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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晈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道:“小弟, 他到底是我们的爹,如今他已经声名扫地, 又年事已高, 你看他老糊涂了, 便就放过他罢!”
陈晈上前去拔下小刀, 替他倒了一杯冷茶, 道:“陈晈林, 上次你写信给我,求我救陈晈月,你不会不记得罢?”
陈晈林咬紧的牙关,他晓得不应该在再厚着脸皮求陈晈,那次他写了信过去, 陈晈是没有差人回了信,倒是叫人专门去差人给陈世光带来了些皇城的特产来, 他正惶惶不安时,那老乡绅却再也不提要迎娶陈晈月的事了。
他晓得陈晈是念在陈世光的份上, 也万分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动过用爷爷去做筹码来威胁他的念头, 同时也明白,陈晈是良善的, 甚至实在些来说,陈晈比自己这几个亲兄弟, 都要讲义气得多, 也念恩得多。
他原想陈晈月的事算是个了结, 以后想必林氏也再不敢找陈晈麻烦,可陈学年背着他竟然做出这些事,现如今,除了他,谁还能把陈学年、陈晈罗从牢里捞出来?
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陈晈走上前来把茶水递给他,示意他起来说话。
陈晈林起了身来,接过茶水,神情有些难受,陈晈见他脸颊消瘦,想必这些日子来忙着陈学年和陈晈罗四处奔波,末了求到他这里,肯定是被逼到绝境了。
陈晈转过身去,手指抚摸过小刀的刀刃,眼睛危险地眯起——给富足的人一块肉,他并不会感恩,但若给饥肠辘辘的人一只馒头,他将会深刻地铭记馒头的味道。
道:“这事我打算明日去给县令说说,这毕竟是他管辖的地方,我虽然比他官大一级,可也不能越权行事,这是其一,其二,你爹和你大哥前来闹事的过程你应该知晓前因后果,我试问从我高中后,我从未主动为难过你们,可你们咄咄相逼,实在过分了。”
陈晈林蹭地红了脸,低着头,紧紧地抓住裤子上的布料,很是难堪。
陈晈继续道:“我只能保证我不会故意为难陈学年,杜大人秉公办理,自然我是不愿意去为陈学年求情,这个我必须要说明白,我陈晈从来都是小肚鸡肠,修得不是佛道,肚子里也撑不得船。”
陈晈林默了一默,只要他松口不会主动为难陈学年,私闯民宅的罪过也不过被关押几日,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也不在强求更多,于是开口要说几句感激的话,却见陈晈喝了口冷茶,淡淡道:“这次,是给你一个面子!”
陈晈林心中一紧,听那道清瘦地身影继续道:“我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陈学年是你亲爹,你同时应该学会将心比心,姜氏和陈妞一个是我亲娘,一个是我亲姐,我若出人头地也保不得她们,我辛苦读这一番书又有什么用,所以再有下次,你不必来求我。”
陈晈林后背一僵,呐呐道:“是,草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陈晈微微一笑,道:“你拿什么保证?陈晈林,你倒是一点都不开窍,陈学年这次不闹出这些事,下次定然要闹出别的事,陈家一日不是你做主,一日陈晈罗就能做出妖来,你要是收拾得了他们,他们才能不出去闯祸,这一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陈晈林一抬头,陈晈早已经丢了刀,正坐在书案前有拿着一卷书专心致志地望着,阳光透过窗缝打在她的侧脸上,晕着一圈淡淡的金光。
……
陈晈林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回了陈府,杜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来,见了他,立即地哭哭啼啼的抹起眼泪,说是要去亲自去求陈晈,将陈学年和陈晈罗放出来,他冷冷地望着,越发想起陈晈说的那些话。
陈家一日不是他做主,这些人就要每日都作些妖出来闹腾,好好地一个家,迟早要散了。
他虽无心要掌这个家,可要真由着杜丹和陈晈罗胡闹下去,陈家算是玩了。
再说了,爷爷又如何受得住。
……
陈晈听人来禀说陈晈林已经回去了,想了想,便叫叫下人去包了份大礼送到关云家去。
隔日陈晈林便听人说关家米铺要招个账房,可只上半日的工,还包吃包住,月俸是一般账房的待遇,甚至要高些,他目前这个虽也算是个账房,可只能领一半的月俸,并不包吃住,也不利于他温书学习,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肥差事,便硬着头皮去问了一问,巧得是那关家管事一见是他,立刻便允诺了这事。
陈晈林高兴了几日,方才有些回过味来,这事怕是有人暗中帮助,尤其是关家管事,对他颇为照顾,他虽然人缘不错,可身份卑微,近来陈学年又闹出那样的丑事,村里县里的人都避着他们一家,关家管事的对他这样好,他人也不是蠢笨的,很快便有了猜测——大约是,陈晈从中做了些手脚。
那晚上他辗转难眠,第二日冒着大雨去求见陈晈,陈家管家却不放他进去了。
陈晈林打着雨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家来,心中一时间不是个滋味,在屋中愣愣地坐了半晌,而后起了身,将自己从头到尾拾掇了一番,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贯愁苦地脸上做出了个勉力的笑容,大约是在内心鼓励自己。
这厢管家拦了陈晈林,回了屋禀了陈晈,一时按捺不住好奇心,多嘴问了一句:“既然是您暗中助了晈林少爷,如何又不让他来见你?”
陈晈勾起嘴角,道:“你下去罢,不要多问!”
管家听了这话,不敢在问,便退下忙自己的事去了。
陈晈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碧绿地芭蕉静静地想,陈晈林现在有了固定的收入,读书自然比起陈晈罗等要强上许多,这两项条件,足以令他在陈家掌权了,今后有他管着陈家,自然是要消停些。诚然这不是她的初衷,她也并未在考了状元后修成了菩萨心肠,灭了陈家实则是很容易的事情,但陈世光她不得不顾及,单凭这一点,她只能从别处下手,陈家现在个个都敌对她,妄想着利用她往上爬,那感情好,她便挑出一个来,给了这个机会,诱导着他好好替她整理陈家,少给自己添麻烦,等陈世光逝世后,他们要是懂事,自然一世平安,要是不懂事,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陈晈罗陈学年出狱的那一日陈晈罗亲自去接了回来,林氏和陈晈月都在屋内没有出去,倒是杜丹不见了。
陈晈那日去找县令求情,县令苦口婆心地劝慰了她一番,只说不久前因师爷说陈晈早就已经自立门户,后得知她高中归来,自己便自作主张令人把族谱都做出来了,而那陈家的族谱已经撤了他的名字,如此种种,哪里能重新然陈晈回归了陈家的族谱去。
陈晈自然是新立的族谱的祖宗!
陈晈听罢做出难受表情,假惺惺地说陈学年虽然对自己诸多不好,可终究是父亲,奈何局面成了这般,同时也是无奈了,并痛骂自己不孝,杜县令见她并无责怪之意,便也巧妙的避开自己其实是前几日才喊人去弄的族谱,只挑了软话来安慰陈晈。
等陈晈出了杜府,脸上的愁云惨淡顿时雪霁云开,眉里眼里都是笑,她身旁的王野和方爱林跟了她这几日,已经有些晓得她不是个简单的书生,那心眼子可比马蜂窝啊,一打眼过去都是数不清的坑,他两虽然是武夫出身,却也不是莽撞无脑的人,陈晈这般聪慧,将来怕是要叱咤官场的人物,便越发佩服起她来。
马蜂窝陈晈打算出去溜达溜达再回家,没想到路上就遇见了长盛。
长盛如今见了她也是要恭敬地喊一声状元老爷,陈晈让他免礼,他也不谦虚,果真直起腰,只是望着陈晈的脸色不大好。
陈晈倒是见他很亲切,笑眯眯地问:“你家王爷呢!”
长盛比单余对陈晈的印象还要不好,道:“我家王爷自然在皇城里!”想了想又怕陈晈真有什么要紧事要禀告自家王爷,道:“请问陈老爷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让我禀告我家王爷的?”
陈晈哈哈一笑:“还想骗我,这么说你家王爷已经回来了?”
长盛一时哑口无言,正要反驳,陈晈已经泥鳅似得溜了老远,他伸长脖子一看,竟然是王府的方向。
如今王爷因被王妃娘娘重罚,卧床不起,哪里能有了精神见客。他赶紧追了上去,可还没能挪了几步,身前便多了两个人,他眼睛一眯,伸手要拿王野,却捏住一膀子胀鼓鼓的肌肉,他几乎是登时就明白了对方的身手并不在自己之下。
如今还是两个人,他怕不是对手。
于是收了手道:“陈老爷要登门,怕是要拜帖才行,劳请两位兄弟提醒一下陈老爷!”
方爱林用怪异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倒是讲得客气,就是不怎么讲道理:“兄弟说得是,只是我们两个身份比起兄弟来还要差些,毕竟你是王府里的人,可实质上我们都是听差跑腿的,你不敢上前去提醒陈老爷,我们就更不敢了!”
望着方爱林无害的脸愣是把嘴角的咒骂逼了回去,心想可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养的狗,奈何他又动不得,心中颇为煎熬。
陈晈万万没想到她第二次登门造访殷栩的住处,竟然被管家冷冰冰的拒之门外。
且她是堂堂的状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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