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相后

第六十六章 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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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落无人,萧索凄清。
    一片清雅萧索之境落目,与那日黑夜中晃着盏盏明灯的医馆,亦是相契相和,白云之外,江湖游走,琳琅满目,街肆上行于丛丛人烟,回首而去,却在清幽雅致的医馆之中覆上了一层余晖与光影。
    唯有一侧,两盏已于昨夜燃尽的烛火,蜡如油珠,瘫倒于烛台之上,画技老练风华的纸灯笼,连同笔墨皆置得四仰八叉,那处,仿佛昨夜遭贼一般的凌乱,心之疑惑,亦之迷茫。
    “何人?”一道凌厉老成的声线入耳,熟悉之至,仿佛从天渊而来,九霄震破,流云万载。
    眯起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亦是那夜的帘幕遮脸,风吹而过,扬起一道浪蕊,缓缓徐之,绝然现之。猛一眨眼,仅仅只能看到一抹余光,雪白的发缕如风而动,仿若天边谪仙道术之人,仙风道骨。
    “在下,谢卿之,亦是那日携身中蛇毒男子来此之人。”谢绾敛眸而视,拱手而顺,虽说不知其身份,但能做出如此排场之人不小,若是不出她所料,当是前尘太医,归泽乡里。
    “哦?”老者恍然言中带着虑,在瞬息间苍然一笑,“你便是谢卿之?那日与骆禾对峙之人。”
    “亦没想到,这骆禾能碰上敌手,相斥不下,当是该挫挫他的威风。”老者鼻目一哼,尽是笑意,虽是喃喃自语,但谢绾却隐约能够听见,尚可以听清。
    这般言语,亦是能将他的身份猜了十有八九,但若真是前尘御医,能与大理寺之中的骆禾有何瓜葛,能够这般知晓他的底细。
    未曾言语,老者便捋须而笑,远远的能够听清那道苍白的笑声,有些吃力,亦有些苍沉,如同空谷之中流水而淌,听不出波涛的翻滚声:“好小子,日后当成大业。”
    谢绾眸光微转,执起眸子欲要上前,却被理智于止,这老者亦帘幕示人,亦当不曾想让人知晓他的相貌,如今上前怕不是冒失了,虽得了夸赞,亦是要谨小慎微才是。虽不知他因何而夸,亦与那日夜里的脾性大相径庭,当止不住她万般的好奇之心。
    “虽不知您因何而夸赞小生,但小生仍要一问,以解其虑。关乎生死,希望您能够细致而告。”谢绾垂眸,以恭敬姿态而之,既是有求于此,当是以恭顺之言问之,询之。
    风起,潮落,唯听得帘幕之中的老者一阵叹息,亦在倏忽间拨开帘幕,以那道清冷的眸光看着她,倚于轮榻,眸光清冷如水,嘴角波澜四起,万里沉寂。苍老的面容,皱纹布满了整片毛孔,仿佛踏入荆棘,虽亦泛笑,但举足难行。
    唐懿,谢绾的心头于倏忽间落起这道名字,方才未曾想起,直至如今,看见他举足难行的双腿,才略有记忆,早有听闻,在苏睿破城为主之后,宫中亦有一位名扬四海的医者,包治百病,略入出神入化之境,回春妙手,在宫中能够翻云覆雨,奈何自幼双腿残疾,无力回驳。
    在京中亦是风靡一时,被众人称为,唐瘸医,但因脾性古怪,只愿为自己愿诊治之人而医,才在宫中落人把柄,遭人陷害,驱逐于外。
    亦难怪此处生意这般的冷清,想来是性子古怪,这不医,那不治,那招牌也便砸了,名声亦臭了,如今细思,心中惶恐,那日破门而来,这唐懿亦无传闻之中的道貌岸然,一时便为那田景诊治,奈何无力回天,亦无法起死回生,这亦是无奈之举。
    “如若早上一炷香而来,或许还能够转危为安,那时已拖延过久,毒性深入骨髓,深入脾肺,奈何神仙前来亦是回天乏术。”唐懿从容而道,虽言及田景之死讯,但亦无沉重之心。
    谢绾目光一闪,期许而言:“死因,当真是毒发?”
    略微点头,咬定此事一言,目光沉若冰石,冻若深渊:“那日亦有细致查看,是蛇毒毒发不错,既无其他伤口,亦无其他毒素。死因乃是时隔已久,剧毒攻心而死。”
    长叹一口气而言,回念起那日漆夜之中,寒风瑟瑟,多番医馆皆闭门谢客,掩门不发,事态紧急,皆不以为然,亦不得打扰他人休息,她又能如何,唯到了此处,那武夫才忍不得,踢门而下。
    正叹唏嘘,恍见唐懿的眸光一闪,似乎思到了些许端倪,抹颚而言,目光中似云雾四起,起雾迷离,朦胧如云波斑斓,欲言又止,但又极尽而言。
    “邱平。”唐懿厉声一喝,高声而涨,刹那间,那道熟悉的脚步声便闻声而来,步子极广,声讯极快,那一道医馆学徒的装束,紧衣束袍,眉目势足,狂刀怒意之下,眸光扫到了谢绾的身上,细之打量,才回忆起那日之事。
    “你怎又来了?”邱平不悦而之,那日武夫的冒昧,令邱平对谢绾尚不友好,言辞之中亦带针刺,“怕不是又领了个死人来吧。”
    眸光一竖,似有怒目之势,此番前来,并无得罪,如若是因那日与那武夫争吵才对她心生不喜,亦不应在她毫无言说之际,便出口伤人,口吐恶言,她这般的脾气,如何忍得下去。近日来,状元居因连环案而破名,本是心有不安,却还遭这般恶言相交,但她如今却是有求于人,如何能在此处破口大骂。
    正当她郁结于心之时,唐懿便容不得二人继续在他面前胡闹,生是非,本是唤他而来问那道书信之事,如今却险些变为了激烈的争吵。
    “都住嘴!邱平,老夫问你,那日的书信可有丢弃?”唐懿高喝,拍案而怒,险些将轮榻震得一翻,怒目之势不可言喻,火气高涨,血脉贲张,原本清冷的面容乍时变得势气十足。
    这一瞬间,二人皆不敢多言,唯细细而听这唐懿所言之事,谢绾不知书信为何,目光落在了思绪万千的邱平身上,言辞一落,他便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之中,似在思考方才唐懿所言,那道所言的书信当居于何处。
    双指轻触,眸光深远,仿若进了另一潭死水,平和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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