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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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秦俭办公室之后，我才猛地想起来——我来秦俭这，本来是想拒绝出席那个什么鬼满月酒的。
    没想到，我居然忘了跟秦俭说明这一点……真是忙里出错。
    我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下楼。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再想拒绝，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只好捏着鼻子，等着满月酒那天的到来。
    秦家把满月酒订在这周的周日。周日早上，我和秦俭一起起床。吃过早饭之后，各自离开家门。
    秦俭是去摆满月酒的酒店。而我，则是要去给那个满月的孩子买点礼物。
    说实话，我对这孩子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进了商店之后，我也没怎么用心挑选。随便买了几样拿出去不丢人的东西，直接去了酒店。
    我到酒店的时候，秦俭已经到了。
    秦家的宾客很多，他站在人群里，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就转过了头。
    他的态度，实在有点冷漠。
    尽管我早就知道，这是为了让叶静兰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心还是多少有点不舒服。
    有个佣人站在宴会厅大门口，负责登记礼物。我拎着礼物走过去，放在佣人旁边。
    佣人头也不抬地告诉我：“女士，请您报一下您的姓名，还有您拿来礼物的品类。”
    我感觉有点奇怪。
    原来，来秦家庆祝他们孩子的满月，居然还要讲究这些？
    不过客随主便。我也没说什么，就爽快地报了账：“我叫安好。礼物是澳洲进口金装奶粉两桶，还有doiywildshoes的鞋子装饰物，还有……”
    佣人一一记下我说的东西。
    我一共也没买几样东西。加上佣人写得快，半分钟时间就记完了。
    佣人抬头，冲我点点头：“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好，谢谢。”
    我道了声谢。刚要转身进门，忽然听见旁边想起女人尖利的声音：“哎哟，这不是安好吗。”
    叶静兰？
    我眉头跳了跳，转过头去看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静兰已经站到了佣人旁边。她满怀恶意地打量了我两眼，低头问佣人：“她都拿来什么了？”
    “哦……是这样。”佣人低头翻了翻我带来的东西，很恭敬地说，“单子在这里。夫人，请您过目。”
    佣人的姿态摆得很低，好像旧社会的那些人。
    我忍不住看了佣人一眼。
    佣人很自然地低头，叶静兰也很自然地把单子接了过去。
    除了我，好像就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似的。或许，我才是这里的异类。
    我叹了口气，就想往里走。
    “等等。”叶静兰开口叫住我，“谁让你进去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过头，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不能进去？”
    我还记恨着她对我妈做出来的事。所以，就连一声“叶阿姨”，我都没叫。
    叶静兰显然也听出了这一点。她冷笑了声：“你觉得，你能进去？”
    无聊。
    “……”
    我没理她，直接就想往里走。
    “你站住。”叶静兰扔下礼单，走到我面前，把我拦住了，“安好，你给我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这人怎么这么烦……
    我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你这什么态度？”叶静兰被我激怒了，尖着嗓子喊，“你给我听清楚了，安好。这里没人欢迎你，也没人想让你来。你现在就给我滚！滚！滚出去！”
    她喊得一声比一声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秦俭也听见了。他站在旁边，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考虑，他最终还是没有过来。
    我看清楚了他的迟疑，心里有点难受。还没等我开口，叶静兰已经抓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往门外推。
    “你别碰我！”我对她厌恶得不行，一下挣开了她，亮出那张请柬，“是邓凯让我来的。”
    “邓凯？”叶静兰脸色变了变，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会让安好过来。”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好吧，我今天就给邓凯一个面子。”叶静兰有点不情愿地说，“进去吧。”
    我没理她，抱着肩膀转向一边。
    叶静兰不忿地瞪了我一眼。
    她转头的时候，似乎不经意地看见了礼单，眼睛顿时就亮了。
    “哎，安好。”她拿着礼单，神经兮兮地靠近我，“你就送这么薄的礼，怎么好意思？”
    这女人真是无聊到一定程度了……
    我忍无可忍地看向她：“叶……不，秦太太。”
    叶静兰没退缩，反而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磨了磨牙，维持着完美的微笑，说：“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叫做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叶静兰冷哼：“得了吧。你对我们秦家的情义重不重，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啊。”我继续微笑，“叶太太，你对我的情谊重不重，我也清楚得很。”
    闻言，叶静兰脸上的不屑收了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清楚。”我静静地看着她，“我是来道贺的。今天，我只希望我们能相安无事。”
    叶静兰愣了下。
    说话间，秦俭挽着王珊的胳膊，在我们面前路过。
    他们路过我的时候，都注意到了我。秦俭还特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能感觉到，叶静兰的呼吸瞬间绷紧了。
    然而，秦俭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就转过了头，跟王珊说了什么话。
    叶静兰骤然放松下来。
    我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珊时不时侧过头，跟秦俭说笑两句。秦俭勾唇，和王珊言笑晏晏。
    他们两个男的帅、女的美，宛然就是一道完美的风景线。
    有站在我旁边的人问：“这就是秦院长家的儿子？”
    “对。”叶静兰听见他的声音，得意地回过头，“那是我儿子。我儿子旁边那个女孩子，是他的未婚妻，叫王珊的。”
    “哦哦……”路人会意，吹捧了几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叶静兰更加得意，一张脸笑开了花。
    我看着秦俭他们的身影，眼眶忽然有点热。
    叶静兰看见秦俭不理我，估计也放下了心。接下来，她也没再故意找我茬，而是去找其他阔太太说话了。
    我一个人走到一张偏僻些的桌子旁边，慢慢坐了下来，脑子里还控制不住地想着秦俭的事情。
    大概过了一会，我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团阴影。
    我还以为是什么客人来了，也就没管。
    不想那团阴影出现之后，就完全没有要挪走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来找我的。
    “谁？”
    我皱眉，抬起头。
    邓凯站在我对面，冷笑着看我。
    他眼里带着点戏谑，还有点大仇得报的快意。
    怎么又是他……
    我一看见邓凯，心里就有气，索性冷冷地转过头。
    我不想跟邓凯打交道，邓凯却不想放过我。他坐到我旁边，咧着嘴笑：“安好，你看见我儿子了没有？”
    我知道，他是想跟我炫耀他的孩子。然而，我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你儿子要是丢了，就去报警，让警察找。”我白了他一眼，话里带刺，“过来问我有什么用。”
    “你……”
    邓凯一愣，眼里浮现怒气。
    我懒得理他，转过头看着宴会厅里的人们。
    “唉，你真可悲。”邓凯很快从愤怒的情绪里恢复，继续跟我炫耀，“你都不知道，我儿子有多可爱。”
    说话间，他往我这边挪了挪屁股。
    我无语，也往旁边挪了挪，远离邓凯。
    他儿子可爱，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邓凯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一个儿子而已，谁还不会生么。
    “可惜了。”邓凯嘴里啧啧有声，摇了摇头，“安好，你当初要是肯把身子给我，现在也就有了这么个可爱的儿子……”
    “……”
    我忍不住瞪着他，觉得他说的话匪夷所思。
    邓凯被我瞪了一会，更加得意地挺胸：“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说得特别对。”
    “对什么对。”我嗤笑，“邓凯，就你这种品格，迟早出轨。我当初也是幸好没把身子给你，要不然，你就得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秦雯雯。要真是那样，我岂不是更惨。”
    “你——”
    邓凯一时语塞，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
    “让开。”
    我懒得再搭理他，直接往洗手间走。
    邓凯呆了几秒，疾步跟过来。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邓凯几乎是贴着我背后在走，咬着牙小声说：“安好，你给我记住！”
    我冷冷地瞥他一眼，走得更快了。
    到了洗手间里，我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外边的那个环境，实在太让我讨厌了。不管是邓凯，还是叶静兰，我都不想再看见。
    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我叹了口气，忽然听见厕所隔间里好像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是谁在这里打电话？
    我有点疑惑，侧耳细听，竟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是秦雯雯的声音，“这个孩子，我已经生下来了。你打算拿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