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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洐为荣玉澜安排的医院早已经一切就绪,只等着他们将病人送到美国。
傅洐从荣家离开的时候,特意与扶桑交待过,机票与签证早已经办妥,年初二下午他们就可以启程去往美国波士顿。
于是,年初一的一整个下午,荣扶桑都在为荣玉澜和自己整理行李,等到终于闲下来的时候,扶桑也会推着父亲到庭院里晒一晒久违的和暖阳光。
正当扶桑手捧着一杯热茶,整个人蜷坐在藤椅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姜远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扶桑小姐,庄宜小姐来找您了,这会儿正在客厅与老妇人说话呢。”
荣扶桑睁开眸,放下手中瓷杯:“知道了,请她先去爸爸的书房坐一会儿吧,我换身衣服就来。”
“好的。”
荣扶桑先将荣玉澜送回去,回到房间刚打开监控就看到庄宜在书房里看似不经意地来回转悠着。
扶桑望着她端庄娴静的背影,双眸无声地轻眯了眯。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之后,荣扶桑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庄宜?”
庄宜回身,一张向来清颜莹润的白皙容颜此刻看起来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憔悴。
她深深地凝着荣扶桑。
而扶桑呢,也沉默无言却也坦然直接地与庄宜对视着。
良久后,庄宜才走到书房窗旁的单人沙发旁坐下:“扶桑,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有啊。”荣扶桑看着庄宜,甜美一笑:“新年快乐。”
庄宜的双眸间划过一丝清浅的不悦。
扶桑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黛眉微扬:“新年快乐不够?那你还期望我说些什么?说你那天晚上在鎏金中心是怎么自导自演了一出精彩纷呈的苦肉计,还同时顺走了我口袋里的一盒保险柜钥匙?”
庄宜脸上永远恰到好处的怡人笑容到了这时,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她望着扶桑的眸光一点点地冷却了下来,勾唇冷笑:“就因为你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无端猜忌,所以你就这样算计我?居然诬陷我是杀人凶手?”
荣扶桑一脸疑惑地眨眨眼:“什么杀人凶手?什么算计你?我有些听不明白,这几天南城又死了什么人了吗?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荣扶桑!”庄宜一时没有沉住气,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满脸怒容却在看到荣扶桑狡黠的唇边笑意中缓和了下来。
她倏尔勾唇冷笑:“扶桑,你如此煞费苦心地算计我,算计你二叔,可你用的筹码是否太大了一些?那可是你们荣氏最价值连城的顶级粉色钻石,如今遗落在外面,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
荣扶桑眯眸看着庄宜许久。久的庄宜在她那样看似温润实则犀利如刀的目光中渐渐慌了心神:“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
荣扶桑这才微笑着转开目光:“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以前果然是个睁眼瞎,身边的人究竟是人是鬼,从来都分辨不清。”
庄宜不悦地皱了皱眉。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已经算是正式撕破了脸。
荣扶桑也已经懒得与她周旋,起身直接道:“说吧,你今天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
庄宜浅浅抿唇一笑:“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亲密好友,我自然是来帮你的,如今那颗粉钻在郑书秋的手中,信不信随你。”
她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庄宜走后没多久,荣扶桑就打开了手机里的定位系统,那画面上不断跳动着的红点,显示着如今钻石的确就在山郊疗养院里。
几日前,她为了以防万一,引诱并且利用荣御诚去赌城取钻石的时候,特意就在那一盒钥匙上早早地装上了卫星定位。
而如今怎么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尽快将那颗钻石取回来,又成了荣扶桑的一个最新难题。
*
大年初一,荣宅内少了荣御诚一家三人,这个新年虽然过得有些孤清寥落,却也清闲平静,气氛祥和。
下午四点过后,杜天娜就带着助手出现在了荣宅。
在等荣扶桑试衣服的时候,杜天娜在衣帽间外对她说:“我从未见过傅先生如此郑重其事,我今天带来的这几件礼服都是他亲自挑出来的。”
荣扶桑此时已经穿上了一件一字肩的渐变蓝色纯手工纱星空长裙。
她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杜天娜看着周身都仿佛泛着金光的美丽女孩,拿着化妆箱的手微顿,随后便笑着啧啧出声:“真该让所有人都来瞧瞧你此刻的这周身艳光。”
荣扶桑朝着杜天娜莞尔一笑,眸色涣散,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一旁,杜天娜的助手指了指她身旁的梳妆台:“荣小姐,请这边坐。”
荣扶桑配合地走过去坐下,那一面椭圆形的半身镜中慢慢映出她不施粉黛的脸容。
化妆师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地增添上妩媚却又不失清新的妆色,荣扶桑轻闭上双眼。
黑暗侵袭的那一刻,扶桑的双眸间忽然闪过画面不甚清晰的惊险一幕:陡窄的曲折盘山单车道旁,随着一声划破惊天的巨响,山上的那些碎石仿若洪水倾泻一般地纷纷往下滚落,不多时便砸撞在了底下刚巧经路过的车子顶上……
荣扶桑陡然大惊,顿时惊醒了过来。化妆师手里的眼影笔完全来不及收回,不小心地划在了荣扶桑的眼尾处。
“荣小姐,抱歉……”
荣扶桑才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她摆摆手,随即便拿起手机给林栋拨去了一个电话:“今天我们不是去傅宅吃晚餐吗?”
“应该不是吧。”林栋也不确定:“傅家有个惯例,每年的大年初一,傅老爷子都会在傅氏的疗养院举办一个慈善晚宴,所以我们今晚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山郊的疗养院。”
扶桑挂了电话,又用手机在网上查找山郊疗养院周边的交通路线,然后她很快发现,从荣宅到山郊疗养院,虽然看似路线不少,但却都是要经过那样一段狭窄蜿蜒的盘山公路。
重活一世,荣扶桑有时格外信任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今晚去山郊疗养院的路途中,一定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庄宜今天特意过来找她,目的就是为了引她去一次山郊疗养院?
可她作为傅晴的好友,又怎么会不知道傅氏每年的年初一都会在山郊疗养院举办慈善晚宴?
庄宜这样做,究竟是为了引她去,还是为了警告她别去?
梳妆完毕,荣扶桑走到荣玉澜的房间里给洪之帆打了电话,洪之帆听完她的话,不禁笑道:“她自然是不希望你去,你怎么不想想,今晚傅洐为什么要带你去见傅老先生?是为了你们两人的婚事吧?一旦你们的婚事被正式敲定,庄宜就彻底没了机会,她怎么会甘心呢。”
荣扶桑听了洪之帆的话,拿着电话沉默了许久。
“扶桑?”
荣扶桑听到洪之帆语含关心的询问,轻轻开口道:“之帆,多年好友,她还曾经救过我的命,到头来,却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煞费苦心的算计我。”
这回倒是轮到洪之帆沉默了。然后,他说:“扶桑,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庄宜突然选择与你撕破脸,这件事的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
黄昏五点半,太阳沉沉西斜,原本还暖意融融的天气到了晚来时分就开始刮起凌厉的北风。
荣扶桑挽着岳女士的臂弯一起走到荣宅别墅外时,只见对面巷口的黑亮新瓦上已经结起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在门外已经等了一小会儿的林栋见到她们出来,走上前笑着给她们打开了车门:“傅先生已经在家中等候两位了。”
荣扶桑听出林栋话中的玄机,正准备问,却被岳女士抢了先:“家中?我们今晚不是去山郊疗养院吗?”
“慈善宴有其他人张罗。”林栋一边吩咐老胡开车,一边解释道:“傅先生说了,今天既然是讨论婚事,傅家自然应该准备家宴,在家宅之中招待两位。”
随后便是一路沉默。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黑色长轿在进入傅氏庄园之后,又足足行驶了大约一刻钟,才在冬末黄昏半明半暗的夜色中缓缓地停了下来。
荣扶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傅宅,可她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整个傅氏庄园的全貌。
整个傅氏庄园根本不像是一所私人住宅,而是一个豪华得简直称得上奢靡的城堡。
荣扶桑与岳女士由专人一路引着往今晚的宴客厅走去。
她们走进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林栋口中的所谓家宴竟然还有足足好几十个人,而那些衣香鬓影的傅家人在看到荣扶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打量起她来。
林栋倒是一直贴心地陪在她们身旁,待到荣扶桑与岳女士在主桌坐下之后,才笑着道:“两位先坐一下,傅老爷子与傅先生马上就会过来。”
林栋的话音还未落,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之声。
荣扶桑转头望去,看到一众人正簇拥着一位精神矍铄,看起来威严十足的老人往宴会厅正中的台上走去。
那就是众心捧月般的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身后一步之遥处,便是傅洐。
眼看着傅老爷子与傅洐渐渐走近,岳女士便携着荣扶桑站起身与他打招呼:“老爷子,新年好。”
荣扶桑则不卑不亢地看着傅老爷子:“傅爷爷,您好。”
傅老爷子与岳女士早就相熟,自然也是见过荣扶桑的。
他拄着一根特制的龙头纹手杖,缓步走到荣扶桑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随后便轻轻点头道:“难怪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
傅洐则直接走到荣扶桑的身旁,幽邃目光也无声地落在她的身上。
宴会厅昏暗的光线下,她那一身蓝色的星空礼服将扶桑衬得格外的甜美夺目。与四周浓妆艳抹,精心打扮过的女人不同。她年轻的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可是却已然神采飞扬,顾盼生姿。
完全没有烫染过的如瀑黑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只在左侧的鬓脚处别了一朵浅色的花朵发夹。纯美地令人怦然心动。
傅先生直接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纤手。
两人十指交扣,其实距离落在外人眼中并没有多么的亲密暧昧,却总有一种旖旎而透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的流转着。
扶桑的手偶尔被男人握的太紧了,便会皮笑肉不笑地抬眸看他一眼表示抗议,但每次都被霸道的傅先生直接忽视了。
然,扶桑又岂是那样被欺负了还乖乖受着的性子?
趁着傅洐在与岳女士和傅老爷子商量他们婚事的时候,荣扶桑就双手环抱住了傅洐的一只胳膊,也是胆子大得惊人了,指尖向内,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暗搓搓地用力,一下又一下地对着傅洐的胳膊又是掐又是捏……
傅洐一开始没理会,后来见她越玩越放肆,越玩胆子越大,到底没忍住,低头看了扶桑一眼:“攒点劲,别回头到了床上又没了力气变成了小病猫一只。”
这魂淡……
荣扶桑红着脸,狠狠地在男人的手背上用力掐了一下。
两人正闹着呢,原本觥筹交错的宴客厅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
傅洐的面色倏尔冷了下来,而坐在他身旁的傅老爷子听到那段钢琴声,也像是吓了一跳。他拄着拐杖匆匆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身旁的管家:“快,不能让臣熙听到这音乐。”
他这话音还未落,宴会厅的门口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一圈白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荣扶桑离的他有些远,并不大能看得清这个男人的模样,她只隐约听到傅老爷子态度慈爱地唤他:“臣熙。”
那男人见宴客厅里坐了许多的人,身形定了定,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荣扶桑见所有傅家的人都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地又看了一眼那男人背灯和月的优雅背影。
“他很好看?”
荣扶桑回神,看向身旁的傅洐,一时不解:“谁?”
傅洐凝着她心不在焉的娇俏容颜,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泛起一丝不悦:“荣扶桑。”
荣扶桑冲着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一旁,岳女士皱着眉轻瞪了瞪她:“扶桑,不得失礼。”
“哦。”荣扶桑闷闷地坐在男人身旁,头微低,无声地遮住双眸间一丝轻快的狡黠与调皮。
傅先生与一旁的岳女士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可其实所有的余光都用来观察坐在他身侧的这个小女人了。
这些日子来,荣扶桑的生活中的烦忧渐渐散去,所以一日比一日显得更加漂亮迷人。
比如她那菱形的唇瓣上,涂了什么,怎么看起来那样的诱人?傅先生只觉得这宴会厅的空气仿佛也一下子变得稀稠起来。
然后,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一个空档,傅洐忽然将扶桑用力地搂紧怀里,在她耳旁又轻又痞地道:“晚上跟我回去?”
荣扶桑红着耳根用力想要推开他。
偏偏傅洐非要从她口中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他性感而微薄的唇若有似无地轻贴着扶桑白皙柔软的鬓角:“嗯?”
众目睽睽啊,扶桑哪里经得起这不要脸的男人这样撩拨,她站起身不满地冲着傅洐闷哼了一声,道:“我去洗手间!”
*
傅氏庄园的宴客厅门口,有一条长而静的欧式风格的长廊。
长廊外,是山腰处独有的迤逦醉人的万丈穹庐宛若星辰摇曳的美景。
潮湿而深静的空气中,烟雾无声萦绕着那一根根雕栏玉柱。一缕悦人的冷香随着那凌厉的夜风一起而来,吹拂在身上,好似阑珊清梦。
扶桑站在屏了风的屋瓦廊下,脑海中忽然就响起了刚才听到的那一段钢琴旋律,口中也情不自禁地轻吟起来:
“原来过的很快乐,只我一人没察觉,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衫薄……”
风长夜细间,一把声音忽然轻轻在扶桑的身后响起:“你渴望什么?”
“谁?”荣扶桑吓了一跳,她转头望去,只见那幽暗长廊的另外一端,一点红色星火半明半灭,一个高大背光的人影正站在那里抽烟。
她原本以为屋里面热闹温暖,人人都趋之若鹜,不会有人来留意眼前这样的景致,所以才会一时放松地忘了形。
扶桑轻轻眯眸,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又轻声问了一句:“谁在那里?”
那人未答。
他在银白色风絮中偏转过身来看向荣扶桑,未久,他将手中烟蒂抛至空气中,然后才淡声道:“无聊好奇的人。”
这话,荣扶桑倒是隐约听懂了。
今晚她与岳女士来,是因为与傅洐的婚事,所以这男人口中的好奇,是因为好奇傅洐打算娶一个怎样的女子?
扶桑于是道:“令你失望了,我并没有三头六臂,身后亦没有摇曳惑人的狐狸尾巴。”
“本来已经失望,直到刚才,”男人似乎是长久未曾开口说过话,声音有种轻轻被撕扯过的低哑:“你独自走出来,月度银墙,你倚在月影下低吟哼唱。”
荣扶桑看着他夜色间的俊朗轮廓。
好奇心作祟,引得她想要走近仔细看清这男人的样貌,可脚步刚刚迈出去,岳女士已经出来寻她:“扶桑,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荣扶桑连忙过去挽住岳女士:“奶奶。”
“我们正在里头讨论你的婚姻大事,你倒好,跟没事儿人似的躲在这里偷懒呢?”岳女士挽着她就要走。
荣扶桑边走边回头望去,只见那深长的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留了廊前那几盏朦胧摇曳的夜灯,还伴随着几缕凉露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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