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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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所料，来到戈万科地产公司门口，蓝天就被保拦住了，她掏出手机，按下了玉棋同学的电话。
    玉棋同学抱歉地说：“蓝小姐，他现在不是我们部门的经理了，他现在是戈万科地产公司的总裁，在顶楼上面。”
    “这样的话，你能带我进去，我亲自去求见他可以吗？”
    “这可以，你等等，我马上带你进来。”
    很快，一个妙龄女子下来了，她和保安打了声招呼，领着蓝天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蓝天和玉棋的同学聊了几句，知道了她叫陈颐，二十三岁，a市人。
    顶楼上一分为三，左侧是庞大的白间会议室，里面空无一人，鸦雀无声，不同于中间的接待室，设计格局简单温馨，当中立着十来人左右，有男有女，都围绕着一区模型房产说说笑笑。
    右侧就是总裁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前端，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有三女二男正专心致志地搞打着电脑键盘。蓝天两人的脚步声分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陈颐移动脚步到最靠近办公室的一个女职员说：“姐姐，这为小姐是来找韩总裁的，麻烦你通报一声。”
    那女职员抬头看了眼，眉头一紧：“陈颐，韩总裁没有预约这位小姐，你怎能随便把人带上来？”
    “不是不是……”陈颐听到对方语气中有责备的意思，心里急得翻滚。本来她就犹豫不决要不要帮蓝天。
    “我是你总裁的朋友，找他有重要的事。”蓝天开口。
    “既然是总裁的朋友，你不会打电话吗？我看你是白撞，讨便宜的，看见我们总裁年轻有为，便动了坏心思。”女职员说。
    “你总裁叫韩云雾，今年二十七岁，刚从回国两三个月，我还没有他的联系方法，只好来这里找他。我是不是白撞的，你进去问一声，不就清楚了吗？就说宫蓝有事问你。”
    蓝天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极有震撼力，不容得别人质疑。
    女职员不由得重新好好地打量眼前的陌生女子，面无三两肉，一头黑丝扎在脑后，干扁瘦弱的身材，神情苍白了无生气，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稍等。”
    女职员再三衡量后，走进了背后的办公室。若三四分钟后，她出来了：“总裁说，不见！”
    点点头，蓝天垂低了眼睫毛：“你再进去说，他若不赶我，我就等到他见我为止。”
    女职员又进去了，这次一分钟不到又出来了：“总裁说，随你。”
    “嗯！”蓝天应了一声，环顾一周，没有多余的椅子，只好背墙而靠。
    “姐姐姐姐，我跟你说。”陈颐把女职员拉到一旁说：“这位小姐铁定跟总裁关系匪浅，之前总裁还是经理的时候，有一次这位宫小姐来送咖啡，总裁就不让她走，非要等半夜亲自送人家回家。”
    “是吗？”
    “当然啦，如果不是我怎会大胆放她进来。姐姐，你好好想想，我先下去工作了！”
    “我跟你一起下去，这里椅子都没有，怎么招呼贵宾。”
    蓝天大约站了会儿，旁边门口处传来“咦咦，一，咦咦，一，咦咦一……”的声音，既有物体摩擦声也有人声。
    随着“咦咦一”声的增大，首先出现的是一张笨重真皮转椅，后面的人才直了直腰，气喘吁吁地说：“小，小，你，坐，坐。”
    一句话也说不清。蓝天摆摆手：“你才像要坐的人吧！”
    “我，我特地下楼推来的，楼下有一主管今天没上班。”女职员总算把气喘顺了。
    “啊？楼下主管的？”太想不开了吧，这转椅起码有一佰来斤。如此厚待，真让蓝天受宠若惊：“干嘛这么费劲，随便来张胶椅就行了！”
    “一点儿都不费劲，最重要你坐得舒服，呵呵，要不要点喝的？”女职员笑得谄媚。
    “你的工作干得完吗？快要下班时间了！”蓝天说。
    “啊，完了，我的计划书……小姐，你有事再叫我！”女职员一溜烟窜回坐位去。
    真皮转椅果真不错，蓝天正躺着舒服。外面又有阵阵脚步声和吵杂的谈话，貌似是刚才接待室那些人准备离开。
    蓝天低着头把脸转别外——在群声中，有一把女声她听过一次。
    “宫小姐，你怎么在这？”一个身穿小黑裙，头戴祖母绿发夹，秀气典雅的中年妇女尖叫。
    尖叫的正是当日宴会与蓝天有过一面之缘、卫霆的姑姑戈颜。她激动地握住蓝天的双手说：“好高兴见到你。”
    对比戈颜的热情，蓝天只得尴尬一笑，不动声色地抽出被困的手，然后微微弯腰，不冷不淡地说：“夫人，您好！”
    “宫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戈颜说。
    “我找韩云雾有事！”
    蓝天的态度明显是很生疏，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戈颜倒一点也没介意，笑意盈盈地说：“哦，这样子啊。不过现在快要晚餐时间了，云雾这个孩子又不知工作到什么时候，宫小姐不如陪我去吃点东西？”
    “不用……”
    蓝天正想拒绝，可戈颜没给她拒绝的选项：“张总，容总，今天就不去吃饭了，下次大家再聚吧！”
    站前面的两个四、五十岁西装革履的男人连忙点点头：“行啊，我们下次再聚！”“对对对，下次有空再聚。”
    说罢，便领着一群人走下了绿色通道。
    “我们也走吧！”戈颜先迈脚步。
    蓝天想了想，也进了电梯。
    蓝天万万没想到，以戈颜这种身份的人，不带她去高级餐厅，半山腰吃生蚝牛排，居然来肯德基。
    “不用那么吃惊，如果去我平常去的地方，我怕你不适应。好了，看好了吗，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去买！”戈颜说。
    “不用，我平常也不吃这些。况且咱们志在有个地方说话，吃不吃倒无所谓。”蓝天说。
    “不用这些，那你平常爱吃什么？”戈颜用一种长辈的语气来和蓝天拉近套。
    “肉，我基本不吃肉。”这句本像玩笑话，蓝天却说得极其认真。
    这话如果换别人说，戈颜是不相信的，哪有人会不吃肉呢？但对象是静如死海，身比柳枝的蓝天，怕是没人不相信。
    “唉，难怪你这么瘦。”戈颜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怪胎：“宫小姐不好奇我是卫霆的姑姑，怎会出现在韩云雾的公司？”
    戈颜在试探蓝天是否知道卫霆和韩云雾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正因为你是卫霆的姑姑，所以你出现在云雾公司里一点儿也不奇怪。”蓝天说。
    “看来，我们家那点破事，宫小姐是清楚的。”戈颜说。
    “略知一二吧。”蓝天言。
    “而我对宫小姐的了解却不止一二。”戈颜道。
    “哦？”蓝天说出一个问号，脸上却没什么诧异。
    “好几年前，我听我嫂子生气地说，云雾那小子跟一个的底层丫头走得很近。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孩会让我那个清心寡欲、冷冰冰的侄子心动。不久后，我接到秋彦枫的邀请，参加”翔梦“上市庆功宴，我终于见着你了。说实话，那时候我十分喜欢你，骄傲自信，意气风发，大刀阔斧的气势，敢作敢为的性格，多少男儿望尘不及，不像现在……”
    “现在怎样了？”
    “死气沉沉。”
    死气沉沉？她真是如此没有朝气？蓝天无力地苦笑，蓬勃的气息早随当年那场劫难和韩云雾的离开而湮灭。早上睁开眼，她找不到生活的意义，独处时，不知为何伤心流泪，午夜梦回，又总是陷入回忆当中。过着这种日子，一复一日，年复一年。
    戈颜摊开两手，一手拳头握实，一手打开手掌：“如果韩云雾是拳头，卫霆是布，你选哪一个？”
    “我没有资格选择任何人。”蓝天神情暗淡地说。
    “一定要选。”戈颜道。
    “我……”蓝天推开了戈颜左手的布，继言：“我的选择从来只有韩云雾。”
    “唉！”戈颜长叹一口气：“卫霆和云雾都是我侄子，所谓手心手背都肉，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卫霆比较讨我开心，虽然明知你和卫霆在一起更好，可我更心疼云雾，那孩子死心眼，爱一个人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舍得放弃。”
    “他以后会越来越好。”蓝天说。
    “怎么越来越好？早几个月他还差点进牢房。”戈颜稍稍激动些。
    “什么？你说清楚啊，什么进牢房？几个月前他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是不是毒品惹……”蓝天“嗖”地站了起来，波澜不惊的脸蛋泛起复杂之情。
    “关毒品什么事？你把云雾想成什么人了？”戈颜大怒，她不允许有人污蔑她侄子：“他只不过有一段时间放纵自己，冰毒就吸了两回。”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蓝天低头向戈颜鞠躬，示以道歉：“我之前听云雾说过，他刚到美国时误交损友，后来因毒品被警察抓过。”
    见蓝天诚心道歉，戈颜难看的脸色得以缓解：“其实当年他放纵的时间很短，因为聚毒被抓后，他姑丈我丈夫就让我到美国照顾他，那时候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里，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时而暴躁时而不发一言，我拉他去看心理医生。”戈颜顿了顿：“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暴躁症。一定场合受到不利于己的刺激就暴跳如雷的人格表现缺陷。几个月前，一个下属就质疑了云雾的计划书一句话，他就把那个下属打进了医院住了两星期。”
    “那个下属有没有追究？”蓝天心里隐隐绞痛，怪不得前几次见面他都是阴晴不定。
    “花一大笔钱摆平。所以他姑丈才劝他换个地方换个心情，这或许对他的病情有帮助。正好我丈夫旗下戈万科公司的总经理准备退休，云雾就顺理成章地回来接管戈万科。”
    “怎样做对云雾的病情有帮助？”蓝天见识过韩云雾发病的样子，像是要把她摧毁并吞噬，着实吓人。
    “不知道，这种心理病吃药是不管用的。它可能会如影随影一辈子，也有可能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患这种病的人大多是有段伤心的往事、孤独缺爱的人，要是有一个他爱的人陪着他，情况绝对有所好转。”戈颜不动声色地抛出橄榄枝。
    “卫霆是开朗的布，云雾是封闭的拳头，而我更是封闭的拳头，两个拳头，未必有好结果。”蓝天言。
    “是啊，两个拳头都握得实实，放在一起也许会碰撞、破皮、流血，可这样的生活起码是鲜明的，比你们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好得多，不是吗？”
    “我想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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