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

7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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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春风回了归山林斋, 迎面正撞上一位名叫秦云的同窓。
    “宋兄做什么去了?”秦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十分热络地递上一杯茶, “看你脚步匆匆, 连口菜都不吃就下来, 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秦云是一众学子中学识最好的,平日里为人和善乐观, 家境极丰出手大方, 与所有人的关系都打的一片火热。
    宋春风则刚好相反,虽气质灵秀学识不凡, 却因为穷酸不大合群,在学子中,跟他关系最好的便是这位秦云了。
    宋春风见了他先是一惊, 待看清他的脸之后松了一口气,眼神闪烁:“秦兄还真说对了, 我是有些秘密……只是这件事我告诉你,你却万万不可告诉别人。”
    秦云严肃点头:“那是自然, 你我二人交情最厚, 宋兄的事,我绝不告诉第三人知道。”
    宋春风左右环视一周,见右相仍然被一众学子围着, 正在讨论朝中近来的几件大事,并没注意这边。
    于是拉着秦云, 将他偷偷拉到角落, 这才小声说道:“我方才不是要了些右相大人的酒, 我把那些酒——拿到隔壁酒楼里——卖了!”
    他声音极小,生怕别人听去。
    说完之后更是脸皮微微泛红,还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在秦云面前一晃,又赶紧塞了回去。
    “我这也实在是……囊中羞涩。秦兄放心,我也叮嘱过隔壁那伙计了,不管什么人去问都只说不知道,不会坏了咱们学子名声的。”
    秦云一无所获,眼中闪过失望,又貌似无意地看向另一边,对右相轻轻摇了摇头。
    再转回来,宋春风仍旧慌张地等着他答复,他清了清嗓子,爽朗一笑:“宋兄放心,这种小事我不会说的,你且上楼去吧,他们不爱听国事的都在楼上作诗呢,你不是也爱作诗?”
    宋春风连忙点头道谢,脚步匆匆地上去了。
    等他走后,秦云抽了个空,踱步到右相鹤长鸣身边,将其他人都支走,耳语道:“大人放心,宋春风没问题。”
    鹤长鸣微微点头。
    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本来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也是最近越发到了紧要关头,他才会这样小心。
    之前陆承霆领着侯府姑娘在门口亮了个相,他正好瞧见了,也猜到他们应该会去隔壁,谁知紧接着就碰巧看见宋春风也往隔壁去了。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
    陆承霆周围有什么人他很清楚,宋春风不可能认识他,而侯府三姑娘那边,宣平侯李勋是个迂腐无用的,至今不许族中子弟出仕,宋春风与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秦云撇了撇嘴:“说出来不怕大人笑话,那宋春风去隔壁,是将大人赏的酒换了银子,还将银票给我看了,真是……”
    右相想了想,自己方才所见,他确实好像是拎着酒出去的。
    “随他去吧。”这般没出息,再灵秀,也就能混在楼上做些闲诗了,他不耐烦地冷笑一声:“陆承霆这种时候出来陪个女子闲逛,也是有勇无谋,不知祸事当头,不过想来那位三姑娘有些分量——让人这就去盯着她,若落了单,倒是可以试探着动手。”
    -
    林江琬这边,宋春风走后,伙计正好上菜。
    香喷喷的精致菜肴,配上右相破费的好酒,摆了满满一桌。
    闻着芳香四溢的好酒,两人都笑了。
    与宋春风这样相认,又被他极乐观的言辞所影响。
    林江琬真的觉得心里那丝郁闷一点都不剩,全都烟消云散了。
    陆承霆也是如此,他尝了一口那酒,说起宋春风:“与李玥实在合适,统共没说两句话,每句话后头都带着李玥。”
    林江琬深有体会:“玥儿在家说话也是这样,无论多正经的事,最后都能拐到表哥身上。”
    陆承霆一口饮干:“这样的人按说没什么大出息,然而你表哥却不同。”
    林江琬想到表哥方才那一番侃侃而谈的见识风度,心里也有些自豪。
    陆承霆夸得毫无保留:“他本事不小,能在右相的眼皮子底下提着他的酒出来找咱们。”
    林江琬用力点头:“可不是么,郡王忘了,当时他将李玥偷出侯府,可是叫咱们好找,连长风都被他戏耍了,到现在我都还不太清楚他怎么做到的。”
    那时候长风自信满满说找到了两人藏身之处,谁知一回一去,只剩下一间空屋,还害得陆承霆欠了她个人情。
    说起那些事,陆承霆再深沉的脸上也不免带了丝笑意。
    那时候他还在为侯府是否造反的事情烦心,与她之间也是彼此防备猜忌,甚至还有互相利用。
    想不到才没过了多久,这些烦心事就将他和她缠在了一起,分不开了。
    这时候再想起往事,哪里还有半点烦闷,全都剩下情致趣味了。
    他查侯府,她护着侯府,正好解了他疑惑。他查右相,她查她养父,正好又帮了他一个大忙。
    从汝城到京城,有她在,似乎再烦躁难办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宋春风不但人激灵,就是这酒也送来的恰逢时候。
    他给她斟了浅浅一点,用下巴示意她试试。
    林江琬从没喝过酒,好奇地伸出舌头尖,轻轻舔了一下,顿时辣得直眨眼。
    “好喝吗?”陆承霆自己扬头就是满满一杯。
    林江琬咂咂嘴,回味了一下,初时觉着辣,但很快便觉口颊生香。
    她点头。
    陆承霆试探地将她那杯倒满,然后举起杯子,与她轻轻相碰。
    什么都没说,仰头喝了,话都藏在酒里。
    林江琬想了想,也仰头喝了。
    酒水辛辣,险些辣出眼泪,她揪着袖子擦了擦,长长舒了口气,心里格外暖和畅快。
    她与陆承霆,从最初的一句话都说不到一起去,到现在能这样坐下来聊上一回,一回忆,才知共同的经历已经这么多了。
    陆承霆酒量不小,连着几杯下肚,不晕不乱。
    然而酒不醉人狸猫醉人。
    他闲闲撑着头,干脆提起酒坛喝:“本王还记得马车里初见你时,你头上插满了簪子花朵,一个头两个大,仿佛一个顶着盖子的香菇。”
    林江琬借着刚刚微上来一点的酒劲反击:“那不是第一次,第一次郡王被人毒刀砍在肩上,是我救郡王于水火,你看我难道不该是仙女下凡之类的,怎么会是香菇?”
    陆承霆差点将酒喷出来。
    又爱管闲事又怕死,有俗成她这样的仙女?
    他将酒硬吞下去,摇头:“仙女不像,郡王妃倒是勉强有三分像。”
    林江琬瞬间红了脸不理他了,只低头用筷子尖戳鱼,恨不能将头埋进饭碗里。
    她不说话,他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认真起来。
    “本王平生最后悔一事,便是那次没留你过夜——当时不该让你一人回去,你后来被奸人所害,都是本王的不是,往后,要是再遇到凶险之事,本王一定陪着你,绝不再让你担惊受怕。”
    林江琬猛地将头从碗里□□,正对上他认真的眼神。
    她心中一紧,只觉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下一刻,她起身朝他走过去,站到他面前绞着手指:“后来的事情,实在怪不着郡王。”
    后来的事情,说起来桩桩件件都靠他帮忙,就连府邸里那位坏心眼的表姑娘苏琴柔,其实也是借了他的力才能撵出去的,更不用说其他事了。
    要是没有他,二叔的糊涂案子不会破,李玥会一直躲在外面,而她因为找不到李玥,现在指不定已经一个人按照计划灰溜溜地从侯府逃走了,恐怕这一生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真正的亲人。
    更别提后头山寨中遇到贺敬和进京面见太后。
    陆承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情意绵绵的眼神,顿时觉得她终于开窍了!
    他起身刚站好,正要等她说些什么,就见她朝他倒了下来。
    他连忙接住,震惊扶着她肩膀:“竟然醉了?”
    林江琬双手往他腰上一抱:“没醉。”
    “嗯,没醉,以后常喝点。”陆承霆嘴角上扬,心里默默谢了几遍宋春风,任由她紧紧抱着。
    林江琬蹭着他胸口的衣料,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还不忘跟他讲道理:“而且,郡王那时候要是强留我过夜,我可能会用银针扎你。”
    这一点陆承霆一点都不意外,他面色不变,绷着身子:“那时候夜深人静孤男孤女,你扎本王也是应当,只是以后……的时候,可不能扎。”
    “不是好话。”林江琬晕乎乎翻袖子:“我针呢?扎你风府穴,让你说不出话!”
    陆承霆只觉浑身发热,能自制已是不易,可也不敢真让她扎,只能哄她:“扎坏了还得你治。”
    林江琬不说话了,半趴在他身上,软手软脚可怜巴巴:“我要吃鱼。”
    陆承霆望了一眼桌面,这才发现狸猫就是狸猫,别的菜没怎么动,一条鱼不知何时被她啃得干干净净,连小刺都整整齐齐排好摆在桌上。
    她若不喝酒,在他面前吃饭都客气得很,绝不会这样。
    他觉得有些心疼又好笑:“稍后吃完饭,先送你回去,然后本王去给你捕鱼,让你吃个够。”
    林江琬第二次听他说起捕鱼,心中还是有些好奇,抱着他往上爬:“从没人对我这么好,只是钓鱼极费时间,有时候……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一天也上不来一条,倒不如直接去买。”
    陆承霆仰着头,生怕被她够着。
    这里虽是雅间,无人会不请自入,但终究不是能打情骂俏的地方——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按她的性子,她醒了想起来定会觉得委屈。
    他只恨不得这就将她抱回家去,可偏偏此时她的心里只有鱼。
    虽然不知她这时候醉着听不听得懂,他也只能仍耐心讲给她听:“咱们这儿抓鱼与你们那儿的孤舟垂钓大有不同,需得从冰面打洞下去……北方冬日整个河面冻结成冰,冰面便有丈厚,待近春日开化时,数十里都听听见冰裂之声,犹如地裂,再天热些,便有春潮夹着巨大的冰块奔涌而下,格外壮观。”
    林江琬听得眼睛发亮,终于忘了要扎他风府穴了:“我们那的河也结冰,春日冰化起来,俯下身子就能听见丝丝碎裂的声音,冰块顺着水流而下的样子我也是见过的,那冰块……”
    她伸出拳头,想了想,又用另一只手盖住一半:“有这么大。”
    陆承霆瞬间乐了,大手一伸,覆上她那半个小拳头:“本王说的冰块,有两个你那么大。”
    林江琬微微瞪眼,放出两个拳头比在一起,然后才反应过来不是两个拳头,而是两个她。
    她不可思议地看他,他肯定地点头,确定就是她想的那样没错,然后趁她一脸震惊将她两手都放自己手心里暖着。
    林江琬连手都忘了拿回来,就那样给他握着,激动的望着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我想吃鱼!”
    陆承霆上次见她这样,还是刚进京城看见雪花的时候。
    平日里聪明极了的人,见到雪花就像个傻子似的。
    如今吃鱼也吃傻了。
    他却很喜欢她这样。
    “本王先送你回去,然后就去给你抓鱼。”
    这种时候,她就是要去摘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谁知林江琬却哭了,小声在他怀里哼哼:“我自己回去,这样快。”
    陆承霆就是平时也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外头,尤其是上次经历过永安的事情之后,比她自己还更紧张她的小命。
    更何况如今她还醉着,就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了。
    不过跟喝醉酒的人没有道理可讲,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她先送回去,否则再让她这样挂在身上折磨他,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做些什么。
    大不了让她一人先走,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就是了。
    他向外喊了伙计:“去租个一人的轿子来。”
    林江琬欣喜点头,踮起脚来嗅他。
    陆承霆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她大眼一捂,对上那抹粉嫩啄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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