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是我的摇钱树

34.铁屑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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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街道行人稀落。
    邱博古和向春前后同行, 石板路上的积水中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君似青山她似纤云。
    浮水里的邱博古频频回首去看她, 向春无力心慌地低下头, 目光就这样一直留在了脚下。
    她却突然发现:水影里的他,澄澈鲜明,像是镶嵌在墨晶中的璧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只镀了金的瘌蛤^蟆。
    她的羞怯回避, 让邱博古慢下了脚步, 等两人并肩时, 他轻声问:“向春, 和我说说你的家人好不好?”
    邱博古记得她为了三只小丸子差点哭出来,也许并不只是为了丸子。连阿悌都说:府里负责洗涮的三等丫头都比向春来得富裕体面……邱博古想知道关于她的事。
    向春闻言想起比猴还要闹腾的大顺小好, 笑着答道:“我家里还有两个双生的弟弟, 今年七岁了。”
    “只有弟弟?”邱博古目光微闪。
    “恩,只有弟弟。”
    所以是为了弟弟。像小鸟一样收集着干草和羽毛, 送回窝里去呵护更孱弱的幼小。
    邱博古有点心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向春的喜怒哀愁, 他也能感同身受。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短暂的斟酌后,他试探地问出了这句话。邱博古想为她排解一切烦恼, 却不能确定她的想法。
    因为就在不久前,她出乎意料地用一句‘不愿意’推开了他的满满诚意。除了她, 谁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不愿意’成了邱博古最怕听见的三个字。
    如果不是他顺水推舟使出‘苦肉计’,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圆满:能看见她, 能听见她, 还被她……火辣辣地摸了一遍。
    “不用。”向春连忙摇摇头。她和阿悌一样, 只是照顾他的下人,怎么能开口要求他照顾家人?
    在她心里最理想的情形:是等自己有了银子开小铺子,把大顺小好接到身边来。
    或者……想起这个向春就会脸红耳热,或者邱博古挑明了侍妾的事……她也不是没想过,在一栋小宅子里过着边照顾弟弟,边守望他的生活。
    也许蒙上眼睛堵住耳朵,就可以不在意和别人分享?想到这里,她的视线突然有点模糊,不小心踩进了浅浅的水洼里……
    被‘不愿意’洗礼过的邱博古,听到‘不用不行’这种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向春拒绝他的提议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不想勉强。具体该怎么办,他决定先去向家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人的话题虽然不了了之。向春的湿鞋子却让他也感到了凉意。邱博古看向不远处的路口,告诉她快到了。
    有升成衣店。中年微胖的老板娘认得邱博古,笑眯眯地从柜台里起身招呼:“公子今天要买些什么?”
    只是普通公子打扮的邱博古,看了看身边的向春。老板娘立刻有了分寸,“公子是要替小娘子买衣裳吗?”
    向春被这句称呼羞红了脸。邱博古若无其事地说:“把好看的女装都拿出来吧。”
    “好!小娘子请跟我来。”满脸堆笑的老板娘走出柜台,拉着向春朝店铺内侧的一排木架走去,指着上面的五彩缤纷说:“这些都是新近做的袄裙,保暖又贴身。”
    向春仔细看了看,指着一件款式简单的缃色裙子说:“要这个吧。”素色容易脏太娇贵,红蓝太醒目出挑,缃色好打理穿久了也不显旧,很适合她。
    “小娘子只要这一件?”老板娘有心提醒她多买几件,这位公子出手阔绰她是记得的,来买长衫时连几钱银子的找头都没拿。
    “这件就可以了。”向春对她笑笑。
    老板娘见她不开窍,却也自有主意,取下缃色的裙子说:“姑娘身量比寻常人高,一定要先试试,省得不合穿要来换。”
    她说的有理,向春便接了裙子。不料老板娘又取下一件妃色的对邱博古说:“我瞧着这件特别适合小娘子,公子看要不要也试试?”
    邱博古自然点头。
    当她穿着红裙子走出来时,邱博古仿佛又回到了初相逢的那日。向春站在那里,羞答答地用眼神征询着他的意见。
    邱博古只觉庆幸,庆幸不曾擦肩而过。
    老板娘紧握着一锭银子,用力所能及最大幅度的笑容恭送他们离开。对着远去的身影羡慕不已: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回到探榜状,邱博古坚持把向春的裙子,挂在了内室的衣橱里。
    月白精白荼白牙白的华服们,被推挤到了角落里。居中是邱博古铜色的棉布长衫和红裙子,看起来……可爱又亲密。
    邱博古没来由地傻傻笑,向春借口要喂萌白白,拧身躲了出去。
    萌白白站在阑窗边的木架上,独自看了几乎整天的街市和人群,看见向春时,委屈地‘咕’……了一声。
    “饿了吗?”向春眼里还残留着甜美的光,用手指勾了勾它脖子下面的绒毛。
    “咕~”叫声转了个弯上扬,萌白白毫不犹豫地跳到她肩上,人家只是孤单。
    邱博古跟过来,研究地看着萌白白问道:“它好像长大了?”
    萌白白伸长了脖子,同样研究着他,大概是认出了邱博古,扑了一下翅膀飞到他肩上。
    一人一鸟,莫名般配。
    向春有点不开心,“小白隼,我辛辛苦苦地照顾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咕’……萌白白不觉得自己有错。
    邱博古笑着解释道:“这是鸟的天性,站在更高的地方让它们觉得安全。对于白隼来说,它们生来就会辨别强者,良禽择木而栖就是这个道理。”
    “意思是你这根木头比我好?”
    “你说呢?”
    向春气短,“大概……是要好一点。”
    外面的门没有关严,阿悌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清晰的传过来。
    进门他先四处看了看,然后叫了声:“少爷。”他家少爷带着萌白白从窗边走过来,后面跟着向春。
    向春不确定:邱博古刚才那番‘良禽’论是不是胡诌的,便有意观察了一下萌白白此时对阿悌的态度。
    当阿悌想去摸它的小尖嘴时,萌白白嫌弃地用爪子推开了他。
    被推开的阿悌,噘着嘴去放下佩囊又洗净手,再回来禀报他家少爷:“花了好大力气才寻到街司,见到银符才告诉我,山上的那栋房子早年是一间私塾。”
    “私塾?”邱博古想了想,他确定安远城办学的案档里,没有天支巷附近的记录。
    阿悌给自己倒了杯水,和他们一起坐下来慢慢说:“说是私塾却不收钱,给不给全凭孩子的父母自愿。”
    “既然是这么受欢迎的事,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邱博古的意外在于: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阿悌马上解释了缘由:“街司说几十年前挺有名的,他爹爹还去读过两年。”
    听说是几十年前……邱博古不再为自己的无知纠结,转而问道:“屋主是什么人?”
    “那么多年前的事街司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后来的屋主姓陶,在当年火灾之后不久就病死了。”
    “那徐莫文呢?”
    “街司说不清楚,平常没人会去山上。”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连向春都觉得为难,虽然知道徐莫文在那里,该用什么理由去自然地接近他,弄清楚这栋房子的真相呢?
    如果跑到山上去,笑着说:“徐公子好巧,你住在这里啊!”不知道他能不能经受住这种惊吓?说不定徐莫文会直接穿上白衫走人,和他们来个永不再见。
    向春叹了口气,阿悌默默喝了口水,萌白白歪着头发出一声‘咕’……
    邱博古抿了抿红润的唇,对阿悌说:“你明天再去找街司,让他去通知徐莫文,就说……晋太后的华诞在即,这栋房子有碍观瞻,如一月内不能整修一新就要收为官有。”
    他家少爷要出招了!阿悌挠挠头,好奇地问:“少爷,大溱真的有这条律法吗?”
    “确实有,”邱博古自得地点点头,他从不做空口无凭之事,“规定是在距离皇城五里之内。”
    阿悌想了想说:“可是徐公子这栋房子,离皇城远不止五里呀?”
    “从城墙开始算当然不止,如果从晋太后在厚德街的旧宅算起的话,就刚刚好。”
    阿悌恍然一笑,“晋太后幼时的旧宅,谁敢说不是皇家地盘?”
    向春很佩服邱博古的睿智聪慧,却莫名替徐莫文担心:这个清贫有志的男儿,拿不出钱来修房子对他是煎熬,能拿出一大笔钱来修房子……她不想看到。
    邱博古仿佛猜透她的心思,轻声安抚道:“这只是一试,我也希望是他主动来找我们,而不是官差们去找他。”
    “徐莫文会主动来找我们?”向春不解。
    “如果他急需要钱,而我这尊金佛又愿意给他足够多的机会话,他会的。”
    “咕”……邱博古肩上的萌白白很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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