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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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内，两人正襟危坐，纪夫人送过来茶水，与老将军寒暄几句便退了出去把门关好。老将军瞄了眼周围，确保无事后，看向纪景天。
    “殷将军突然拜访，可是有要事？”
    “也不算要事，近来北疆开始有些叛乱的迹象，皇上命我过几日带兵前去查看一番，若是真要叛变，也好及时平定下来。”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殷将军喜好喝茶，一闻便得知是上好的雾里青。
    “将军为朝廷立下的功勋数不胜数，少将军又天资聪颖心思缜密，有将军府在，真当是我朝之幸。”
    恭维的话，谁人都爱听。
    无事不登三宝殿，殷将军来太傅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前来定有什么要事。可是，却在这卖起了关子。
    “这都是小事，此次前来，是想寻求太傅。”
    “将军请讲。”送上门的人情，不能不要
    “前几日早朝结束，皇上召请我去御书房，商议了北疆之事，可后来，皇上问我，能否让苏儿出战、、、”端着茶杯的手不露痕迹微微抖了抖，放回桌上。
    “将军此言、、、”
    “苏儿自小身体虚弱，性子又温润，虽平日里看不出，可这万一上了战场，当真使不得啊！”殷苏作为将军府的独子，殷将军哪里舍得，就算每次去战场，也都是殷苏在军帐内眼观局势，指挥一二。
    这意思，就是让他出个法子，让皇上打消殷苏出战的念头。
    “皇上怎么想着让少将军出战？”近几年的大仗都是少将军在后指挥，这是众臣皆知的事。
    这话听得他有些咬牙切齿，拳头紧紧握的青里泛白。
    “还不是李丞相！”
    纪景天瞬间明白了。丞相府与将军府多年不合，李丞相眼红殷将军独揽兵权，定是他在皇上耳边碎了嘴，若是少将军事出不慎，他也可以借此分一杯羹。
    当今皇帝没有主见，某些人见风使舵，净钻空子。
    可他要是帮衬了将军府，就摆明了与丞相府作对、、、、
    殷将军像是明白他的顾虑，站起身，拱手低头做了个礼数，吓得纪景天忙去扶他，哪有将军给大臣行礼的事。
    “殷某知道太傅心中的顾虑，只要太傅能帮苏儿渡过此关，日后将军府，定处处护着太傅府！”
    回到前堂时，殷将军与纪太傅已经从书房议事结束，看到两人一同前来，殷将军亮了亮眸子。
    “北歌身体可是好些了？”
    “小女已无大碍。”见她愣在原地，纪太傅答道。
    平日里交际不算太多，突然这般问候她，有点受宠若惊了。
    “那就好，回头我调一些精兵看守京城，免得再发生事。”
    殷将军摆摆衣袖，站起身，纪夫人知要走了，连忙留人，他挥挥手，示意不必了。
    转头看向纪北歌，犹豫了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听闻你昨日落水，殷苏得知我要来将军府，就一同过来了。”
    站在一旁的殷苏咳了下，眼底有些笑意。
    纪北歌有点没缓过神，之前见殷苏，他对自己还是心如止水般，怎么这次就有点不一样了。
    怕就怕在突如其来的关心。
    而且这家人，仿佛并没有把她比武招亲还定下婚约的事放在眼里。
    纪北歌尴尬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老将军一看，这有些郎有情妾无意的意思，干笑两声，向门外走去。
    “纪小姐，改日再见了。”殷苏拱拱手，随着殷将军离去，留她愣在原地。
    站在后面的叶儿见人走了，贼兮兮的凑到纪北歌耳边，“小姐，你说，这少将军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被她白了一眼，“对你小姐有意思的人多了，候着去吧。”
    “少将军虽英明神武，不过与那位公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你这话要是再说，我就把你送将军府去！”
    涅尧的样子不自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想想要是换成殷苏，估计她就沉水底去了。
    纪北歌独身回房，把叶儿留在了门外，去衣柜里翻腾了片刻，找出一个刻有精致雕花的紫檀木盒。这是当年装玉坠的盒子，一直被她放在这里，突然想拿出来瞅一眼。
    陈放了这么多年，盒子还散发着淡淡一股香气，大概是时隔太久，里面遮盖的绸子有些脱落，纪北歌下意识扯开，印着的还是与外面相同的雕花。
    看着被自己扯烂的内里，心中有些烦躁，连同身上的玉坠，放了回去。不知到底是何种原因，她可不想再招来杀身之祸。
    虽看着不起眼，万一这是哪路神仙的宝贝，她还是小心藏起来为好。
    由于担心爱女的安危，这几日纪夫人都对纪北歌千叮咛万嘱咐，没事不要出府。她也懒得动弹，索性就窝在府里喂喂鱼，赏赏花。唐昱偶尔会来，怕她无聊，带了些宫里新进贡的小玩意，给她寻乐子。
    这天都快黑了，唐昱突然来了纪府，问过纪夫人得知在后院，一路小跑过去。
    “皇子身架摆开了，都不日日来找我了，这给我带些小玩意儿，就想把我打发了？”纪北歌站在池塘边往水里扔着鱼食。
    “乱说！近日宫里有事，父皇命我前去帮衬。”
    “你别是去帮倒忙。”
    “信不信本皇子把你扔池里去。”
    唐昱这话刚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见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那日留下的阴影估计还未消散，又被他吓到了。
    纪北歌背着身没理他。
    叶儿冲唐昱挤了挤眉眼，这惹人生气了，还不赶紧哄哄。
    “诶哟我的小姑奶奶。”
    走过去想要抓她的衣袖，结果被躲开，唐昱一看，这是真生气了。
    “你看看我这，怎么说话呢，净惹我们歌儿生气。”
    纪北歌没有反应。
    “歌儿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当我黄口小儿，满嘴胡话，要是你觉得不解气，我把我自己丢池里去。”
    说着凑到她眼前，提着自己的衣领欲要往池里跳。纪北歌看他这样子，愣是没憋住，活生生给气笑了，伸手打了他一下。
    “都多大人了，还说自己黄口小儿，占谁便宜呢？”
    见她不气了，唐昱松了口气，傻笑起来。
    “我这不是，逗你开心嘛。”
    “我没生你气。”
    那日若不是有他在，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了，哪还想着去怪他。
    “那你刚刚为何突然不理我？”
    “逗你玩呢！”穿过他跑回前堂，唐昱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扭头追了上去，全然没了个皇子样子。
    跟在后面的叶儿看在眼里，小姐与二皇子这么多年了都没大吵过，真是令人羡慕。
    要事缠身，唐昱在纪府用过饭后就回了宫里。纪景天像往常一样，说着每日早朝上的事，纪夫人官臣出身，对朝堂之事也略懂一二，有时候他路遇瓶颈，纪夫人也会稍微点通他。
    深夜，纪北歌没有睡意，摆动着唐昱带来的那些小玩意，其中有一个身骑仙鹤的白玉小人，深得她的喜欢，便顺手放在了妆台上。
    吹灭桌上的烛灯，正要睡去时，门突然响了几声。
    “谁！”淅淅月光将那人的影子打在窗上，看着有些渗人。
    那人没有回应，却也站在门口没有动弹。纪北歌慢慢挪到妆台上一通乱摸，恰好摸到了当时涅尧送她的那根簪子，想想又放了回去，摸出根银簪子，向门口走去。
    凑近门口，只听得那人重重的粗喘声，纪北歌从窗户上捅了一个小孔，奈何那人贴的太近，实在看不清是谁。
    若这是坏人，不给他开门，定会闯进来伤及她性命，这个点估计爹爹和娘亲也都睡下了，倒不如、、
    纪北歌摸到门口，捏紧手中的银簪，轻轻用手勾开了门插，就见那人身穿黑衣，倒了进来，一只手臂上留着鲜血，大概是受了重伤，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在整个闺房。吓得她用手捂住嘴巴，簪子也不知何时滑落。颤抖着过去掀开那人被头发遮住的脸，却被突然抓住手腕。
    “啊——”
    “是我”
    地上人的有些虚弱，纪北歌惊得瞪大了眸子，听这声音，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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