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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到客栈的风一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嘴里灌,连灌了好几壶才恢复过来。
他回想起雨柔在让他离开之前在自己耳边说的一番话。
“以我对煦公子的了解,他定不是一个不顾大全的人,他可能不想让你们担心才自己离开,我相信不出三日,他必定会自己回来。”
“我想你们此番前来定是隐藏了实力和行程,你若是如此大兴劳力去寻找,怕是会暴露你们。”
风细品这番话,觉得十分有理,纵使心中千不愿万不愿放弃继续寻找陈煦,但如今隐藏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暴露了,怕是陈煦回来了也会把他狠狠的责骂一番。
“暗卫!暗卫!”他朝门外大声叫道。
“主子。”窗外快速闪出几个人影,一眨眼的功夫,风的眼前便出现三个黑衣暗卫。
“你们去通知其他人,终止去寻找任务,全部回到原来岗位,继续潜伏。”
“是!”
而他们所有人都在找寻牵挂的陈煦,也确实如雨柔所料,三日之后便自己回来了,只是当他知晓自己消失时所发生的事情,不等风来抱怨,便将他臭骂了一番。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他正游荡在雾蒙国的某处繁华街角,十分迷茫。
“这位公子请留步,我家公子想邀你去楼上坐坐。”
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厮,陈煦停下步子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不凡,谈吐得体,想必应是一位富家子家的小厮。只是他素来无心与他们那些富家子弟打交道,所以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小厮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拒绝,也不慌张,摸出衣袖中纸,两手递给陈煦,道:“公子莫要拒绝的太早,我们公子说若是公子看过这张纸肯定会接受的。”
陈煦心下升起几分好奇,打开纸看到上面内容霎时脸色瞬变。纸上虽只是简简单单画着一个太阳的图案,一般人也许以为只是一幅画,只有六神之间的人才知道,这赫然是晴神所代表的图腾图案,那图腾画的细腻,完完全全和他身上玉佩上的图腾样式一模一样。
陈煦连忙抬头看向醉香阁,正对上楼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虽然带着面具,但他含笑的眼神让陈煦不由得放下了戒心,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那个一直如迷雾般的男子。
他跟着小厮上到醉香阁的雅间,刚打开门,只见里面烟雾弥漫,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熏香味。
小厮将人带到雅间,便先行无声的退了下去,走之前不忘带上了门。
“好久不见,雾。”陈煦笑道,轻车熟路的走到桌旁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好久不见,晴,你还是和以前一个样,我行我素。”雾静坐在窗前,优雅的浅品着手中的茶,“我早已褪下昔日雾神雾蒙的光芒,如今的我只是这茫茫大陆的一介小商贾罢了。”
“听闻前几年商业界突然冒出一个后起之秀,仅凭他一人之力便在短短四年间便一手遮天六国的商业。那个商业天才名为君莫问,世称凌雾公子。据说他富可敌国,家财万贯却依旧孑然一身。我想那位凌雾公子应该就是你了吧。”
君莫问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品着茶,但他眉眼中的笑意算是默认了陈煦的判断。
“君莫问君莫问,请君莫要问。”
“哈哈,没想到在我们几个兄弟之间,你居然是混得最好的那个!”陈煦摇摇头,落寞一笑,“你曾说过,不想做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尊,因为朝堂之上过于黑暗,却想做受世人鄙视的商人,富甲天下,过清闲的富商生活。如今的你也做到了。”
“作为晴煦国的有着不朽功绩的千古明君,你所创造的功绩可比我大得多,又怎么说混得没我好?”
“我就算功绩再大,如果没有她相伴,再大的功绩于我而言又有何用呢?我只想创造出我和她所理想中的国家,如今我已经做到了,但她……哎!何用啊!何用……”陈煦感伤道,拳头一下又一下捶向桌面,似在发泄着自己的情感。
君莫问为他再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
“何必呢……”他轻叹道。
“是啊,何必啊!”陈煦斜靠在窗台上,一手执起茶杯,闷声喝着,目光望向远处的天边,神色竟是悲伤。
“风曾劝我放下,雷也不止一次指责我是我害了她,但每当我想放弃时却又总是经不住想起她,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就算是当年她跳崖前,也依旧面带笑容,若是她知道我变了心,怕是会伤心死,我……竟舍不得她伤心啊……”他喃喃地自语道。
“或许这封信可以帮你解开心结。”君莫问笑了笑,将手放在桌上,慢慢的四周薄雾渐起,在飘渺的薄雾间渐渐显出一封信的轮廓,随着薄雾的苒苒消散,那封信也愈发清晰起来。
“这是……”
“她写给你的。”君莫问将手中的信递给陈煦,“在那件事之前。”
陈煦急忙而又小心的接过那早已泛黄的信,虽被君莫问用神力护着,但由于年代久远,仍有些小小的磨损。
信封上写着“晴亲启”这三个字样,字体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灵秀清丽的行书,一瞬间,这个大男人的眼眶湿润了。君莫问见此,也不多说些什么,悄然无息的离开了雅间,将整个空间留个这个痴情而又不幸的男人。
陈煦盯着这封信好一会儿,忽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之时似乎下了什么很重大的决定,伸手,略带哆嗦地从里面取出了一封稍微泛黄的信。
上面写到:
“晴,也许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不在好几百年了,请原谅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办到。其实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没有办法,让你为我去死,还是让我来代替,我想了很久。
认识你以来,我几乎没为你做过任何事,而你却给我的生活带来了阳光,带来了快乐,是你给我起了潇这个如此美丽的名字,亦是你,让我认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与你相处的时光将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忆,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能够爱你。
如果我的离开能够让你继续活下去,那就当我为你做的唯一的事,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也就能放心地离开了。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雷是一个暴性子,说出的话可能会很伤人,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因为我从来都不怪你。我将这封信交给雾来保存,其实也是希望你们能恢复原来的友谊,不要因东西两边自古以来势不两立而疏远,我希望我不在了你们的友谊仍存。
最爱你的潇”
信不长,只有区区两张纸,但陈煦却足足看了两个时辰。纸上还留存着被泪水打湿而晕染的墨汁,陈煦透过这晕染的字迹似乎看到雨潇写信时复杂的心情。望着远方的楼台,他闭上了眼,风吹过他的脸颊,留下的是干干的泪痕,他也哭了。
陈煦心情沉重的将信折好,却在放回信封之中无意发现另一张纸,上面行如流水般的写着一句话:“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行无踪,不知纫何时……”陈煦悠悠的叹道,雾蒙城外,夕阳斜照,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逝去,但似乎又有什么在油然而生。
陈煦离开雅间便呆在一家逆旅中独自思考了一天,他不知道在这一天中,就因为他的突然失踪,使离雾蒙国不远的雷鸣国的皇宫却再次被风闹的翻天覆地。
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泄在大地上,不像晚霞那样浓艳,因而更显得素雅,没有夕照那样灿烂,只给陈煦一点淡淡的喜悦,一点淡淡的哀愁。
“喝一杯吗?”君莫问从门外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大酒壶。
长眸微斜,淡淡扫了眼酒壶,陈煦转眸睥睨向了君莫问:“能让我醉吗?”
君莫问一僵,脸上的笑容微滞,望向了陈煦那对犹如深渊的双眼,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自从雨潇离开之后,他时不时就会现在这副样子,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俨然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根本不似他们初见时他的阳光。不过,这他完全能够理解,以前经历过的日子有多幸福,他现在,就会有多孤单;爱的有多深,他承受的煎熬,就会有多重……
直勾勾的看着陈煦,摇了摇头,君莫问的唇角再度扬起淡淡的笑意……
“不能。”
“是竹叶青,不过味道很纯正,可算得上是好酒了。”
“不能让我醉的酒,就不是好酒。”
唇角斜起一抹近似于嘲讽的弧度,陈煦冷声一哼,豪不客气的辩驳着君莫问。
他不嗜酒,并不会像风那般不是好酒就不喝,在他看来,这世界上,能够让他醉到足够忘记过去的一切的酒就是好酒,哪怕只是暂时的忘记都行。
只可惜,迄今为止,他尚未找到。就算是他自己酿造的,也没有一个……
陈煦无数次想过,其实,他这一生,恐怕都找不到的那样的酒,雨潇就是他的命,要让他忘记她,除非,他丢了命!
君莫问看了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空中打了个响指,那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随即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主子有何吩咐?”
“晴,你就没有想说的吗?”君莫问笑看着陈煦。
“去取两个大碗来。”陈煦突然释怀的一笑,既然是整个大酒坛,用酒杯喝哪够分量。
“晴果然豪爽。”
“雾你也不遑多让。”陈煦一手拿起酒壶,满上瓷碗。
静谧的月夜中,两个世间卓秀、惊才风逸的男子相对而坐,皆是一手握着白色瓷碗,满满的竹叶青酒,仰头一口喝尽。
虽然碗口颇大,却不见蛮士的粗野,一个洒脱自然,一个温润飘逸,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尽的绝代风华。
“雨潇是我的妹妹,即使她忘记了一切,我也会保护她。”君莫问开门见山道。
有些话,他们是该好好说说了。
“我很爱她,你应该知道的。”陈煦继续满上瓷碗,一口饮尽。
“你很坦率,也很直爽。”君莫问点点头,陈煦确实是个正人君子,和这样的人说话完全不需要绕弯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千年之前就算他们是敌对的两方势力,但他依旧和他结成兄弟。“可惜雨潇没有眼光地选了你。”
“是啊。”陈煦苦涩一笑。
“但这是她一生最明智的选择!”君莫问掷地有声的说道,陈煦也因他这个说法不由得眼前一亮,整个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辉。
“丫头是个好女孩,值得一个男子全心全意地为她付出。这一千年来你的所有情况我都看在眼里,我看出你的痴情,也明白了你和她之间的情深。虽然现在那些人还动不得,但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
“你要答应我,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这还用得着说吗?”
两人相视而笑,相互间碰杯饮尽。一碗接着一碗,直至酒坛见底,却依旧意识清醒,不见丝毫醉意。
正在雷鸣国的雨柔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两个世间绝华男子,为了她再一次坐在了一起,在一个不眠之夜以酒起誓,心照不宣。
陈煦直至寅时才与君莫问告辞,放下白瓷大碗道:“雾,后会有期。”
君莫问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笑意未及眼底,道:“晴,后会无期。”
随后又轻笑道:“晴不必这般自责,倘若雨潇对你足够喜欢,纵使记忆全无,我相信她还会再次爱上你的。这趟别去就不知何时会再相见,希望下一次到相见时,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到时候一定通知雾。”陈煦颔首,飞身离去,他听见空气中轻飘飘传来一句:“好好待她”。
寅时的天还是暗的,雾喝了半壶酒,没有丝毫醉意,斜倚靠在栏杆上,轻轻吟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丫头,这一次,你会幸福的。”
果真如雨柔所料,陈煦在第三天将近黄昏之时回到了他所住的客栈中。
风一见到他回来,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上前就是一扑,紧紧的抱住陈煦,好像他随时就会消失一样,嘴里还喃喃的抱怨道:“你这个人,说走就走,说没影就没影,害的我差点大动干戈地去找你,要不是小雨儿提醒,不然我们的实力可能真的要暴露了。而且你身上有那么重的内伤,万一雷那个家伙派人暗杀你,你也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的啊,你做事能不能少让我担心啊!”
陈煦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根本不给他思考的余地,不由得有些头疼,好不容易才从中整理出几条有用的消息,听他说道小雨儿,莫非他又进宫了?
“你去找过潇?”他问道。
“是……是啊。”风突然反应过来,刚刚他一时嘴快,一不小心把自己偷偷去找雨柔的事情给说了出来,“那个……我发誓我对她什么也没做,真的,我发誓!”
风有些心虚的放开陈煦,眼神有些逃避,不敢直视着陈煦的眼睛,他一想到那满地的尸体,不知这对小雨儿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毕竟那些人都是含冤而死。
陈煦见他心虚的样子,便知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内心的愧疚之意荡然无存,不由得有些恼怒,气势上也强了几分:“这几天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说吧。”
风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些讨好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去宫里看了她一看。”
“你别忽悠我,快说!”
“是!”风被他一下,立马蔫了下去,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去宫中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小,直到后来渐渐没了声音。四周一片静默,他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陈煦,此时他正顶了一张黑脸,一双眼在黑夜中紧紧的盯着他,让他万分慌张。
“其实你也不能怪我,要不是你突然失踪,这件事又怎么会发生……”末了,风还不怕死的加上这样的一句话。
此时的陈煦第一次感觉愤怒的不能自抑,平时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滔天的怒气要将一切淹没,他可以想象自己保护多年的女孩面对这样的场面的慌乱无措,可以想象她内心的茫然自责。风说得对,他为什么要消失,如果他不消失这一切岂不是都可以避免?自己除了给她带来无尽的悲伤还带去了什么?他闭上眼,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风见他自责,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事情是因陈煦失踪而起,但祸却是他风闯的。他拍了拍陈煦的肩,道:“小雨儿说过,你三天之内肯定会回来,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而你确确实实是在第三天就回来了,这样看来,最懂你的人还是她。”
“或许吧……”陈煦深深一声长叹,将无限的哀伤寄托于夕阳,随着太阳渐渐落下直至消失而荡存于夜的深沉……
------题外话------
汐汐还没谈过恋爱,对于这种有关爱情的情节真的写不好,希望读者谅解……
其实每篇要求自己保证5000字也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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