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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入迷,趁着陈匡歇气的时候急切地问了一句:“那将军可回来了!那副将死了还是活了?!他们可都安全了么!”
陈匡缓了缓:“自然是都活下来了,当时我骑马快到新营地时,便看见那个副将率了足有五千人马前去接应,我朋友告诉我,等援军赶到时南楚军队就已经收敛势头同援军僵持了一会儿便收兵回去了。而那个副将因为将军一回去就召集所有军医为他看伤,因此就算伤的极重也没有死掉,只是在后方休养了许久。”
我点点头,顺了顺方才提在嗓子里的一口气,才有些心思去追究那些细节:“那个副将是谁?值得凤将军这样拼死的去救他?”
陈匡看着我,眉眼稍敛,像一只狡诈的狐狸:“北凉国君,越修。”
我惊讶:“怎么可能!”
陈匡坦荡荡:“可的确是他。”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又怎么知道?”
他微笑:“我将他送回了营地,凤将军便将我指给了他,贴身伺候他的伤情,后来越修回城……我就被编制到宫廷卫士中……”说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仿佛在回想一个很不美好的故事。
看着他有些凝重的脸色,我忽然想到了当年有关越修自焚的谣言,有一个是这样说的,越修一个贴身侍卫背叛越修,盗取国之机密透露给当时为质的萧瑜,这才使得萧瑜在短短时间里迅速掌控了北凉多数的世家大族。而那个侍卫,如果我没记错,当是一个叫……
我瞬间站起身来来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个看着我苦笑的男人:“你到底是谁?陈匡?还是匡尘!”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这算是变相的承认吗?”我冷笑,尽管心里有些不愿意相信,可这的确是使我堂姐身亡,使我故国残破的重要推手!
陈匡,不,应该是匡尘静默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他们。”
匡尘无视我凶狠的语气,依旧是那一副温和的语调:“我没有背叛他们,我本就是南楚安插进北凉的探子。南楚匡家你应当没有听过吧,那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因为后继张力不如新兴的世家,虽然血统高贵却不为世人所知。我是匡家长房嫡子,萧瑜找到我时,只问了我一句话,要不要光耀门楣,让匡家重回三大家族之列。身为继承人,我别无选择。”
“所以你刚刚说的,也是南楚为了让你打入北凉设的一个局咯?呵!怪不得你会有那样的军事谋略,又懂得至情至理的劝说手法!”
“是这样。但我们都没想到会遇到越修,这个是在我们意料之外的。后来进了宫……”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那你现在为何不站在大楚的朝堂之上,反而是带着我进行所谓的‘逃亡’!怎么!杀了越修凤歌还不够,还要屠尽他们的姻亲吗!?”
我拿起已经快要熄灭的树枝,转身间就要向他头上挥舞过去。不料他竟然躲也没躲,反而是闭上眼睛漠然等死的模样。我气极,将树枝甩在一旁就要离开,却忽听得匡尘低声解释了一句。
“我说,我后悔了,你信不信。”
我回头,等待他的下文。
“如果你还愿意让我护着你安全到雍凉,这些事情我都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如果不需要的话……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安全。”
“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反驳,也不恳求,仿佛是引颈受戮的羔羊,只等着我这个猎人做出要不要杀他的决定,我忽然有点没来由的烦躁,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走上前去捶他的背。
我自认为力气不小,可是他一声不吭,甚至在我重重地捶了几下之后闷声笑了起来。我被这笑泄了气,独自坐在火堆另一边背对着他的地方生闷气。
他却也没有理我,仿佛是在等着我自己回去找他。姑奶奶偏不!
夜风愈加寒凉,身后的火堆似乎已经燃尽。我好不容易升起的困意被这凉气逼得荡然无存。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可是火堆那边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原本就式微的火堆此刻连火星都没有一颗。
我看着那堆熄灭的火,年少时被遗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到有些困意的时候,忽然发现没有那样寒冷了,面前似乎还有一团烘热。抬起头却看见原本以为走掉的人坐在那里用树枝拨弄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燃起的火焰,上面烤着另一只没有被烧焦的兔子。
“你……”
“我不过是去捡了些树枝,你哭什么。”
“才没有,我只是被冻出了眼泪而已。”
匡尘点点头,并没有拆穿我拙劣的托词,继续翻烤着兔肉,空气中散着肉类特有的香气。我闹了这么许久也的确有些饿了,看着兔肉几乎离不开自己的眼睛。
匡尘看到了,轻声道:“再等等,就快熟了。”
“谁要吃你的东西了!我一点都不饿!”
匡尘好笑的看了我一眼,还没等我反驳回去,我的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一时间空气安静,我面上烧红,但还是泰然自若地转过身以示自己坚决不想吃他东西的决心。
匡尘也不说话,烤好了之后却离开了。我看着那个香喷喷的兔子,心中暗道吃一点点应该不会被他发现吧,就一点点而已,这样想着,身体却比我的脑子要快一步,已经拿过兔肉开始吃了,待到有种充实的饱腹感时,才看见已经吃了一小半兔子。
我心虚地将兔子放回去,刚放下就看见匡尘从一旁的树林中出来。余光偷偷观察着匡尘的反应,见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皱皱眉,然后就拿起那个被吃掉一般的兔子吃了起来,十分自如的样子。
我心里微微生出几分异样,刚刚想说的话已经抛在脑后。
人这种东西,总是有几个欲望是难以拒绝的,比如口腹之欲。
吃饱之后,那消散下去的困意又涌了上来,便就着那块大青石睡过去了。睡梦中,仿佛感觉谁轻轻的搭了一层被子。
我是在清晨的鸟叫声中醒过来的,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被子,却只是摸到一层薄薄的衣衫,瞬间清醒的同时看见了背对着我坐在青石不远处的匡尘,正望着远方出神。
仿佛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回头微笑,轻声问道:“醒了?前面有溪水,可以去洗洗,然后我们就离开此地,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衡阳。”
我微微脸红,手中的衣服不知为何有些灼热,快速走到他身旁将衣服递给他,别过脸道了一句:“谢谢。”
匡尘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你不用这般防范于我,就算是是因为你的姐姐,我也会护着你的。”
我愣了愣,然后沉默着转身去那边的溪水处。
收拾好了之后,匡尘搅散了火堆,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树叶将那一处遮盖住,我们就踏上了第二日的征程。
因今天走得较早的缘故,宽敞的管道上几乎不见什么行人,越往北地方就越见萧瑟,两旁的树木也渐渐稀疏,如果有光阴洒下来,影影绰绰的倒也十分好看。
待到正午时分,我们已经到了与衡阳仅有一个时辰路程的高义。
匡尘停下了马车,我们在官道旁边的一个小茶肆歇脚。
那说起来是个茶肆,其实只不过是个简易的青帘和竹子搭起来的棚子,下面分开摆着五六张桌子,靠近路边的桌子上已经坐了人,一桌三个一桌四个,穿着各色的布衫,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像是一些普通的农夫。靠近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男人,他对面是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旁边站着一个老人,似乎是中年人的奴仆,那个衙役似乎正大声宣讲着什么。
匡尘下车之后,看了两群人一眼,随后毫不在意地把我从车上抱了下来,我面色大红,那三桌子的人听见动静都向着这边看过来,我伸手就要把他推开,谁知他变本加厉反而搂着我的腰大摇大摆的朝着靠外边的那张空桌子走过去。
我此时与他贴的极近,却挣脱不开,走过那群人时分明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一直在我们身后,如芒在背。
我不自在至极,匡尘却已经揽着我坐在了他的腿上,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在我脸上啄了一口。
我惊讶,同时听到耳边传来周围人不屑的嗤声。看着匡尘分外颓废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什么,随即做出了一副娇羞的姿态,靠在了他怀里。
周遭响起了更为不掩饰的嗤笑,却是没有人肯再看我们一眼了。我以此偷偷观察这些人到底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小二走过来,并没有直视我们,只是看着别处道了一句:“喝什么茶。”
匡尘问了几个珍贵的菜名,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像是生了气,豪气地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就对着小儿扔过去,“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上上来!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还有你们,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挖了你们的狗眼!”
那边的衙役一桌似乎要上前理论,却被那个富商拦住了。让我惊讶的是那些农夫仅是看了匡尘一眼,不屑的神色溢于言表,却也没有半分波动。
果然不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匡尘扔的那一锭银子的作用,我们的菜上得最快,匡尘止住了我要坐到椅子上的举动,拿起筷子就往我嘴里喂了一口菜,我几乎被呛到,忍不住咳起来,匡尘却好像高兴极了哈哈大笑。若不是知道他不会是这样的人,我几乎以为他真的就是一个纨绔。
那边衙役一桌却好像无法再忍受这个氛围了,一桌子菜没吃几口就站起身来,快走出茶肆的时候我才听到那衙役对着那富商说:“老爷可要小心,这几日怕是要检查粮仓,说是京都逃出了两只老鼠。”
那富商神色担忧:“可知是什么样的老鼠?可会来吃我的粮食吗?”
衙役粲然一笑:“那倒不会,我有私人消息,说是那两只老鼠惊吓了宫里的贵人,贵人正私下寻了他们泄愤呢。”
富商释然:“那就好,那就好。”
衙役甩甩手捂着袖口走远了,富商也缓缓地跟在后面。那两桌农夫面前的盘子都已经空了,于是也都站起来,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心下了然,哪有农夫会有那样成色的整锭银子。
在他们都走了之后,匡尘忽然趁小二不注意将一盘菜倒在自己身上,随即一把把我推开好远的距离,骂道:“混账!老子把你从小倌馆买来吃好的穿好的亲自给你驾车是让你把东西洒在我身上的?!”
我捂着脸,作委屈状。
他一步上前揪住我的衣领就向着马车走去:“你看本公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其他的人不屑地看我们几眼,就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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