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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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月朗风清的夜晚。/p
    明月温柔地洒在大江上，应和着远方隐隐传来的灯火，以及天上若有若无的几颗星子，映照得江面波光粼粼，周围景物影影绰绰。有晚风悠悠吹来，带着些江水的气息，在这盛夏的夜晚，沐浴在这样的凉爽的晚风中，惬意无比。/p
    这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带，属于江边少有人光临的乱石滩，怪石嶙峋，杂草丛生。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便坐在最高处最平整的那方巨石上，他显然是有些心事的，漫无意识地盯着前方，一边随手捡起一些碎石，丢入不远处的江水中。水面不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夹杂在浪花轻轻拍打着江岸的声音中。/p
    远方是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夜幕笼罩下一条若隐若现的大桥，桥宽阔而绵长，夜色中如一条矫角昂首的巨龙。再远处是绵延到不知何处的林木，影影绰绰，不知深浅。/p
    少年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身边传来轻微响动，他悚然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人捡了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坐下，腿随意伸着，双手撑在身后，模样极其悠然。/p
    他充满审视地打量着对方，那是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身形瞧起来有几分单薄瘦削，眉眼寻常而干净，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眼，月夜下熠熠生辉，小小少年觉得，当自己被这样一双眼睛凝注着时，竟莫名觉得有几分心安。/p
    两位少年两两无言，似是在以这种静默的方式来熟悉彼此。/p
    良久，后面赶到的少年开口道：“我叫林羽，羽毛的羽。”如预料般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叫林羽的少年不以为意，其实他对于处理这类问题的经验也不是很足，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认认真真道，“当年我和你是一样的，突然有异于平常人的地方，心底有些困惑，有些迷茫，甚至还有些恐惧，那时压力巨大，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而我知道你心里的压力更大，因为你甚至因此错失杀人，杀人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的。”/p
    月夜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忽然转过头来，前面的话并没让他在意，后面那句却让他起了戒备之心。/p
    叫林羽的少年挥挥手，“相信我，我能帮到你，能解答你所有的困惑，不过前提是你得相信我，一五一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p
    少年仍是不说话，显然不会因为对方这样一段话，就对他产生绝对信任。反而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谨慎地放于身前，显然是加大戒备。他的手上戴着一双小巧的皮手套。/p
    林羽显然不会就此放弃，继续着劝说之路，“我知道，杀死那三个人你是迫不得已，甚至都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事情已经发生，像这样一味逃避、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你要知道，这世上不只是你是这样的，还有许多人和你一样特别。”/p
    认真说完这段话，林羽凝视着那个小小少年的双手，“能不能脱掉手套，让我瞧瞧你的手，如果猜想正确的话，你的手应该能放出电流，尤其在你情绪格外激烈的时候。”/p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少年震惊于这段话，终于开口，有些结结巴巴问道。/p
    林羽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移动身子靠近一点，离那个心怀恐惧的少年更近一点，似乎这样就可以给他一点点遮蔽隐藏的地方，让他感受到一些久违的温暖。“因为我和你一样，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比较特别的人。这种特别让你错失杀人，然而我知道，你其实是骨子里是不愿这么做的，你为此感到非常内疚。”/p
    少年终于忍不住，眼泪慢慢流了出来，虽泪落却无声。/p
    林羽拍了拍他那同样瘦削的肩膀，“好啦，不要哭了。你叫什么名字？”/p
    “我也姓林，叫林心洋。”/p
    “哟呵，这么巧，突然间竟然捡到失散多年的弟弟了。来，叫声哥哥，给你糖吃。”/p
    叫林心洋的少年破涕为笑，心门既然已经打开，慢慢将详情和盘托出。/p
    原本他是十五街区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据抚养他长大的奶奶所说，他的父母属于萍水相逢，算是临时拼凑一起，短暂相聚过一阵后，除了留下他这个唯一的结晶，是他们曾在一起过的证明，之后就各奔东西再无联系了。养他长大的奶奶原是他的街坊邻居，见不得这么一个小小婴儿过早夭折，便收留了他，也算老来有个伴。老人年纪大了，干不得重活，只得靠捡垃圾为生。之后，老人在拾捡垃圾时又捡到另一个婴孩，是个小女孩，取名叫林心雨。三人就这么相依为命，虽然仅仅靠着老人捡垃圾换得微薄钱财，但加上补助，也能勉强度日。/p
    日子过得很是平淡，如同周围许多同龄的孩子，他去往街区所在的长平十五中学读书。平时算得上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但成绩不是很好，考取一个好点的高中估计是不可能了，打算初中完后就辍学，找一份工作，照顾好已是年迈衰朽的老人，顺便扶助读书成绩比他好许多、极有可能考上一所好大学的妹妹上学。/p
    生活一直平静而安然，直到前不久，一群年纪不大的富家公子心血来潮，来他们街区晃荡，恰巧遇到走在街上的他俩。他的妹妹虽然自小生得和他一样甚是瘦小，但是灵秀动人，容貌出众，附近街坊的孩子都是一起玩闹长大的，倒没什么非分之想。但那领头的公子哥显然平时嚣张惯了，公而然之便来调戏，他自然上前维护自家妹妹，但不过几个回合便被对方打趴下，一位义愤且生长的十分壮实的邻居亦是忍不住出手，但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位中年人，几下交手便让好心的邻居趴在地上动弹不得。/p
    他虽愤怒却无可奈何，但他清楚的记得那时，他觉得体内像是有一股热流，上蹿下跳，似是要喷薄而出。算好的是，那公子哥似是有什么紧要事，当时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p
    只是没过多久，也不知那公子哥用了什么方法，带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物，找到了他们的住处，死活要求妹妹和他一起去玩耍。穷苦人家的无奈便在此时显现出来，反抗无效后，妹妹最终随着他们一道去了。虽然未受到什么非分之举，可也是梨花带雨被人送回来的，并且死活不肯说明具体发生何事。之后又这般几次。/p
    他左思右想，决心做些什么，并没与家里人商量。选择了一个较好的时机，他跟随着对方偷摸去了第一街区，多时的等待，让他找寻到公子哥住处在的位置，又是长久的等待，他终于得到一个公子哥单独外出的机会，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小巷子前，他朝对方招了招手，公子哥认出他，却显然未将他放在眼里。/p
    林羽微微眯起眼，随着林心洋断续的叙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p
    少年往巷子深处走去，比他年长许多的公子哥在后面跟随，丝毫不怵，某时，少年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柄小刀，出其不意地朝公子哥戳去，只可惜对方早有所防备，学校里又练习过格斗之术，身形瘦小的少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两个回合后，少年手中的刀便掉落地上。完全不及对手的少年急红了眼，死死抱住对方的双腿，竟成功将对手拖倒，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p
    幽微的月光下，少年的脸显得分外狰狞。某时某刻，像是灵光一闪，照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似乎极其漫长，又像只是短短一刹那，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对手已成了一团烧焦的黑炭，而他身体发烫发热，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p
    他格外害怕，也不敢回家，这些日子就在外闲逛。有一次遇上一个混混，本就身无分文的他还遭人勒索，恐惧之下，他失手杀了他。另有一次晚上，他偷摸着回到第十五街区，想瞧瞧奶奶和妹妹过得如何，当他在熟悉的小巷里穿行时，正瞧见有个人在一处巷子中鬼鬼祟祟，看到他时，目露凶光，不由分说扑了上来，他这次更加害怕，只来得及用手挡在胸前，某时依然是那种身体发热头脑空白的感觉，那人已变成一堆焦炭倒在地上。/p
    他其实已约略知道自己体内必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双手能放出电流杀人。他不喜欢那种错失杀人的感觉，身无分文之下，翻检过许多垃圾堆才找到一双旧手套戴上。他害怕牵连到奶奶和妹妹，不敢回家，但又不知道去往何处，这些天只能到处流浪。算好现在是盛夏，即便睡在街头，和一群流浪汉为伴，也并不是多么难熬的事。且各处吃的东西还算丰富，挨饿也不至于。/p
    他一直担惊受怕，总觉得随时会被那些警察找到，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自己肯定会被处死，而周围人则会受到牵连。他甚至犹豫着要不要穿过那道桥，去往另一个地方。/p
    他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心里着实害怕，所以一直犹豫不决。/p
    林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担心，这事哥已经帮你解决了。”看着林心洋怀疑的小眼神，有些小小的受伤，“现在不相信也是正常，毕竟你还不了解哥的实力嘛！实际这只是小事一桩，等将来你就知道了。”语峰一转，“嗯，让我看看你的手。”/p
    林心洋略作犹豫，还是脱下右手手套。/p
    那是一只小小的手，手指纤细，有些黑瘦，甚至还有些粗糙，显然是经常操劳所致。这年纪的小孩，却已没有了享福的权利。总而言之，那双手特别普通平常，就像大多数的小孩一样，让人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双手，瞬间发出巨大电流，让三人死于非命。/p
    保险起见，林羽并没有和他的手有过太多接触，只轻轻的小心翼翼地触了一下，像对待一样新奇的但又极具危险的玩具。毕竟他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遇到这s级的觉醒异能，还是觉得颇为好奇的。/p
    小小满足了一下好奇心，林羽问他：“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p
    林心洋点了点头。/p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他们拥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比如你，或许是因为愤怒，因为想要保护妹妹的决心，你的手能放出巨大无比的电流，这电流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怎么样，想不想弄清楚其中根本，并学会控制它？”/p
    少年自然是狠狠点头。/p
    林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么跟我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