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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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中午饭，w赶紧去办公室。去年体检时查出空腹血糖1。为了治疗，w在饮食上很注意，自己单独做饭吃。饭后出去走半个小时。女儿明年高考，中午放学回来要睡一会儿。给女儿将休息的地方腾开，让女儿回来后好好睡一觉。
    在楼道里w碰见汪光美的姑娘汪笑花。“叔叔好！”w点点头。心里有一点欣慰。汪笑花读高二，听说学习成绩还好。这孩子从小待人很温和，w很喜欢她。在小区后门口，w碰见了汪光美的儿子汪明明。汪明明眼睛很亮，盯着w看。w下意识地点点头。算是给打了个招呼。汪明明小的时候，w常常去逗他。每次见面，w总会和他握握手。几年下来，成了一种习惯。汪明明已经能够和w主动握手了。特别是近来，w明显感觉到汪明明知道和人握手是怎么一回事了。自从五楼和物业将w他们告上法庭以后，w便不想和他再握手了。理由很简单，我没有义务去培养别人的孩子。或者说，不要去打扰人家的孩子。僻免人家的大人不高兴。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一丝不快始终萦绕者w。
    w照例泡上一杯茶，打开新闻看。m国新任总统正在讲话，要在邻国边界修一堵墙，n国总统被弹劾，满街都是游行的队伍。f首相开展了“高尔夫外交”，给m国修高铁、创造就业机会。最近国际上还是这些事情。这些所谓的民主国家给人的感觉好像很乱。一点都不整齐。m国枪支管不住。动不动有人就倒在了枪口之下。前任总统任期内控枪，但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n国的总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至少目前没有。f国本国企业界却说承受不起。民主应当不是这个样子， w心里想。
    电话铃响了。
    “晚上阳光集团请咱们吃饭。”电话是顶头上司邵会南主任打来的。
    “行行，哦，我晚上要给我妈做饭。”
    “你老婆不在吗？”
    “跑保险，回来一般都迟了，指不上。”w没好气的说。老娘最近晚上愿意吃w做的饭了，w不能让老娘饿着肚子吧！
    “那就算了吧。”邵主任显然有些不高兴。
    阳光公司是本地最大的一家房地产公司。每年年终阳光公司都要安排一桌便饭。阳光的董事长一般不来，通常会派个经理或者副经理出席。邵主任会在餐桌上发表即兴演说，自然是总结今年的友情，展望来年的工作。邵主任一般会眉飞色舞的，还会借机让手底下的工作人员也露露脸，讲一些话。同志们自然心领神会，纷纷表达对主任的谢意和忠心，感谢邵主任一年来对本人工作的支持。气氛庄重而热烈。餐后，会有一些小的活动。让上司感觉到很开心。w记得去年餐后是''挖坑“，阳光的经理赢了很多钱。邵主任一直都在输，邵主任的钱都被经理赢了去，但到散场的时候，经理将赢的钱全部给了邵主任。
    邵主任是w的老乡，这种场合，很难堪，但w还是愿意去。目的不是为了吃饭，而是工作上好混些。自从w拿到国家司法考试资格证书后，内心对上司的那种敬畏心里慢慢淡了。
    去年，邵主任要w去做农村危旧房改造工作，w坚决不去。邵主任为此到w的办公室来了一次，面谈此事。w坚决拒绝了。上司后来又将w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慎重的进行了一次谈话。
    “咱们是老乡，我不愿意叫人看笑话。现在主管农村危旧房改造的同志调到房产局了，这项工作没有人干。你把这项工作接下来。”
    w很坚定的说:"我现在还是一个助理工程师，水平不高。啥也不懂。我不会接农村危旧房改造工作的。目前，我有工作干。明说，我有两个专业，单位上给我连一个专业岗位都不给。我现在的执法工作不让干的话，我情愿走人。说实在话，我现在是将一个鸡骨头吃到嘴里了，没有肉，吐了有点可惜。"
    最后这句话，w就是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司法资格证书。邵主任是知道的。而且邵主任说他曾经考过，但没有考上。
    危旧房改造工作最终没有安排给w。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现在，清理违法建筑。w正好主管这项工作。上面要检查，局里没有案卷，只好造假。邵主任安排w按照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造假任务。
    “这是伪造公文，我不干。”
    “给你安排工作，就是不顺当。”邵主任一脸生气的样子。“法律文书又不对外，有那么严重吗？又不是咱们一家这么做。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个单位不是这么做的。”
    w赶紧离开邵主任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的时候，w心里已经有一丝慌乱。胳膊拗不过大腿。稍稍平静一下心情。w赶紧打电话给邵主任。
    “主任，都做那些文书。”
    “就按照行政处罚的程序，将有关文书都做上。这就对了吗！”邵主任态度很好，w稍稍放下心。毕竟是老乡么。
    w将做好的法律文书送到邵主任的办公室，上司在送达回证上伪造了被处罚单位的收件人的签名。
    “上面的检查我们不这样做能应付过去吗？”邵主任自言自语地说。
    “送达人一栏怎么空着？”邵主任盯着w看了看，显然上司明白w是不会签名的。
    上级来检查的时候，w注意到邵会南没有把伪造的法律文书拿出来。
    今天在忠孝之间，w选择了孝。
    “妈，我们吃啥饭？”w问老母亲。
    “你看着做吧，浆水白花了，我倒是很想吃一碗浆水面的。”
    “我去买一袋。只是卖的，不好吃。”
    “有个浆水的味道就不错了。我这几天上火，吃碗浆水面泄泄火。”
    w到小区里的小卖部买了两袋浆水，一袋吃饭，一袋做浆水的引子。
    w是一个农村长大的人。上面有两个姐姐。大姐大她六岁，二姐大她四岁。
    “你现在有工作了，铁饭碗。将我们老两口撇到家里不管了。”回家的时候，父亲不止一次地这样说。
    “你要我干啥？给你将房子重修一下怎么样？”
    “我要一座四合院的。”
    “那得多少钱？”
    “现在盖下来就得四万元。”
    “天啊，我哪里那么多钱。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只有75元钱。四万元对我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你就将我们两个带上，我们不白吃你的饭。”父亲说出了底牌。
    “到那去住吗？我们单位分房子还轮不到我。前面好多人还在那儿等着呢。”
    那一年，房子市场化了。谁都可以买房。w也想给自己登记一套房子。
    “每平方米510元，首付2000元。”房改办一个负责登记房子的女人告诉w。好在w省吃俭用，早存了1000元了，剩余的借一些。w现在工资也涨到300元了。
    w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
    “我们什么时候搬家？”父亲问。
    “还得一年多。”
    “说定了，房子建好后，我和你妈搬到楼上去住。”
    w点点头，算是给父亲一个肯定的回答。
    父亲开始变卖自己的存粮和家具，等到房子建好时，父亲已经凑够了七千元。w东拼西凑，总算将房子钥匙拿到了。地板是绝对没有钱铺的。很长一段时间w就住在毛砂地面上。阳台自然没有钱封。一家人总算有了个住处。
    家里晚上做饭成了问题。砌了个灶台。但没有煤。好在不远处有个锅炉房，去捡煤核吧。w至今还记得自己下班后去捡煤核的事情。捡煤核虽然辛苦些，但是付出还是有回报的，每天晚上这饭还能做熟。但是月底收电费却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天收费员来了三个，要电费。
    “等几天吧，等单位发了工资，我一定给你们。”
    “如果今天再不交电费，我们就停你家的电。”
    “不是我不交，我实在没有钱交。要不，你就将我们家电停了吧。”w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
    “你在城建局上班，你没有钱，谁信？”其中的一个胖女人说。
    “我刚买了房，实在没钱。”
    "我们将电线剪了，看他交不交。"其中的一位男士说着，拿起手钳，果然将电线剪了。三个人很气愤地转身走了。w很沮丧地坐到地上。
    父母亲没有工作，这怎么办？出路在哪儿，在家里生豆芽？或者卖甜醅，这两样母亲都会。活人不会被尿憋死的。2元钱的电费不算什么。
    第一桶金是父亲掏到的：“我今天挣了5元钱。有个收废品的，我拾了一个啤酒瓶卖了一毛钱。我记得锅炉房背后有一堆酒瓶子。我过去数了数，总共是三十九个，这就卖了4元，我还拾了一些纸，卖了1元。你明天赶紧将电费交了。省得受他们的气。”
    w听说种食用仙人掌很赚钱，到 长平市做过一次考察。食用仙人掌开发出了药品，据说能够抗癌。尽管用途不是很广。但种植的人还算多，w也想试一试。
    在清川区经济开发区温室基地，w碰见了科技局局长潘上仁，大家都在区上工作，又是老乡关系，这些温室正好归潘局长管，w不打算向潘局长隐瞒自己的想法。
    “你在这儿转啥？”潘局长向w打招呼。
    “我想种植食用仙人掌，在这儿想找个大棚。”w直接了当的告诉潘局长。
    “现在没有棚，你来的正好不是时候，这时候棚都在生产，没有闲的。”潘局长说。
    “这个棚不是还空着吗？”w指了指脸前面的一座棚。
    “这个棚我们单位计划搞无土栽培实验。”
    “这不是正好吗，我用这个棚用无土栽培技术种植食用仙人掌。”
    “我们搞的是无土栽培西红柿，和你的仙人掌是两回事。如果你想承接无土栽培西红柿的项目，我倒是可以将棚承包给你。”
    “反正单位上我也闲着，倒不如我就搞西红柿的无土栽培。”
    w很顺利的承接了科技局的西红柿无土栽培项目。但是很快w就发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有一天，潘局长找到w，很和蔼地告诉w：“这个项目上有3000元经费，咱们是老乡，我一点都没有瞒你，你打个收条，这是钱，你收好。”
    w感激涕零的一个劲的感谢潘局长，“潘局长，这是500元，你吃个饭吧。咱们是老乡，这经费交到我手上，就是我的钱了。你不要嫌少。你把我照顾的很好。这个温室你算是承包给我了。我们都非常感谢你。”
    “这个钱我就不要了。你将温室的承包费交了，一次交两年的，总共是1000元，会给你开票的。”
    “潘局长，这座温室你给我承包上5年吧。我和科技局签个合同，允许我向外转包，如果我不种了，我再转给别人。我挣点钱，贴补家用。”w知道区上最近干部调整，科技局局长也在调整之列，承包合同签的长一些，对w有好处。
    “你的想法很好啊，但那不行啊，我有实际困难，就这片基地现在想承包大棚的人越来越多。科技局承包棚是要上会研究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潘局长拍了拍w的肩膀，和气地说。
    “你难为就算了。这，我都很感激你的。”
    “这接下来的工作，你要操个心啊。”
    潘局长将种植材料交给w：“种植槽要求8组，每组5个栽培槽，长5米，宽7 2米，用黏土砖砌成，分三层，这是结构图。”
    w接过图纸，很认真地看起来。
    “这个砖能不能用旧砖代替？”w想到建筑工地上拆除的旧砖都倒到垃圾场里了。
    “可以，本来这个技术就是废物再利用技术，可以降低你的成本。很好嘛！”
    “中间有个走廊宽2米，底下用塑料和土壤隔离，槽里面用过筛炉渣填充，一层砖的高度，”
    “炉渣不知道多少钱一斤？”
    “你到锅炉房一问就知道了。一般都不要钱。”
    “栽培槽用栽培基质填充，两层砖的厚度。压上滴灌，铺上地膜。这样栽培槽就做好了。”
    潘局长说完了，如释重负的样子。两眼看着w。
    “废菌料可以到我妹妹的蘑菇房去买，我给你说说，总共你给她1000元。”
    “行啊。”w感激地说。
    送走了潘局长，w详细地算经济账。
    一组栽培槽用砖702块，总共用砖5616块，需要92元。锯末子要到木器厂去拉，需要500元，鸡粪要到养鸡场去拉，每三轮车80元，用8车鸡粪，这就640元，加上一年的承包费500元，这样潘局长交给w的3000元已经花完了。
    “潘局长，你给我的钱根本就不够，我刚才算了算，材料费不含人工光将栽培槽做好就需要
    92元。我给你们单位搞科研，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收我的承包费。”
    “w啊，项目上只有3000元，我都给你了。科技局穷啊！承包费不能免，如果我给你免了，单位好多人会说闲话的，你好好干吧！”
    “科技推广是有风险的，这个风险总不能让我承担吧。”
    “这是个很成熟的技术，你是知道的，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棚产量都在一万五千斤左右，冬季的西红柿按照5元计算，少说也收入2万元。那会有什么风险？”
    w听出了潘局长的话外音，这本身就是个骗局。w掏钱给科技局搞项目，这才是潘局长的如意算盘。老乡啊！
    砖用旧砖代替，可以节约600元，w这样想。
    “棚膜需要800元，草帘子88根，需要1320元，拉帘子用的绳子700元，一台水泵400元，总共需要再投资3320元，减去600元，还需投入2720元。”w给江雪说。
    “试试吧，总会收入一些。就是一分钱不收，大不了咱们撇掉2千多元钱。这半年咱们下一些苦。咱们就当是交了2千元，学习了一项无土栽培技术。
    父亲帮w分析了一下，w眼前一下子清晰起来。
    “人家做生意，几十万都赔进去了，咱们满打满算就2千多元，按照3千元算，也没有多少，况且结果还不一定呢，以后注意点，没啥。我到咱家的大棚里去干活。”江雪安慰w。
    “江雪在家里做饭，我去棚子上干。晚上我和你爸就住到棚子上，省得来回跑。早上起来后，你爸上来将我们承包的马路清扫了，我拉帘子。几个月时间，就清楚了。潘局长那儿，也不要再争了。吃亏上当是常有的事情。你将你的班上好，省得人说闲话。”母亲说。
    父母亲都在城建局承包着一段马路，早上扫完后，不用去值班，时间上正好倒开。大家都赞同母亲的安排。
    第一个西红柿成熟的时候，全家人说不出有多高兴了。
    “这种西红柿的味道就是和土壤种出来的不一样。”父亲说。
    “好像水分多一些，吃到嘴里很清爽。”母亲评价着。
    “糖拌西红柿味道很不错。”江雪正在妊娠期，嘴很馋。虽然西红柿不是很多，但家里吃的完全能够满足。
    “二三层没有挂上果，棚的温度还是低。”w给父亲说。
    “收个成本还是可以的。我们这半年就是辛苦些，虽然没有能挣到钱，但吃的西红柿没有啥问题。”父亲这样说。
    “喂，市科技局吗？我是清川区科技局西红柿无土栽培的实际承包人，我叫w，西红柿现在种出来了，你们是不是应该验收？如果不验收的话，我们就上市了。”
    “知道了，我们会和区科技局的一块儿来验收，效果怎么样？估计产量能有多少？”
    “东西是长出来了，产量估计就是1500斤左右。”
    “什么原因？”
    “投入跟不上。鸡粪用量还是少了。”
    “怎么会呢？项目上总共要一万元。都是经过预算的。”
    “不对吧，潘局长明明说，只有3000元。”
    “项目经费项目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划给清川区科技局了。怎么会只有3000元。如果效果不好，我们就不来验收了，你和区科技局联系一下。看区科技局怎么办。”
    清川区科技局新任杜局长领着一群人来到w承包的温室里。
    “就这个样子，还让我们来验收，小李，捡长得好一点的照几张照片。都是潘局长搞得，这在糟蹋国家的项目。”
    w听得有些生气：“我自己垫钱给你们科技局搞项目，你怎么一点人话都不说。”
    “我们这个项目一万元的经费都拨给你了，你搞了这么个结果，还垫什么钱？”
    “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们的一万元？你不要血口喷人。”
    “年轻人，不要太冲动，财务上有你打的收条吗。”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告诉w。
    “我只收到了3000元啊。”
    “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啊，我们知道的是项目上的一万元花出去了。”
    w决定去找潘局长问个清楚。
    “潘局长，项目上不是一万元吗？你怎么说只有3000元。”
    “w啊，项目上的确是一万元，不是我告诉你科技局穷吗。你来之前，项目上的钱已经到位了，但科技局办公经费紧张啊，7000元报销了车辆燃油费，招待费等单位开支。所以项目上就只剩了3000元。我知道你拖家带口得不容易，我也想给你倒腾一些，但不巧的是我已经退下了。你去找杜局长问问吧。”
    “爸，这个项目总共是一万元，我弄清楚了。潘局长把我哄了。我准备告他们科技局去。”w告诉父亲。
    “你到那儿去告？不要惹那个麻烦。好歹我们没有赔进去多少钱，下了一些苦而已。算了吧。说不定这个技术会带给我们好处呢。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小心些，也就是了。”父亲对w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