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兮兮[快穿]

65.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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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有时朗在身边,冉桃连靠近都不肯, 铺天盖地的戾气让他本能地抗拒, 不知不觉走到三丈之内, 脚踩的地方一瞬换成了砖地, 光滑冰冷, 站立的方圆却漾着波纹,仿佛立在虚空的水面, 余光里皆是森森然的倒影。
    “上仙大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妖宫二字冉桃从未听过,可四处游窜的魔眼和时朗脸上寒霜密布的神情足以让他恐惧, 徘徊之下, 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小妖精修为浅薄,污浊的妖气本身便与他想冲,淅沥雨势渐大, 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时朗摇摇头, 掐出个避水诀,右手化灯探照形势, 正待上前, 左腕恰好两只手狠狠握住——
    “等等!”
    “上仙大人!”
    两道呼声一前一后响起,各自掌心黏稠的湿汗扯动了血痂, 疼得时朗闷哼一声, 定睛细看, 发现除了拦他的除了冉桃, 还有昨日那个道士。
    “先别进去。”道士拿眼睨着他,握得用力,甚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条条分明。
    “放开。”时朗眉心紧蹙,错开半步挣开他的桎梏,草草封了自身知觉,麻痹钻心的痛楚。
    “莫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成?”那道士面上浮着丝冷笑,眼神在冉桃身上了个圈儿,威严的神情立马让小妖钻去时朗身后。
    他白日便察觉冉桃周身气息有异,细辨之下,才发现他的妖灵身份被人刻意隐住,如今再看这般形态,怕是还有隐情。
    道士的神色中含着几分不耐,指尖捏着道符,若不是冉桃抱着时朗的腰严严实实地躲好,恐怕早就贴到他脑门上来,小妖精气得跺脚,挠挠上仙的掌心,只露出颗小脑袋惨兮兮诉苦:“我又没做坏事,他怎么老是针对我?”
    这般危险时刻,非但不齐心协力,反倒要先阋墙,太不懂事!
    冉桃默默腹诽,心里已经讨厌死了这个臭道士,却不知这人修的是无情道,一颗心死水无澜,从未尝过爱欲滋味,悲喜亦是寡淡,他比众人都来得要早数日,见识过妖孽捉人,也识破赵家的把戏,然而却只洋洋作壁上观,按捺着本事,只待望月子时将其一网打尽罢了。
    道士被冉桃气鼓鼓地瞪了两眼,眼风一扫,乍见时朗又想入妖宫,还妄图保住一只妖,立时讥讽一笑,出言嘲道:“贸贸然往前冲,非但不能护住哪个,反倒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
    “不走?你往后看看,哪里还有退路?”
    时朗不欲与他多话,矮身将冉桃负在背上,足下一点,径自向妖宫而去。
    与他的身影一同出动的,还有交错的古藤飞蔓,层层叠叠缠绕而成的蛛网暗纹如泉水喷涌,眨眼间覆盖了暗色土地。
    “幻境入凡?”道士一愣,瞳孔骤缩,咬牙喊道,“你们等我一起!”
    既已深陷泥淖,往前是错,回头更是错。
    飞鸟夜投林,冉桃乖乖抱着时朗的颈子,听他温声教自己念了避水诀,才与他附耳低言,忽见几重楼宇飞快掠过,上仙身子如隼,急急朝一块巨石扑去。
    时朗的左腕口已经浸在斑驳血水里,远处滔天业火熊熊,使他潇洒冷静的神色一扫而空,和着冉桃的心躁如雷,一同震在百妖肆虐的诡境中。
    冉桃第一次与时朗遇见这般棘手的事,匿在暗处,尚能窥见千百妖眼近乎狂欢地翻涌,遮天蔽日,阴森扭曲。
    小妖精打了个冷战,分神时却见眼前金光一闪,时朗已结印化符,在巨石周围圈出一片安然地:“桃桃乖,你在这里等我。”
    “我很快就回来。”
    时朗朝他笑了一下,像从前做过很多次那样,冉桃喉间一哽,正想去抓他的手,那片衣袂已经飘然远去。
    “不要!很危险!”
    他心里揪得生疼,尖声喊着不让时朗走,眼睁睁看着上仙冷然目光对上一直紧跟在身后的道士,锋芒未敛,只喝了一声,“走!”
    两道凌厉背影一前一后旋身而走,直直刺入妖宫殿前,以掌作刃,进退纵横,斩杀作孽的邪祟。
    远近千妖百鬼嘶声厉吼,有些将被斩杀的来不及化作飞烟,尸身血淋淋铺了一地,那道士不曾受伤,靠着拂尘抽点,顶多受些轻伤,勉强能应对大小妖物,可怜时朗左臂抬不得,一番缠斗下来,肘部伤处少不得被撕咬抓刺,越发血肉翻烂,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上仙牙关紧咬,躲闪间霍然逼出一道磅礴真气,将周身扫出一圈空地,道士眼尖,趁机凌空一跃,扔了把残剑过去:“接着!”
    妖魔源源不断地往跟前扑,道士侧身抢步与时朗背对而立,替他斩下攀在左肩啃噬的小妖,咳出一口鲜血讽道:“你都这样了还白白在那小妖精身上浪费气力,好歹都是有一番修为的,非要作成强弩之末,何必呢。”
    “当心右边!拂尘专攻妖眼当中的血珠,一击即中。”
    “呃——哼,你倒是大方,那么多真气倾注在符咒上,那小妖精倒是安全,你呢?”道士口中咄咄逼人,然而步伐纷乱,出招已近横冲直撞,若不是时朗补着他的破绽,怕是早被妖魔啃成白骨。
    如潮的妖魔早让他的心智纷乱不堪,只靠恨恨骂着时朗的不懂事泄愤,上仙烦不胜烦,侧身劈斩,直接杀出一条退路给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要是后悔,大可以先走。”
    怪风漫卷,剑闪寒光,时朗闷声攻进,总算入得大殿,他早封了伤处痛感,便是血肉模糊,神色亦然不变。他只将道士的冷嘲当做苍蝇无视,抬眼看殿内彩绸纷坠,极尽奢靡,然而王座镶金饰玉,其上却连半道身影也没有,着实怪异。
    上仙两步跨上王座前的台阶,眺见妖眼只敢在门口盘旋,而手侧的石桌前翻到了一盏果盘,滚得最远的一颗桃子上还留着一个极浅的小牙印,桃尖儿直指一扇被古藤封住的门,银铃挂了一圈,形成个奇丑的形状。
    他下意识将那颗桃子塞进袖子里,转身见那道士疼得半跪在地,擦过他身前缓缓道:“你要是还想救世,就跟在我后面继续。”
    “呵,我何必落于你。”
    道士跌了脸面,暗啐一口,不顾时朗越来越黑的神情,喋喋骂着他善恶不分,若是能出去,一定要经自己的手,好好惩治外头那只小妖精。
    话分两头,劳他心心念念的冉桃自他们离开便只身一个在山石后呆着,完全不知自己一直招人惦记,抱着膝浑噩地坐了会,一想起时朗临走时的决绝就惧得浑身发颤。
    他一遍一遍嘟囔避水诀,瞧着漫天雨丝纷纷避过,只恨灵窍凝涩,唯独新会这无用本事偷一时自在,落在上仙眼里,便没有资格跟他患难与共。
    背抵着石缝,小妖精使劲把自己抱成一小团,盼着能汲一点暖意,他正歪靠在双臂上不准自己胡思乱想,忽听身后步伐纷乱,才待抬眼,一个蓬头散发的术士已跌撞着冲到他跟前,一见冉桃安然坐在那儿,猛地便是扑滚着牢牢勒住他:“救我!”
    时朗耗费半身真气下的符咒能保护冉桃趋避邪体,却对凡胎肉体没有伤防作用,那术士半点真本事没有,混进赵家骗吃喝银两而已,他夜半出来如厕那阵子遇上邪魔掳人,吓得一头昏过去,愕然醒来时,正赶上时朗孤注一掷搅乱这妖境,居然叫他趁乱钻了漏子,拖着条残腿逃了出来。
    术士还记得冉桃的长相,更记得金鹤入云的奇景,全将他当了救世主,跌在他怀里便再也不撒手:“高人!活神仙!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后面都是妖怪,好多好多的妖怪!它们、它们真的会吃人!”
    那人露了一双眼,余光满含惶恐,尖叫的动静过大,竟引得远处三只妖眼桀桀叱了两声,越过一片污血,径直朝山石掠来。
    “嘘——别吵,你松开我,我们一起躲进那里避避。”冉桃伸手去堵他的嘴,恰好被术士胁着一同膝行跌滚两步,惊慌扑打时又被那人腰间的桃木剑刺了一分。
    “好疼!”小妖精的右臂灼热难当,闷闷呼痛后却见那术士额前砸下两滴冷汗,扭头一蹬,先着一步爬进山石窄缝去了。
    “你……你既是神仙,又怎会怕我的剑?猫在这里这么久都没事,难不成是与那群该死的妖孽沆瀣一气,专伤人性命!”
    术士目眦欲裂,苟活的念头早占据了上风,早将江湖道义忘得一干二净,他拼了命往石缝间躲,甚至看见冉桃冲他伸手求助时,狠狠一脚碾了下去:“你也是妖精,你该去死才对!”
    “呃啊!!”冉桃已被人强抱着出了保护圈,不过咫尺距离,四面八方却森森可怖,妖眼凌空而现,俯瞰见他容身之处,一时狂喜,竟飓旋出一道阴风,裹着他一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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