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

墨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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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宸歌不急不慢地走到墨画面前,长剑在墨画颈间挑了挑,光洁如玉的脖颈上戳出一丝淡淡的红痕,转瞬即逝,顿了一下将长剑收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墨画,声音雌雄莫辩,“都说王者不好色,政治清明时九尾狐会出现,不知先生携九尾狐投奔的是谁呢?”
    墨画手指轻抚小团子眉心的殷红色火焰斑纹,也不作掩饰,“不过一只懵懂的的幼狐,何劳阁下大驾,那阁下效忠的,又是谁呢?”
    鱼宸歌俯视着墨画,对方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些悠闲与惬意,心中有些羞恼,“刚刚给你吃的药叫‘奈何桥’,除了主子,普天之下还没有解药,不乖乖合作,只能在三日后无声无息地长眠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鱼宸歌脸前划过,黑色布料轻飘飘落地,露出一张略带惊慌的清丽小脸,光洁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着光泽。
    墨画起身,接住恶作剧完的白团子,看着眼前的美人,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文殊阁的女先生?这就是你们拉拢人的态度吗?”
    鱼宸歌看着近在咫尺长身玉立的墨画,心中莫名,但也牢牢记着心中的使命,抽剑便信手刺去,不料墨画轻巧地侧身闪过,长剑被两根玉指不费吹灰之力地夹住,八分力被卸了七分,鱼宸歌突觉身心无力,身子软软卧地,长剑也被抛落在地。
    墨画居高临下地看着鱼宸歌,“你确定在这里与我动手?侍卫来了可不像我这么温和。”
    话语间复又坐在椅子上,抬手扔出“奈何桥”,“我也不想与你为难,这次任务失败你的主子自会给罚,希望有一天相见你是代表鱼宸歌。”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眼前这位男子口中说出,鱼宸歌心中一颤,感觉力气恢复几分,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药丸和长剑,提气翻墙离开。
    墨画敛眸看着遗落在地上的黑色方巾,眼底一片冰凉,突然一团白色凑过去,爪子扒拉着方巾凑到墨画面前,小身子一扭一扭地,“墨墨,香香~”
    墨画忍俊不禁,一把把白团子拎起来,黑色方巾飘落在地,顷刻化为虚无,融进尘土,小团子眼睁睁看着刚到手的香香被墨墨整没了,气势汹汹地冲向墨画,开始使劲儿在墨画怀里揩油。
    小团子看着墨画沉思的深色,软呆呆地发问:“墨墨刚刚给她的是‘奈何桥’吗?”
    墨画捏了捏小团子的肉脸,“不是。”
    小团子一副“我真聪明这都被我看出来了的表情”蹭着墨画求夸奖,“我就知道你已经把她的药吃掉了嘻嘻,快说快说,好不好吃!”
    墨画佯装皱了皱眉头,“不太好吃,有点苦,有机会让师父做给你尝尝。”
    小团子从墨画怀中跳出来,小大人般地立在墨画肩头,“下次就交给我来吃就好了,”说完又有些担忧地戳了戳墨画的脸,舔了舔墨画的脖颈,“墨墨吃了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杀了她?”
    这么冷厉的语言用小团子软软的嗓音说出来引得墨画心情一阵大好,“不必了,她作恶多端自然有她应有的惩罚,但死亡并不是结束,何况她心思单纯,希望经此以后会有更好的结局。”手指戳了戳小团子的小脑袋,“小屁孩儿不要总是喊着打打杀杀的,你杀过人吗瞧你这大义凛然的样子。”
    小狐狸扭扭捏捏地钻进墨画怀里,“那墨墨杀过人吗?”
    墨画无奈地笑笑,眼底尽是宠溺,“没有,不过我可不保证以后会不会杀调皮的狐狸哦~”
    怀里的白团子似乎一点也没受到惊吓,又把脑袋戳进墨画怀里瓮瓮地说什么,墨画凑近了才听清,“那好看的姐姐杀过人吗?”
    好看的姐姐?墨画想了片刻才明白小狐狸说的是景逸,更加为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团子的扭捏感到好笑,“可能杀过。你放心,她不会杀你的。”
    小狐狸抬起头来,隔着狐狸毛仿佛都能看到脸红,半晌才糯糯地开口:“那、那如果好看姐姐杀过人,墨墨还喜欢她么?”
    墨画没有一丝犹豫道:“当然。”
    小狐狸闷闷地低下了头,“哦。”
    墨画罕见地没有察觉到小团子的情绪,抬头看着空中的明月,“我相信即使她杀过人也有她的理由与无奈,即便是为了私欲,我也甘愿做她手中的利刃。”话锋一转,“但你不同,我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的,有我在,你不需要杀人。”
    墨画觉得怀里的小生物一僵,突然欢脱起来,“墨墨,墨墨,我们去画画吧,好不好好不好~”
    墨画拎起团子进屋,“大半夜画什么画,赶紧回去睡觉了,小心长不高。”
    白巳九已经完全听不到墨画在说什么了,整个人陷入一片沉醉里,挂在墨画的身上……后宫主殿里,鱼宸歌双手捧着药丸跪在地上,屏风后的声音不怒自威,“废物,连一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都对付不了,此药,你自己服下吧。”皇后曾表面装得大度识大体,但当听秦丽妃说皇上与六皇子的月下相遇,知道九尾狐的标志之一是眉心的火焰纹时,便彻底崩不住了。
    大殿中央跪着的瘦弱女子瘫倒在地,没有只言片语,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没有天伦之乐,没有少女怀春,从记忆中,就是训练和服从,就是一个个冰冷的任务,双手颤抖着捧着药丸,她曾经将此药喂给无数的人,有叱咤风云的侠士,有手无寸铁的老人,那些人有的苦苦哀求,有的负隅顽抗,每一次,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没想到最后亲手服下的,是自己。
    鱼宸歌决绝地咽下,在今日去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完不成任务,女本柔情,曾经心狠手辣的她也是。
    鱼宸歌早就知道墨画,在他刚进宫的时候就知道,六皇子不招皇上所喜,却仍有人对他密切关注,并时刻准备把他狠狠踩在脚下,皇后就是其中之一,不知他们恩怨何起,总归是上一辈的纠缠,否则为何皇后提起姜淑妃和梨树就深恶痛绝?六皇子只能承受他或许不应该承受的所有苦难。
    在传闻六皇子带了先生入宫的时候,皇后表面嗤之以鼻,一边说着烂泥扶不上墙,一边又一遍遍地遣她们暗中调查,她第一次见到墨画时,墨画已经在皇宫里人尽皆知了。
    那日阳光正好,鱼宸歌在文殊阁扮演着尽职尽责的女先生的模样,整理着书房的书卷,却发现书架顶层的一册书突出来,想要推进去却无奈够不着,于是想找些垫脚物什,却见书桌上一只狐狸耍得正开心,鱼宸歌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生物,眉心间的火焰纹衬托得整个狐狸更加地洁白无瑕,那一刻,坚硬的心似乎变得柔软,她不禁屏住呼吸,生怕吓走了这么可爱的生物,不经意间,碧蓝色的水眸扫过来,惹得鱼宸歌呼吸一窒,见小狐狸继续玩儿起来,才轻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哪家皇子的圣宠,世间难得。
    “幼狐不懂事,误闯了文殊阁,还望先生见谅。”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鱼宸歌看到白狐狸一瞬间跳下桌子,有些恼怒身后的不速之客,转过身来整个人都愣了愣,门口的身影逆光而立,身着男子少穿的红色,艳而不俗,妖而不媚,相貌俊美而不显女气,内心深处的弦倏地被触动了一下,半晌才觉有些失态,发出的声音有些低哑:“无妨。”
    对方点头致谢,轻轻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来,那一刻鱼宸歌仿佛一条窒息的鱼,修长的手却越过她伸向头顶,书架上的书稳稳摆好,鱼宸歌贪婪地吮吸着鼻尖清冽的气息,这不属于深宫的气息,让她长久的浑浊状态,得到了喘息,也让她按部就班的麻木生活彻底混乱。
    鱼宸歌见过很多人,文殊阁毕竟是皇宫的书阁,来来往往的都是皇亲贵族,不是出身尊贵的皇子,就是身份显赫的大家公子,起初不乏龙章凤姿,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令人失神的男子,筒体气度与姿态前所未见,想必就是六皇子请的先生了吧,他是来自远方昆仑的仙人吗?
    回过神来对方已经离去,如玉地面庞蹭了蹭肩上的白狐,一人一狐宛如一幅美丽的画,触不可及。
    鱼宸歌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住处,她不懂什么儿女情长,也不贪恋人间富贵,对宫中诡谲风云也不感兴趣,她记忆以来,只是个奴隶,奴隶是不需要过多的情感的,不成想却遇到了那人,惊鸿一瞥都足以让她终生难忘,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从此不会有人记得文殊阁的一位女先生,不会有人提起,那次书房的偶遇,不会有人想起,那次月色下的相遇。他,应当也不会吧?
    三日后,一名女尸被席子草草裹了扔出宫外,不久,草席微动,一个清丽的宫装女子在乱葬岗中坐起身,神色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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