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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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眉冷对·立誓成魔4
    回去的路上, 君之云意外的沉默。
    虽然他自小就是个话不多的人, 并且随着年龄和修为的增长越发的沉默。但是在九歌身边的时候, 他还是会主动的说起一些话题, 有趣的或者无趣的，希望自己的身边不要如此的冷清。
    九歌自然是发现了, 也正是因此才没有选择御剑飞回的方法。但是等了许久君之云都一直不曾开口, 便是九歌也失了耐心, 走在他前面道：“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在后面踌躇着看着人难受。”
    “抱歉……”君之云沉默片刻, 终于开口了：“我只是在想，小九是否觉得我十分冷酷。”
    “……为什么这么说？”
    “上一次出来时, 玲欧师姐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开了口后，之后的话就显得十分自然。君之云快步走到九歌身边, 声音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我们除掉了占据环丙山已久的狐妖巢穴，刚开始大家还很高兴。但就在我发现干草下还藏着妖物的幼崽后事情就变了。”
    “……其他人还好, 世界对于我杀死妖狐幼崽的事情耿耿于怀。”君之云面向前方并没有看九歌：“她说幼子无罪，更何况那只妖狐刚生下来没多久，根本不可能害过人，我的所作所为太过残忍。”
    九歌淡淡道：“然后呢, 你们发生争执了？”
    “并未, 我一剑就结束了那妖狐的生命, 这是我唯一能给予妖族的仁慈。”君之云看向九歌：“我真的做错了吗？”
    九歌哂笑道：“这世上哪里来绝对的对错。”
    “不过对于我来说……决定一个东西因素的是他的价值, 而非他的种族。”九歌耸肩道：“所以你只是让我对你方才所言做评价的话, 我不觉得你做得对, 也不觉得你做错了。因为那些妖狐对我来说是没有价值的。”
    君之云点了点头：“嗯，我们御剑吧，司命师伯还在等着。”
    九歌却没有附和：“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如此憎恨妖族？”
    君之云回头看他。
    “别说什么上古时期妖族对人族残酷的蹂|躏什么的，那么多年前的仇恨，就算是神仙都不一定还能记得。”九歌抬头看向他：“在你刚来家里的时候，我多少有听过一些无聊的传闻——你小时候因为灵力过剩，引来过许多妖魔造成了不小的灾害——是这个原因？”
    “……我只是觉得斩妖除魔乃修者理应做的事情。”君之云回答：“但是一定要再多些原因的话，你说的这个是我的理由之一，但只是不算大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是？”
    “我的母亲……”君之云犹豫了一下：“小九是否听说过天横的‘清鸾真人’？”
    “自然，她是天横上数五百年来最出色的弟子，也是掌门师叔的关门弟子，清枫真人的师妹，也是你的母亲。当时外门都说，若是当年清鸾真人没有出事，她如今应当是一代弟子中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九歌道：“但是听说百年前在与妖族的战斗中，清鸾真人元婴尽碎道骨全毁，在之后的数十年间修为不断退后，最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天横。”
    “差不多是这样。”君之云缓缓道：“母亲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遇到了一只青鸾。那青鸾是妖族长老之一，曾经机缘巧合之下帮助过母亲。母亲在战场上认出了她并放了她一命，却不料反遭到青鸾报复，才使得仙根道骨全毁，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境界从化神期一路跌落至金丹期。”
    “所以你如此的讨厌妖族？”
    出乎预料的，君之云摇了摇头：“母亲是个很豁达的人，她并不曾为此怨恨过，甚至跟我说，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件事，她就不会想要走遍天下，就不会遇到父亲，就不会得到我，也不会度过如此快乐的十年。她不恨，所以我也不恨。”
    “……那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在我四岁的时候，母亲抱回了一只小老虎。虽然是老虎，但是那个时候小小的，就好像是邻家大婶饲养的橘猫一样。不过那只橘猫很胖，像是个肉球一样，那个老虎就瘦弱的仿佛随时会死去一样。”君之云平淡的笑了一声：“现在想来真是愚蠢，身为妖族的子嗣，哪里会如此脆弱。”
    九歌猜到了结局。
    “之后过了两年，那个时候母亲的修为马上就要跌出筑基期了，身体也渐渐变得虚弱。”君之云道：“你也应该知道，元婴破碎对于修者而言是多么严重的伤害，便是当场死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母亲经常对我说，她觉得自己还能活百年，实在是上天对她的厚爱——”
    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一点。”
    君之云颔首，他平复了片刻，继续道：“我永远忘不掉那一天，那日是七月十五，母亲的在境界跌落的时候就是身体最为脆弱的时候。那虎妖已经长得十分巨大，但还是每日与橘猫、与我一起玩耍，包括讨厌妖怪的父亲在内都渐渐接受了它，没有人对它有半分防备。所以那一天，它杀死了隔壁的大婶，撕碎了肥胖的橘猫，贯穿了父亲的胸腹，划开了母亲的脖子——独独放过了我。”
    注意到九歌看过来的目光，君之云嗤笑了声：“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好，它放过我时对我说‘清鸾放过我一命，那么我就放过她的孩子一命’，两不相欠。”
    “之后清枫师兄赶到了？”
    “嗯，他救了父亲一命，但母亲的血已经流进了，丹田最后的灵力维持了她的一口气，便是师尊亲临也是回天乏术。”君之云一字一顿道：“母亲临死之前请求师兄照顾我，然后握着我的手对我说——永远不要相信妖族，若魔尚可一度，那么妖便无药可救。”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九歌面前正视着他，极其郑重地说：“小九，永远不要相信妖族的话，它们是天生的掠夺者，破坏者，注定是人族的敌人，无论付出多少温情都不可能让妖怪的心有丝毫暖意，再多的善意都只会被当做愚蠢的付出。”
    “人族与妖族之间，是绝无可能有任何结果的。”
    ******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收到了镇民们盛大的欢迎。
    朴实的人们的善意让君之云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大片的花瓣洒落在两个人的头上。无数的赞美让君之云差点绷不住自己严肃的面庞，被大鼓人簇拥着朝镇长家走去。九歌则趁机金蝉脱壳，趁着人太多没有人能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人群。那些人找不到九歌，只能将满腔喜意全都加注在君之云身上，让他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发现自己的小伙伴已经弃他而去。
    九歌偷溜后并没有回到屈府，而是跑到了镇北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姓木，也算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富户，虽然远远无法和屈家想比，却也是衣食无忧。木家人为人低调，在这个不大的镇子里唯一能被众人捧为话题的大概也只有五年前这家的独子带回了一个外乡的美貌女子，就说已经家人被强盗所杀，多亏木家子救命，之后很快就成了亲。
    也正是因为小镇实在没什么话题，才能在九歌恢复记忆之后还流传着当年的逸闻。
    九歌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回答。照理说在全镇人都去欢庆‘从仙界下来的’两个仙人的时候家里没人十分正常，但九歌却笃定的继续敲门，直到有人应声为止。
    九歌笑道：“我是从上三千世界下来的屈九歌，就是你们口中从仙界回来的屈家小少爷，可不要说不知道我是谁。”
    仆人隔着大门结巴道：“仙、仙人来这里做做什么？”
    九歌笑道：“捉妖。”
    “捉捉捉妖妖妖——”仆人慌乱道：“仙人开玩笑了，木、木家哪里来的，的妖怪！”
    九歌淡定道：“木公子若是再不开门，我可就不听你妻子多言，直接斩了。妖怪被斩了都会化成原形，到那个时候木公子才才能相信我？”
    大门被一把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年轻人震怒的面容：“你敢？！”
    九歌笑道：“木公子觉得我敢吗？”
    木公子害怕的手都在抖，咬着牙虚张声势的咆哮道：“我家里没有什么妖怪，你、你快点离开！”
    “我没有拆散你们的兴趣，也不打算这么做。”九歌笑道：“我只是想要问你的夫人几个问题，只要她如实回答我就立刻离开，并且绝对不会对君之云说一个字。”
    顿了顿，眼看着木公子要继续死鸭子嘴硬，九歌淡淡道：“我想木公子应该不想知道，我和君之云在一个时辰前杀死了多少只盘踞在西北商道的妖怪。”
    木公子脸色煞白，他粗重地喘息了几口，最后咬牙侧身道：“屈公子，先进来吧。”
    九歌恢复了笑容。他走进了木家，刚越过木公子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美貌女子。面若桃花的女子眉目如画，眼角上挑嘴唇微勾，便是此时满面愁容都带着一股子媚意。她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被赶过来的木公子一把抱在了怀中，小心翼翼道：“仙长想要问奴家什么？”
    九歌也没有绕圈子的打算，开门见山道：“两年前的冬天，狼妖大肆袭击古莱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