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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火阁。观火洞。
石洞幽凉,莲池中摇曳了一池濯濯青莲,莲香四溢。
石桌上一枚灼灼生辉的千年夜明珠,趁着整个石洞仙气盎然,唯有后方光不及之处略显幽暗,可闻溪水潺潺。
洞中景致几乎与考槃洞一模一样。
莲池中央的石床上,俊逸绝伦的白衣男子安安静静阖目躺着,周遭雾气袅袅,氤氲着他苍白瘦削的面容。
第一日。
清丽绝俗的白衣女子依偎在他身侧,轻柔抚弄着他的鬓角发丝,绝美的杏目里柔情无限:“一扬,藏书阁前的凌霄花开了,衬着今日的晚霞,美得惊心动魄,子珩却说太艳的花讨人厌,他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
第二日。
她枕着他的手臂,温柔描摹着他的眉眼,笑得俏丽美好:“一扬,你真的很好看,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我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办?”
第三日。
她倚在他的怀里神色幽幽:“一扬,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凉悠悠的,冷得像秋天似的。”粲然一笑,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还是你的怀里最温暖了,我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第四日。
她坐在石床边看了会儿书,突然勾唇一笑,把手里的书一丢,扑进他怀里:“一扬,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我在你身边看书了,你只希望我的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嗯嗯,我知道错了,你看,我把书都丢了,我只看你。”
第五日。
她枕着他的手臂,一脸不解地望着洞顶叹气:“今天珞珞又做了梅花糕,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放错了东西,怎么那么苦呢,我不想打击她,只说很好吃,不过她好像不太相信,愁眉苦脸地走了。”
第六日。
她依偎在他身侧,双手撑着香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今天师兄来了,我开开心心地去迎接他,他却一副看动物的模样看着我,真是不像话,然后我就把他赶走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第七日。
她一本正经地坐在石床边:“今天洞外跑来一只小白兔,我总觉得是那日我们两个抓住的那一只,我想它一定是想我们了,所以来找我们。本想把它抱进来给你看看,子珩来了,开口就说‘这只小灰兔挺可爱的’,他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明明是小白兔嘛,我跟他争论期间,小白兔一定是不高兴了,竟然偷偷跑掉了,不过没关系,等子珩不在的时候,小白兔一定会回来的。”
第八日。
她求表扬似的依偎在他胸前:“一扬,昨夜我们去看的那两朵相依相偎的白色睡莲,今天怎么找不到了呢?你说是不是子珩偷偷摘走了?我觉得一定是子珩,他可坏了。今天还特意拿了一坛女儿红来给我喝,我打开闻了闻就知道他偷偷兑了水,想糊弄我,才没那么容易,我一口都没喝,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第九日。
她兴高采烈地摘了许多不知名的花朵插在瓶子里,摆放得观火洞到处都是,南宫珞珞提着食盒走进来,愣了半天,只能寻着空隙一步一步挪进来,无奈叹气:“姐姐,你这是干嘛?”
她面容苍白得无一丝血色,却依旧笑靥如花地回答:“一扬睡着了,等一扬醒了,睁开眼睛便看到我为他摘的鲜花,一定特别高兴。”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点头:“嗯嗯,一扬一定会特别高兴。”
南宫珞珞眼含泪花,把食盒放到石桌上,小心翼翼上前扶住她,哽咽劝慰:“姐姐,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一扬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的,姐姐,我求求你了。”
她伸出纤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轻轻地道:“不要那么大声,会吵到一扬的,一扬会不高兴的。”
南宫珞珞用力摇着她的身子嘶喊:“姐姐,你恢复正常吧!”
她不以为意地推开南宫珞珞的手臂,飞身落在石床上,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呢喃:“珞珞好吵啊,我们不理她,我也困了,我陪你一起睡觉。”
立在不远处的南宫珞珞捂着口鼻,身子瑟瑟发抖,早已泪流满面。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睛,眼角的泪清晰划了下来,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杏目里不知是恨是痛,惨白的唇颤动着沙哑出声:“一扬,你好残忍,你用这种方式困住我,让我不甘心活着,也不甘心死去,一扬,如此折磨我,你真的可以一直安心地睡下去吗?”
手指颤抖地落在他的手腕上,杏目里痛色更深,他的呼吸和脉搏始终微弱至极,徘徊游离在生死边缘,她却只能默默守着,一丝办法都没有。
她起身,跌跌撞撞走出山洞,洞外,星光漫天,她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嘶喊:“轩辕一扬,我恨你!”
静谧的山谷中,绝望痛极的嘶喊交织着杜鹃啼血之声一遍又一遍回响,凄凉哀伤得碎人心肝。
“你舍得吗?”
山风忽起,卷来温软熟悉的嗓音,她木头人一样立在原地,思绪尽数抽离,直至那人自身后慢慢搂住她,令她迷恋的气息迅速蔓延,柔软的唇贴在耳廓,魅惑爱怜的嗓音轻柔响起:“真的,舍得吗?”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满天星辰,杏目里缓缓淌下泪滴,喃喃回答:“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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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亭里,琴声乍起,激起一湖清浅涟漪,琴声和着蛙鸣,或缓或急,或抑或扬,缓时如潺潺流水,缠绵柔和;急时如波涛奔腾,激烈澎湃;抑时如鱼潜深渊,幽沉低徊;扬时如鹤冲九天,壮怀昂扬。
湖心岛上,剑光如虹,交织碰撞,震碎岛上绿叶红花,满天飘飞,两抹潇洒飘逸的雪白身影随着琴音剑气往来,剑招变幻莫测,时而惬意,时而惊心,时而和缓,时而凌厉,映着天际灿烂晚霞,气势凌云。
琴声铮的一声,一阵猛颤,南宫子珩凌空收招,旋身飘逸落地,长剑猛地入鞘,一脸愤愤不平地大叫:“不比了,不比了,原本我便不是你的对手,如今由于逆转乾坤心法潜移默化的引导,让你置于死地而后生,不仅体力全部恢复,武功也大为精进,非让我跟你对招,这不是欺负人嘛。”
轩辕一扬随后潇洒收招,翩然落地,抛给他一记白眼:“随便拆解几招罢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湖心亭中琴声骤停,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白衣女子衣袂翩飞,踏水而来,俏生生落在轩辕一扬身前,抽出手帕轻柔擦拭他的额上汗珠,他垂眸看她,眸子里无尽的柔软情味。
南宫子珩撇了撇嘴,上前扯开轩辕一扬,一本正经地立在二人中间,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控诉:“你们有的是时间甜蜜缠绵,如今也该让我发泄发泄胸中的不平和委屈了吧。作为你们的朋友真真是不容易呀,你们两个要死不活的也就算了,非折磨我,你心里难受拿我撒气,她心里难受也拿我撒气,我招谁惹谁了,这段时间我可受了大委屈了,我不依,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你们就给我有多远走多远,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寻你们的世外桃源去。”
两个人愣愣地听了他这么一大段诉苦,目光空中一撞,轩辕一扬笑吟吟地上前揽住她的纤细腰身,柔声问:“你说宵夜吃点什么好呢?”
她报以轻柔一笑:“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好不好?”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好。”
南宫子珩按住心口,一副要吐血的模样大叫:“他们是想恶心死人不偿命啊,我受不了了,珞珞,你哥我要立刻马上给你找个嫂子,以牙还牙,我也要恶心死他们!”
南宫子珩的身影瞬间消失了,湖心亭里传来南宫珞珞的呼喊声:“哥,你昨天还说要立刻马上给自己找个妹夫,你怎么出尔反尔啊?”
她眸中一亮,抬头看轩辕一扬:“我总觉得珞珞对师兄的感觉有些特别,或许,我可以偷偷当个红娘试试。”
轩辕一扬突然神色一敛,她怔了怔,问:“怎么了?”
他把她拉到湖心岛的凉亭里坐下,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要跟你好好算账了。”
她一脸不解地看他,他坐在一旁严肃地问:“我记得有人答应过我,说什么我不在不喝酒,后来,那个人陪着某位师兄喝了整整一夜的酒,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她狡黠一笑,点了点头:“好,想算账是不是?那我们便一笔一笔算清楚。”
这回轮到他愣住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清城的美人好看吗?”
他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极开心地笑了出来,凑到她眼前暧昧地问:“吃醋了?”
她侧身避开,极力敛住情绪认真点头:“是。可是让我吃醋,后果是很严重的,你想好了再回答,清城的美人好看吗?”
他研判了一下她的神色,谨慎地坐直身子,小心翼翼看着她,回答:“不好看。”
她神色不变,继续问:“既然不好看,为什么还要看?”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发扬光大了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这个真理,回答:“子珩非要带我去。”
她紧接着问:“子珩拿刀子逼你了吗?”
他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没有。”
她了然点了点头:“果然。”然后起身便走:“突然想师姐了,我要回考槃宫。”
刚走出一步,身子便被他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他贴着她耳廓低语央求:“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别生气了好不好?何况,那个时候,我根本没心情,心心念念都是你,哪有心思注意别人。”
她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现在有心情了,可以有心思注意别人了。”
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更紧地搂住她,眸子里泛出无尽痴恋:“现在更没心思注意别人了。”
她娇嗔了他一眼:“还要跟我算账吗?”
他狠狠摇头:“不算了。”像似突然想到什么,面上渐渐浮出自责神色,默默看着她,低声道:“心心,有一件事,我一直自责后悔,便是那夜夜探竹林时,对你说了轻薄之语,我不是故意的,心心,原谅我好不好?”
她的眸中掠过一丝疼痛:“那夜,我确实很伤心,真的很伤心。桃林那夜,你绝情伤我时,我是心痛;而竹林那夜,是伤心,无比伤心,伤心到险些彻底放下了你。不过如今,我知道那时你是随机应变下伤人伤己的无奈之举,我不怪你。也同样庆幸,还好我没有放弃你。”
她回身埋进他怀里,低低呢喃:“一扬,不论未来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做傻事,不要再伤我了,好不好?”
他紧紧搂住她,眸子里满满的自责心疼:“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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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轻纱帷幔低垂,透过雕花窗棂投入的星光轻轻浅浅落在帷幔上,又透过帷幔斑驳了一床的氤氲光线。
身着一袭薄纱裙的她屈膝倚着床头,泼墨长发泻在胸前,直垂到翻浪锦被上,斑驳星光浸润的清丽面颊,通透之中沁着一丝迷离神|韵,绝美的杏目里沉淀着幽幽思绪,纤细曼妙的身影映在轻纱帷幔上,美得朦胧醉人。
微微敞开的雕花窗棂倏然大开,一道白光闪电般掠入,直落到桌前,然后便传来一声慵懒的喟叹:“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今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透过轻纱帷幔向外淡淡瞟了一眼,那人慵懒地倚在桌前正自斟茶啜饮,姿态极为惬意悠闲,忍不住摇头轻笑,明明是睡多了,非要胡乱找理由。
他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喝了几口茶水,抬头看了眼投在轻纱帷幔上的曼妙身影,眸子里恍惚了一下,急忙扭头避开,又喝了几口茶水,方问:“还未想好怎么跟我说吗?”
她杏目里浮出纠结痛色,沉默了一瞬,掀帘下床,拿起屏风上的外衫披在身上,走到窗边,默默望着满天繁星。
他徘徊在生死边缘时,她可以不顾一切地抛下所有责任,追随他,因为,那时,于她而言,生命里没有了他,整个世界都是毫无意义的,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无论精神,还是身体,无法去完成任何一件事,无法去履行任何责任。
可是,如今,当一切恢复正常,她的责任,她再也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命运,总是给她出难题,无论怎样解答,都是有亏欠的。
身子被他自身后轻轻搂住,他却始终不说话,只是默默搂着她。
耳边只闻彼此的呼吸声,清浅、平缓,极为安心的感觉。
她望着窗外夜色,涩然一笑:“我曾自私地想过,考槃宫的天下大同,是以七代宫主孤寂悲戚的一生为代价而创造出的世外桃源,到底值不值得?直至代师姐管理考槃宫的那些日子,考察民|情的时候,看到百姓们无不安居乐业笑逐颜开,路无乞者,和平安定,我便觉得,或许,一切都是值得的。生逢乱世,人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安定的生活,有什么错。广袤的人世间,拥有这样一处真实的世外桃源,给人一个美好的念想,也是好的。这也是七代宫主即便心存遗憾,却从未有过半分愤懑不平的原因吧。”
窗外夜风咋起,翠竹摇曳,她伸手接住一片飘飞的竹叶,语气幽凉:“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食言了,一扬,你会怪我吗?”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许久,响起他幽幽的嗓音:“你说呢?”
她一点一点握紧手心的翠绿叶片,默默垂下悲凉的目光,他却更紧地搂住她,贴在她耳廓低语:“我会怪你,却也因你而自豪。”
她杏目里渐渐沁出水光,回身踮起脚尖吻在他唇角,沉吟了一下,方道:“还有一事,如今,墨封如此安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他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在酝酿着更可怕的事情呢?”
他的眸子瞬间深如寒潭,语气里隐约带了几分寒意:“我和他早晚都要有一场大战,这件事情,避免不了。”
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痛,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可是,我不希望看到这场避免不了的大战,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整个江湖,我都不希望。”
他的身子僵了一瞬,整个房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闷而压抑。
她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谨慎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他的面色极为难看,神色间似揪痛,似恐慌,沉默了片刻,一点一点触上她的视线,哑着嗓音颤颤问:“心心,你对他,真的……”
她的心像似被狠狠扎了一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还问这种问题,你是不是傻?”
他紧紧抿着唇,神色间布满了委屈慌乱,她愈发心疼得受不了,撤出身子看着他,用有生以来最笃定坚决的语气说道:“这种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了!从始至终,我上官心心的心里只有你轩辕一扬一个人,若有二心,天诛……”
唇瞬间被封住,他的热情突然之间澎湃如汹涌浪潮,她毫无招架能力地淹没在了他的疯狂里。
星光璀璨的雕花窗棂前,他们缠绵亲吻了许久许久,当炙热情感即将如脱缰的野马难以阻挡之时,他猛然抱紧她,埋在她颈间不住喘|息,紧闭双眼,紧蹙剑眉,许久,方贴紧她耳廓暗哑呢喃:“傻瓜,你说什么我都信,何须立誓。”
她努了努小嘴,艳如桃花的清丽面庞深深埋进他怀里,闷闷道:“你太小心眼儿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嗤嗤低笑,更紧地搂住她,爱怜地抚摸着她的柔顺长发。
她埋在他的怀里嗅着他的清爽气息,愈发觉得安稳舒适,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软语央求:“一扬,你把我哄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他一脸为难地叹气:“原本呢,这是一件我非常愿意做的事情,不过……”
她撅着小嘴问:“不过什么?”
他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暧昧低笑:“不过这会儿的我情绪激荡,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她一下子愣住了,待反应过来,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恼地一把推开他,快步走到床前躺下,随手拉上轻纱帷幔,气呼呼地丢下两个字:“不送。”
他立在原地闷闷地笑了笑,闪身消失了。
她透过轻纱帷幔望向空无一人的窗前,那里独留一缕朦胧星光,凝视了片刻,羞红的面庞渐渐浮起一抹清甜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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