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是我的摇钱树

29.燃心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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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文渊街, 往回走一段就是朝露阁。
    原先满街的学子和小贩摊头已经统统不见了,只剩下空空的街道和成排随风轻摇的柳树。
    朝露阁品红镶铜钉的大门敞开着, 高高的门阶前站着两名穿公服的提刀护卫。
    邱博古和阿悌走近, 护卫伸手拦下他们。阿悌从佩囊里掏出一枚银符, 等护卫验过后,和邱博古一起走了进去。
    门内古树参天, 空气带着湿润的凉意。沿着方砖小路走到尽头, 就是四方三层的朝露阁。
    楼阁的底楼是书库,学子们可以在这里温书,也可以借阅书籍。
    沿着红木楼梯上二楼, 就是学士们来授课的大厅, 厅高而阔, 十八根合抱的殿柱撑起了空旷的讲坛, 殿柱之间摆放着桌椅,此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邱博古和阿悌站在殿后的木窗外,看见授课台上站着的正是张冯阳。他今天穿着墨红相间的学士官服,儒雅气派, 讲的正是自己研究的前朝海燕候。
    侃侃而谈的张冯阳,一不小心瞥到了窗外的邱博古后, 紧张得舌头立刻打起了结。
    连阿悌都听出了不同, 奇怪地问:“少爷,张哥哥怎么说得磕磕绊绊的?”
    邱博古摇头笑笑, “我们去楼上等他。”
    朝露阁的三楼闲人并不能随意进入, 乃是御驾亲临时的会宾之所。
    依旧是银符为凭, 邱博古和阿悌在上面等了不多久,侍卫就来通禀:“张大人请见,正在楼下等着。”
    阿悌和邱博古下楼,看见依然穿着官服的张冯阳,笑眯眯地问道:“学长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阿悌想让你请他吃饭。”邱博古轻轻笑着,直言不讳。
    “没问题,”张冯阳撸了撸胸前随风乱飘的绶带,高高兴兴地说:“我先去换身衣裳,等会请小阿悌去吃古兹菜。”
    等他换好常服后,和邱博古阿悌一起出了朝露阁,顺便打发了自己的轿夫先回府。
    他口中所说的古兹菜距离朝露阁也不远,三人说说笑笑就到了永安河边的一家饭庄。
    这家叫‘西楼’的饭庄完全是一派西域风格,从里到外都包裹着浓郁的色彩,里面的食客席地而坐,屋子中央有个七尺高的大炉子。
    每逢半人高的厚铁炉门一开,馕饼和烤肉的香气就轰轰烈烈地冒了出来。
    张冯阳要的菜摆了整整一桌子,来上菜的古兹姑娘热情又大方,毫不羞涩地用蔚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邱博古。
    邱博古看着她,心思一动。
    他在这个古兹姑娘身上看见了向春的影子,如果说这个姑娘是杯浓烈的美酒,向春就是柔和的清酿。
    微微蓝的眼睛,微微卷的头发,一样细白的皮肤。为什么她看起来与众不同,原来答案在这里。
    向春和中原人一样的外貌下,细看又带着古兹人最出挑的特点。明白缘由之后,邱博古只觉得她的这点不同,恰到好处。
    阿悌和张冯阳就着葡萄美酒大快朵颐,邱博古却分毫不动地坐在那里。
    不久后,等古兹姑娘又送来一只高丽菜肉饼和一杯牛乳后,他才开始享用这份每日必备午膳。
    饭后,张冯阳极力劝说邱博古试试古兹的茯砖茶。
    三人喝着微甜的茶汤,张冯阳略一思忖,朝着阿悌开口问道:“小阿悌,上次你问我惹得姑娘生气怎么办?哥哥说过的那些法子……有用吗?”
    阿悌闻言一愣,见张冯阳不动声色地挤了挤左眼,立刻明白了:张哥哥关心他家公子不敢明说,所以旁敲侧击地问他。
    阿悌也不知道他家少爷是怎么解决的,不过向姑娘看上去的确已经不生气了,于是点头说:“恩,有用。”
    “有用就好。”张冯阳松了口气。他那晚一时兴起说了许多,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忐忑,惟恐多嘴办了坏事。
    邱博古岂会听不出他曲里拐弯的意思,抱着打趣他的心思问道:“初阳,你再说说,如果一个姑娘说不喜欢你,该怎么办?”
    张冯阳面上一呆,在心里连呼糟糕。上次只是惹怒这回直接是拒绝,‘甜言蜜语和买字诀’明明都是真知灼见,怎么会没用呢?
    “咳,”张冯阳如坐针毡,拼命想过后开口说:“学长,其实女人就像烈马,不能只哄着她而要降伏她。”
    既然甜言蜜语没有作用,张冯阳便认定了让邱博古困扰的是相反的类型。
    “降伏?”邱博古忍着笑听他往下说。
    “对。对于极有个性的女子,一味顺从是没用的,要让她臣服在你的气魄与魅力之下才行!”
    “臣服?”邱博古开始若有所思。
    “完全正确,学长。女子天生会保护弱小,如果能偶尔对她撒个娇,效果就更好了。”
    瞧着张冯阳上身直直挺起,两眼放光的模样,比刚在在朝露阁里授课时还要投入十分。
    邱博古认真地挑眉问道:“初阳,你有没有想过辞了公职,专门去写话本子?”
    张冯阳惊出了一身汗,头摇得像狂风里的蒿草,“学长使不得,我只是个扑扑……”
    离开西楼后,他们寻了辆宽敞的马车。邱博古和阿悌先回探榜状,张冯阳再自行离去。
    站在探榜状的门口,邱博古便不自觉地,朝那日他和向春道歉的地方看去。似乎还能看见她站在那里,抛来一个撒娇的眼神。
    “少爷!怎么不走?”阿悌早起跑了一整天,好想快点回去歇一歇。
    “恩。”邱博古收回视线,和阿悌一起走进旅店大门。
    ·
    未时刚过。有瑶翠的帮忙,向春今天闲下来的时间比往常要早一些。
    早上在七步巷里,当她得知阿悌在肉铺给萌白白定好了肉,感念之余,对邱博古又多了些歉意,总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形。
    正好瑶翠要去集市上给向二婶买一盒蜜蛤膏,向春二话不说便陪着她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来往的人依旧不多。
    当向春发现探榜状平常总开着的木窗,今天直到现在还是紧闭着的,不免失望。
    瑶翠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从街头看起,蜜饯果脯,胭脂水粉,人偶面具,好玩的摊头铺子一个也没落下。
    只不过她们两个人都是囊中羞涩,向春的三十文都给了糖人老头以后,眼下连杯香饮子也请不起。
    瑶翠来安远只带了十文钱包在随身的帕子里,那天在容盛坊织完锦出来饿得不行,花四文钱在路边吃了碗面,剩下的六文也就将将买盒雪蛤膏了。
    逛着逛着,两个人都不再去看吃食,省得边看边咽口水实在寒碜。
    终于,她们在卖油膏的地方找到了蜜蛤膏,问下来要价八文一盒。和老板好说歹说降到七文,瑶翠的钱还是不够,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隔着不远的探榜状二楼上房里,阿悌泡好茶送进内室的时候,发现之前还在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他家少爷,居然静下心来开始写字了。
    窗前的邱博古凝目持笔,眉目俊朗如画,阿悌喜孜孜走过去看了一眼,差点没失手打翻茶壶……
    他家少爷不写佐书写狂草,一纸墨迹凌乱如秋风扫落叶,看得人浑身发毛。
    见阿悌不响,邱博古扔了笔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少爷。”
    邱博古默默盯着窗外,阿悌似乎明白了什么。鬼使神差地,他放下茶壶,去打开临街的阑窗看了一眼。
    “少爷,向姑娘在集市上呢!”就像阿悌暗暗期待的,他居然真的看到了向春。
    邱博古有点不相信地大步走过去,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心蓦地软下来。
    “向姑娘身边的是谁?”阿悌不像邱博古眼里看不见其他人,他马上就发现了瑶翠的存在。
    邱博古不太在意别人是谁,他觉得这样远远地看过去就很好。
    楼下的向春还在跟油膏老板软磨硬泡,“不是不想给你,真的只有六文。”
    “不是不想卖给你,真的不能亏本。”油膏老板不想对可爱的姑娘唬脸,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住了。
    “向姑娘……”向春听见熟悉的声音。
    她应声回头,发现原来是旬棠,笑着问道:“旬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书局买书回来,正好看见你在这里。”旬棠举起手里的两本书。
    “这位公子,你能借给这位姑娘一个铜板吗?七文的东西我真的不好卖六文啊!”油膏老板像看到了救星。
    “当然没问题。”旬棠看了一眼红脸无语的向春,很快把钱付给了老板。
    大大方方为姑娘们解困的旬棠,完全不知道十几丈以外,有人企图用喷火的眼神,烧穿他的脊背。
    “少爷……”阿悌用力把邱博古从窗户外面拉回来,“你要去找向姑娘也得从门走,怎么能跳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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