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白骨精

87.黑袍人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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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深, 四下寂静无人。
    面容冷厉的白衣少年走在空旷街道上,哪怕月色薄凉却压不住眉眼如刀。风声里传来法术波动的气息, 敖烈警惕地停了下来,凤眸扫向四面八方。少年敏感无比的神经判断着来者的方向, 却发现来者转移得极快,风过叶动暗影晃,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敖烈微眯凤眼,抬起手接住那片凋零的树叶,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树叶上的脉络,而下一秒少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向后将手中树叶甩了出去!明明只是薄如蝉翼的叶子, 此刻却像是坚硬无比的铁器, 一路追着黑影扫过丛林溅起点点火星!
    月亮藏进了乌云之中,而此时,一道黑影猛地从丛林中跃出来, 张嘴叼住那片叶子,犹如一头穷凶极恶的猛兽般朝敖烈飞扑了过去。冷哼了声,敖烈祭出长剑, 毫不示弱地朝那黑影刺去——只听一道类似于虎狼吼声的长啸,白衣少年手中的长剑带着溅起的火星没入那团黑云之中,然而那柄深海玄铁铸成的长剑竟然像烂铁般寸寸折断在黑云之中!
    敖烈脸色一白——怎么可能?
    就在少年怔愣不已的一刹,他就被黑影猛地扑倒在地!敖烈只见黑云深处似是眼睛的两道红光, 连忙回过神来, 伸手化作龙的利爪用力向前一挥, 而黑云吃痛之下便化作了野兽的强悍形状,一下子便张开了血盆大嘴眼看就要咬下去,却听一道嘶哑声音响了起来:
    “蚀光,住嘴。”
    语气云淡风轻,却让那团汹涌澎湃的黑影硬生生地住了嘴巴,然而黑云深处的两道红光仍旧紧紧锁住脸色煞白的敖烈,似乎还在想着刚才平白受了敖烈的那一爪,一定要报复回来才是。
    哪怕处于弱势,敖烈仍旧不甘示弱地瞪着凤眸,可是胸膛的剧烈起伏却显而易见地说明着他方才在生死关头来回走了一遭的后怕。
    “本座命你立刻下来!”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彰显着说话之人不容忤逆的气势。
    终于,那团黑云不敢再造次,松开敖烈退了回去。
    敖烈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那团黑云缓缓散去,便露出了一个眉眼阴桀、披头散发的红眸少年。哪怕顾忌着说话之人,红眸少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敖烈,喉咙里发出挑衅的低哼声,而锋利的指甲磨着地面,月亮从乌云中出来,便能看见他脸颊上还有被龙爪抓出来的三道血痕!
    不远处的黑袍人踱步走了过来,负手道:“既然都打过架了,便算认识了。”
    敖烈捂着胸膛站起来,没好气地问道:“主人,这小子是谁?”
    黑袍人伸出手,那红眸少年便低头吐出断刃,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正是敖烈之前用的长剑。敖烈脸色一白,死死盯着自己那被断成了好几截的宝剑就这样破碎地被摆放在地上,犹如一个荒诞无比的笑话。黑袍人满意一笑,揉了揉红眸少年乱糟糟的头发:“敖烈你不用这么不服气,别看蚀光比你年纪小上两百岁,可你却不是他的对手。”
    敖烈不走心地翻了个白眼:“哦是吗,那敖烈在此恭喜主人又得一健将。”
    黑袍人睨了他一眼,转身踱步,笑问道:“故地重游的滋味,如何?”
    敖烈扯了扯嘴角,跟在黑袍人的身后:“主人这是在打趣我吗?”
    说话之间,三人便走到了白天经过的那座神猴大将军的凉亭。黑袍人笼着袖子,抬头望着残破灰暗的石像:“怎么,唐三藏他们师徒一行人不离开,偏偏留在这里,是又要多管闲事了?”
    敖烈没有什么语气地禀报道:“大师兄闻到了这里有妖气,还有文殊那个老头也来这里捣乱,再来借宿刚好是供奉童男童女的人家,师父便说要进行驱魔表演,暗地里的意思应当是要除掉通天河里的妖怪了。不过,我打听过了,那通天河里的妖精会点降雨之法,告诉这里的凡人只需要每年上供一对童男童女便可以保此地风调雨顺。其实凡人大多趋利避害,大多都是认可这个规矩的,只不过那户人家不愿意折损自己的孩子,才特意请愿除妖。”
    黑袍人嗤笑了声,缓缓道:“果然,凡人都是健忘的。只要给他们一点点蝇头好处,他们便能为你所用。一旦你不能给他们好处,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想当年通臂猿猴折损了自己的福荫来保此方人间的太平,却不想,只不过是过了区区几百年,此地的香火便被一个河中的妖精给替代了,当真是可怜得紧、可笑得紧。”
    蚀光的一对红眸不解地望着黑袍人,似乎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敖烈垂下眉眼,紧紧地抿着嘴角,有些倔强和自嘲的模样。
    黑袍人不无嘲讽地转过头看向敖烈:“哦当然了,通臂猿猴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最可怜可笑的冤大头,莫过于你这个傻孩子了。”他伸手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似讽非讽地说道,“通臂猿猴最少落了座凉亭石像,还有人记得他从前做的那些傻事,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知道你,也没有人记得你。”敖烈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骨咬得很紧,拳头狠狠地攥住,却又在那些刀锋般的话语下缓缓松开。
    对啊,他一无所有,除了来自至亲的憎恨。
    再无人知晓他,更无人记得他。
    他敖烈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蚀光的目光更加疑惑,不明白两人之间对话的意思,却也感觉到了来自对面少年骨子里那份悲怆、绝望、厌世以及愤怒,他的目光像是烧着一把火,欲将这天这地都涤荡!黑袍人似乎还觉得刺激敖烈刺激得还不够,转头对一脸不解的蚀光说道:“你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吗?”
    蚀光想了想,用着沙哑粗粝的嗓音回答道:“敖、烈。”
    黑袍人轻言慢语地说道:“敖烈?对啊,他叫敖烈,一身叛骨天成的西海龙宫三太子。不过,龙族可没有人能容得了他这位太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一出生就惹怒了天命,他不仅给四海带来了无法复加的灾难还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可是他活着就是罪过……一个,天大的罪过!”
    不要再说了!
    敖烈手背上青筋都在战栗,双眼眼底犹如爆发了火山般流淌着赤色岩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仿佛有头野兽在肆无忌惮地乱窜着、咆哮着,翻江倒海,却只能被他的身体给束缚着、囚禁着!
    黑袍人仿佛看不见敖烈的失态,像个谆谆善诱的恶魔般继续问道:“敖烈是本座从断头台上救下来的,偷天换日才保下了他一条命。蚀光,你又知不知道,这位小哥哥因为什么上的断头台吗?”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黑袍人猛地转身,手指成爪一下子扣住了敖烈的脖颈!
    用力之大,让敖烈那张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
    “就是因为他多管闲事!”
    黑袍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活了好几百年,你应该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角色的才对,明明是别人眼里的沙子、背上扎着的芒刺,你却偏偏要去惹是生非!凤仙因为不奉仙神、惹怒天命,上天都要它干涸三百年,而你偏偏要去多管闲事降下那六寸三分的雨!你以为你做的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吗?你以为你曾经救了这片人间,那些凡人就会感激你吗?”他抬起头哈哈大笑,而被他掐住了脖子的少年青筋颤现,“他们根本不会!”
    “他们根本就不记得你,哪怕你曾罔顾天令而降雨;”
    “他们根本不曾感激你,即便你进了黄泉入过地狱!”
    话音落下,敖烈就被黑袍人重重地甩了出去,少年整个人撞在那台残破石阶,一时之间,随时横飞。敖烈捂着脖子用力地咳嗽着,踉跄地跪坐在那一阶碎石之上:“主人……”
    黑袍人冷冷一笑:“师父?师兄?呵,你现在叫得可真是亲热!你以为,你同唐三藏他们师徒,真的是一路人吗?敖烈,你和唐三藏永远都成不了一路人!”
    原来,这才是他发难的真正原因。
    原来,这才是他今日叫他出来,却让蚀光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的理由!
    敖烈忍不住浑身一抖,迅速跪下硬声道:“敖烈不敢。”
    黑袍人拂袖道:“你心里到底是敢还是不敢,本座都管不着,不过敖烈,本座要你记好了,你这条命是本座当年救下来的,不管是生是死都归本座所有。一旦你生了二心,那还来的可不止一条命那般简单了!从前那些幼稚的错误,犯过一次是年少无知;可若是再犯第二次,就是愚不可及!而本座也无需这样愚蠢的手下!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本座会不知道吗?”
    他猛地攥住了少年棱角分明的下巴,黑袍之后毫无温度的眼眸对上少年震惊无比的眼睛,“听好了,三太子!本座的耐心不多,这次不过只是给你的警告!若你再敢犯第二次,便做好挫骨扬灰的下场吧!”说罢,黑袍人重重一哼,推开了敖烈便带着蚀光离开在黑暗中。
    敖烈目光泛红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半响,银牙紧咬的少年一拳重重地砸在地上——
    既然他把灵魂和肉身都已经卖给了魔鬼,既然他生来便是有罪之人,那便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无罪者陪他一同在黑暗地狱里沉沦好了!
    -
    大厅之中,沙僧正在收拾碗筷,不满地嘟哝道:“这个小白龙,一到饭点就溜号,难道他是对我的爱心晚餐有什么意见?还是说,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啧,等他回来之后,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八戒一边翘着兰花指剔牙,一边说道:“其实呢,老沙,一般来说,但凡味觉正常的,都会对你有意见。”沙僧拿着饭瓢梆地一声敲在了饭桶上,八戒便很有眼力见地转过话题道,“但是吃习惯了呢,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由此可见,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不仅能改变味觉,连喜好都能改变。”
    玉兔正在啃着萝卜,眼睛刷地亮了:“真的吗?那天蓬哥哥你也会改变习惯,变得喜欢吃萝卜、也会变得喜欢我吗?”
    八戒笑眯眯地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放心,我虽然永远都不喜欢胡萝卜,但我喜欢兔子。”
    玉兔害羞地捂着脸颊,笑得见牙不见眼。
    孙悟空一边擦拭佛灯,一边翻了个白眼:“啧,果然脑袋小的动物,脑容量也挺小的。”
    我和玄奘各自抱着主人家的两个小孩,闻言,我不解道:“大师兄为什么这么说?”玄奘逗弄着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看起来耐心很好的样子。
    沙僧摇摇头:“二师兄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吃胡萝卜,但他还可以接受吃兔子肉。嘶,不过话说回来,猪不是杂食动物荤素不忌的吗?”说完,他还伸手和孙悟空击了下掌。玉兔抬起头,一双兔子眼恨恨地盯着沙僧,三瓣嘴还愤愤地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就在插科打诨之时,一身狼狈的白衣少年走了进来。
    一时之间,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敖烈凤眸扫了眼狼藉的饭桌。
    本来还打算气势汹汹问责少年的沙僧一下子怂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白龙你吃了没?师父本来都说要给你留饭菜的但都被二师兄给吃完了,大师兄说反正饿你一顿也饿不死,小师妹说你估计不想吃我的饭,所以我才开始收拾饭桌。那你现在饿不饿?你要是饿的话,要不,我现在马上给你做一顿爱心夜宵?”
    众人:……
    敖烈眼睛里像是含着两团火,剑眉拧着:“不要。”
    说罢,少年就欲抬步往里走。
    八戒哟呵一声,幸灾乐祸地问道:“小白龙,你刚才出去跟人打架去了吗?”
    悟空抬眼打量了狼狈的少年:“看起来,好像还打输了。”敖烈停下步子,胸膛起伏不定,似是气得不轻。见情况不对,玄奘放下了主人家的两个孩子,低声嘱咐我带着他们回屋里玩去。
    白衣少年索性回过神,冷笑道:“我又没有打架,是不是打输了,又关你们什么事。”
    一句话,便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八戒眉眼一冷:“对啊,反正打输丢人的,又不是我们。”
    敖烈挑眉,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呵,对啊,是你们。”
    悟空抱起胳膊嘶了声:“破泥鳅,你今天哪条筋搭错了?”
    敖烈硬声道:“都说了不关你的事。”
    玄奘叫住了转身就要走的少年,说道:“敖烈,你刚才不在的时候,我们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通天河里确实有个妖怪,而我们借住的这户人家他们要在三天后奉上自己的一对儿女。到时候是打算让熟悉水性的你和沙僧一同扮作两个孩子,进入那个妖怪的老巢——”
    敖烈冷冷打断他道:“是个好计策,不过师父你大概忘记了,我只是个脚力,这种事情,师父还是找其他人去做吧。还有就是,”少年居高临下地盯着杵在门口的我,一字一顿,“你识相的话,马上让开。”
    我怔愣在原地,只觉得如果敖烈现在眼睛里若是能喷火,我大概会被烧得连骨灰都不剩。盯着少年脖子上那醒目的指印,我弱弱提醒道:“你脖子上有——”
    大概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尽,敖烈不耐烦地把我往旁边一推:“八婆,多事!”
    ……
    众人沉默地望着少年怒气冲冲离开的方向,过了好半响,沙僧才疑惑地问道:
    “他、他刚才出去,是偷偷吃火药了吗?”
    玄奘长出了一口气,皱眉道:“八戒,待会儿你把伤药给小白龙送去,我看他好像伤得不轻。”
    八戒托腮懒懒道:“诶呀,师父,人小白龙不是都说了嘛,不关我们的事啦。咱们在这么好心,也不过是热脸贴了人家的冷臀部。”
    玄奘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三秒:“去不去?”
    悟空起身,煞有介事地转动着脖子手腕。
    八戒连忙起身,抱起自己的兔子,点头哈腰道:
    “诶,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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