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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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人与猎物5
    九歌到了约定好的目的地, 一眼就看到了那立于树下的杜山鬼。一身戎装的贵公子即便站在没有落叶的雪枝下依旧显得俊雅绝尘, 便是手持着一柄完全不合时节的折扇也不能影响到这份如画卷般美丽的景象。而他看到九歌的一瞬间便笑了, 他的笑突然却不突兀, 就像是在雪夜中突然绽放的寒梅，让看到的人也不禁跟着笑了出来。
    杜山鬼走到九歌近前问道：“你笑什么？”
    九歌点着头道：“梅花与美人，我为何不笑？”
    “人小鬼大的孩子。”杜山鬼好笑道：“这个地方哪里来的梅花？”
    九歌从袖子里抽出一朵“梅花”, 宝石形成的花朵虽然小巧但栩栩如生, 火红的色泽好似燃烧的烈焰，在这片白色的世界中更显得璀璨夺目。清晨的旭日照耀在小小的梅花瓣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辉。
    “这个送给你。”九歌笑道：“上次你没有收, 这次总可以了吧。你明明很喜欢这个。”
    杜山鬼不再客气，他将红色的宝石梅花捧在掌心，轻叹道：“这样的人间罕见的宝物给我，真的好吗？”
    九歌笑道：“我既然给了你, 又何来好不好？”
    “……也是。”杜山鬼收起梅花：“我会好好珍惜的。”
    九歌笑道：“那么, 秘境入口在哪里？”
    杜山鬼道：“随我来。”
    二人在半化积雪中前行杜山鬼前他半步，摇着折扇问道：“我当你会来的更晚一些, 至少也会交代玄黄门的弟子一声。”
    “反正他们也别有用心，我也没必要处处顾及。”九歌淡淡道：“看来，天横派的推荐名额真的十分重要。”
    杜山鬼轻笑道：“对于下界的修者们而言, 这就是通向成功的第一把钥匙。”
    九歌笑了笑，反问道：“这个秘境是你新发现的？”
    “从太古时期的仙魔飞升到上古时期的人妖之战, 这个世界的碎片数不尽数, 而碎片形成的秘境更是无穷无尽。只是有的还在沉睡, 有的已经苏醒。”杜山鬼轻笑道：“只要有那份气运，想要找到一个从未被发现过的秘境并不算难。”
    “杜公子这么胸有成竹，那秘境定然十分简单？”
    “倒也说不上简单，我放符灵进去查探，秘境之中的灵气浓度以及存在的植物、妖兽基本都维持在金丹水平。”杜山鬼笑道：“对我来说试一次不错的探秘，对你而言则是一份不错的机遇。”
    九歌不解：“杜公子为何如此帮我？”
    “帮你吗……？倒也不算。”杜山鬼轻笑：“我是注定的下任幽篁鬼宗的宗主，那么我想要找一位合得来的天横掌门也不过分吧？”
    这下连九歌都颇为惊讶了：“没想到杜公子竟然如此看好我？”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杜山鬼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真正的理由……想做就做了，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我真正的目的也只是想找一位合得来的人一起走一段不用思考太多的旅程罢了，你不必多虑。”
    九歌倒是对这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多了一分理解：“那么这一段路定然不会无聊。”
    “我也这样觉得。”杜山鬼停下脚步：“到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株稀松平常的雪松，与旁边的树木没有任何区别，但若是仔细用灵力去辨别，还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株树前大约一寸之处，那仿佛与世界分割开来的违和感。
    那是被插入这片空间的、世界的碎片。
    “我本是再次停留休息才发现的。”杜山鬼解释道：“这是我发现的第四个从未被人发现过的新生秘境，但是这个与我之前三次所遇到的都有些不同。”
    九歌是第一次看到秘境的入口：“有何不同？”
    “我说不上来，这也是我为什么打算进去探看的原因。”杜山鬼摇头道：“这是一种……嗯，大概就是这个秘境有宝物——这样的感觉吧。”
    “这不是好事？”
    “祸福相依，谁又知晓一定是好事呢。”杜山鬼抬起头确定了一下太阳的位置：“‘门’快开了。”
    九歌点头：“所有秘境都是在规定时间内开启吗？”
    “一部分是这样。一些秘境开启之后就永远不会闭合，有些秘境则是只会在固定的时间点打开，一段时间后再关闭。”杜山鬼道：“还有一种就是像这个，在固定的时间点打开后立刻关闭。”
    九歌了然：“这里是每日开启一次？”
    杜山鬼颔首：“正是——开了。”
    九歌颇为好奇的转过头，正看到雪松前的那一小处一样空间突然之间开始拉长，原本只是一个点的一样化作了一条黑色的线，线条长至三米后从中间向两边拉开，化作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的口，露出了内侧的金秋美景。
    “快进！”
    杜山鬼低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九歌紧随其后。这秘境果然是转瞬即逝，几乎是夹着九歌的衣摆关闭了门扉。九歌整理好了衣服，抬起头打量着这奇异的空间。
    首先入目的是一片金黄。
    这并不是黄金之海的金黄。黄金之海的金是黄沙的金色，它是寂静的、封闭的、灼热的、干燥的、让人感受到绝望的荒凉的金色。这里则完全相反，这里的金色让人能感受到的是丰收、是富饶、是潮湿、是宁静，让人不禁对此露出温和的笑容的金色。
    不同于外界冬末的银白雪景，这里是秋日最美好的时刻。大片成熟的金色小麦在微风的出腹中摇摇摆摆，发出沙沙的悦耳音调，连接成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九歌拨动着饱满的麦穗，抬头挑眉道：“还真是非常和平的景象呢。”
    “并不是所有秘境都是危险的，秘境的本质本就是曾经世界所遗留的碎片。”杜山鬼折断一根小麦拿在手中观察：“这里的灵力浓度堪比上三千世界，这里的麦子因为灵力以及世界崩溃的关系已经在这里成长了数万年却没有生出灵智，其中所蕴含的灵力便是门派中特别培育出的灵草也远远不及。”
    更何况这里有着数之不尽的可怕数量。
    九歌笑道：“杜公子总不会打算摘麦子吧？”
    杜山鬼无奈道：“你说呢？”
    二人顺着金色的麦海继续前行，天空湛蓝的让人怦然心动，在这样柔和的日光下，这样美丽的天穹下，这样茂盛的麦田中，大概谁都会有好好睡上一觉的念头吧？
    九歌打了一个哈气：“看来杜公子说的没错，这里却是一个适合金丹期活动的秘境。”
    他一转手腕，美丽的宛若工艺品的绯红宝石剑出现在他的掌中。他挥动涅火斩断无数金色的麦秆，颇为无奈道：“我讨厌超出自身能力的麻烦啊。”
    杜山鬼笑了起来。
    而埋伏在麦田深处的异兽终于忍耐不住，咆哮一声朝着二人飞扑而来！
    九歌深呼一口气挥动涅火长剑，火红色的长剑燃烧着熊熊烈火，将那好似狮子却头生双脚的异兽烧成飞灰！
    杜山鬼赞叹道：“好剑。不愧是仙神之物。”
    九歌反手将剑刺入身后，被刺穿了头颅的异兽从内部开始燃烧起火焰，鲜血被蒸发，可怕的水汽涨破了血管，血肉被融化，白骨成为灰。杜山鬼能看到是那第二只异兽好似皮球一般吹起，然后突然爆炸，成为一丝丝淡红色的飞丝缓缓飘落，被吹来的清风带远。
    九歌皱眉道：“这个数量有点麻烦啊。”
    足有四五十头双角异兽好似不知畏惧一般从麦田中一步步走出，考虑到它们皮毛的保护色，恐怕隐藏在麦田中的数量比所能估量出的更多。但九歌的话音方落，他身后的杜山鬼就轻笑着道：“不必担心。”
    九歌斜过头去看他，而位于九歌面前的两头异兽则趁此机会向九歌的脖颈咆哮而来！杜山鬼依旧是保持那那份优雅温和的笑容，他手中美丽的折扇轻轻挥动，一股可怕的灵波以扇面为中心骤然炸裂！层层叠叠的冲击波化作了无坚不摧的锋锐刀锋，在眨眼的刹那间横扫四野——无尽的麦田与包围他们的异兽在同时被拦腰切断，伴随着一声声的重响，属于异兽的四肢、身躯就倒在被切断的麦秆之上，内脏在他们倒下之后才从伤口中缓缓流出，伴随着喷涌出的青色血液将金色的小麦染上了不详的色彩。
    远处有侥幸挑起逃过一劫的异兽，但它们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重击，不是被切断了四肢就是缺少了一部分肉身。它们狼狈的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嚎叫声，然而即使如此，这些濒死的缺少了伪装的异兽们依旧拼命扭动着还能移动的肢体，一步步爬向九歌二人。
    九歌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位于元婴境界顶峰的力量，尚来不及感叹自己此时的弱小，他就因这些异兽们堪称恶心的行为皱起了眉头——并不是因为那些青色的内脏与鲜血，他所感到恶心的是，这些异兽们连生存的本能都没有。
    “是傀儡。”杜山鬼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他紧皱眉头，低声道：“这个秘境……恐怕绝非我所探查到的那样简单。”
    顿了顿，他当机立断道：“九歌，你靠近我。一旦发生危险就抓紧我的衣服或手臂，我立刻转移离开。”
    九歌道：“你感觉到了什么？”
    “只是以防万一。我转移的手段非常特殊，若非必要我并不想使用。”杜山鬼叹道：“想必以你比我更甚的好奇心，若是我让你在此等到门再开后离开，定然是不同意的吧。”
    九歌挑眉道：“自然。”
    “那么——”
    杜山鬼话音未落，他们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如沼泽一般柔软——不不不，在柔软的下一瞬，快的杜山鬼才遇见而起的刹那，整个金色的世界骤然化作的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九歌身体反应不及杜山鬼，瞬间便落入了海中被御剑飞行的杜山鬼一把抓住了手臂！
    晴朗的天空化作了黑夜，瓢泼大雨与狂风闪电肆虐咆哮。异兽的身躯被夜幕下一片漆黑的大海吞没，杜山鬼衣衫上那层层叠叠的防御法阵替他抵御了狂风的冲击，却无法避免的让他整个人都被暴雨打透。九歌就更不用多少，他整个人都沉了下去甚至喝了几口腥咸的海水，人湿透了不说，眼睛和喉咙都是一片火热，被那汹涌的波涛冲击的无力反击。
    在自然的力量下，便是修者也是如此渺小。
    就在杜山鬼一把将九歌扯上来的瞬间，潜伏许久的深海猎人终于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海面上的杜山鬼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