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是我的摇钱树

43.十枚金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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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翩翩佳公子’, 让向春想起了有人穿反的衣裳。她笑着把杯子放下,顺手关上了红漆木窗。不管是公子还是佳人,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她就是吞下整颗熊心豹子胆, 也不敢再告诉他:旬棠其实是在找她。
    窗户一关, 光线骤然暗了下来。邱博古看着她心虚的样子, 索性用两条胳膊将她圈在了窗边, 问道:“他送的口脂……你还留着?”
    向春正在别着阑窗的木栓,听见这句话, 心里蹦过了一群兔子!
    “怎么敢?已经送给瑶翠了。”她转过身去如实相告, 后路却被堵得死死的, 一张俏面几乎贴上他的胸口。
    邱博古不畏寒,冬日仍穿得单薄。棉布衣裳下一片硬硬韧韧的坚实,透出温温暖意。
    听说口脂早就送人了, 他方从高处收回视线, 脸上挂着孩子般无理取闹的笑容,嘟囔道:“原来只是不敢?其实还想留着……”
    “谁想留着?小气鬼!”
    “这是小气?如果, 回头我也送别的姑娘一盒口脂……”
    “你敢!”她立刻抬起了下巴,像只小豹子低声示威。
    邱博古笑了, “我不敢。可是我也不高兴……”他终于将她抵在了窗台上, 从窗缝里透进来的一线光, 照亮了他挑衅的双眼。
    “少爷!你要怎样才高兴?”因为他的姿态十足强势, 向春不由往后靠了靠, 木窗随之发出一声轻响。
    他不说话, 伸手扣住她的背。
    红润的薄唇轻启,突然近乎虔诚地吻住了她,然后在两人深浅相交的呼吸里,又轻轻离开了。
    向春心跳得像心慌,抿了抿留着余温的唇瓣说:“你……不是怕忍不住吗?”
    浅尝知味的人,再度俯身贴近,细语如呢喃:“我觉得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
    而两人身后的阑窗却无法承受重压,‘啪’地一声忽然大开,将交叠拥吻的身影曝露于天光之下。邱博古猛地转过身,将向春护在胸前,只留给窗外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
    向春从他怀中探出头,忍不住噗嗤笑出来,邱博古也笑了,揉了揉她发髻散乱的脑袋。
    闻声赶来的阿悌没敢随意闯过去,隔空急着问道:“少爷,怎么了?”
    邱博古忍住笑,淡定如常地嘱咐道:“没什么,去让管家准备马车吧。”
    阿悌应声去了。
    邱博古让向春去箱子里找了把裁刀,修好了窗户上脱落的木栓。阿悌很快带回了两个旅店的小厮,大家齐心合力将箱子逐一搬下楼。
    向春整理好仪容,带上萌白白。临走时,她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
    等着的邱博古见她发呆,笑问:怎么了?
    向春摇摇头。所有的这些都是因为他才特别,有他在就有了一切。
    两架马车离开了探榜状,一前一后驶向城北,悠悠走了近半个时辰后,天黑了。
    邱博古的这处别苑位于北辰坊,与朝露阁隔街相望,门前就是绕城的永安河,环境清幽怡人。马车依次停下后,邱博古扶着向春下车,阿悌去后车卸东西。
    夜色中的别苑依稀可见高门大户的气派,高悬的匾额上写着‘春夏连璧’,忽然看见一个‘春’字,让向春心里多了点欣喜。
    红纱宫灯照亮了门前台阶,下面站着一排仆婢,齐声恭迎公子回府。邱博古停下,简单地介绍道:“这位是向姑娘,以后府里的事都由她打理,诸事不必回我。”
    一众连忙应下,又对向春见礼。
    嘱咐完仆婢,邱博古径直带着她朝院内走去。向春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别人对她行礼,邱博古却不曾许她回话,似乎显得有些倨傲。
    他却看破她的心思,轻轻笑道:“你是主他们是仆,无需有意谦让。今天已经晚了,明天管家自会来见你。”
    向春知他说的有理,处处都是为她着想,便彻底放下了拘谨,轻快地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携手走过曲径通幽的庭院,走过被红纱灯笼点缀得妩媚别致的长廊,檐角下挂着的铜铃,在微风里响成一串,细碎悠扬。
    邱博古一边走,一边将各处的位置细细告诉她。向春发现:和居家的用途相比,这里更像是个赏景休闲的所在。
    匠心独具的园林布置一步一景。从路边石雕灯座里倾斜出的温润流光,在夜色中,如同发光的玉带蜿蜒向前,美得像梦境。
    和动人的景致相比,隐匿在松涛山石之中的院落屋宇,却只有东西两处。东边的主院是邱博古的住处,西边的侧院是仆婢们的住所,距离遥远,互不相干。
    又走过一片安静的湖水,就到了主院。院子里一棵巨大的白梅树正开得热闹,清幽微冷的香气无声侵入,足以让人忘忧。
    这是个冬有梅香,夏有荷香的好地方,邱博古每年在这里落脚的日子却屈指可数。
    不过,自从知道了大顺小好的那天开始,他已经让人将主院里重新布置了一遍,把他以前住的正房,也改成了姑娘的闺房。
    走过卵石小路,向春停在那棵虬枝如蓬的老梅树下,抬头看着漫漫一片润洁的白色,轻声感叹:“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梅树……”
    萌白白从她手中的木架上飞起,落在了梅树枝头。梅枝颤了颤,几朵花瓣似是不堪重负,盈盈地从枝头落下来,沿着她的肩头,衣襟一路滑落……
    邱博古伸手欲摘一朵梅花替她戴上,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她的气息,远比白梅芬芳动人。
    等她看够了花,两人终于来到正房门前。邱博古示意向春开门,她依言推开,熟悉的甘松香扑面而来。
    一尘不染的屋子里,白纱轻绕帷幔堆叠。满满一屋子精雕细琢的细木家什,妆台衣柜拔步床,处处透着女儿家最爱的温婉秀丽。
    这些虽不是邱博古亲自挑选,从大小颜色,到木质雕花都是依照他的指示来办的。四下看过之后,邱博古在宽大的妆台前停下,对向春说:“准备的有些匆忙,要是缺了什么明天再补。”
    这里已经太好。向春的感觉,就像从草窠里掉进了凤凰窝。
    可是,她又觉得不安。
    堂而皇之地住进别苑,她相信他的心意,却不知道他对将来的打算。
    “我已经写信送回青阳,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娘。”如心有灵犀,邱博古竟立刻就告诉了她答案,“她收到信以后,一定会来安远。你安心地住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
    向春闻言心里一慌。虽然这对她来说,正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此刻,她心里的忐忑却远大过于欢喜。
    邱夫人要来了!向春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突然觉得很没自信……她本能地要寻找一点支持和温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抱住了邱博古,把头埋进他怀里。
    弱起来像只兔子,闹起来像只豹子。邱博古好笑地拥紧她,揉揉她的脑袋说:“我娘是个很和气的人,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他的话让向春安心了一点点。她对邱夫人一无所知,对自己要面对什么,也很懵懂。‘和气’这个形容,让向春想起了汪素兰,如果邱夫人能像婶婶一样,那就好了。
    因为不够安心,她从冬日山林的怀抱里微微抬起头,眷念依赖地问道:“你也住在这里吗?”
    “你和大顺小好住在这里,我和阿悌去水榭边的客房里住,出了院子走过去也不远。”
    邱博古目光微暗,也许他应该住到别的地方去才对,可是他舍不得也做不到。好在这里素无人来,几个仆婢也是青阳旧人,绝不会无事生非。
    门外传来脚步声,阿悌敲门:“少爷,晚膳应该摆在哪里?”
    向春松开邱博古去开门,看见阿悌身后还站着一个白净的小姑娘。
    “以后的一日三餐,都让他们都送到这里来。”走到门边时,邱博古打量着那个和阿悌差不多大的女孩,柔声问道:“你是?”
    “公子,我是五月。夫人跟前的赵妈妈,是我的奶奶……”小姑娘答得清脆机警,毫无怯意。
    “是吴管事让你来的?”
    “是。”
    邱博古询问向春:“让她跟着你好吗?可以帮你熟悉府里的人事和规矩。”
    “好啊。”和府里的人事比起来,向春对五月的奶奶更感兴趣,因为这位赵妈妈,听起来似乎很受邱夫人的信赖。也许从五月的口中,可以对邱夫人的为人和喜好有所了解。
    见向春说好,小姑娘立刻笑眯眯地一躬身,“五月见过小姐!”她年前奉命从青阳出来伺候少爷,不料少爷只要阿悌不要丫鬟,让她留在了别苑里。别苑里都是伯伯婶婶,好不容易来了个漂亮姐姐,五月自告奋勇就来了。
    向春对她笑笑。五月便高高兴兴地跟着阿悌一起去传晚膳了。
    小厅里六尺宽的圆木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比起探榜状厨子的手艺不知好了几倍。向春和阿悌吃得心满意足,她却看见邱博古仍是对着亘古不变的那几样,就有点替他觉得心酸。
    用完晚膳,邱博古带着向春去客房认路,在香梅树上赖了半天的萌白白,也跟着飞了过去。那是一间敞亮轩昂的大木屋,端端立在湖畔,书房卧室一应俱全,四面垂着卷帘细纱,简朴精致。
    向春记住了路又逗留了片刻,邱博古再送她回主院,一来一往已近夜深。站在院子里的老梅树下,他让她先进屋,她要他先回去,偏偏谁也不肯先离开。
    时间在依依不舍间转瞬而过,不觉连身侧都落满了梅花,两个人谈妥互让一步,大家同时转过身迈步子,谁都不许回头……
    等向春走到屋檐下,忍不住回眸时,他却还在原地,对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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