒙刚功高震主。蒙刚若死在大宋,反而给了蒙古出兵转移矛盾的机会,如今还不是兴起战事的最佳时机,只得放蒙刚安全反蒙,让他们互相牵制,让百姓修养生息。
    而这次事件也让大宋失理在先,如今大宋与蒙古之间已经书面交锋多次,之所以都还没有起战事,不过是没有最好的时机,但口水战是免不了的。
    冰释看见孙清澈在门前徘徊,最终还是拉开了门,请他进来。
    这几天队伍急速赶回东京,冰释总是待在车中,或是客栈内,也无心欣赏这北方的景致。赵濯和前来接应的悦王府亲随先行离开了,他临走之前本想和冰释说几句,不过被她拒绝了,她还没有想到如何面对如今的悦王。而展皓和晴风却留下来一起护送她回京。
    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她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是吗?
    这一年虽然是住在小镇,但小镇消息闭塞,如今她也想知道京中的形势,以及她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孙清澈从谷底逃出就没有回过京,先是各方联络,汇报皇上,接着就是找人。三个月后,皇帝都撤走了大部队找寻的人马,只安排密探暗中查探。孙清澈还是留下用自己的势力继续找。巅云教在江南放了几次消息,误导他们。因此他们后来都奔波在江南巅云教活跃的地方寻找线索,只是没有想到她们会以这种形式生活在离北京城如此近的一个小镇中。
    “还好大家都没事,要不然,我根本就不敢回京了。”冰释笑笑,打算用轻松的语气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尴尬。孙清澈和孙清雅是丹凤公主的命根子,如果一下子失去他们两个,难保她不会迁怒于自己,哪怕根本就与自己无关。
    她又想起了一直被孙清澈派人严加看管的王乐,心中不忍道:“那个孩子真的是巅云教的吗?”
    “你不要因为他是个孩子就心软,巅云教就喜欢收集这些身体有缺陷的孩子从小培养成杀手,这些孩子都是从死亡堆中爬出来的,早就没有孩童的天真,杀起人来比谁都更加冷酷无情。”
    平安镇的日子不能回想,一回想都觉得完全不真实,这孩子拿着秦零遗书出现,应该是希望自己能够破解遗书密码吧。他们并不死心,还是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破译这遗书吗,所以才会编造一个可伶的身世,然后说这绣着遗书的绢帕是寻找他生世的关键,并经常在她面前流露想要弄清绢帕内容的意思。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冰释是真的不知如何破解罢了。
    冰释突然想起初次见面,这孩子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流出了一滴泪水,那泪水就这样深深印在她心中。
    “你知道吗,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无法选择的,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可是有的人一出生连活着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如果可以,能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巅云教让他们活着变成了杀人工具,可他才十岁,本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冰释喃喃的说着。她知道这事孙清澈可能做不了主,但是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帮他说说话。
    孙清澈看着冰释突然笑道:“有时候觉得你心软得一塌糊涂,这街边的一个乞丐都能让你动容半天,有时候又觉得你冷酷无情得很,这身边对你好的人,你却视而不见。”
    冰释闻言低垂了头,不知该如何接他这话。
    他突然走近冰释,扶住她的双肩,迫得冰释抬头看他。他盯着她的双眼,万分认真道:“如果你不想回京,我可以陪你,去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冰释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晦涩难言。她移开目光,后退两步,离开他的双手,强笑道:“别开玩笑了,不回京,你还能去什么地方。公主和嫂子还有小侄子可都等着你回去过年呢。”
    孙清澈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他垂下眼帘,也挤出一个笑容,“我确实是开玩笑的,被你发现了啊,京城是我的家,我怎会去别的地方。”说完他就告辞了,背影急促,似乎是刚下了个决定,担心自己后悔似的。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家族的重担就在自己一人身上,父母、妻子,儿女自己一个都不缺,怎会生出如此荒诞的念头。都怪夜色过于醉人,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拥有一个梦,一个在自己看来都不真实的梦,是该醒的时候了。
    ***
    晴风将新摘的梨子洗净,挑了两个最圆润的递给展皓,然后看了看紧闭的马车,示意他给冰释送过去。
    展皓捏着梨子,犹豫道:“她不想见我。”
    晴风知道自己这个好友一根筋,只得提点道:“她不想见你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不一定就是她讨厌你。所以你更应该要去见她,将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在晴风看来,现在赵濯不在,正是挽回冰释的最佳时机。不要说什么趁虚而入,在他看来,赵濯才是趁虚而入的第三者。
    能找到一个真心想娶之为妻的女子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到目前为止自己都没有碰到这么一个女子。若是碰见了,怎么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从自己身边离开,更不会让她被别人抢走。展皓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无欲无求,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清楚,错过了太多的女子。
    看他犹豫,晴风只得推他一把。
    展皓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只不过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也看不清别人的心意。
    冰释接过展皓递来的梨,上面甚至带有他的体温,心中微叹。直到现在她才有点明白丁丝弦为何最终选择了丁力,只因他是一个鲜活的人啊,而展皓更像一尊无欲无求的佛,他的关爱与博大是平均分给世人的,所有接近他的人都能受到他的温暖,可凡夫俗子又如何敢亵渎神佛呢。
    “车厢狭小憋闷,可要出来走走。”展皓一贯清雅的声音传来。
    冰释不忍心拒绝,二人沿着小路走了几步。
    北边的风景与汴京还是有些区别的,树木高大苍茫了不少,深秋了,大部分树叶都落了下来,还呆在枝头的树叶都努力将自己变成了针形,连树木都在适应环境的变迁,改变着自己,人也是如此啊。若是不能适应环境,最终也只能被环境所淘汰。
    他依然是如此体贴,隔着五步的距离,与自己并肩走着,配合着冰释的步调。
    冰释不喜欢这种寂静,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说过一句话:世间最长情的告白是无声的陪伴。可是陪伴若真的无声,又如何让人感觉不孤单呢,需要人陪不就是因为太孤单了吗?。
    以前话头总是冰释挑起,只因为,她知道他不擅言辞,只要找出话题,二人就会有更多的交流和交集。可是如今冰释已经没有心思再起话头了,她也找不到话题与他交流了。
    这一路上的沉默让二人的距离变得更远,展皓可能也感觉到了,所以他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由原本的五步变为三步。他也主动找些话题,多是关心言语,可冰释的回答就简洁了许多。原来当冰释不再主动时,二人之间甚至无话可说。
    直到冰释重回车内,二人之间鸿沟似乎又加宽了几分。
    晴风实在看不惯二人之间的磨叽,趁展皓前去查探环境的当,凑到了冰释身边。
    冰释不是第一次见晴风,但每见一次仍然忍不住心凛。任谁看见一个与死人一模一样的脸,鲜活的出现在你面前都会心凛。
    原本冰释也曾在心目中暗自幻想过秦绝若是睁开眼睛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但是没有一个形象与晴风重叠。在冰释心中秦绝应该是惊才绝艳,但稳重大气的。而晴风,就如一阵风,你能感觉到他,确看不清他。他可以如春风般温柔,可以如寒风般凌冽的,又可以如飓风般让人敬畏。
    此时他在冰释面前,如夏风般,虽然明明没有风,但是你知道马上就要变天了,到时就是狂风骤雨,是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支开侍卫,递了壶水给冰释,然后就在离冰释五步的距离席地而坐。虽然草地柔软,但是他一身的白衣,也不怕留下污渍?
    他朝冰释爽朗的笑道:“你看这天色苍茫,连天地也分外开阔些,在汴京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致,在下是否有幸邀请姑娘席地而坐,享受这广袤的景致。”
    和安静的人相处,人也会变得安静些;和开朗的人待着,人也会更豁达些;和这随性的人待着,自然也不能太讲究。
    冰释也不好意思在意自己身上穿着的蓝白衣裙,只得坐下。
    “姑娘第一次见我时,就分外吃惊,难道姑娘认识在下吗?”
    冰释心中微惊,这么久的事他居然还放在心上。
    “公子的姓是哪个字啊?”
    他看着冰释笑得更浓了,“是晴天的晴。”
    “哦。”
    看冰释不接话,他又道:“难道姑娘以为是秦始皇的秦吗?”
    “只是觉得你那个晴很少用作姓氏。”
    “那本就不是姓氏,就是个名字。姓氏代表着家族传承,负载着太多的意义,我的长辈说,我不该背负这些,所以不需要我继承姓氏,只要快活一世就好。”晴风说得随意,但却让冰释心潮起伏不已,在这个家族传承大于天的时代居然有如此开明的长辈,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冰释只得感叹一句:“公子真是幸运。”
    他抬头望天,似自言自语道:“幸运吗?是的吧,这世间有太多的人背负着家族的枷锁劳累一世,不得有半刻的松懈。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不快乐的呢?说不定他们享受着这一切呢?如果家族对他们而言就是活着的意义呢?”
    冰释哑然,原来潇洒自由,毫无拘束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快乐的呀,如果心无着落,人总是漂泊,对于他而言,找不着归属的活着,是不是变成了迷茫与困惑呢?
    “人生有各种各样的活法,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有人一辈子逆来顺受,也有人放浪不羁,还有的人自甘平庸,但也有人孜孜以求。可是怎样的人生才是成功的呢,我们本就没有资格评判,其实只要这个人的活法是他自己的选择,求人得仁,他才能真正的幸福吧。”冰释也不知在那听过这么几句话,居然就这么有感而发,说了出来。
    她一侧头,发现晴风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他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反而道:“我现在有些明白,无欲无求的展皓为何会为你动容了。”
    冰释心想果然来了:“公子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展皓这人就是个闷嘴葫芦,这心中的话怎么也倒不出来。不过他对你的上心我是看在眼里的,为了找你,他和他二弟借了二十万两银子向风雨楼买你消息。在路上还遇到了巅云教的杀手,差点死在他们手上,他是关心则乱。虽然他这人看起来好似对谁都一样,但是对他真正认可的亲人是可以放下尊严对他好的。而你也被他划归在亲人之列了。”晴风本不是婆妈的性子,但是对于他自己认可的兄弟,他也能豁出一切,只为他。
    冰释垂眸半晌才突然说道:“晴公子应该还没有娶妻吧。”
    晴风虽然不知怎么又提到自己身上,爽朗道:“确实还不曾。”
    “这就对了,公子了解男子,却不了解女子。在男子心中毫不在意的小事,可是在女子看来很可能是天大的事。而女子不放心上的事,在男子看来却可能是关系人生节义的大事。所以才有相敬如宾的夫妻白头的多,相亲相爱的夫妻白头的少。可能正是因为过于在乎了,心也变得狭小了,做朋友,做陌生人可以忍受的,做为爱人却怎么也无法忍受。公子这身衣裳还有腰带是展大哥的吧。”冰释也不知该解释些什么,就这么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公子可曾听说过五十年前女词人朱淑真?”冰释曾经与展皓探讨过朱淑真此人,当时一致认为她的悲剧除了所嫁非人外,最主要的还是她的思想不合乎这个时代的大流,因此才会抑郁而亡,连她的作品也被后世诸多病垢。
    而冰释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也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接受她这个人可能也会遭受诸多非议。也许展皓自己是不在意的,可是他的亲人朋友会在乎,而他的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如今也没有多少底气认为展皓就能接受如今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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