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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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亓正的眼神里充斥着刺骨的寒风，他直勾勾地盯住云颜兮，愤怒的火焰让他的额头暴起青筋。云颜兮退后几步，披风裹住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她尽力不让声线颤抖，一开口却是连眼神都流露出惧意。
    “阿正，你听我说，他说的并不是真的，我和他之间仅仅是一面之缘，从未有过交集。”云颜兮咬住下唇，瞳孔里泛起水雾。云亓正见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却是冷冷一笑：“你都不问他说了什么就这样矢口否认，是不打自招吗？”
    云颜兮哽咽，她禁不住双手捂面，啜泣道：“我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他说的让阿正不开心，既然如此，”云亓正只觉得胸腔内怒意在翻腾，他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故而怒斥道：“够了！”
    那一瞬间，云颜兮止住口边的话语，将双手垂下，用一双空洞的眼眸回望着云亓正。云亓正全然不顾云颜兮眼底升起的麻木，用手指指着云颜兮，面目狰狞，“你再狡辩只会越抹越黑，云颜兮，我警告你，如果，”
    “如果，怎样？”云颜兮不怒反笑，她伸手挡开云亓正的手指，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没有我，你怎么可能得到云府的一切，别忘了，你从哪儿来，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云亓正错愕地瞪大双眸，愣愣地站在那里，细细揣摩云颜兮话里的深意，却是蓦然冷静下来。“你，全都知道了？”云亓正半信半疑地提问，缓缓打量着云颜兮晦涩莫明的面色。
    “蒋蕙兰根本就生不出孩子，她的自作聪明迟早会绝她的后路。”云颜兮不甘示弱地瞪着云亓正，她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云亓正的脖颈。云亓正微微别过目光，眼里含着嫌恶。
    云颜兮掀唇冷笑，慢慢凑到云亓正耳边，呵气如兰。“你需要资本，我需要名分，你我何必自相残杀，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蒋蕙兰和云瑾若根本就什么都得不到，你要做的，是铲除，云梓瑶。”
    充满蛊惑的嗓音带着蚀骨的寒意，云亓正张开双臂回搂主云颜兮的柳腰，低下头咬住她的左耳。云颜兮配合地极速喘气，衣料脱落的声响配着里衣撕裂的音色在狭小的室内显得格外撩人心弦。
    屋外的杂草拥立着一株枯树，一男子站在粗壮的树枝上，背靠着巨大的树干。他的耳边飞绕着女子的娇喘，男子的低吼，他却是轻蔑地微微一笑。黑衣加身，他如同幽灵融入夜空，深邃的五官闪烁着忧郁的神采，不是谪仙的缥缈，而是魔鬼的猩红。然而因为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显现出独属于夜晚的魅力。
    “楚公子好雅致，偷听也不脸红。”缘姬背对圆月，笑意盈盈。楚隼凝眸望着缘姬，淡淡道：“你来做什么？”缘姬飞身上树立在楚隼对面，正色道：“皇帝已经来了，你也不打算动手？”
    楚隼缓缓摇头，开口否认：“不了，时机不对。”缘姬拧起好看的眉心，三年前，楚隼满门被灭，只有年岁不大的他侥幸逃脱，当时他逃到嵩山附近，奄奄一息。而恰好她在嵩山采药，就顺手救活了生死边缘的楚隼。
    她记得，楚隼醒来后不吃食，不进水，也不说话。整整一个月后他才开口告诉她楚家的惨案，他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对朝廷的怨恨，对皇帝的不满，他说他要复仇。这事与她无关，她也不上心，直到他在一年前无故消失，她才意识到那不是一个受了气的孩子的胡言乱语，而是真真实实的恨意。
    灭门之仇，我一定会报！
    咬牙切齿的少年已经蜕变，学会了隐忍。缘姬哀叹口气，不过想来一年前她要找到他的决定确实给她带来了惊喜。几百年未曾出现的玲珑宿主居然就在这样的阴阳巧合下被她遇见，果真算是不虚此行。
    “为何时机不对？现在下手不会惹人起疑。”缘姬抿唇一笑。楚隼白一眼缘姬，淡声道：“不在京城，不在皇宫，他身边的侍卫人数定是增加的，怎么，你当那些人是吃软饭的？”
    缘姬会意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手。“哎呀，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还是小隼儿想得周到！”楚隼愈发无语，他瞪着缘姬，冷冷道：“明明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装作什么都不懂？”
    “难道什么都懂就能过得很好吗？”缘姬垂下眼睑，眼底流露出几分凄凉。“就好像，人人都想长生不老。可真的不老不死，活着又是何等孤单呢。人活一世，真的要追求所有吗？要弄懂一切吗？要了解所有人吗？”
    缘姬缓缓掀起眼睑，瞳孔里是无限的苍茫。楚隼不语，沉寂在浓墨的夜色之中，目光微闪。
    当天空露出鱼肚白，云梓瑶微微醒转。刚一睁开眼眸，便看见流萤拖着腮帮子跪在床沿，嘻嘻笑道：“小姐你醒啦！”俏皮的模样格外讨人喜欢。云梓瑶扶住额头，失声笑道：“你个小鬼头，古灵精怪的！”
    流萤厚脸皮地笑着，孟和端着洗漱用具站在旁边，轻声道：“小姐，洗漱吧。”云梓瑶点点头，流萤将云梓瑶扶起，微微笑道：“流萤去给小姐准备早膳！”云梓瑶笑着打趣：“你准备的，能吃吗？”
    “哼！”流萤冷哼一声，随即跑开。云梓瑶哑然失笑，孟和望着这一主一仆，眼底升起几分晦暗。
    孟和替云梓瑶插好最后一支发簪，试探性地问道：“小姐，今日，可还去梅香茶馆？”云梓瑶摸了摸发间的朱钗，漫不经心地回答：“自然，还没进宫，也先的吩咐也就没有完成。”
    云梓瑶知道孟和再打什么主意，她透过铜镜望着孟和蠕动的嘴唇，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今日就呆在云府，看好蒋蕙兰那边的动静，我不想节外生枝，但如果她们硬要找茬，也不用跟她们客气。”
    “是。”孟和应下，待她望着云梓瑶和流萤出了云仙阁，才是重重的叹口气。
    而与此同时，朱祁镇已经早早地就到了梅香茶馆，只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昨夜里出现的女人竟然也在。缘姬坐在一边从容饮茶，甚至还对着朱祁镇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她既然在，那会不会，梅儿和这间茶馆有关系呢？
    朱祁镇落座，敬野连忙前来招呼。间隙朱祁镇对着敬野询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个叫做梅儿的女子？”敬野刚想开口否认，却不料缘姬对着门口大声叫唤道：“梅儿，你怎么现在才来？快过来，茶都快凉了！”
    闻言，朱祁镇急忙循着缘姬的视线望去。站在门口的人儿表情诧异万分，五官精致，身段窈窕，一袭水蓝色的裙衫更是显得肌肤玲珑剔透。云梓瑶咬住下唇，有些怨愤地回望缘姬。
    这不是，云娘吗？朱祁镇瞋大双眸，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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