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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这事就由你来定夺吧。”卫龙麟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懒懒的靠着榻枕,语中玩味。
老太君知道这不好办,罚轻了公主不喜,罚重了对己不利。想来,姚氏已经保不住了,再者,也是姚氏自己办事不利,捉住唯慎不痛下杀手,偏偏用什么迷魂香,出门又好死不死的跟军队怼上,令人怀疑。
“那,就休妻。将她扫地出门。”
卫龙麟看了眼跪着的处变不惊的姚氏,“就这样?”
“公主是想要老身赶尽杀绝?”拨弄的佛珠停下。
“我可没说,但凭老太君决定。”
“那,还望公主赐她白绫一条,留她全尸。”老太君说出,手中作揖,顺道念了句阿弥陀佛。
卫龙麟转头,“秦大人呢?”
几道目光不由转向一直不语的秦忠。姚氏也难得抬起头,等待他的话语。
秦忠与姚氏对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岂会说断就断。
可,家族,爱情。孰轻孰重?
“公主和母亲做主吧。”秦忠咬咬牙,道。
他知道他无能为力了,一边是掌权的公主和只顾家族利益的母亲,一边是自己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结发妻子;一边是家族兴旺一片光明,一边是郎情妾意半生合欢。这是男人的选择,事业,爱情。好像孟子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可他选择了前者。
也不待卫龙麟回应,沉默的姚氏突然凄厉而笑,笑声满满的冷戾。让人不由心底一寒。
“秦忠,我姚沉香真是看错你了。我是你明媒正娶、整整二十年的结发夫妻,还是一直被你利用的传宗接代、实现家族利益的工具?我真是看错你,看错了你……也好,这桩事就藏在我的尸体里,待得青天白日,叫天下苍生看看……”
“还不捂上她的嘴,污了公主耳朵。”秦老太君赶忙下令,生怕这个亡命之徒般的姚氏再抖出什么来。
几个婆子把姚氏轰出去,外头好一番骚动。
内堂却静了。只剩三人。
“公主可还满意?”老太君看着卫龙麟。
“不过是死了个妻,秦大人不是还可以续弦嘛。”那语气,好像根本不在乎姚氏这条人命。
“公主还想让本相怎么做。为了你一小小婢女,我秦府死了几十仆人,坏了数座院落,损失惨重,如今我连妻子都护不住,你还想怎样!”失意的秦忠不觉话语中带着怒气。
然而秦忠难得的硬气,也只是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作用。
“本公主很是欣赏姚氏,她死的不值。本公主总觉得啊,她知道很多秦府秘密。”
“是又如何?”
“本公主的慎刑司,可让死人吐露真言,更何况还是个痛恨秦家的大活人。你若不想秦家身败名裂,就听话。”
老太君和秦忠皆是警备的望着卫龙麟不语。
卫龙麟接着道:“本公主上有陛下盛宠,下有一众忠心下属,就差几个左膀右臂,如今霍家军是了,就差个文臣。”赤裸裸的联合,明摆着的要挟。“你就说应不应吧,反正本公主还有其他人选……”
其实,卫龙麟根本没有选择,京城之大,真真能够卫龙麟选择的,只有秦家。
“好。”
一声好,让卫龙麟有些愣。怎么答应得这般爽快?
签订文书,画了手印,一切事毕。
出了院子,小辈们正护着姚氏,好一番纠纷。
“放了她。”卫龙麟抛下三个字,懒懒走了。
……
内堂。
“姚氏留不得了。”秦老太君眼中一片阴鸷。
“母亲。”秦忠好不容易得了卫龙麟将妻子放了的命令,还未欣喜,就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绝望。
“这个孽障,怕是早不想被我们利用,故意为之。她居然用自己的命在赌。如今,因为她,秦家不仅失了颜面,还与卫固伦扯上瓜葛,得不偿失!”
“姚家可是北楚最大的盐铁商贾,又与官场关系匪浅。是大利处,不可失。”
老太君看着秦忠,浑浊的眼让人不明所想。“希望你这话是站在家族立场上说的,好了,回去吧。明儿个叫二夫人来,是时候换新棋了。”
……
半步小筑。
夜,冷冷清清,唯慎也不在了,显得分外寂寞。
卫龙麟无聊了,想借一壶清酒,对月饮酌,聊表忧思。
一杯复一杯。只做白水来饮,没事,她酒量好着呢。古人言:借酒消愁愁更愁,下一句什么来着──烟花三月下扬州?
她醉了。清醒的醉。迷糊的醒。
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心里头装的是谁呢?很少有这样孤独的夜了,够她细细回想往事。她的记忆很长,可以漫溯到千年前的古国。那里有她心里头的人……
“在想什么?”突兀的一声,叫卫龙麟吃了一惊。收回思绪,她转身,看着来人。
千代衷离。
他走进了,连着那股花香也走进。
她也虚虚的抬脚向他走去。
两人抱在一起。雪莲花香与酒味糅合在一起。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香气。叫她心安。
“在想人。”
那声音闷闷的,带着酒气。语调也是散漫之至。
千代衷离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他,她心思那么多,心却那么小,他占几何重量?更何况,她浑身酒气,神志不清呢。
思量间,忽觉自己臂上一疼,叫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眉头也皱起来。低头才发现怀里的女子抬着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上,一排齿痕,满是口水印。
她笑嘻嘻的抬头看他,眼放流光,“痛吗?”
自然是痛的。
“不痛。”
“哎──”她却好似失望一般,“又是梦吗。”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梦,我一直在你身边。”
“嗯?”卫龙麟疑惑着,闭上了眼。怎么会呢,他怎么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呢,难道他藏在床下吗?
望着睡过去的卫龙麟,千代衷离无可奈何,他不忍心打扰她的睡眠,她太累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不是与她说了,夜里留灯,子时遂来吗?可每每他来,她都睡得不省人事。
回了卧房,两人依旧共枕。
也罢,这次就不走了,让你醒醒神,知道这么多天,都不是梦。
一声嘤咛。
卫龙麟睡醒,只觉脑仁微疼,闭着眼坐起身,习惯的喊了声“唯慎”。
有脚步的声音。那个所谓的“唯慎”走进,开始为她穿衣。
卫龙麟依旧觉的脑袋沉沉的,思绪也是混乱一片,“叫碗醒酒汤来。果真不该夜里饮酒的…”
“亏的你还知道不该夜里饮酒。”那人答到。
卫龙麟皱了皱眉,奇怪了,唯慎这妮子怎么敢这般答她的话?
而且,唯慎的音色怎么成了这样?那黄鹂鸟般的嗓音,成了淙淙流水。
啊!等等!哪来得唯慎?唯慎不去去了霍家吗?
她猛然睁开眼──不是梦,是真的。
千代衷离站在她对面,手里拿着衣裳。好笑而宠溺的望着她。
“醒神了?快更衣洗漱罢,就要到吃午膳的时辰了。”
“哦。”卫龙麟难得软语应声,她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应该惊讶的问他从哪里来的吗,还是疑惑前几夜他为何来去匆匆。不了,她懒得问,他在就够了。
……
霍家。
一方院落。
唯慎服下醒神的药后,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面上的血色少了些,看着霍启心里满是怜爱。
“多谢霍将军悉心照顾,唯慎感恩戴德,日后必报。”唯慎坐在床头,看着照顾了她一夜的霍启。从秦府回来,他还是那身军装。一夜未睡,有些憔悴,但风采依然。尤其是那眼底,浓浓似水的深情,直看得唯慎面红耳赤。
“缪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霍启自不会说话,却是肺腑之言。
应该做的?一个大男人,把未出阁的女子接回家照顾一宿,血气方刚,柔情似水。怎么想都于礼不合。
唯慎不由啐了一口,心中暗骂他呆子。
“快晌午了,公主应唤我回去了。还劳烦将军布置车辆。”唯慎想着公主现在身边没有心腹,不由担忧开口。
“公主亲口说了,让你在霍家修养几天。”
“几天?”
“就是,病好了的时候…”
“我已痊愈了。”唯慎说罢就掀了被子下床,谁知刚中了迷魂散的身体余毒未祛,双脚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唯慎刚直起身来,就整个的向前倒去。
一声惊呼。
霍启手疾眼快,一个健步上前,将女子接入怀中。他接住了,一个香馨温软的女子躯体。触碰到肌肤与衣衫的指尖在发烫,烫的发麻。
“小心。”
唯慎稳住了身形,才发觉自己已全身落入那个男子的怀抱。想想自己匆匆下床的所为,她竟感觉自己是在投怀送抱。
两人顿住了,待得反应过来,霍启连忙将唯慎放回床上,尴尬的咳嗽几声,“缪姑娘再别做傻事,若是我不在,磕到胳膊膝腿,如何是好。”
唯慎不说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好好静养,我去军营里转转。如果有吩咐,就让下人来传话。”
她微微点头。他飞也似的走,开门后,脚步却又有些不舍。再回头望了一眼,才匆匆离去。
门轻轻阖上,唯慎呆着神。
她是这么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深情呢?
她自出身就命运悲惨,父亲见背,母亲夺志,除了他的兄长缪唯严,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对他如何上心,她怎能不心动呢?
可是,她顾虑啊。
她打听过,霍启,骠骑大将军,骁勇善战云云,但,他有一个亡妻。名唤何采桑,表字,葚。椹与慎,同音不同字。同心不同人。
她还是藏着吧,藏着儿女心思。更何况她是公主的人。公主让她嫁,她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去,公主若留她在身边一世,她也甘心孤老无后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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