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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地泽,是我在渡船上的好玩伴,遥想那时她还只是无埃山上的一个拂尘小仙,微胖圆润的脸,一身桃花色落地长裙,衬得越发珠圆玉润。想起我们初见之日我还尚未化形,只是师父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因那时我资质愚钝,未有爱恨之分,尚能进得无埃山。地泽却下不了山来,同样师父也不得进山。摆渡空闲之时,我便偷溜进山逗她嬉闹,给她讲山外的世界。她是我在山中所见中最特别的仙,她的脸很多变,时有泪水,时有欢笑。她怎样我便也学着怎样,但我似乎永远也看不懂她,她也从不对我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当一个听众,或笑或泪,将我所说泼墨成画。我也只能当一个无知的看客,学着她的神情,直到她离开我也没能明白。
每次从山上下来,我同样也会将山上的趣闻讲给师父,师傅也不同于无埃山上的仙,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有一点玩世不恭。我们对他说起地泽时,他眼里的泪光闪烁,也同样不曾对我提过一句,直到那日我再也寻不到地泽。我着急询问他地泽的去处,他瞥我一眼笑道:“下不了无埃山的人果真都没心没肺,冷血无情呵”,那是我是真的不太懂,也是真的无知,甚至都不明白“没心没肺,冷血无情”是什么。
师父不告诉我,那阿狐定然知晓,阿狐是无埃山之主,是山长。可他也笑道:“不管是人间还是天界,这世间所有的一切皆会化作一粒沉,渐渐消散。”那时我以为她是去了别处,不想却是幻灭了。
前日我在泽润楼中无意所见,那老头手里的泼墨山水折扇,我看得分明,那山是武夷山,水是无妄海,若他不是地泽,也必和地泽有关联。我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了过去和以后,感觉乏了便找棵树休憩。忽听有人叫喊,“道友!道友!”扰人好觉,我不耐烦的撇撇嘴。这一眼不得了,来人不正是天渊峰遇到的那个痴儿么?他竟能追到这里,我正思量着要不要再来一脚,他便已上得树来,一本正经道:“小道友,在下也是青城派人,名许责,请问小道友如何称呼?”道友!?我一看自己怎还穿着青城派的皮,一时竟忘了换回来,只好随口敷衍:“好说好说,不想竟在此遇见同门,在下陶明,初入青城,可唤您一声师兄,不知许师兄唤我何事?”
许责听完笑得一副憨态,如同一只得了蜂蜜的笨熊,“这样说来,我也唤你陶师弟吧。方才我见你从泽润楼出来,脚步沉重,可是为了人口失踪的事?”
从泽润楼到天渊峰,从天渊峰到责泽润楼,再从泽润楼到此,这厮还真是阴魂不散且善于跟踪。见他揪着人口失踪的事不放,我只好硬着头皮笑道:“是啊,许师兄你也知道,自从灵州百姓到青城山求助后,掌门便责令全派协助衙门调查此事,借此机会放我等下山历练一番。泽润楼里来往的人很多适于打听多方消息,也顺便想见识一下仙翁的风姿,可惜那周老板说话滴水不漏,甚无收获。许师兄可有查到什么?”
许责皱皱眉头,一脸沉思的呆样,“暂且未有进展,只查到泽润楼,说起来倒真发现一可疑之人。我见她鬼鬼祟祟便一路跟踪,未想到技不如人,让她跑了,不过她也提到周老板,你也提到周老板,可见周老板确实疑点重重。先不说了,我还有事,明天还是此处相见,咱们一同去查。”
我看着他兴奋又认真的脸,重重点头表示同意,生怕这个呆子发现什么。说起人口失踪,确与我有关,但我从未害人性命。一切皆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是天意。周老板口风这般严密,于我利大于弊,可也为以后埋下了祸患,这是不容忽视的。
这时明月已升,夜幕已来,我匆忙换了装束,再进泽润楼。
昼时掌柜带我来时,周老板的房间深藏园林,有点曲径通幽的意思。说来有趣的是,他不喜下人近身伺候,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更不喜有外人进院,若不是我略施小计恐怕也进不来。白天我已打眼瞧过,院子陈设简单却不失奢华,如他本人一般格调很高,故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穿过此处轻而易举。
虽看起来这般容易,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四下一看发现无甚异常,我悄声打开天窗窜入房内。房内比不得外院轻车熟路,反而一片繁冗陈杂,我只能听着呼吸声摸索寻到床边后,一边拍打一边喊着“李铭梓”。他眼皮动了动,人却无动于衷,我附耳唤道:“李铭梓!有正事要说,别想装睡!起来!”他忽而惊醒般坐起,惊恐的神情令我不禁发笑,抬高了声音:“怎么?才过了几天,这就忘了?”
他着急的指向我,却不敢大声言语,颤声道,“道,道长,此番前来这是为何呀?我自留在此身后谨遵道长教导,从未有非分之想,也从未做任何逾越之事”,我暗骂道,“你这厮都敢卖魂,怎还这般胆小?当时你可理直气壮的很,牛气都能冲到天上去,说吧!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贫道给你擦屁股?”我长叹一口气,听着他啰里啰嗦的说些鸡毛事早就神游天外了,仿佛回到了我初遇李铭梓的时候,那时候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啰嗦。
不知怎的,自从下山后我想起无妄海的次数越来越少,无妄海里悲戚的故事太多,许是下意识里终想逃离。不如逗弄逗弄凡人,这李铭梓就不光很有趣,还有大用处,要说这周老板怎么又变成李铭梓的呢,说来话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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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先生的文和云先生都是慢热型的,喜欢挖坑埋谜,然后慢慢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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