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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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北歌慌乱扶起他，半边身被压住，刺鼻的血腥味惹的她有些翻腾。
    幸好房内早就备有些金疮药，这种事也不便去劳烦叶儿，纪北歌本想让人斜靠在床上，只见他摇摇头，示意屏风旁的躺椅上就好，免得这些脏东西沾染到她床上。
    点了根烛灯，她悄默声溜去后堂，取了些热水，临走时想起柜子里还有些乳香，又折身回去抓了一把。看他的样子像是受伤不轻，兴许还能起点作用。
    “涅尧。”她轻轻喊了声，不见回应，转过去慢慢掀开血水浸透的衣衫，有些发黑，心里一惊，强忍住不适，看样子是中毒了。
    “嘘。”似乎是痛的已经无知觉了，涅尧只是下意识颤抖了下，没有做出其他反应。纪北歌将手巾打湿，凑到伤口处又不敢下手了。
    如一把尖刀直穿而入随后用力扭了下，入眼之处已经血肉模糊，还泛着紫黑色，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幅情景，心中甚是害怕。
    “你、、随意收拾一下便好、、、”大概是觉得她害怕，涅尧虚弱出声，让她不必惊慌。
    平日里一直是凛冽冷戾的涅尧，突然这副样子出现在纪北歌面前，让她有点难以承受。
    听闻了涅尧的话，她半眯着眼睛用一只手遮住，另一只手拿着手巾轻轻擦拭伤口，没一会，盆中的水便成了黑色，盆口镶嵌的那层银边因沾染了点脏水，瞬间变得乌黑。
    纪北歌来来回回倒了数次，那水才开始变得清凉，许是倒水声惊醒了叶儿，她再一次出去时，见叶儿站在她自己门口。
    “小姐？”这一叫，把她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东西丢出去。
    “叶、、叶儿？你怎么起来了？”
    “我方才听闻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以为是做梦，清醒之后还是有，怕府上进了盗贼，忙起来看一看，没想到是小姐。”叶儿这幅样子，明显是被梦中惊醒。“小姐这个时辰起来、、、？”
    “啊？我？我无事，夜里无睡意，摆弄白日里唐昱送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不成想打翻了一瓶香料，味道浓郁刺鼻，想着拿水擦一下。”
    “小姐用不用帮、、、、”
    “不用了，你先早些歇息吧，我回屋了。”
    看着匆匆忙忙进去的纪北歌，叶儿揉揉眼睛，伸了伸懒腰，小姐自小对新奇的玩意儿感兴趣，说不定这次二皇子又送来些什么她没见过的，便一直惦记着。时至深夜月挂枝头，寒风袭人，叶儿见她回去了，便也关了房门接着睡去。
    伤口擦拭干净后，纪北歌在上面敷了些金疮药，想起刚刚还拿过些乳香，又不能出去煎熬，便碾碎成末，洒在了上面，正当她要用绸缎包住时，涅尧另一只手突然递过一个白瓶。
    “撒上。”瓶子的底部，印有解毒散三字，纪北歌接过，撒在上面，收拾好后，见他的脸色明显有好转，虽面部被遮住，可嘴唇不似刚来时那般发紫了。
    “不曾想，你还懂这些。”一双桃花眸瞥向桌上剩下的那几块乳香，还有些粉末。
    “这、、、”叶儿虽看着小，可年纪却比她大，这些东西，都是叶儿来葵水之时娘亲让她吃的，之前偶尔在爹爹的书房内翻阅医书，书中提到过此物可以痈疮肿毒，她便拿了些过来。
    “不过我手臂中毒，此药材又活血行气，岂不是让这毒，更快流入我体内。”涅尧这话听得她愣了几分，吓得忙想去解开包好的伤口，只见他摇摇头，嘴角似有一丝戏谑。
    “无事，刚刚给你的白瓶足矣盖过它。”若不是他身负重伤，纪北歌就打上去了，居然敢耍她。
    看着他泛白的唇齿，纪北歌捏着衣角，“你要不要喝些水。”
    “有温水、、、”
    “有，刚刚一并拿了些过来。”她自己平日里都不会提点这些，现在居然要去伺候别人，也不能说心有不甘，竟有些担心于他。
    纪北歌倒了杯温水，扶他往上靠了靠，将水递了过去。
    两人如此坐着，没有出声。她盯着那副银色的面具，想着这之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容颜。
    纪北歌有点惊到自己，好像是从头次见面，她便对他的长相很感兴趣。
    “想看？”见她发愣，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带有几分笑意。
    “嗯。”她下意识答道，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谁稀罕看你。”
    这句话逗笑了涅尧，这幅傲娇样子，真是讨人喜欢。
    “无事，到时，自然给你看。”
    “你的伤、、、”比起这个，纪北歌更关心这人的伤势。深更半夜伤成这样跑来她的闺房，究竟是惹了什么人。
    “只是一些仇家追上门来，并无大碍。”说这话时，涅尧的眼底明显添了几分阴霾，他不过是手下留情被钻了空子，只怕有些人，这辈子休想站起来了。
    想他这般厉害，或许也会有人嫉妒与他吧。见他不想多言，纪北歌乖乖闭嘴没有再问。
    那些与她无关之事，她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自从那日落水至今，她心中还略有不安，时常想起陆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便是日日担心，她也并未再去寻陆衍探究玉坠之事，就怕自己知道些不该知晓的事，招惹一身麻烦。
    涅尧少有的心细，像是看透了她的意思，无声笑了笑，“不必担心我，也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谁担心你！”这话说的她有些急了眼，连忙反驳，“我区区纪府小姐，能惹上什么麻烦，才不怕。”
    纪北歌有些生气，涅尧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便能让她心思不安，要是时间长了，可怎么办。
    纪小姐大概是忘了，自己与人许下不实的婚约，这一会儿，倒自己担心起来。
    “不担心我，刚刚还给我收拾伤口。”
    “那是见你可怜！深更半夜跑来人家闺房，又受如此重伤，难道要本小姐瞪眼看着吗？本小姐才不是那种冷心之人。”
    明明并不熟悉，涅尧却总能挑动她的情绪，她觉得，自己日后还是，少见这人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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