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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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是可以。”蔡秀波迟疑片刻，问我，“好好，你为什么忽然想搬家？”
    我眼神闪烁了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爸妈的事……”
    蔡秀波皱眉，直接打断了我：“好好，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在我面前说几句实话吗？”
    “……”
    我窒了窒，忽然有点懊丧。
    蔡秀波说得确实很对。我求着人家帮忙，却连让他帮忙的原因都隐瞒着……我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
    “是这样的……”
    我迟疑了下，本来想把理由跟蔡秀波老老实实地说一遍。但话到了嘴边，我又觉得说不出口。
    “好吧。”蔡秀波看我不愿意说，也没逼我，只是叹了口气，“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再说也不迟。”
    “谢谢。”我低着头，感觉愧疚，“对不起，蔡秀波……”
    “别说对不起。”蔡秀波打断我，微笑着说，“好好，你知道，我总是愿意帮你的。”
    我默默低头，感觉更对不起他了。
    接下来，我跟蔡秀波谁也没说话，吃了一顿沉默的饭。
    吃完东西，蔡秀波打了个电话给别人。
    听他的语气，对方应该是他的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看样子，这个电话似乎不太顺利，因为蔡秀波说话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的。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他觉得担心。
    “不好意思，好好。”电话打完，蔡秀波迟疑了下，跟我道歉，“我名下的房子，都是交给秘书打理的。她告诉我，她把我的房子都租出去了。这一时半会的，也收不回来……”
    也就是说，他不能帮我了？
    我有点失望，勉强笑了笑，说：“没事，本来就是我求你办事么。”
    蔡秀波沉吟片刻，忽然说：“其实，我还有一套房子。”
    我赶紧问他：“是什么房子？”
    我都已经打定主意了。就算那套房子条件不好，我也要借住一段时间。总之只要能逃离现在这个环境，我什么都愿意做。没想到，蔡秀波接下来说出的话，还是让我迟疑了。
    “那套房子……”蔡秀波顿了顿，说，“就在那天我们遇见的别墅区里。”
    居然是在那里？
    我有点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是这样。”蔡秀波清了清嗓子，说，“那套房子，是我替我妈买的。我妈这两天遇到一点事情，暂时回老家了。所以，那套房子也暂时没人住……你要是住进去的话，刚好合适。”
    “可是……”
    我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说了个“可是”，就僵住了。
    我想搬出来，本来就是为了逃离有秦俭的生活。蔡秀波这套房子，却分明是在把我往秦俭身边送！
    “其实，如果只是想换一套房子的话，我觉得那套房子也行。”蔡秀波想了想，忽然说，“至少，那也是一个新的开始……而且，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你住在那里。”
    虽然他这么说了，我还是有点犹豫：“万一秦俭出来，我碰见他，那多尴尬……”
    “你没听说过么。”蔡秀波笑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句话，倒是把我给打动了。我觉得，蔡秀波他说得也对。
    我停顿了下，有点心动：“那……”
    “住进来吧。”蔡秀波微笑，“好好，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
    蔡秀波一笑。
    我们俩结了账，往我家里走。大概走到我家楼下，蔡秀波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他会晚点去。
    我站在旁边，听着他打完电话，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有事吗？”
    在我印象里，蔡秀波还挺敬业的，基本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晚去公司的时候。
    “你忘了。”蔡秀波无奈地笑笑，“你不是要搬到那个新房子里去吗？我还要替你搬家啊。”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
    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真忘了。”
    我妈死后，我不得已，只能自己学着处理生活中的一切事情。从那天开始，自己面对一切，几乎就成了我的本能。几次从秦俭那里回来，我都是自己搬家的。
    蔡秀波看着我，叹了口气：“秦俭到底是怎么对你的。他怎么能让你养成这种习惯？”
    “这不也是挺好的嘛。”我扯开话题，“走吧，我们上去。”
    “好吧。”
    蔡秀波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跟我一起上了楼。
    我的东西不多。收拾了大概半个小时，一切停当。
    蔡秀波拎着我的行李，放到他车子的后座上。
    我跟着他上车，道谢：“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蔡秀波不在意地笑，“咱们是发小，对吧。”
    话虽如此，可他帮我的忙，早就超过了一个发小会帮的范围……
    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感激。
    蔡秀波一路开车，趁着晨色带我来到别墅区。
    别墅区是个四方形。秦俭的别墅在正中间的位置，而蔡秀波的别墅，则是在别墅区的一个角里。这两栋别墅，相隔还挺远。
    我看了看这间别墅跟秦俭家的位置，终于放下了一点心。
    蔡秀波帮我把东西安置好，又带着我出去买了不少必备用品。把钥匙留给我之后，这才去上班。
    我坐在蔡秀波家里，有点好奇地看着四周。
    蔡秀波买来这房子之后，就没装修过。这栋房子里，延续的还是上一代主人的审美。墙上有小天使的浮雕，家具都是红木的，电视墙上百花齐放，有种别样的土气感觉。
    我看着这里的装修，越看越觉得可乐，哈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又觉得凄凉。
    秦俭的审美倒是挺好，装修也做得不错。可那又怎么样呢。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睡吧。
    我叹了口气，也没再去卧室，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昨天晚上我失了眠，白天这一觉，很快就从天亮睡到了傍晚。
    大概四五点钟的时候，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天色已经蒙蒙黑了。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肚子饿。揉了揉肚子，就想去外面找吃的。
    别墅里没什么东西可吃。我想起门外有个馄饨摊子味道不错，就换了身衣服，走路去外面吃馄饨。
    我出门的时候，特意绕着秦俭的别墅走。没想到刚走几步，就一眼看见了秦俭。
    秦俭正跟王珊走在一起。和王珊在一起的时候，他脸色都柔和了不少，抿着嘴听王珊说话。
    王珊似乎也很高兴。她有说有笑的。而且她笑的时候，秦俭也在陪着笑。
    他们都在笑。
    哈哈大笑。
    我站在树下，看着秦俭和王珊一步步朝着我这边走过来，竟然一时挪不动脚步。
    我只觉得心寒。
    他们俩又往前走了几步，王珊看见我，顿时一愣，捅了捅秦俭腰间的位置。
    我没说话，抿着嘴看他们。
    我忽然也不想走了，就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秦俭顺着王珊的眼光看过来，很明显也看见了我。
    他一看见我，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秦俭看见王珊和看见我，完全是两副脸色啊。我就知道，我在这里是多余的。
    “呵呵。”
    我冷笑了声，看着他们俩。
    “安好……”
    王珊有点无措的样子，走过来想跟我说话。
    “走吧。”秦俭抬手看了看表，面无表情地催王珊，“我该回去了。”
    “可是……”
    王珊还是很不安。
    她现在的样子，跟前两天她在我面前的嚣张跋扈劲儿，简直是两个人。
    可惜啊，秦俭看不出她的伪装。或者说，他看出来了，只是根本就不想管——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秦俭皱眉，拉着王珊从我面前走过去。
    王珊路过我的时候，还特意投来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她这根本就是在鄙视我。
    我气得冷笑，转身也想走。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蔡秀波惊讶的声音：“好好，你怎么在这？”
    “蔡秀波。”
    我咬了咬嘴唇，回过头，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这是。”蔡秀波看见我的表情，有些无措，“好好？”
    我吸了吸鼻子：“没事，就是饿了。”
    归根结底，我还是不想把跟秦俭的感情纠葛，在蔡秀波面前表现出来。
    “你啊……”
    蔡秀波失笑。
    “没事。”我笑笑，强调了句，“我现在真的特别饿。”
    “那回去吧。”蔡秀波走过来，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我做点东西，一起吃饭。”
    “好。”
    我答应一声，不经意间转头，却发现秦俭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秦俭的表情，简直就阴沉到了极点。就连他身边的王珊都不笑了，忧虑地看着我。
    原来，他也是会生气的。
    “走吧，蔡秀波。我们——回家。”
    我有种报复的快感，故意拉着蔡秀波从秦俭身边走过去，还把“回家”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刚才秦俭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也怎么对他。这才叫现世报，报得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