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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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古的悲兽2
    那样美丽的一双眼眸, 只要看到了就绝对不会忘记。
    九歌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白河。
    而白河也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了九歌之外的地方，甚至连九歌的目光都没能影响到他的注意力。似乎是觉得不可置信, 白河飞身而起漂浮在高空中仔细的审视着壁画的中高部分，那个站立的黑衣男子的脸。
    “画上的人……”白河不可置信道：“是……我？”
    九歌摇头道：“怎么可能……”
    杜山鬼不解：“画上的一个人是……白前辈？九歌，你怎么了？”
    九歌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他无比的清楚也无比的确定，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太古之时所残留下的遗迹。那是连魔君九歌也从未经历过的世界, 是他诞生到现在也几乎没有接触过的文明。白河很强，除了楚辞之外九歌在人界找不到比白河更强的存在，但是无论再怎么强大, 白河都只限于人界。
    甚至于，他的寿命不会超过千岁。
    而太古神族……早已在太古末期全部陨落。
    是巧合吗？一样的面目, 一样的眼眸, 一样的……感觉。
    “白河？”
    “九歌……”白河靠近壁画, 磨搓这几乎与他的身体等大的金色眼眸：“这个人，和我一模一样……我……”
    九歌沉默片刻，高声道：“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白河用更加不解的语气做出了回答：“只是有点想不——咦？”
    “白河？”
    白河没有回应九歌的呼唤, 他向下降落, 飞到了那个只有鼻尖以上的部分勉强残留的女性头部之前，他紧紧地盯着这个连面目都看不清的女子，双眼的瞳孔慢慢张开，有那么一瞬, 连光辉都从他的眼底消失殆尽。
    “白河！”九歌御剑飞起一把拍在他背后发出一声脆响：“喂, 你怎么了？”
    “……啊？”白河摇了摇头：“我怎么了吗？九歌才是, 怎么上来了。”
    “你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九歌转头看向那个几乎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女性面部：“看到这个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白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 但是……我好像……在梦里……？”
    九歌第一次看到白河这样迷茫的样子，他皱紧了眉头，再度敲打对方背部发出一声脆响：“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真有什么到了时候自然回想起，若是一辈子想不起来，这件事也没什么重要了。”
    “说的也是。”白河跟着九歌从半空中降落：“但是我总觉得应该很重要。”
    他忍不住重复道：“真的应该很重要。”
    “……那就慢慢想。”九歌淡淡道：“犯不着一定要逼迫自己立刻想起来。”
    白河乖乖点头：“嗯，听你的。”
    杜山鬼走到九歌面前：“九歌，有什么发现吗？”
    “嗯？”九歌想了想：“嗯……我以前，在梦里的时候好像跟随仙人来过类似的地方。但是那时在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只来过一次。”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诚恳的连杜山鬼也没有丝毫怀疑，更不要说对他几乎言听计从的白河：“小云也没有新过来，不如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儿，让我好好想想。”
    二人自然无不同意。
    三个人就坐在壁画下休息，九歌刚喂了君之云一点水，就看到白河再度飞到上面注视着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子。九歌微微皱眉，自己喝了水后靠坐在壁画边上气沉丹田，恢复体力的同时进入冥想。
    灵觉沉入神魂之中，周围的细微响动全都消失了。没有燃着灯火的富丽堂皇的太古神庙，神魂的深处是一片汪洋大海，而九歌落入大海之中，任自己的身体沉入大海深处。
    深蓝的世界一点点变黑，在周围完全变成漆黑的时候他终于找回了幼年时那模糊的记忆。
    母亲牵着他的手走进那些遗迹神庙之中，他看着那些高耸入云的硕大神庙发出惊叹，向母亲询问太古神族的故事。
    哪怕是母亲这样的大能也只是诞生在太古末期，在她拥有意识的时候，太古神族的两个部落的战争也进入了末期，在度过了数千年的时光之后，母亲跟随着父亲离开了自己创造的黄金之海，住进了魔族的城市。
    母亲说过，在太古末期的最后一场神族战争中，就算是仙魔也过的异常辛苦。在诞于原初的神族面前，哪怕是仙魔也是如此的弱小和无力。曾经敌对的人都暂时放下了仇恨，仙族与魔族团结起来合力构筑不被影响的一方天地，确保种族的繁衍和生存，但就算是如此，依旧有无数仙魔死在神族之间的战争余波里。
    那真的是一段痛苦的时光，哪怕在九歌心中非常可怕也非常强大的上任仙帝的父母兄弟，也都死在了那段黑暗的战争末期。
    然后，原初世界随着最后的两个神族的同归于尽而彻底蹦碎，分化成了两大一小三个世界。仙魔各占其一，而最小的那个世界则成为了如今人妖共存的人界。在世界蹦碎时产生的无数世界碎片也就在那个时候落入地势最低的人界，深深扎在了人界的各个空间中。
    三界分化之后，太古神族彻底成为历史，化作仙魔也不愿谈起的过去，只有遗留的神庙证明了他们曾经的存在。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九歌睁开了眼睛，一直关注着他的杜山鬼低声道：“九歌，想起了一些什么吗？”
    九歌颔首道：“那位仙人曾经领着我在类似的地方走过一次，但是很快就带我离开了这里，然后再也没有来过。甚至于——”
    甚至于，那些神庙在那不久之后就因为仙界的动荡而全部崩溃，再不复存在。
    他摇摇头道：“总之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杜山鬼温声道：“九歌不必太过忧心，只要像之前那样打败镇守在这个秘境的妖兽，我们就能到达下一个世界。”
    九歌点了点头。
    虽然面对的妖兽越来越让他们感到吃力，但是必须承认在见到白河的那一刻他十分安心。毕竟白河的实力放在那里，九歌初期判断，对方至少拥有渡劫期的可怕修为。
    杜山鬼看出了九歌的意思，他苦笑一声道：“九歌可知，为何此次狩猎，天横长老们都出动了？”
    九歌皱眉道：“难道说——”
    杜山鬼叹道：“恐怕就是这位了。”
    沉寂数千年的妖族突然出现了一位媲美渡劫大圆满实力的妖物，如何能让正道人士毫无作为？
    “他很强，虽然我无法判断他的实力……”杜山鬼沉声道：“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初见的那一刻……父亲的威压也比不过他。”
    他看着九歌：“没想到你不仅有仙人指点，连……朋友也如此厉害。”
    “算是一段巧合了。”九歌摆摆手：“其实也不用这样介意，白河人很好，很……哈，可爱。”
    可惜面对这人族共同的敌人，杜山鬼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只能苦笑道：“还好君之云已经昏过去了。”
    九歌叹道：“确实如此……嗯？”
    “九歌？”
    【敌军的攻势比想象中的更加猛烈，金蛇国……弟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弟子以国宝指环为要挟，使得对方投鼠忌器。但是破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真是愚蠢。”九歌淡淡道：“明明依靠一个比自己更强的人就会过得很轻松，做什么要自己拼死努力呢？无聊的坚持。”
    “九歌？”杜山鬼沉默片刻，突然道：“因为依靠旁人，永远都缺少底气吧。”
    【上神，弟子……还能陪伴您多久呢？】
    “底气？”九歌挑眉道：“这需要什么底气？”
    “从依靠旁人的那一刻起，这个人就依旧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的底气。”杜山鬼温言道：“求人不如求己，九歌应当也听过这句话。”
    【今天父皇夸奖了我，说弟子很努力，做的很好。】
    九歌摇头道：“我不明白，如果有一个人心甘情愿让你依靠，什么都替你做好料理好，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快快乐乐的走遍天下，欢欢喜喜的吃喝玩乐，这难道不是好事？”
    【母后亲自下厨做了弟子最喜欢吃的绿豆糕，三弟都嫉妒了呢，哈哈，那嘴都快翘上天了。】
    “但是，哪怕是生身父母也难以永远让你依靠，不是吗？”杜山鬼轻笑：“当然这只是个人看法，如果有一个人愿意让你依靠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会畏惧——若有一日对方不再让我依靠了该怎么办？如果有一日对方先我一步离开了怎么办？如果有一日对方在一个鞭长莫及的地方怎么办？如果有一日对方都遇到危险的时候，一直都依靠着他的我该怎么办？”
    “……”
    【两个妹妹说要努力抱弟子起来，可惜两个小不点，就算弟子放松全身都不能让弟子的脚离地一点……哈哈，她们两个脸都涨得通红呢……我……弟子真的很感激他们，无论是父母弟妹，都没有一个人让弟子放弃，也没有嫌弃弟子无用。】
    杜山鬼低声道：“所以比起求人，我更愿意求己。或者换一个更准确的说法——”
    【弟子是上神最忠实的仆人，这一点无论轮回多少次，都绝无改变。】
    “——哪怕依靠着什么人，我也绝对要让自己成为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助对方的人。”
    “……”
    【弟子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成为上神的仆从，只要有您的光辉眷顾，弟子就绝不会绝望！哪怕拼劲一切，哪怕元婴碎裂，弟子都绝不会转而信奉旁人，绝不会让您丢脸。】
    “吵死了。”
    “九歌？”
    【上神，弟子去了。】
    九歌单手捂着眼睛，淡淡道：“自说自话的……吵死了。”
    杜山鬼突然道：“我想，你并不是在说我。”
    九歌轻笑道：“谁知道呢——白河，走啦！我们还要快点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