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是我的摇钱树

39.刻龙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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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按照邱博古的吩咐, 在距离‘玉色斋’约五十步的地方停下等候。
    邱博古下车,朝徐莫文所在的位置慢慢走过去。徐莫文是个极专注的人,向来一心着眼于笔下,对于路人或耳边的评头论足都毫不在意。
    似是掐算着步子, 邱博古经过徐莫文身边时, 他刚好写完了一卷字, 正要起身挂到墙上去。邱博古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 徐莫文果然也没有留意。
    直到拿着画筒的阿悌, 从后面赶上来响亮地叫了一声‘少爷’, 徐莫文才从熟悉的语调中认出了阿悌。
    接着看见了前面的邱博古。
    此时,恰好邱博古大步走进了玉色斋, 阿悌也颠颠地跟进去。徐莫文手里提着那幅字站在原地, 默默若有所思。
    再遇邱博古, 徐莫文已不再像当初那样排斥。那日在东明寺庙市上,邱博古浩然正气助他脱困,君子受人点滴之恩都要铭记于心, 何况是雪中送炭?
    说来他的长处只在写得一手好字, 佐书雅致唯美,却曲高和寡甚少有人懂得品赏。会品赏的雅士争相追逐夏卿野的真迹, 不会在简陋的字画摊前停留。
    如果当日不是因为邱博古言语失当引起了误会,细想那位姑娘所说:邱公子看中的是你的才华, 知己难得……也是旁观者清的真言。
    邱博古虽然举止傲慢了些, 徐莫文检视自己:同样也心存了偏见。
    因为思虑重重, 他无法继续静心写字, 不自觉地留意起玉色斋的门外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邱博古和阿悌空着手从玉色斋里走出来。行至书画摊前,邱博古与徐莫文四目相对,同时露出了笑颜。
    “徐公子……”邱博古清淡自若的表情,如同见到多年的老友,让人如沐春风。
    “邱兄。”徐莫文真诚喜悦地称呼道。
    邱博古很自然地走近墙边,看着迎风招展的佐书,由衷赞道:“徐公子对佐书之爱浓酣忘我,加上勤习不缀,仔细说起来,比起夏卿野也所差不远。”
    面对褒奖,已将邱博古看作知己的徐莫文再无羞涩,坦心而论:“莫文确实自幼深爱佐书,多谢邱兄慰勉。”
    “不过,”邱博古婉言道:“徐公子不必一味效仿‘夏氏’,夏卿野笔力险绝,而你的风格高古宁静,理当自成一体。”
    这番话和徐莫文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令他瞬间折服。犹如一个裹足不前的孩子,得到了肯定与支持。
    公子们谈笑风生,一边的阿悌忙着提醒自家少爷:“少爷,徐公子还有银子在咱们这儿呢!”
    “噢,是有这么回事。”邱博古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向徐莫文解释道:“府衙根据徐公子上次作的画像,已经将在庙市冒充虎哥的恶霸捉拿归案。”
    得知自己的画像有用,徐莫文露出笑容。
    邱博古继续说:“按照府衙的规定,协助破案者可领取赏金和嘉奖状……因为找不到徐公子,我只好暂且替你保管了银两。”
    “还有赏银?”徐莫文很意外。
    “正是。我住在西市街的探榜状旅店里,徐公子应该知道,请尽快来取可好?”邱博古有礼地邀请道。
    “好。多谢邱兄。”
    多日阴霏迎来明阳,再遇邱博古,让徐莫文连日来沉郁的心情,也如这明阳一般开朗明媚起来。
    交待完赏银之事,邱博古点头告辞,和阿悌一起离开了。
    徐莫文驻足原地,带着丝欣欣然的笑容,无法不感慨:这个和寻常举子装扮无异的邱公子,竟和初遇时判若两人。
    邱博古和阿悌回到等在街角的马车上,留守的向春急着询问一切是否顺利?
    “当然顺利!”阿悌的表情是一贯地活泼自得,“我们只是通知他来领赏金,不诓也不骗,他还有幸得了少爷的指点。”
    向春看向邱博古,正好斜撑着左额的邱博古也在看她。
    “公子对徐莫文可有改观?”向春期待地问。她虽未下车,却一直在远远地看着他们,方才的融洽会面都落入了她的眼底。
    “坐到我身边来,我就告诉你。”邱博古用微弱的唇语要求道。
    向春脸颊一热,眼神转为嗔怪。
    见她似是不愿,他也不勉强,换了大声对阿悌说:“我昨夜批改书稿太久,手指酸疼,来帮我捏一下。”
    听说他手疼,向春心里一紧,拦住了准备过去的阿悌,柔声说:“阿悌手劲大,还是我来帮你捏吧。”
    邱博古脸上笑意更浓,软软的小手确实更合他心意。
    被挑剔的阿悌,皱眉看着自己的两只小爪子,他天生力大,又从小练习投石,手确实糙得很。
    向春起身坐过去,拉住了邱博古放在膝上的右手。他的手比她大出两圈有余,手指长而韧,中指内侧因为习字有层细薄的茧。
    她没帮人捏过手指,索性小心翼翼地挨个摸了一遍。
    软而滑的小手包裹着长长的一根,慢慢从末端滑向指尖,伴以密密轻揉,循环往复……伴随着油然而生的奇异感觉,邱博古突然有了狭促顽皮的心思。他直起身,反手攥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掌心里,也为她依样捏起来。
    他亮而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用略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手指,刺刺的酥痒瞬间直入向春心底。
    她的脸渐红,呆呆看着两人纠缠的手,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处,一种微热的奇异感觉在身体各处波荡蔓延。
    她在他的掌控里不知所措,他却隐笑着握紧她的手,在小小的白净掌心里慢慢写下两个字:公平。邱博古志得意满地靠回原来的地方,依旧以手撑额,却不肯放开她,牵着那只小手,落在自己身侧。
    现学现卖的大佛让向春刮目相看,她觉得自己落入了居心叵测的陷阱,还被他一脸无辜地调侃:公平了……
    天理何在?
    毫无察觉的阿悌见他们两两相望,默不言语。趁机说出了自己预谋已久的打算:“少爷,既然我们来了城北,不如去上次的那家‘西楼’吃饭吧?”
    古兹餐厅西楼,羊排馕饼烤肉拉面酸奶^子,样样都让阿悌在梦里流过口水。
    邱博古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向春既然有个古兹母亲,应该不会不喜欢。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问:“去吃古兹菜好吗?”
    向春正在卖力盘算着:是不是该去梅树上捉几条蛞蝓,塞在他被子里,让刚才的事更公平一点……不过既然问的是好吃的,不点头才是失算。
    “好,”邱博古笑着说:“今日逢七,正好是张冯阳去朝露阁授课的日子,我们也带上他,这个人借了玉牌便不记得还,整日都想着要私吞。”
    其实他也并不急着要玉牌,他想让别人看看他的好姑娘,他搁在眼里心里的姑娘。
    马车由此转道去了朝露阁,到了榴红镶铜钉的大门前,阿悌跳下马车去看门口的告示,果然写着张冯阳的名字。
    依旧是在朝露阁的三楼等候散学,向春觉得无聊便四处闲逛看看风景。
    张冯阳换了衣裳来见邱博古时,一眼便看到了阑干边的红衣姑娘,‘身著青罗绯衣裙,回首翩然归五云’……好吧,张冯阳警醒自己心动得不分场合,能站在三楼上的,明显是学长带来的姑娘。
    学长带来的姑娘?!
    归五云的仙子看过来了……不招呼不合礼数。张冯阳对着向春端端一礼:“在下张冯阳,请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闺秀?”
    向春听邱博古他们说了几句张冯阳,知道他是翰林院的编修大人,立刻也端端回了一礼说:“小女只是邱公子身边的……侍女。”
    她不确定邱博古想怎么介绍自己,所以答得笼统又简单。
    听说只是侍女,张冯阳意外之余还是意外:这个侍女太过落落大方,见到他这位七品大人也是不卑不亢波澜不惊,气质做派没有一处像侍女。
    而且,学长怎么会带着侍女来朝露阁?身边三尺以内从来连个闺秀都没站过。
    如果只是个侍女,是不是他就可以把不安分的心思稍微放出来些?毕竟,心动的体验对写话本子的人来说很重要……
    张冯阳云里雾里没想完,邱博古已经带着阿悌出来了。
    “学长,”张冯阳深躬行礼,笑眯眯地说:“初阳正好遇到了这位……侍女妹妹,便随便和她闲聊了几句。”
    “谁告诉你她是侍女,谁许你叫她妹妹?”邱博古虽面色轻松,语气却如深秋的寒露般沁凉,“在她面前,把你的话本子学问都收起来。”
    张冯阳深感追悔莫及。姑娘说自己是侍女,他才敢如此随意,这到底是一头撞到了哪块豆腐?
    “学长,初阳错了。”张冯阳深知邱博古向来只用三分威严,从不刻意为难,姿态端正地问道:“这位姑娘她是?……”
    立在邱博古身后的向春,对他的突然发难已觉意外。当张冯阳询问她的身份时,她不禁抬眸看向邱博古的侧颜,等待着他对她身份的定义。
    “她是我心悦的姑娘。”邱博古毫无掩饰与羞涩,仿佛那是他早就想宣告的话语。
    向春的眼前模糊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邱博古,他想给她的东西远比她认为的要多。没有人这样大声对她说过:我喜欢你,此时此刻,向春心中除了感动,只剩下坚定地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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