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兮兮[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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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总不缺歪打正着的好事, 骊山上那么多精精怪怪,千算万算,偏是没料到一只小妖闯了冲撞上仙的祸,非但没有被一弹指打得魂飞魄散, 反而捡了个大便宜,白得着个修行的机会。
    而且是白蹭着时朗一起!
    时朗啊, 那可是上仙!上仙的姿容, 哪里是一只妖精能染指的?
    算了,染都染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必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妖精,凭什么近水楼台的得不着,却叫一个外来户截了胡?
    呸,真过分!
    全程围观看戏群众嘴都快气歪了, 对冉桃的怜悯七七八八都转换成了嫉妒, 甚至还派了两名先行兵,日夜蹲守在时朗的竹屋外,只等冉桃一露面,就把他揪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然而这一切小密谋, 完全将冉桃隔绝在外了。
    冉桃既跟了时朗, 美得仿佛要飞去闪烁的星星上,一天到晚唇角高高勾着, 毫不知一墙之外的波诡云谲, 只惦记着能得上仙垂青, 便满心满脑地想努力表现一下。
    于是乎,头几天小妖精的确求知若渴、听话得要命,上仙让打坐吐息,立刻就闭气凝想断妄想;叫安神养性,马上便潜心贯注清杂念。
    时朗看着他这股认真劲儿,心里煞是宽慰,宁知他有所不足,也要变着法地夸奖几句,好像能将勤能补拙的道理沾上蜜,再慢慢喂到冉桃嘴里去。
    遂没过几天,就开始逐渐放任他独自修炼了。
    是日也,碧水映波,天朗气清,冉桃依旧努力把在山中的时刻变得岁月静好,可惜,一切都崩坏在入静室的当日。
    即便耳染春深莺啼,盘腿久坐亦是一件苦差事,冉桃闭着眼,双手搭在膝上,闲到练起动耳朵的本事,以打发漫长无聊的修炼期。
    时朗倒忘了,冉桃要是能有独个悟道的本事,也不至于之前花了那么多百年还凝不成人形呢。
    只见那一对耳尖尖一动,冉桃便悄悄把眼睛睁了一条缝,模糊看到屋外正对的一条溪流潺潺穿林而过,迢迢绿水间或飘落上几片竹叶,如筏而载数株奇异花草,一室之外安宁静谧,茫茫天地间迄无人声。
    秀丽风光最养人,精神一松懈,连动作也倦怠了,小妖精没有监护人,渐次恢复了跳脱性子,歪歪脖子扭扭头,正揉着酸麻的腿,冷不丁叫一只手拍上左肩,颈后的软肉也被捏起来老高。
    “冉桃,不认真可不好。”
    淡淡声线微扬,吓得被叫名字的人一双眼徒然睁大,缩脖子动作蓦地僵住:“上、上仙大人?”
    “我就猜到你要走神。”时朗了然道,屈身在冉桃背后将他慢慢扶好,“手放松,肩背不要歪垮……别抖啊,我会吃了你吗?”
    时朗耐心指点了几句,胳膊自冉桃腋下穿过拨正他的动作,推放间,小妖精的手便被他整个包裹在掌心里,只露出一点淡粉的指尖,清透如小荷初绽,可紧贴的触感却沿着肌肤一路向上攀,唤起一丝微妙的渴望。
    上仙从容,冉桃却生了乱七八糟的念,右手情不自禁蜷得更小,贪图一刻亲密无间。
    如此的观感,就好像时朗从背后环着他,喁喁呢喃,颇有几分旖旎风致。
    没有哪一个妖精能抵得住上仙的诱惑!
    冉桃闭了眼,耳尖飞上抹胭脂色,然而上仙思绪清明,虽行方正,会像抱一个孩子一样去抱他,却忘了探究“孩子”的内心对于他的接近是多么迫切又战栗,正待抽身离开,忽被汹涌袭过桃花香绊住脚步。
    浓烈气息萦鼻,细细闻去,似有轻佻之意,一辨即知地上耷拉着脑袋的小妖心思不专,天马行空,不知在臆想什么好事情。
    “你……”时朗蹙眉,蹲下身细细盯着冉桃打量,“意念全散了。”
    “呀!”猝然逼近的面庞清冷无暇,冉桃红着脸想敛下心神,可两手急急张握,反叫花瓣簌簌落了一地,随意一嗅都是横冲直撞的馥郁香气。
    越遮掩越适得其反,冉桃当着时朗的面出丑,臊成个团子也补救不得,却听一声浅笑,手腕被人握住施力,方堪堪止住外泄的妖气。
    “看你是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时朗松开手,一句重话也没责便径自回屋了,然而温柔刀的招式一使,更让人心里没底。
    冉桃忐忑辗转了半夜,惦记着万万不能让上仙反悔收了自己,第二日一大早便捧着一只小陶罐溜出门去。
    他一心忙着采晨露将功补过,以至蛇精长尾一卷把他吊在树杈上的时,两条小腿还一蹬一蹬地凌空飞跑,直到被揍了一巴掌,才木愣愣反应过来已经升起来老高。
    “小蛇,你干嘛……啊,对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了,上仙大人不怪我跑去他的怀里,还要教我精进修为!”
    冉桃一手捂着屁股,蹭了蹭腰间的蛇尾,说话时额前泌了层薄汗,暖阳一照,仿若明珠生晕的光辉。
    旧人重逢,他心里盈着喜悦,便不跟青蛇计较把自己吊起来的事,咧嘴一笑,挤出两个小梨涡,漂亮得很。
    地下早围上一众小妖,无不仰头看着冉桃,见他粉面红唇,发上一顶小金冠,活脱脱一个小仙童,连微扬的下巴也带一点无辜的自豪感,全然不知自己已犯了众怒。
    蛇精离得他最近,几句解释正戳了他肺管子,冉桃那点破事这里哪还有不知道的?只不过亲耳从当事人口中再听一遍,刺激更大一点罢了。
    “鬼才会担心你。”青蛇最看不惯他那翘尾巴的样儿,甩着身躯一荡,胁着冉桃一起跳下去,“哼,凡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原来傻妖精也不例外,原来你就是靠着这般模样魅惑上仙的吗?奴颜媚骨,可别是偷学狐狸精的半吊子妖术!”
    “赶明儿我也去学学幻术,化个俊模样等在上仙大人门前,肯定比你招上仙的青眼!”
    树下百草蕃芜,跌一跤不痛不痒,然而青蛇语出尖酸,夹枪带棒一点情面也不留,饶是再不通人情的也该有几分会意,冉桃一听,果然怒了:“你不准这么说我!”
    他现在可忌讳别人骂他傻了,一看陶罐打翻在地,晨露已晞,气哼哼地捡起小罐就呛声:“我现在身上沾着仙气,是颗仙桃,才不是什么傻妖精,你可别因为嫉妒我就说瞎话编排我,小心我告诉上仙大人,让他去打翻你!”
    冉桃背靠大树,嚣张得都快厉害上天了,呲牙咧嘴地凶完青蛇,一扭头却见小腿旁几只小蛇正嘶嘶吐着信子,面目狰狞,誓要给大哥报仇:“哈!臭桃子,你再显摆一句试试,看我不咬得你呱呱叫!”
    “……”顶嘴的时候有多爽,处理烂摊子的时候就有多怂,猩红的威胁近在咫尺,冉桃如临大敌。
    青蛇见状咧嘴一笑,遥遥一摆,蹦出两步挑衅道:“来呀,快来叫上仙大人来打我啊!”
    蛇群又逼近一寸,冉桃的眼神越发视死如归,倏而右腿一退,绷紧了拳稳稳扎出个马步,冲着青蛇暴喝一声:“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一阵沙尘蓦地扬起,迎着将散尽的滚滚晨雾泼天而来,将一片晴好逼得阴郁。
    冉桃跟随时朗已有数日,谁也不知他的本事到底精进到何种程度,青蛇被他唬在原地,雾蒙蒙一片中只见一物破空斜斜劈来,不知是何法器。
    众妖愕然之下皆出手相挡,但闻“哐啷”之声过后,遒劲老枝洋洋抖下数片落叶,包围圈里早没了人影,只剩几块碎陶滴溜溜打着转儿,还有一条小蛇被踩扁了尾巴,滚在地上“哎哟哟”直叫唤。
    “……”一群妖精全都懵了,纷纷望着一道越来越小、绝尘而去的背影发愣,“不是,桃精他也太能耍赖了吧?”
    什么狗屁妖施仙术,还不是他自己拿鞋底搓出来的土!
    乌泱泱看戏的妖精懵的懵怒的怒,一大清早的闹剧搞得他们不上不下,唏嘘两声,虽一股脑儿散个干净,然而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
    却说冉桃卯着劲撒丫子逃命,灰头土脸跑回竹屋,一见着时朗,先抱住人家大腿不肯松了:“呜呜呜,上仙大人救我!”
    小妖精飞奔一路,灌了一肚子风,哆哆嗦嗦打着嗝,好像要吓撅过去,上仙让他扑个满怀,搞不清状况,犹豫着想俯身搀他,冉桃却已反客为主,脑袋一拱,牛皮糖似的往他身上一粘,打死也揭不下来了。
    时朗疑惑道:“冉桃?”
    “嘘——”
    冉桃惊魂未定地扭头看了一眼,见后无追兵,便放心把脸埋进上仙怀里,安心做一只受伤的土拨鼠。
    时朗一滞,胸前忽然憋出来一声哭腔:“上仙大人,我害怕”
    于是他要把人推开的手,僵硬地改成环在了冉桃身后:“怕什么?”
    一向乖巧的人这么哭唧唧地跑回来,怎么看怎么可怜,但上仙安慰人的经验鲜有,只当伤心了就要发泄,便捏着冉桃的衣袖替他拭净了眼角两颗泪花花,袖手等他哭个够。
    独自一个干嚎实在羞愧,何况是雷声大雨点小。
    小妖精假哭,哼唧了半天听不着一句哄,唯一一点仰仗也塌了。
    ——太惨了,自己孑然无依,无根浮萍一般在外受妖精冷眼,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靠山,结果等来的却是冷淡与漠然!
    冉桃本来只想卖个娇,然而上仙的事不关己正如火上浇油,和着蛇精挑衅的东风,燎得他快要背过气去,却是连声也不敢出了。
    世间多险恶呀,朝暖不保夕寒,总不能因为上仙现在不爱训他,就安枕无忧了。
    冉桃默默想着,忽然委屈巴巴从时朗身上滑下来,双眉欲蹙非蹙,苦着脸找壶,抽抽搭搭两下,竟到院前洒水清扫去了。
    时朗眼睁睁盯着冉桃一拐一拐地扫地,鼻尖发红,小脸都快皱成个酸橘子,乍一瞧像被他支使压榨一般,可怜得过分,忍不住起身一直追过去。
    “冉桃,你先过来。”上仙勉强回忆着凡俗事宜,后知后觉地在冉桃背上拍了拍,好歹想起护短这回事来,“怎么了,在外头遭谁欺负了吗?”
    “不是,上仙大人,不是谁,是好多!你山头上的妖精合起伙来要打死我……”
    冉桃摇摇头,事无巨细地交代一遍,到最后鞋尖碾着软泥嫩苔,咕哝咕哝不知辩解了一串什么。
    “什么叫我的山头,可是你要搞山大王横行霸道的一套?”时朗让他们幼稚得不行。
    上仙一问,冉桃的嘴角立时又像挂上两个秤砣,时朗不意他变脸之快,思忖之下,温声劝道:“我刚才没有训你的意思,他们大概是与你玩闹得凶一些罢了,不然,那蛇妖也不会一直吓你、只费唇舌之功而已……还有,你后两句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
    把着水壶的一双小手攥得发白,冉桃两只红眼珠可怜兮兮地朝上一望,就是不敢挑明,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时朗着急:“说什么?大点声,只管应了你便是。”
    “我说,上仙大人,你以后,还会收别的妖精回来吗?比如有个特别好看的小蛇精,他特别喜欢你。”
    大千世界,多的是耽于美色而产生向往的凡人,连冉桃自己都担心,倘若蛇妖真就认死理,整容改貌艳压骊山众生,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一代新妖换旧妖了?
    而大浪淘沙,他恰好就是被拍走的那一个。
    冉桃独一个沉浸在狗里狗气的争宠大戏里,然而时朗一笑,倒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再好看都收不起了,我连你一个都带不好,再来一个,岂不是要时刻哄?”
    时朗含糊着敷衍,乍一听仿佛有二三敲打之意,吓得冉桃忙吸着鼻子把委屈憋回去,屈身一躬就是认错:“对不起上仙大人,我以后再也、嗝……再也不敢、唔……哭了。”
    越说不哭,越嗝得憋不住,冉桃的如履薄冰让时朗啼笑皆非,逗小孩似的捏了捏他的面皮,促狭道,“难不成刚才那么个哭法就为这点小事吗?好不要脸。”
    你是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凶险!冉桃默道,摇摇头,可满脑子只剩下解开心结后奉承的念头。
    只听他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抠抠扫把杆,悄咪咪勾上时朗的小指头:“今天先不要脸,要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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