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

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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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来覆去一晚上,娇娇顶着对黑眼圈爬起来了。她也真正地想通了,日子还那么久,谁知道会怎么样呢?过一天算一天就是。她都能厚着脸皮嫁过来,还能有什么样的事能难倒她?
    她习惯早起,天还没亮,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娇娇才想起昨夜那位老嬷嬷说过,她伺候完三少爷只能睡在脚踏上。
    这事她给忘了,可看看沈柟的样子,要么不知道这个规矩,要么也不在意,总之并没有提醒她。
    往常这时候她该把几个弟弟妹妹叫醒,把家里收拾干净,等着饭熟了,吃过饭去如意班。今天她穿好衣裳踩在鞋子上,才想起自己如今不是在家里,不用干那些活了。
    老嬷嬷说她伺候好三少爷就行了,三少爷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可到底该做些什么,如意班里演过那么多姨奶奶,从没有一个姨奶奶演过眼下这种场景,娇娇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回头看了看侧身向里的沈柟,气息平稳悠长,一时半会儿也不像会醒过来的样子。
    做杂活的张婆子早已烧上了热水,见娇娇手里拿着面盆走进来,一双眼皮子垂了无数层的老眼上上下下地将娇娇打量了好几遍,问了一声:“少爷今天醒得这么早?”
    她眼里的不怀好意娇娇看得分明,却不明白这婆子揣着的是个什么意思。
    “少爷还没醒,我先梳洗了再伺候他。”娇娇应道,将面盆往架子上一搁,便自己拎起大铜壶倒水。盆里冒起热气,猛地扑到她脸上,娇娇赶紧舀了两瓢凉水浇下去,拿手搅了搅。
    一边搅着水,她一边假作漫不经心地问张婆子:“我刚来,有许多事不懂,不知伺候三少爷,有什么讲究没有?”
    侯府规矩这么大,嬷嬷昨晚哪里说得完,何况还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娇娇不想问她。她瞅着这府上也就张婆子在她面前拿不起架子,特意选了张婆子来问。
    张婆子往大铜壶里添着水,那双老眼在她腰部以下转了转:“昨晚没圆房。看来三少爷也不让你近身呐?”
    娇娇手猛地从水里抽出来,撒出不少水花。
    “少爷房里的事,也是你问得的?”她柳眉倒竖地质问道。
    张婆子嘿然一笑,从炉子里掏出不少煤灰:“少爷房里的事老婆子自然问不得,照顾少爷有什么讲究,老婆子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是个费尽了心思钻进来的不知身份的东西,倒在婆子我这里拿腔拿调。”
    “你!”娇娇没想到就连这个做杂活的婆子也敢跟她拿乔,还骂她不是东西,恨不得将盆子里的水全泼过去。
    张婆子冷哼一声,再不搭理她。
    娇娇气闷地端着水回房里去。
    待洗漱完,重新打了热水回到正屋,沈柟已坐起身来了。娇娇绞了帕子要给他擦脸,却听他淡淡地说:“放着吧,去叫采蝶过来。”
    娇娇讪讪地把帕子挂到面盆架上,试探着问:“我给你拿件衣服?”
    可他说:“不必,有杏儿。”
    娇娇咬着唇一扭身出去,拉开门,却见杏儿和采蝶已等在了门外。
    来得这么巧!她闷闷地想。
    杏儿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话,得意地问:“少爷起了罢?”
    “起了,等着你们伺候呢。”娇娇白了她一眼,从两人中间穿过去,跑回自己屋里。
    她靠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翻出那朵金边牡丹绢花,一边看一边想着张婆子的话。
    他说是为了爱护她,可张婆子说是不叫她近身,那是嫌弃她的意思咯?
    过了没多久,杏儿来敲门,说正屋摆饭了,叫她去用膳。
    娇娇黑着张脸回到正屋,见沈柟已端端正正地在桌边坐好了。桌上的菜肴不算很丰盛,因为娇娇竟然都认得出来,不过是些粥、常见的面点和小菜。
    沈柟吃得仍然不多,娇娇努力细嚼慢咽的功夫,他又放下了筷子。娇娇低头悄悄地看,粥不过用了小半碗。
    “我给你下碗面?”娇娇到底心软,怕他长此以往身体不好。
    沈柟原想拒绝,可娇娇进来时不发一言,此刻好容易脸色好了些,眼里又满是期盼,终究不忍心,点了点头。
    娇娇心里有些雀跃地去了小厨房。揉面时她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心情,突然想不明白了——沈柟是那个样子,早上对她又那么冷淡,她开心个什么劲儿?
    回到房里,她又是那个蔫蔫的娇娇了。
    沈柟不知这样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见她捧着脸不说话,也不似昨夜般眼睛发亮地盯着他,心里有些空落。
    但他仍是努力吃完了面,喝完了汤。
    饭后他惯常要去书房读书练字,见娇娇闷闷不乐,想着自己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便出声邀她一道去。
    娇娇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可这里的人都不正眼看她,也没法和他们唠嗑,因此尽管对书和字没什么兴趣,还是和他一道去了书房。
    沈柟的书房和戏文里写的差不多,只是戏里那些物件都是假的,这里都是真的。她在他房间里没见着玉树翡翠花,在书房里倒是见到了不少值钱的瓶瓶罐罐。
    “从前认过字么?”沈柟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问她。
    “认得不多。”娇娇的眼睛快黏在那些摆件上了。
    “能写字么?”
    “能……也不多,不过我能写戏,大家可爱听了……”
    她突然不说话了,沈柟回过头,见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饶有兴趣:“你会写戏?什么样的戏?”
    “上不得台面的戏,就唱着乐呵乐呵的,你不会喜欢的。”娇娇隐瞒过去。昨夜里嬷嬷说了,她做过的那些龌龊事不要到处说,否则侯爷不会放过她。
    不会放过她是打算怎么做,娇娇可没兴趣知道。
    “沈三少,侯爷给你纳了我这样的人,你不生气么?”她终于鼓足勇气问出来。经历了昨天两个丫鬟的白眼和今早张婆子的羞辱,她大致明白了,以她这样的身份,侯爷一时兴起了往家里带不算事儿,可沈三少还没有屋里人,只有她这种身份的人来伺候是很不像话的。
    沈柟脑子敏捷得很:“她们这样羞辱你?”
    虽然真相差不多是这样,可娇娇既然想明白了,就不会想那么快给自己树敌。沈柟人不坏,只是对她并没有好到什么都愿意听她得的。
    所以她坚决地否认:“不是,她们没有……”
    然而沈柟脾气说来就来了,也不管她如何否认,大声地叫道:“杏儿、采蝶!”
    他这嗓门,让娇娇回想起昨天刚见到他的样子。
    不多时,杏儿和采蝶慌慌张张地走到了门口,却不敢进来。
    娇娇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她们那么怕。
    因为沈柟随手便拿了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慢说杏儿和采蝶,娇娇的心都紧张得砰砰跳了起来。
    原来沈柟除了故意吓人,脾气当真这么坏。
    沈柟阴骛地盯着她们,声音像冒着森森的寒气:“谁再敢轻慢林姨娘,说她是戏|子,少爷我有的是手段责罚你们,记住了?”
    杏儿和采蝶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滚!”
    两人赶紧阖上门,快步走远了。
    娇娇愣愣地看着门,心里仿佛能松一口气,又不敢松那一口气。
    沈柟既然可以这样对待别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这样对待自己吧?昨天不就是么?
    “娇娇?”沈柟见她呆愣的模样,声音软和地呼唤她。
    娇娇侧过头看向他。
    “吓到你了?”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张。
    “没吓到我,只是……我觉得你这样不好。”娇娇走到他身前,蹲下来仰头看着他。
    他对杏儿她们说了那样的话,必是不介意她的身份了;他昨天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哄她。可他叫别人害怕,也确乎是因为他的脾气不太好。
    “我以前确实是个戏|子,就算你不许她们说,外头院子里的人也会说,你管不了所有人的嘴。可我就算是个戏|子,也是个清清白白的戏|子。我不怕她们说,我的好日子又不是她们给的,是你给的。”娇娇十分努力地想把自己心里的话说给他听:“以后别为了我对她们发火了,她们说了难听的话,我只当她们放了个屁,才不会往心里去。”
    她还不会那些文绉绉的说辞,一不小心就夹带了粗话。沈柟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抱歉,我以为你介意。”
    “我才不介意。”娇娇满不在乎地说:“我以为你介意,才不许我近身。”
    沈柟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昨晚不碰你,当真是因为……”
    “我知道!”想到昨晚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虽然什么也没做,娇娇脸也发起烫来,立即阻止他说下去:“我是说今天早上,洗漱穿衣你都不叫我来。”
    这是亲近的人才能做的事吧?
    沈柟没料到她一早上心事重重竟是为了这个,连忙解释道:“你昨夜几乎没睡,我不想累着你,想让你歇会儿才会那样做,没想到叫你误会了。”
    娇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这一下暴露了她针尖一样的心眼,脸顿时更红了。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沈柟见她羞得说不出话,便借口要看她写字,转移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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