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界桥

67.最后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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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好我是一块假糖】补订可以早点吃真刀  克里斯汀并不是个虚荣的女子, 但埃里克这种绅士的示爱态度, 的确是她在歌剧魅影身上所无法想象的。歌剧魅影试图侵略她、占有她, 而埃里克温存地与她分享那些温柔到令人心碎的音乐……克里斯汀禁不住扪心自问, 假如昔日的歌剧魅影也是这样的尊重与温和,她是否会首先地动摇了决心?
    她失笑摇头,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而歌剧魅影永远不可能像埃里克那样懂得爱——所以她成为了劳尔的恋人,如今又和善良正直的埃里克为友,这些都是歌剧魅影不可能给她的。
    克里斯汀一日日地容光焕发,天堂乐章与甜美的爱情使得她的心灵得到完全的滋养满足,而她对于埃里克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对此周围人都乐见其成, 认为克里斯汀继成为投资人的恋人后拥有一个才华横溢的作曲家友人, 对于事业大有裨益。但劳尔·夏尼却郁郁不乐。
    男人的本能使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威胁, 克里斯汀对于埃里克音乐的迷恋又使他惶惑不安。但真正压倒一切的稻草却是他心底的怀疑。那一天, 年轻的子爵又一次同克里斯汀吵了起来。
    “埃里克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百般说服不了恋人的夏尼终于咆哮起来,一瞬间他看到了女友脸上的畏缩, 那几乎与天台时仓促躲向他时的模样重合。
    他甩甩脑袋,忘掉这种想法, 竭力心平气和地说下去:“克里斯汀, 你难道相信歌剧魅影会就此消失, 放我们安宁?你还记得吗, 你曾经在睡梦中哭着醒来, 说他一日都不曾离去, 始终在你脑海中歌唱。那时候, 是谁守在你的门前?可是在埃里克出现以后,一切都改变了!”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甩了一下胳膊,仿佛在发泄内心的不满:“克里斯汀!埃里克的音乐完全填补了你的精神,使你不再被鬼魅所支配——可是,那可能吗?你的精神会这样迅速地被另一人所支配和掌控吗?他怎么可能对你有如此大的影响?你看见的美好不过是假象!”
    “可是劳尔——”克里斯汀据理力争,“埃里克与魅影便如同孪生双子,是的,我相信他们真的是一对境遇不同却同样才华横溢的兄弟,否则无法说明这种奇异又相通的感染力!”她年轻娇美的面容上逐渐泛起潮红:“为什么不信任我的朋友呢,劳尔?”
    “克里斯汀!”夏尼子爵苦劝无果,逐渐地烦躁起来,“你应当明白什么对你才是好的!我爱你,不愿意你陷入危险,无论是情感上的还是生命上的——”
    “你是在指责我吗,劳尔?”克里斯汀说,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夏尼承受不住克里斯汀的注视,狼狈地别开头咆哮起来,“他释放出我们心底的野兽——克里斯汀,我得冷静一下,我为我的出言不逊道歉!可是恋人啊,切莫相信那打扮成天使的野兽,他是要吞吃你的灵魂,撕裂你的精神,毁灭你的爱情!埃里克,他就是歌剧魅影!”
    “他在这儿,歌剧院的幽灵……”克里斯汀低声吟唱,踮起脚尖,面色苍白,神情惶恐又沉迷。单薄的歌声在化妆室里回荡,仿佛那无处不在的鬼魅。夏尼子爵不敢置信地望了她一眼,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化妆间。
    在夏尼子爵离开之后,克里斯汀依偎着墙壁静坐了许久,像个小孩子一样。随后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自言自语,一会儿懊恼沮丧,一会儿又激动不已。她显得心烦意乱,对自己说道:“我怎么会和劳尔吵起来呢?我怎么会突然感到魅影的阴影从未远去呢?”她不是已经如己所愿地得到了光明,不会再被幽灵所支配了吗?
    心烦意乱的少女始终无法得到答案,她望向窗外,那里起了一片薄雾。
    克里斯汀匆匆裹上一件蓝色的斗篷,罩得她浑身严严实实。她把桌上水晶瓶里的玫瑰花捧出来,这些玫瑰的边缘已经转暗,但还十分完整。克里斯汀捧着玫瑰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过身来,从衣架上摘下了那条鲜红的围巾,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的脖子顿时感到一阵火灼般的温暖。
    克里斯汀下了楼梯,木质的楼梯在她脚下发出咯吱的响声。她要去往父亲的墓地,把灵魂的不安与烦忧向那位亲爱的老人倾诉。
    在歌剧院门外,有一位用黑布裹着面容的车夫,在沉默地等待着她的到来。而歌剧院的两条街以外,夏尼子爵突然停住了马车,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打算回转道歉。这一切,克里斯汀暂时都不知道。
    她仅仅是坐上了那善恶难辨者的马车,对他说:“请送我去到墓园。”
    缠绕在手上的黑丝带有着冰凉而丝滑的触感,仿佛安静蛰伏着的毒蛇。如果不是这条黑丝带,埃里克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是个梦境。
    但那不是。
    埃里克用手按住那黑丝带——他正站在克里斯汀卧房的一墙之外,透过镜子上巧妙机关的反光近乎贪婪地凝视那女孩的睡颜。
    他曾无数次在此为她歌唱,音乐天使的歌声伴随女孩进入安恬的梦乡。然而旧日天使的影像已经撕裂,他已然成为克里斯汀的梦魇。唯有那英俊青年的守护,方让她甜美无忧。
    克里斯汀睡得多么安详啊,如玫瑰一样娇艳的脸蛋儿,合拢的眼帘以及微颤的睫毛,带着微笑的嘴唇,还有那长长的棕色卷发。克里斯汀,我的克里斯汀。音乐天使曾为你而生。
    但是啊,美丽的姑娘,九年的陪伴你却因为一张丑陋的面容尽数遗忘。想到这里,埃里克的心再一次颤抖了起来。歌剧魅影可以是剧院任何人的恐怖,但你如何——你如何同样畏他如蛇蝎。
    我虽丑陋,却是你的音乐天使……你的音乐天使……只差一张英俊的面容。
    世界从不曾善待于他。
    埃里克曾想过他要在以歌声换得容貌前,找到克里斯汀。他要再一次为她歌唱,对她倾诉自己的痛苦而不幸的爱情。他将为她做出牺牲——丢下她已不屑的歌喉,将那独留于自己心间,然后换到一张她喜爱的美好容颜……克里斯汀会喜爱他的。
    但是啊。埃里克的心中突然对这样的自己涌起一种深深的厌弃来。他就好像是一只雀儿,向美丽的姑娘卖弄自己的歌喉。终于当她厌倦了歌声,他又抖开美丽的羽毛来——歌声是他的灵魂,而容貌是什么?尘世的通行证。
    他简直无法更加厌恶自己这种该死的渴望,但他又该死地……想要阳光,想要走到那群……叫他丑八怪的人中去。啊,原来他已经原谅他们了,因为他知道如若自己有着哪怕是平凡的容貌那群人中的大多数就会对他善良友好,这份友好甚至不是出于虚伪,就如对恶魔之子的诅咒同样可能出于善人之口——有一刻他竟相信这份丑陋是自己的罪孽了。
    被神遗弃的孩子。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上苍,上苍对他何其不公——不可思议的才华与难以想见的丑陋赐予同一人,公平吗?但是他的灵魂是如此卑微,不愿佩戴那音乐的枷锁,反而向往着庸人的生活。可是不该是这样!音乐令他狂欢,丑陋本非他自己的罪恶,而是愚人的无知!但他竟该死地想与那些人为伍……
    “我不能没有克里斯汀。”他说道。九年间的一幕幕划过心头,突然就使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克里斯汀——躺在床上的那个美丽女孩成为他心中天秤上最后一块落下的砝码,这块砝码令如痴如醉地渴望着人世又鄙弃着如此自甘堕落的自己的埃里克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因为它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名字:爱情。
    正如埃里克逃出马戏团后藏身在歌剧院里,从那些歌剧中听到的一切。爱情,这是个伟大的词语,为了它无论做出什么都不值得惊异,爱情。而他爱着克里斯汀,毋庸置疑。
    “音乐天使死了,只剩一个爱你的男人。”他对着克里斯汀轻声吟唱道。
    当歌剧魅影孤注一掷地将自己的命运押在克里斯汀身上时,他并不愿去想此刻内心的自卑与虚弱,也不愿去想为何他将一张英俊的面容当做了唯一的救赎——他又封闭,又焦虑,但拒绝考虑其他的可能,无法设想还有另一种办法。他的信念是如此执着又是如此脆弱,因此也就难以容忍自己的失败。但此刻的埃里克无法去想那些——音乐天使最后一次为他曾经的信徒轻声吟唱。
    “如你渴求的,我的灵魂将被带到你所愿之处。”
    “这个残酷的游戏将归咎于你。”
    “我的灵魂舞蹈,在烈焰缭绕中灼烧。”
    “哀伤而温驯的娃娃,你不会再哀伤了。”
    你使我逃离阴暗的巢穴,星光闪烁如爱恋着你我的魂魄。
    在你的灵魂的土地里,在你的双臂的十字架中!
    ——我对你的欲求是如此的恐怖而短暂!
    在地下宫殿,无数根蜡烛映照在雕饰华丽的镜子上,衬的黑夜犹如白昼之辉煌。埃里克揭下了自己右脸上的那片白色面具。他静静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身着黑色燕尾服,上以古玉装饰。翩翩风度,优雅俊逸,如忽视右脸的狰狞几乎就是一位上流社会的绅士。然后,他以缓慢而坚定的手势拿起了那条黑丝带,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魅影沉沉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石柱滴落的水声将埃里克唤醒。他只愣神了片刻便焦虑地用手摸上了自己的右脸——
    他摸到的,是一片光滑、完整而略带凉意的皮肤。
    克里斯汀的眼眸中是纯粹的好奇,还有一点小心翼翼却不惹人讨厌的试探。对着这样一个女孩子,人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狠下心的——但伊妮德的心头突如其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她捂住胸口,面色苍白。神情又像是怔怔的诧异,又像是恍然大悟,却含着某种隐痛。
    “您怎么了?”克里斯汀被吓了一跳,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过去扶住伊妮德。但金发少女很快便温柔地做了个手势制止了她,伊妮德捂着心口,慢慢地直起腰来。她的面容笼罩着一种如初阳的光,像是连接着黑暗的新生,她道:“没事,老毛病了。”
    她的神情有几分复杂,垂下的目光流露出犹豫和疼痛。但克里斯汀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她的病情,然后双手握在一起,紧张又不安地看着伊妮德。金发少女意识到她依然在等待先前那个问题的答案,她的蓝眸有些失神。
    “我们是朋友和知己。”伊妮德说道,感到心口的疼痛如石块投湖、涟漪散开。
    克里斯汀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别墅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伊妮德抱歉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到仆人已经走去开门。
    克里斯汀同样站了起来。那扇木门被打开,露出她们都熟悉的一张面容。
    “劳尔!”克里斯汀惊呼出声。
    金发的年轻人显然是匆匆追来——这从他有些凌乱的半长发与褶皱的马裤便能看出。他心急如焚,怀着某种对于即将失去的恐惧,他在门推开的那一瞬间便难耐惶恐地喊道:“克里斯汀!”
    接着他看见了安好无恙的恋人,看见了她对于自己之到来的意外和不适,夏尼子爵的心微微地沉了下去。但他同时也越过克里斯汀棕色的长发,看到了她身后白色裙裾的伊妮德,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劳尔·夏尼欠身道:“日安,伊妮德小姐——冒昧来访,实在欠妥。”
    他与伊妮德都是金发和蓝眸,今天又都是选择了白色的着装,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相似。夏尼的发色更加浓和重,眸光也不似伊妮德的清透,而是极为湛然有神,笔直射来时犹如利剑英朗。白色的骑装很衬他高贵的气质,显得亮和锋利。但身着白裙的伊妮德却有一种“和光同尘”的温柔气质——她今天很少见地没有穿灰色长袍,因为不准备外出。夏尼微微低下头问好,心里却是和片刻以前克里斯汀一模一样的诧异:伊妮德,为什么会和埃里克住在一起?
    “我想你该道歉的对象另有其人。”
    一个傲慢、冷漠的男声伴着脚步声从楼梯处响起,瞬间强势地拉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子爵在一个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间化妆室的门外,他隐约听见的斥责“愚蠢的男孩!年轻勇敢的追求者!”——这些记忆本来是极其微小的碎片,却在这一刻遇到危险一般本能被捞起、聚合,劳尔更加地不安了。他同时坚定了一定要带走克里斯汀的决心。
    但埃里克的声音下一刻就又变了,他变得柔和婉转、甚至略带一丝紧张:
    “克里斯汀·戴耶小姐——但愿我没太怠慢您。”
    “事实上,是我到的太早了。”克里斯汀站起身来,笑着回答道,她和埃里克有着类似的紧张。这种紧张在她从伊妮德处“确认”埃里克并非魅影后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日益加深。她向恋人投去拜托的神情,希望他不要拆台,她说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为了您那部绝世荣光的《海的女儿》过来了。我的心为此呼唤了太久。”
    “克里斯汀……”劳尔有些不赞同地轻声呼唤恋人的名字,却没有打断——他匆忙赶来,最怕的是恋人重新落入那伪装成作曲家的恶魔之手。如今克里斯汀无恙,他也不好凭着直觉就强行给埃里克判罪。
    “克里斯汀……”而埃里克的呼唤声则是带着赞叹和近乎感激的喜悦的,他的声音优美得简直像是大提琴了——这样一个人,又怎能不会唱歌呢?上帝该有多残忍呀!剥夺这歌声的人该有多残忍呀!克里斯汀情不自禁地想道。神对待万物,创造了一切又收回了一切,毫不怜悯和慈悲!但埃里克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我今天刚好修改了《海的女儿》一个小段落。”埃里克说道,神情热切、略显急促,“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请您去试唱一段?恰好今天伊妮德也在,我需要看一看你们的合唱部分——”
    “伊妮德?”克里斯汀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她转过头来注视伊妮德平静、略带苍白的面容,神情显得困惑和吃惊,“伊妮德也要唱吗?我不知道她也是个歌唱家。”
    但她自己很快就想通了,像埃里克这样一位作曲家身边,有相熟的歌唱家朋友再理所当然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伊妮德与埃里克住在一起,那大概就是为了及时修改反馈剧本吧!想到伊妮德那种高雅、忧郁、饱读诗书的气质,克里斯汀便忍不住相信她也是很善于歌唱的,尽管其中看似并无联系——一个明净饱满的灵魂,总是有足够多的东西来通过歌声展示的。
    “是的。”埃里克平静地回答道,他的两根手指绞在一起,显出一些躁动和不安。在此之前、甚至到这个时刻他都没动摇过让伊妮德出任小美人鱼爱丽儿的念头,但是对着心爱和仰慕的克里斯汀,他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我邀请了伊妮德小姐扮演女主角爱丽儿——克里斯汀,我认为丝忒乐公主的角色更适合你。”
    克里斯汀的惊讶里含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受辱感——她并不是个自大轻狂的女孩,但是自从她在《汉尼拔》里一唱成名,已经没有人会试图用配角的角色指派她了。即使有,也已经被歌剧魅影在消失之前收拾了个彻底。想到这里,她心情就有几分微妙。埃里克与魅影如此相似,但无论魅影还是天使,尽管手段不同,都将她捧在了掌心。然而埃里克却……
    但她最终还是同意了一试,克里斯汀有种莫名的争胜欲望。她想要用歌声为自己正名,向这个酷似导师的男人争取——说不清是埃里克与魅影的相似,还是埃里克与伊妮德的不明关系刺激到了她,或许两者兼而有之。自从魅影消失后便独自在巴黎歌剧界大放异彩、却独身一人的克里斯汀·戴耶,在面对伊妮德时,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她的恋人劳尔并没有阻止她,尽管劳尔也为埃里克的人选安排皱眉。他的想法在目光里写得明明白白:你为何要理会一个轻慢你的人?然而克里斯汀是如此、如此地想要在埃里克面前唱歌,这种欲望愈演愈烈,几乎压倒了其它情绪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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