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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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珊问我的问题，简直好笑极了。
    我忽然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大笑。
    王珊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安好？”
    秦俭也皱着眉头看了我这边一眼。
    他眼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神情，我没看清，也不想看。
    我盯着王珊，问她：“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王珊似乎没跟上我的思路：“赌什么？”
    “赌那个孩子。”我云淡风轻地笑，心里却已经痛苦到接近发疯，“王珊，如果那个孩子不是秦俭的，我死全家。如果它确实是秦俭的，你死全家！来，你敢不敢赌？”
    王珊吓了一跳，犹豫着看向秦俭：“秦俭，她……”
    秦俭深呼吸了两下，走过来跟王珊说：“你先走吧。”
    我瞪着秦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珊对我提出了侮辱性的质疑之后，我的男朋友秦俭，居然让她“先走吧”。
    如果这不是侮辱，还有什么是？
    “那……好吧。”
    王珊勉强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走人。
    侮辱了我之后，她居然就想这么走了？
    我当然不会让王珊就这样轻易离开，伸手拽住她的手：“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啊！”
    我刚碰到王珊，王珊忽然痛叫一声，整个人往后摔过去。
    她反应怎么那么大？
    我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是在诬赖我。
    “王珊，你没事吧？”
    秦俭皱起眉头，去扶王珊。
    “我、我没事。”王珊勉强站起来，很坦然地看向我，“安好，你应该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一味的否认事实，对你来说没有用。如果我是你，哪怕我对不起秦俭，我也会坦然地说出来。”
    她话里话外，字字句句都在暗指我对不起秦俭。
    如果秦俭真信了，我该怎么办。
    “秦俭！”我急了，跟秦俭解释，“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
    我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秦俭脸色有点难看，看着我的时候，脸色也有点冷。
    之前，他很少这样看我。每次这样看我的时候，都说明……
    他不相信我。
    我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秦俭……”
    “行了。”秦俭皱眉，冷冷地对我说了一句之后，看向王珊，“抱歉，王珊，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的。”王珊低眸一笑，“秦俭，你知道我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受骗。”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
    秦俭和王珊就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地互动。我在他们身边，却仿佛成了一个外人……
    是啊，我对他们来说，应该就是外人吧。
    秦俭温声说：“王珊，你先走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嗯，那也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王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头走出总裁办公室。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和秦俭一起见到王珊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个场景。
    那个时候，秦俭说我——还没结婚呢，就想管他的事了。还说我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总之说得很难听。
    我曾经以为，我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和王珊之间的位置就变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和王珊秦俭之间……居然还是一样的。
    什么都是一样的。
    我忽然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笑什么。”秦俭皱眉，走过来很严厉地问，“安好，你别笑了。”
    我渐渐止住笑意，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很平静地问：“怎么，我还不能笑了吗？”
    “我没有这么说。”秦俭眉头皱得更深，“我只是想问你——刚才王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
    我看着秦俭，心里更冷了一点。
    我的男朋友，居然为了别人的一句话来质问我。
    “安好？”
    可能是我半天没说话的缘故吧，秦俭再看我的时候，眼神有点奇怪。似乎是茫然，又似乎是愤怒。更多的，可能还是慌张。
    我想了想，很严肃地问他：“秦俭，你有没有相信过我。”
    秦俭一怔，随即回答：“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不是信任的问题，又是什么问题呢。
    我笑笑，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解释了：“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说罢，我转头，直接想要离开秦俭的办公室。没想到刚走出两步，忽然被秦俭从背后抓住了胳膊。
    “秦俭？”
    我皱眉，看向身后的男人。
    秦俭头有点低着，我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听见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安好，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个不小心流掉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事到如今，他还在怀疑这个问题……
    我心一阵凉，忽然就很恼怒。
    王珊只是拿了一份狗屁不通的所谓鉴定报告过来，居然就能让他这么怀疑我。难道说，我和秦俭在一起这么久，都是一个笑话吗？我在他心里，始终都不如王珊吗？
    我越想越气，口不择言：“对，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
    秦俭瞬间愣住。
    我看着他的表情，并没有觉得解气，只是觉得更伤心了一点。
    “没事了？”我强撑着扭头，“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俭没有说话，再次抓紧了我的手腕。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让我走的……
    我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却听见秦俭沉着嗓子问：“那个孩子……是不是，邓凯的？”
    ……
    世界安静了。
    我怔怔地转过头，全身都在抖，几乎就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东西。
    秦俭他居然问我，我之前的那个孩子，是不是邓凯的。
    这个世界，简直太荒唐了。
    我瞪着秦俭，一字一顿地问他：“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
    秦俭一句话没说完，我忽然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响亮。
    秦俭的脸被我打得偏了过去。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沉默。
    “秦俭，你王八蛋！”
    我大骂了他一声，把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转身跑开了。
    我是真没想到，秦俭居然会这么怀疑我。
    我一路沿着楼梯往下走，浑浑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位。
    一路走过来，好像有几个人跟我打了招呼。我没在意，也没搭理他们。坐到座位上之后，我深吸了口气，打开office软件里的word文档，敲出了三个字。
    “辞职信”。
    我在进入宏光之前，也有过一次工作经验。那一次，我是被开除的。
    这也就是说，我没有任何写辞职信的经验。
    可那又怎么样。在宏光，我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只要想到秦俭也在这里，我就觉得，继续待下去是一种折磨。
    我憋着一口气，在网上搜了几个文档，大致改写了一下，匆匆打印出来。
    旁边的同事可能是以为我做完了项目，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开玩笑：“哎，小安，你这速度可真够快的。我们一个项目还没做完，你这都做完两个了。”
    “是啊，哈哈。”
    我眼睛紧盯着屏幕，顺口答应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项目？”同事伸头，往我打印机那边看了一眼，“辞职……信？”
    她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好像是脖子被踩到了一样，声音变得特别滑稽。
    听见“辞职”，周围的同事纷纷围了过来。
    “小安，你没事辞什么职啊？”
    “对啊小安，你这不是干得好好的么。”
    ……
    每个人都在问我。
    我心乱如麻，根本就不想对他们解释任何东西，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没什么，不想继续了而已。”
    有人看不出我的抗拒，还一脸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不想了啊？小安，你在这里前途无量……”
    我彻底听不下去了。
    辞职信一打出来，我就直接拿着辞职信，冲进了马文山的办公室。
    马文山正在审项目。他看见我，吓了一跳，有点不满：“小安，你怎么也不敲门。”
    “不好意思。”我道了歉，把辞职信递过去，“马经理，谢谢您这段时间照顾我。”
    “怎么了？”马文山意识到不对，低头看了一眼文件标题，瞬间傻了眼，“辞职信？哎，小安，你这是——”
    我没理他的喊叫，直接冲回自己的工位上，拿了包包往外跑。
    身后，同事们议论的声音不小。
    可他们就算再议论，又能怎么样呢。一千个同事的质疑，对我来说，也没有秦俭轻飘飘的一句话来得伤人。
    秦俭……
    一想到他那张脸，我忍不住眼泪又下来了。
    天大地大，我根本就没有地方可去。
    离开宏光之后，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觉得有点累。低头一看，发现今天穿的是高跟鞋。
    也是。穿着高跟鞋走能不累么。就好像我跟王珊斗，最终肯定也会斗得疲倦，甚至是铩羽而归……
    等等，我怎么又想到王珊了。
    我甩甩头，想把王珊的影像甩出脑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刚坐了几秒钟，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讶异的女声：“哎，这不是安好吗？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