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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文字,据我所知只有三大神兽和两位老神看得懂。”燕凉看着陷入沉思的少女,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你说乾云尊并未教过你……”
紫照点点头:“我记得儿时在人间玩,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老婆婆,她拿着一卷书,都是古文字写成的,让我念,那个时候我就会了……”
“莫非是老神孟婆?”小五跳到桌子上,问。
二人同时摇了摇头:“不会。”话一出口,紫照抬眼看了看少年,唇角有些笑意;燕凉躲开她目光,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孟婆与乾云尊交好,若是孟婆所为,乾云尊定会知晓。而且老神鲜少离开冥界,更不会去人间。”
“七皇子倒是对我乾云叔叔很了解嘛。”紫照撅了噘嘴,眼珠转了转,又落在那人身上,颇有些委屈:“要不是你是关心我才说到这儿的,我还真要吃一会儿醋呢。”
燕凉一句‘胡闹’尚且含在喉咙里,就听外面仙官一声通报:“七皇子,今日冥君上天界,天君请您过去。”
“知道了,你回吧。”紫照正对着殿门,冲仙官摆了摆手;仙官行礼欲走,恍然发现回他的竟是龙族小娘娘,想想今日天界流传的八卦,转身偷瞧了一眼见七皇子也在,应该是听到了,这才放心回去。
少女摆正身子,却见燕凉正用平日那张木头脸看着自己,不禁摸摸鼻子:“不就应了一声吗,瞪我干嘛……你赶紧收拾收拾去吧,冥君可是个大人物,鸡毛蒜皮的事儿挑着呢。”
这话说的颇带着些个人恩怨,小五正吃着松塔,想笑却呛着了,趴着桌子上一顿猛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殿、殿下,你说大殿下他、哎哟!”
“皇子私事你也敢多嘴?活腻了?”燕凉看着被自己拍扁在桌上的小松鼠,大约是动了真怒,目光冷的紫照心里都是一悸,原本还想求情,却是说不出来了。少年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紫裙少女,目光好说平和了几分:“小娘娘还是去找乾云尊商量一下,若当日所遇真非此二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上古文字知者甚少,古籍却有留存,若有人凭此翻译什么邪术恶咒,当真不是件小事。
所以还是关心我嘛。紫照心想,却没敢说出来,只是眼珠一转,笑意满满,乖巧点头。
燕凉看她这神情,自然知道她心里又没个正经,轻叹了口气便出门了。而当小五好不容易从桌子上站起来时,屋子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小五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紫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沉心殿了。
神君山。肃宁殿。
乾云飘然而落在青竹间,一眼都未多看这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幽静景致,目光径直落在背对着他、面对着洗心壁打坐的楚凌云身上。
二人都没有说话,任山风拂过发梢衣角,明明是俊才美人静立无言的动人景色,却偏偏生出一股疏离的冷淡来,让人看得心颤。半晌,乾云垂下眼帘,目光躲闪了一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听说你……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白衣女子并未睁眼,却也听见了乾云的话,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些许委屈;可饶是乾云尊已经如此说了,楚凌云依旧是那万年不改的冰冷神色,只是‘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表示。
这一声‘嗯’的下一句,她不说乾云也知道:别再来了。
青袍男子勾了勾唇角,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又缓缓松开;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楚凌云身上,按了按女子的肩,轻声道:“万事留心。”见她点头,乾云心中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当年楚凌云为救苏麒一人杀上神君山,清霜剑啸惊动了天界神兽青鸾,青鸾本是女娲坐骑,虽重创了楚凌云,却也被楚凌云一剑刺瞎了左目;四万年已过,这剜目之仇青鸾绝对不会轻易罢休,如今楚凌云就到了它面前,青鸾再如何神圣也只是一介兽类,心中血性难保做不出什么来,故此乾云让楚凌云万事留心。
而那个安排楚凌云到这里的人……乾云看向繁华的天界宫殿群,唇角微勾,却是说不出的冷血阴鸷。
万木殿。
紫照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乾云叔叔回来,一会儿玩玩衣服,一会儿摆弄摆弄铜镜,在小几前换了各种姿势,依旧不见乾云的影子。要不我去肃宁殿找他回来?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就被她摇着头自己否定了:乾云叔叔好不容易能和娘亲独处一会儿,还是不要打扰了。
“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少女眉头越皱越紧,她发现自己缺失了好长一段记忆,记得模模糊糊,这种感觉很差,就像喝了鬼差倒卖的假孟婆汤,零散的记忆都在眼前飞来飞去,却无法连贯起来。
忽然,安静无一人的大殿中微微冷了下来,一道灰影从殿外流星般地飞来,没有一丝声响,眨眼间就到了紫照身边;灰影中伸出了一只枯枝般的手,直抓向紫照腰间的铜镜——呲啦!
那鬼爪好似被烫了一下,怪叫了一声向后退去,堪堪避过一道扫来的紫绸,却被紫照毫不留情的一掌打飞了出去:“找死!”
那灰影发出一阵笑声,化做人形,看样貌似乎与燕卓一个年纪,发尾青白,一身灰色鬼纹锦袍,正是冥界少主玄久。紫照并不意外,神情并未因他身份缓和,发起怒来颇有几分楚凌云令人胆寒的样子:“玄久,你是活腻了吧。”
玄久哈哈一笑,气势也是丝毫不让,看向紫照的眼神带着些轻蔑:“本少主就是活腻了,小娘娘能帮我解脱?不过一个玩笑,我吓你一下,受你一掌,小娘娘何必当真。”
“是么?”少女冷笑一声,手中紫绸一扬:“你觊觎千生镜早非一朝一夕,既如此,我便成全你做镜下亡魂——”
凌厉紫光扑面而来,玄久双眸微眯,手腕一翻拎起长刀来挡,丝毫不敢大意。二人从殿里直打到殿外,紫照这次是动了真怒,招招杀意;玄久自知抢不到千生镜,本就无心恋战,被一个小丫头步步相逼,平白生出几分血性来,下手也更是狠了;这二人放开了在天界斗起法来,不一会儿就是紫光冲天、灰光凌日,连正在东苍殿喝茶聊天的天冥两君都被惊动了。
“天君,冥君!小娘娘和冥界少主在万木殿打起来了!”
燕凉眉头一皱,心想乾云这是去哪儿了放任紫照和人打架,就听冥君乐呵呵地无奈道:“无妨无妨,他们俩见面就打,都不会下狠手,一会儿就好了。年轻人,难免爱打打闹闹的,天君不必在意。”
燕凉抬头看了一眼冥君,只是扫过一眼便看向了别处——盯着四君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天后似乎也被这话说的不太舒服,这里可是天界,冥界少主就能随随便便和人打起来不用在意?
“燕凉。”天后看向儿子,压低了声音:“你去看看什么情况,若是乾云尊回来就送上晚宴的请柬;若是没回来,就带着紫照到天后殿里去。”
“是。”少年应了一声,站起身向二君行了礼,走了出去。
“七皇子这是去做什么了?”冥君问。
天后仪态依旧端庄,神色却有些许冷傲,让人看得出又不至于失礼:“本宫有些琐事让儿子代劳,失礼了。”言下之意就是我天宫要做的事多着呢,哪能都在这儿陪着你?
冥君笑容有些僵硬,打着哈哈就过去了,继续和天君说些有的没的。倒是他下首的一个小姑娘似乎有些好奇,目光追着燕凉直到殿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燕卓,俏脸立刻红了,连忙低下头,像朵害羞的花一般。燕卓余光都看在眼里,却是装作聚精会神的样子听着冥君说话,完全没有理。旖魄也不恼,只是不时偷偷看他几眼,笑一笑,似乎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她与紫照不同,她知道相恋无望,便只远远地看着他好,也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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