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太监

121.121 番外·烨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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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有人发现自己, 这对卿婳来说已是件及其幸运的事。她身上有些功夫,若是实在无法她也只能从二楼翻窗跳下,但这会儿既然有人, 且对方还是她的熟人, 这下一来,跳窗自然也就没有了必要。
    苏瑾烨在门口站着, 看着已经落了锁的大门,在卿婳看不见的地方, 他噙了噙自己的嘴角。
    这件事最后是如何解决的呢?
    毫无疑问的,卿婳最后还是没能赶在宫门落锁之前从皇宫出去。
    苏瑾烨彼时让其稍安勿躁, 他去唤人来开锁, 可这一走,便是许久都没有回来, 卿婳原本在屋中安静的等了一会儿, 后面见这三公主一去便没了音信,一想起曾经两人在藏书阁的遭遇,她心中顿时暗道不好。
    从二楼跳下,卿婳一个没注意歪了脚, 听着“咯吱”一声,她整个人的脸色顿时便白了一下。不过, 由于常年与卿九玩闹, 她清楚自己这应该只是动了气并非是骨折, 这多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三公主”还不见人影, 卿婳不敢耽搁, 从阁楼下来的她先是在院中呼唤了几声,左右没看见人,卿婳随即拖着伤脚往前院走去。
    苏瑾烨这边“垂头丧气”往回走时,冷不丁看见卿婳已经出来了,他直接便愣了愣,“太傅你怎么”
    “公主?!”见其好好的在自己身前不远,卿婳脸上又惊又喜,她连忙走了过去,“公主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去找人”
    “找人怎么去这么久?”其实若一开始苏瑾烨便告诉卿婳藏书阁院中没有旁人,说不定卿婳当时便从二楼跃了下来,可既然苏瑾烨说了他去找人,卿婳原以为很快,遂也就没有旁的举动,但她没想到的是,这边会折腾这么久也没有回应,所以,时辰毫无意外的便错过了。
    苏瑾烨这一会儿还没发现卿婳的异样,听人这么问,他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时辰不早了,可能管事的以为藏书阁这边没人,所以将外院也落了锁。”
    “锁了?”这还是卿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嗯。”
    “我去看看!”卿婳对苏瑾烨的话还有些怀疑,所以本能的想去证实一下。因着其突然的往前大步走去,苏瑾烨注意到了对方有些奇怪的右脚,他轻轻皱了皱眉,“太傅!”
    “嗯?什么事?”
    “你的脚怎么”
    见对方双眸忧虑的看着自己的脚,卿婳给人投去放心的目光,不甚在意道:“不小心崴了一下,不碍事的。”
    “你别动。”苏瑾烨之前还有些疑惑对方是如何从阁楼出来,现如今见人崴了脚,心底也有了底,由于不清楚情况,他直接便走了上去,将人给按在了原地,“我看一下有多严重。”
    “真不碍事。”也就是有些疼,回去擦擦药酒就好了,卿婳并没怎么将这个放在心上,遂对人笑了笑,“公主不哎哎哎”
    然而,她此间的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便被苏瑾烨给按了下去。两人此时在一处台阶旁,苏瑾烨这一按,卿婳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看着陡然发力让自己坐下的某人,卿婳愣了愣,“公主你”
    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劲道竟然这么大?
    苏瑾烨的注意在卿婳的腿上,面对对方的疑惑,他并没有搭理,反而十分认真的将对方的鞋取了下来,小心翼翼问:“哪里疼?”
    “没嘶——”卿婳倒是想让人不要担心,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谁知眼前之人却突然在她脚踝处按了按,这下一来,她直接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瑾烨见此,冷哼了一声,“还要逞强?”
    说实话,与苏瑾烨相处这么一段时间,这还是卿婳第一次见人脸上有除温婉娴静以外旁的表情,带了些认真,又带了分愠怒,还带着数分关切,这样与往日的反差,卿婳意外的觉得十分可爱,她笑着看了人一眼,“公主放心,只是伤了气,没伤到骨头。”
    苏瑾烨没有搭理人的回答,他小心的在其脚踝周围摸索了一圈,边揉边问:“怎么弄的。”
    说起这个,卿婳觉得有些丢人,不过她与苏瑾烨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见公主大半天都没回来,还以为公主出了事,便从阁楼上跳了下诶诶诶,轻轻轻一些!”
    话说着说着对方便突然用上了劲,卿婳没忍住叫了出声。
    关节中有气不及时疏散,第二天脚定然会肿的老大,这是苏瑾烨在藏书阁中所看医书知道的,凭着印象中记载的应对之法,他给人揉了起来,“忍着。”
    卿婳瞧对方的手法,也清楚这是苏瑾烨在帮自己,她吸了口气之后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公主怎么会这些东西?”
    苏瑾烨闻声双眸微微动了动,“书上说的。”
    “公主放下吧,我自己来。”
    早前两人日日在藏书阁一道看书时,关系便已经大有改进,在卿婳眼中,苏瑾烨亦生亦友,算得上她少数能交谈的朋友,苏瑾烨对卿婳几乎也是这种感觉,所以二人后面私下中相处,规矩便少了许多,这也是现如今卿婳能自称我的原因所在。
    尽管本质上卿婳不介意对方这么对自己,可现在她是男子装扮,就像是宫人说的那样,两人得避嫌,且让一朝公主给自己揉脚,说出去卿婳觉得自己这脖子怕是不想要了。
    “我已经碰了,不差这一会儿。”若说之前苏瑾烨还在担心卿婳的脚的问题,那么这一会儿知道人没事之后,他的担心遂渐渐放了下来,开始有心情去关注别的事。看着手下或许还没自己脚掌大的某人的右脚,再感受着手中脚踝的大小,苏瑾烨心间顿时便划过一抹疑惑。
    “这于理不”“太傅。”
    冷不丁被打断了话,卿婳话语一噎,“嗯?怎么?”
    苏瑾烨抬眸认真的看着对方眼睛,“你是晋阳见过唯一一个是男子,脚却不大的。”
    “呃”那能一样么?她本身就是姑娘家。现如今她顶替的是她哥的身份,这件事关系到卿府上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威胁,所以卿婳不能冒险。她心中快速的分析着利弊,最后也只能是对人讪讪的笑了笑,随即不动声色趁人不备将脚给收了回来,故作淡然道:“我这不还年轻么,还会长的。”
    卿婳这回答与反应有些奇怪,苏瑾烨心底不仅疑惑没减,反而还又增加了数分。他恍惚间忆起那次碰到人时其身上的味道,干净舒适,全然没有男子的那种气息。再一想到这人说话的语调略微偏低沉,隐约间像是压着什么似得,一念及此,苏瑾烨的心底顿时就划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使得卿婳将脚从他手中抽开他都没怎么坚持。
    卿婳此间将鞋重新穿好,抬头见人似是在发愣,她轻轻的碰了碰人的肩膀,“公主,你怎么了?”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大胆,苏瑾烨回过神后,由觉得他是疯了才有这样的念头。不过,哪怕心中告诉自己不可能,但事实上,苏瑾烨还是带着些侥幸的重新抬头看向了对方。
    他的目光先是从对方的脖间扫过,随后是耳垂,可看完之后,他原本隐约有些亮色的双眸渐渐的又暗了下去。
    他有喉结,没有耳洞
    所以,这一切当真是他在痴心妄想
    此时的苏瑾烨并不知道的,卿婳之所以会是这样,还全是其皇姐的功劳。毕竟,卿婳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懂这么多,可苏瑾欢就不一样了,既然她要帮卿婳善尾,自是其以往容易露出马脚的地方她通通都给人补足了,就拿着假喉结以及能让耳洞消失的粉泥来说,这绝对是以假乱真中的圣品,哪怕是近看也不用担心露出破绽。
    眼前之人还在看着他,苏瑾烨不敢露出什么旁的情绪让对方察觉,他连忙敛了敛目,“没事。”
    以卿婳的功夫,从阁楼跳下都没问题,更别说翻一个小小的墙了,但这一会儿她身侧有苏瑾烨,她自己又受了伤,翻墙这个选择,看起来有些不太现实。
    苏瑾烨在皇宫生活了十几年,对皇宫的规矩定然比卿婳熟,两人现在出不去,出去之后卿婳作为外男错过了宫禁的时间,无疑会受罚,且他堂堂“公主”,与男子单独呆在一起这么久,若是两人偷偷出去不被发现还好,可若是被发现,定然名誉清白受损,所以,如此来看,卿婳今晚不仅不能出宫,还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且“三公主”还一定不能失踪惹人怀疑。
    这样的结果,是苏瑾烨算好的。卿婳很快也将事情的厉害给分析了出来。
    她当务之急得将三公主给弄出藏书阁去!
    苏瑾烨能算计卿婳,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他的人在两人被困在此处没多久后便找了过来。随后由于得避开众人,三人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将他先给送了出去,只留下了卿婳一人在藏书阁的院中。
    “太傅,你先藏好,晚一些我让人给你送吃食过来,宫门那边我会找人去打点。”
    “好,我没事,公主快先回去吧。”
    “嗯。”
    关于苏瑾欢与卿婳之间的事,凭着直觉,苏瑾烨觉得没这么简单,他皇姐不应该是这么快从张易安之死中走出来,他这倒不是说苏瑾欢该继续浑浑噩噩整日以泪洗面,而是她皇姐是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感情中出现旁的杂质?
    不得不说,苏瑾烨还是懂苏瑾欢,所以他才怀疑卿婳与苏瑾欢只见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他皇姐的口只要其不愿,苏瑾烨心底清楚他压根就什么都无法探得,是以他这才把目标放在了卿婳的身上。
    但是,这件事显然不能明着来,于是,他先是用计将对方困在藏书阁,紧接着便让他的人给其送去了些许吃食。
    藏书阁由于书籍众多,往日中几乎一直以来都避着明火,到了晚上,此处便是一片漆黑。留卿婳一人在那里,他再给人送去些许果酒,他相信,对方会喝的。
    而事实上,卿婳喝了么?
    喝了。
    卿婳当真还就喝了那么一小口壮壮胆暖暖身子。她发誓她只喝了一小口,可结果却是哪怕是这一小口,也足以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犹如上次被灌了数杯后的感觉。
    夜色渐深,藏书阁这边不管是苏瑾烨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已经没人再往来。苏瑾烨进到卿婳落脚的屋子的时候,卿婳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瞧着对方这副模样,他的双眸下意识的便深邃了一分。苏瑾烨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也没有多做耽搁,随即便对某人套起了话。
    醉酒之人分很多种情况,一种是酒后撒泼,一种是酒后极其安静,卿婳显然是第二种。但是,纵使如此,苏瑾烨此间也是费了好一些功夫才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些信息,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夜的套话到最后,竟然让他意外的听到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喜欢我怎么会喜欢公主呢呵呵——”
    “我们都是嗝~”
    “喜欢男人我”
    卿婳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她的本意是想表达她不可能喜欢苏瑾欢,她与苏瑾欢一样都是姑娘,她要喜欢,也是喜欢男子才正常。不过,由于醉酒的缘故,她的舌头就像是发麻打颤似得,说话都捋不清。以至于便成了苏瑾烨听到的那样。
    初闻这句话时,苏瑾烨直接便愣在了原地。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看向对方,可是说完话后的卿婳却是彻底的睡了过去。他不死心的推了推某人,但卿婳却压根就没有反应。
    苏瑾烨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的心跳的有些快,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他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但此时此刻此地,却无人与他一道分享这突来的喜悦。
    宫中留宿的事,有苏瑾烨暗中做手脚,最后就连苏瑾欢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
    卿婳的脚只是扭了,那日有苏瑾烨帮其揉捏,一夜之后并无什么大碍。藏书阁的管事太监第二日开院门时并未发现端倪,卿婳自己留在宫中本就理亏,若是闹大,她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到时反倒是有可能面临暴露的威胁,所以,她这件事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知道了卿婳喜欢男子,苏瑾烨的心中颇为复杂。他心中欣喜是不假,可纠结也同样不假,这个时候,他也不否认自己或许喜欢上了卿婳这个事实,但是,无论他是不是皇子,他堂堂一个男子喜欢上同为“男子”的“卿九”,这样的事,没有哪一个正常人能立马接受。
    所以,在这日之后,苏瑾烨又躲了卿婳一段日子。
    那么卿婳是什么时候知道苏瑾烨喜欢自己的呢?
    这事还得从某一日下午时在藏书阁偶遇苏瑾烨开始说起。
    那一日恰逢是苏瑾烨妹妹的忌日,由于他顶了他妹妹的身份,且由于原本的三公主早夭,其连皇家墓陵都没能入,所以苏瑾烨只能偷偷的祭拜。祭拜完后,他一个人心底难受,便躲了起来偷偷喝了几杯酒。
    说来也是缘分,卿婳本只是路过藏书阁一个她从未去过的阁楼,但陡然听到其中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出于好奇,她遂进去看了看,结果刚好就碰到了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苏瑾烨。
    这时的苏瑾烨已有一段日子没看见卿婳,突然见到人,一想到他少有的几次狼狈的样子都被其撞见,苏瑾烨苦笑之余心底也渐渐升起了一抹无奈与认命感来。
    大白天的喝酒,卿婳还是第一次,尤其对方还是懂事乖巧的“三公主”,这让她颇为不解,她上前询问,但也不知是怎么了,她还没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对方倒是突然环住了她的腰而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她便压了下去。
    “!!!!!”
    苏瑾烨是男子,卿婳是女子,两人若是在一道本没什么问题,无奈的是在卿婳眼中,苏瑾烨是个小姑娘,而在苏瑾烨的眼中,卿婳又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以为他喜欢上了男子,而她以为她被一个姑娘轻薄,如此乌龙,卿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藏书阁出来的。
    唇上的触感似是还在,卿婳几乎是从藏书阁落荒而逃,她也不敢相信三公主会喜欢她,可对方眼中的情意骗不了人,她完了!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害了一个姑娘!
    苏瑾烨独自一人在屋中保持一个姿势站着,他的身后很疼,这是之前对方将自己推开的时候撞在桌角造成的。
    一想到对方之前的反应,他先是沉着脸没有说话,紧接着却是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卿九”走了,他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他便走了。
    失望么?
    算不大上。
    毕竟他以为她是个姑娘。
    可是,他是男子的事一时半伙他还不能对外人说,所以两人的情况,竟然只能僵持下去?
    出了这样的事,卿婳比谁都慌,她心底清楚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她与三公主也绝没有可能,她旬日中都是把三公主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疼,谁知道疼着疼着,竟然让人有了别样的心思,这能怪谁?还不是怪她没有注意!
    总之一句话,无论是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准没错!
    这件事卿婳谁都不敢告诉,毕竟事关公主清白,可事情憋在自己心中她又整日惴惴不安,后来虽说苏瑾烨与其道歉表明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才会如此,可那日对方眼中过多轻易是那样的明显,她实在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不存在。
    于是,事情的最后,她还是将自己的忧虑告诉了苏瑾欢。毕竟,她入宫继续做太傅这是其旨意,现如今你家妹妹喜欢上了我,你总得想办法解决吧。
    毫无准备的听到说有公主喜欢卿婳,苏瑾欢原以为是二公主苏瑾惜,谁知道卿婳说出来的名字险些让她将口中过多水喷了出来。
    “咳咳什么,你再说一遍?”
    卿婳忧愁的叹了口气,“长公主,就是三公主你没听错”
    旁的人不好说,可苏瑾烨是苏瑾欢在皇宫中除了苏瑾晏外最亲的人,知道他竟然会喜欢上卿婳,苏瑾欢是又意外又有些不可思议,她优雅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使自己神色恢复正常,“你确定么?”
    “应该不会有错,长”卿婳此行的目的是来辞行,她怕自己再在皇宫中待下去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当机立断决定及时止损。然而她这边的话还没说完,苏瑾欢却是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道:“行了,本宫知道了。”
    “这件事容本宫先观察一下,后面会给你一个答复。”
    “好”
    “等等。”
    “长公主还有什么事?”
    看着眼前身量修长容貌俊秀的姑娘,苏瑾欢对其笑了笑,“卿姑娘,本宫若是没记错,你已有婚约?”
    说起这个,卿婳脸上难得露出女儿的娇羞,“回公主的话,是。”
    “是哪家的儿郎这么有福气,能聘得卿家姑娘。”毕竟事关苏瑾烨,苏瑾欢不得不好奇的多问上几句才好决定如何处理这两人的关系。
    “是家父的世交南阳候的嫡长孙。”
    “南阳候”说起这个,苏瑾欢口中呢喃了一下。
    “嗯?”
    苏瑾欢的反应很快,卿婳此间一露出疑惑,她随即便轻笑了一声,“没事,只是本宫有一位旧友与南阳候有些干系,这才没忍住念叨了一下。”
    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见苏瑾欢也没什么旁的吩咐,卿婳遂颔首道:“那若是没事,卿婳便先告退了。”
    苏瑾欢闻声点了点头,“嗯,清弄。”
    “公主。”
    “送卿姑娘。”
    “是。”
    卿婳已有十六,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或多或少都已经成了亲,但她却还待字闺中,尤其其琴棋书画诗书礼乐样样精通,这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苏瑾欢才在之前对此事让人小小的打探了一下。
    原来卿大学士十分喜爱自己这唯一的小女,所以虽早早的定了亲,但定亲时却和对方说好了要将女儿留到十七岁才出嫁。
    这也是卿婳现如今还呆在卿府的缘故。苏瑾欢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再是厉害,谁会想到这人会是她今后的弟媳呢?
    这一会儿知道阿烨喜欢对方,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猛地意识到这个事实的苏瑾欢顿时又有些忧虑了起来。
    她的阿烨,难不成刚情窦初开,便又得情伤了?
    卿婳是姑娘的事,毫无疑问,苏瑾烨是从苏瑾欢那里知晓的。
    不过,两姐弟在卿婳找苏瑾欢谈话后第一次相见,那时的苏瑾欢的注意都在确定自家弟弟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上,所以一不小心便忽略了苏瑾烨知不知道卿婳是姑娘的这件事。要知道在苏瑾欢的印象之中,苏瑾烨年纪虽轻,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其看起来都不是没头没脑之人,试想,能在小小年纪使出一石三鸟之计的人,又怎会发现不了这件事的端倪?说白了,归根究底还是苏瑾烨往日中表现的太好,以至于苏瑾欢自然的便以为对方已经知道卿婳是姑娘,若不然,卿婳顶着卿九的身份,她家这聪明弟弟,难不成还会喜欢男子?可能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瑾欢找苏瑾烨确定完了他的心意之后,便开始忧心要不要将卿婳已经定亲的消息告诉对方。
    彼时的苏瑾烨虽讶异于皇姐为何会发现他与卿婳的事,但既然苏瑾欢问了,苏瑾烨也就没再隐藏自己的感情,知道这两人私下有盘算,他神色无比的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极慢,也不知是将自己的决心告诉对方,还是告诉自己。
    姐弟二人此间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到苏瑾烨这边从苏瑾欢的屋中出来,他的脸色却是比之前进屋前还要沉重数分。
    苏瑾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屋子,回屋后的他哪里都没去,就坐在桌前兀自发起了呆。
    他竟然有了婚约
    他再过一年便要成亲!
    苏瑾烨曾以为他与卿九最大的障碍该是他们都是男人,可这个障碍今日在他的皇姐并没有出现,他的皇姐没有因他喜欢上男人而反对他,看低他,他轻松便解决了困在两人间最大的问题,可是!他怎么可以有婚约!怎么可以!他明明不喜欢姑娘,那为何还要迎娶!!!
    愤怒!
    无名的愤怒之火在燃烧!
    他本独自一人无所牵挂,是他先来招惹了他,让他动了心,可是,在他动心之后,在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这种畸形的感情之后,他怎么可以再去碰别的人!他该是他的,他的所有都该是他的!同样的,他的所有也是他的!他们该是彼此的,旁的人算什么东西!
    有苏瑾烨母妃的先例在前,苏瑾烨早已领会过女人在后院的恶毒,自打其懂事开始,他从未觉得他也会有和他父皇妻妾成群一样的那一天。
    他的喜欢很简单,很纯粹,若真是喜欢什么人,那便是打心底喜欢,轻易不会动弹。
    苏瑾烨从来不知道,他都喜欢竟然会给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时辰尚早,被卿婳婚约刺激到的苏瑾烨显然一时半伙平静不下来,所以他索性直接去苏瑾晏处堵卿婳去了。
    年少的感情,最易冲动,可谁说这种冲动不难能可贵?同样的事,十三岁的你能做,二十三岁的你却不一定敢做。
    这时的卿婳还在皇宫,苏瑾烨最后成功的堵到了自己想堵的人。素日中对外人伪装惯了的他,在这一日难得的失了稳重,他怒气冲冲的问某人是否已有婚约,卿婳被问的有些莫名,再加上她有婚约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且她现在还是她九哥的身份,所以她连忙拉住了苏瑾烨,让其不要声张。
    这样的举动在苏瑾烨看来无疑便是心虚的表现。
    失望,愤怒一时之间,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不过,苏瑾烨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的尊严与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来,他原本满身怒气来只为求一个答案,现在答案被证实,他一个人在一旁唱的戏也就结束了。
    卿婳被苏瑾烨的反应弄糊涂了,对方一听到她有婚约那双原本极有□□的双眸顿时便暗淡了下去,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卿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见苏瑾烨如此神色,她的心竟然意外的冒出了几分涩意。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说苏瑾烨对卿婳的感觉不比常人,但是,知道对方要娶他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洁癖的苏瑾烨浑身上下顿时便感到不适起来。
    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一个或许在名义上还属于别人的人。
    所以,既然无法接受,那便不要吧
    趁现在还没有深陷之前。
    苏瑾欢很快便察觉到了苏瑾烨的变化。原因无他,实在是这段时间苏瑾烨开始没日没夜的练起了字,他屋中的废纸,几乎将地面占得没有了一点缝隙,其写了多少可想而知。
    作为长姐,苏瑾欢不可能放着苏瑾烨不管。她再一次找到了他,并给对方出了些主意。
    苏瑾烨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了卿婳是姑娘的事。
    没人知道当时的他是多么的意外,他一连问了三次苏瑾欢这可是真的,苏瑾欢回答了一次之后,机敏如她,单瞧着苏瑾烨的神色便渐渐回过了味来。苏瑾欢也是这时才陡然发现,原来她家这傻弟弟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这么深了。该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喜欢并接受同是“男人”的对方?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是比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是男子而是姑娘来的更让人高兴的么?
    或许对旁人有,但对苏瑾烨来说。没有。
    “他”是个姑娘,“他”不是男人,他喜欢的是个姑娘,所以他是正常的,他不是另类,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二人在一起后,“他”还娶旁人!
    这样的消息,让苏瑾烨开心过后,整晚都没敢阖眼。他怕,他怕自己一睡着醒来,他的皇姐告诉他,昨日的,只是个梦罢了
    卿婳这时还当苏瑾烨是个姑娘,眼看着原本温顺的小姑娘因为她性情大变,她心中是止不住的自责。可是,她本是姑娘,注定对对方的感情无法回应,所以当苏瑾烨第二日红着眼来找她的时候,秉着为对方好的打算,也秉着痛一时以免痛一世的想法,这一次,卿婳索性豁出去了,察觉到对方可能又要和她说感情的事,她索性抢先开口道:“三公主!我喜欢的是男人!”
    她是女人,她当然喜欢男人。许是情人眼中出西施,苏瑾烨竟然意外的觉得卿婳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可爱极了。两人现如今在藏书阁的小阁楼上,四下无人,正是谈话的好时候好地方。
    明明对方往日中便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比如那比正常男子小太多的双足,比如那盈盈一环便能环住的纤腰细细想来,其实还远不止这些。看着眼前的姑娘,苏瑾烨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会如此的粗心大意。不过,万幸的是他还有机会,他现在发现还不迟,对方还没有成亲,只要没有成亲,那么他就有办法和她在一起!
    她原来叫卿婳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婳之一字,当真是配其再好不过。
    对方还在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苏瑾烨连忙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出于想看看卿婳还会说些什么的心思,他连忙敛住了眼中的笑意,配合着讶异道:“什么”
    卿婳并不知道苏瑾烨心中的小九九,她见人如此反应,还只当其是被自己的话给讶异到了,尽管她不忍伤对方的心,但她还是狠了狠心道:“三公主,你没有听错,我喜欢的是男子,不是姑娘。”
    苏瑾烨本只是想和人玩闹一下,可当卿婳的第二句话一落,他的心底却很快有了旁的想法,只见他眼中快速的蓄起了泪水,看着人“失望”道:“所以”
    “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不是男子,而不是我不够好?”
    毕竟性别改不了,谁能想到皇家也会有男扮女装这样的荒唐事,为了让人死心,面对苏瑾烨这话,卿婳那是想也未想便应道:“是!”
    苏瑾烨的身子闻声晃了一晃。
    似乎把话说的太绝对伤着对方了,卿婳想了想还是于心不忍的安慰道:“三公主是我见过的姑娘中最聪慧的,温婉得体,不争不抢,自得其乐,若卿九喜欢的是姑娘,卿九一定会为三公主折腰。”
    你若真喜欢姑娘真为他折腰,便真该轮到他伤心了。
    苏瑾烨心下腹诽,不过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此间该有的反应。他看起来尤不死心的看向对方,执着问:“所以,若我是男子,你会喜欢我么?”
    “会。”卿婳不敢与某人的眼光对视,她别开了自己的双眼,顿了一下后继续道:“若公主是男子,在下一定会喜欢。”
    “好!”今日的话到此其实可以不必说了,苏瑾烨将眼泪十分自然的逼回了眼眶,他笑着看向眼前之人,“太傅,你记住今日的话!”
    记住有用么?两人都是姑娘。卿婳心下对苏瑾烨这话并未当真,她反倒是因其重新拾起的笑容而更加愧疚了数分,“三公主,抱歉”
    苏瑾烨吸了口气缓了缓,“不,太傅不用与我道歉。”
    “太傅只需记住今日你说的每一句话,来日,我还会来找你。”
    如此的情况再加上如此的话,很难不让卿婳以为对方是被自己伤狠了才会有这样的言辞,她心底顿时酸涩异常,此间本还欲说些什么,可是苏瑾烨却没给某人这个机会。
    苏瑾烨走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开心的来,更开心的走。
    卿婳并不知道的是,她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把自己的这一辈子的承诺就这样给搭了进去。
    国不可一日无后,太子苏瑾晏的情况,到了其九岁时都还不见好转,而这个时候的南唐,民间关于苏氏皇族不仁以至于上天要其无后的传言越发的多了起来,眼看着朝堂根基不稳,永安帝那是一日比一日焦虑了起来。
    苏瑾烨对这个皇位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可他从五岁蛰伏至今,为的便是为他的母妃与他妹妹报仇,他早已查清当初杀害他母妃与妹妹的凶手,可是由于手段等各种原因,他努力了两年也没有办法将其解决,这种情况下,登上那个位置,便成了他最后报仇的希望。
    苏瑾欢想与张易安在一起,可永安帝这边却是问题,她从很早就知道自己父皇在焦虑太子的事,她也知道阿烨是皇宫中唯一的皇子。但她不仅没有说,她还任何表示都没有。
    说实话,别看苏瑾欢没什么动作,但其实她心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纠结。阿晏是她嫡亲的弟弟,他除了心智保留在七岁之外,其身体是好的,也就是说,只要再等十年,太子娶了太子妃,待太子妃诞下麟儿,南唐照旧有后,且还是皇室嫡系。可是,这里面,没人能保证太子妃一定能诞下皇子,也没人能保证未来的皇长孙一定能平安长大,眼看着民间传言渐增,苏瑾欢也知道,或许,这十年对苏氏皇族来说,已经等不及了。
    阿烨也是她的弟弟,但两人并非一母同胞,且若其登基,先太子还在,且还是嫡系,若先太子有后,关于下下朝的皇位继承,这便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阿晏的病只是伤了脑袋,若几年后其又恢复,那么朝堂或许就有两位太子,一位嫡,一位长,皇位之争历来残酷,在无法保证苏瑾烨能对苏瑾晏没异心之前,苏瑾欢并没有打算将其的身份公布出去。
    苏瑾烨很聪明,他也知道自己皇姐的忧虑,所以他从来没主动提过要恢复身份什么的,他在用自己的行动表明,只要皇姐不想让他恢复,他可以一辈子便是三公主。
    如此一段时间观察之后,苏瑾欢索性直接找到了苏瑾烨,姐弟二人关起门在屋中推心置腹谈了许久,等到谈完之后,姐弟二人双双笑着从屋中走了出来。
    卿婳与南阳候府的婚约在次年的六月,所以在今年年后,她便没再入宫,而是在家中待嫁。
    对此,最急的莫过于苏瑾烨了。不过,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两家的婚事本该是门当户对,眼看着婚期临近,这时的南阳候府却传出了二少爷在外寻花问柳染上了花柳病的消息,卿府虽说势力不大,但也是书香门第,文学世家,卿大学士疼爱女儿,怎么会允许自家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所以,卿府以极其强硬的态度,退了这个亲事。
    为此,这件事甚至在京城中的小巷中沸沸扬扬传了好一段时间。
    卿婳有九个哥哥,每个哥哥擅长都不一样,自家宝贝妹妹在亲事上如此被欺负了,没人咽得下那口气,于是,南阳候家的嫡次子,但凡出门,总会鼻青脸肿的被人在小巷中发现,后来这件事给其造成了极深的影响,最后更是吓得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卿婳没见过那位南阳候嫡次子,两人也没什么感情,出了这样的事,她并没有旁人想的那般愤怒,反而是十分庆幸发现的早,若不然自己这一辈子顾忌便毁了。这件事一出,卿大学士府与南阳候府算是彻底的结下了仇,两家都看彼此不顺眼,后面南阳候夫人甚至由于心疼自家小儿子遭遇而气不过,特意让人放出了不利于卿婳名声的传言,说什么卿府小姐从不外出,定然是粗鄙不堪的无盐女,这辈子也就只能嫁给小门小户的糙汉之类的。
    这下一来,卿府众人便更气了,京城中乌烟瘴气,为了不让自家小妹受影响,大家索性决定让卿婳去城郊别院住一段时间。
    对此,卿婳没什么意见。于是,她便这样带着家丁独自搬到了城郊别院。
    卿家城郊别院很大,可别院虽好,此处却是卿大学士静养的地方,总归少了些人气,一日还好,时间一久,卿婳便有些无聊,遂自己做了个纸鸢在院中放了起来。
    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先是飞了许久飞不上天,等到这边好不容易飞上去了,系着纸鸢的线却突然断了去。
    卿婳本想让人去外方拾一下,但念着此处没什么人,应该也不会碰到外人,所以她想了想后还是自己走了出去。
    苏瑾烨这一日刚被永安帝恢复了皇子身份,待处理完该处理的事,他连多的一刻都没忍便从皇宫中溜了出来。
    卿婳的纸鸢是他用暗器打落的,看着那扇大门缓缓打开,其中走出了一个亭亭玉立又熟悉的身影,苏瑾烨拿着纸鸢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随后却是倏地笑了。
    “好久不见。”
    卿婳一开门便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家门口,对方身量修长,棱角分明,身上穿着的是玄色锦衣,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你是——”
    对方一下没认出自己不打紧,苏瑾烨勾了勾自己的嘴角,一双桃花眼缓缓眨了一下,“太傅,当日的承诺,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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