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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众小姐都登过了台,再无谁人上去。瑾越料想这下一步该是“评分”环节了,便从从容容地等着,也倒了酒递入面纱下,小酌一两杯,真是悠闲自在。
可能是她身不关己的看戏模样实在是太明显了,使得这太后也看不下去了,于是又唤起她来。
“瑾越丫头。”太后的声音不响,因这殿内殿外本就空旷,如今大家又已经安静了下来,这声呼唤便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太后请讲。”瑾越坐直身子,向上望去。
“你可有什么才艺,能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些姐姐妹妹们的表演已经很是精彩了,小女粗笨,不会什么,就不献丑了。”要说这些千金小姐爱好的东西,她倒是会几样,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在这里表演给众人看。她可不想争这什么皇子妃位,这既麻烦又招人嫉恨的事情,做来多不划算。
太后显然不相信,说道:“此话不然,小女子家的,养在闺阁之中,总有几个爱好。你可是小气了,不愿意展现给我们看?”
她刚想回话继续推了,对面的顾可馨却突然站起身来,膝盖微曲,先后向太后和她施了一礼,朗声说道:“席小姐,在下兵部尚书之女顾可馨,早闻席小姐大名,今日见了小姐,果然不同凡响,也就格外地期待小姐的才艺。可小姐却不愿赐教,可是嫌弃了我们粗笨,看不出小姐技艺的精妙之处?且我们素日里从未出过这帝京,也未闻见什么北陵州的高妙才艺,小姐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顾可馨将礼节做了个十足,面上也十分恭敬,可那双眼中却藏不住嫉妒不甘的光芒。她早就通过宫女打听到太后想办场宴会,从帝京官宦人家的女子中为皇子择妃,也就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日日苦练那书画。帝京之中,除了那李妍柔和已然嫁了大皇子的徐思媛,本就无人能同她比肩。李妍柔性子淡漠,琴艺虽好却过于高妙,能懂的人也少,她便有很大可能能凭着书画夺得魁首。她踌躇满志地来了,却因为席瑾越突然的到来将一切打破。
席瑾越出现的那一刻,这众人的关注便再也没有回到过她的身上!不论这台上表演的是什么,周围的人总时不时看向她去,展眉蹙额,悠然倚案,皆勾得众人的目光跟随。他人还好说,顾可馨可以安慰自己说是好奇使然,可她始终心心念念的三皇子,却无时无刻不望着那席瑾越……那席瑾越却装作浑然未觉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关心似的。她的脸还不知生成什么丑陋的模样,才用面纱遮了装作神秘。生长在北陵州那样破落的地方,天天和一些兵士混在一起,定然是粗野不堪,哪能有什么精妙技艺?她便要撕开这席瑾越故作清高的嘴脸,让众人知道她才是最好的!
瑾越听得她一席话,眼眸渐冷。原先太后令她献艺,她推了,可说是不愿与人争胜。可如今这顾可馨站出来,说了这一番话,她若再推了,倒显得她当真身无长计,所以怕了?顾可馨言语间又提到北陵,瑾越又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自傲于长养在帝京,讽刺她自幼生活在北陵那样的苦寒荒蛮之地罢了。且不论北陵是否当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荒蛮,这顾可馨的蠢笨却让瑾越惊讶。席将军是为了保卫大炎才长守北陵,这才连带了瑾越一起,而她以此作讽,可不是不尊朝廷功臣?再严重点,安个挑拨离间的罪名也不冤!可是北陵和朝廷间的关系,可是能碰的?
果不其然,听了她这话,慕沉与太后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起来。可那顾可馨却丝毫未觉,她见瑾越不说话,还当是瑾越不敢应对,愈发的得意洋洋。
慕珺心下厌恶,正欲出口,却被慕珉止住。
“让瑾越自己解决为好,此事你我不便出面。”慕珉的脸上也是一派不郁之色,可见并不是不想为之,只是受身份所限。
他们都知道,顾可馨是争胜之心使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说者无心。可这听者若本无意,或者明明看破了却也装作无意,此时慕家若是出面,就会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倒让这挑拨离间成了真。也因此,虽然慕沉与太后都心中光火,却也暂且忍着,不动声色,待看瑾越如何应对。
慕珺又怎会不懂这个?只是他看不得瑾越受任何委屈,所以将这一切抛在一边,不想理会罢了。可如今听了慕珉的劝,只好握了拳,暂且作罢。但他的眼眸却依旧凝望着瑾越,若是让他见到瑾越的眉头皱一下,便什么也拦不了他。
可在此时,瑾越却笑了。那笑声如银瓶乍破,清冷冷冲破众人心上压着那层阴翳,直入内心深处。
“好呀,我便让顾小姐看看北陵州独有的才艺!”
说着,她站了以来,径直上了台,正红袍带曳出一派狂傲的弧度。行至台中,她站定,向那宁熹殿上遥遥一拱手,便出口道:
“皇上,可否借剑一用?”
宁熹殿众人眼中闪现惊喜,父子三人脑海中皆浮现起当年西山猎场上,那凭一己之力执剑斗熊的红衣身影。记忆中红衣女孩的残影逐渐与眼前这抹红重合,他们的心中不由响起一个声音:她竟未失武功?
“自然可以。”慕沉大手一扬,示意身侧宫人将佩剑送去,“此剑名为‘寒渊’,当年你就是用这柄剑救的珉儿。如今再用它,最适合不过。”
瑾越道谢。待宫人送至,她接过剑来,当下翻动手腕,引得那似玉非玉的剑柄绕着手腕转了一圈后,复稳稳地落于掌心。这剑柄的触感依旧如当年那般温润,只是再没有澎湃而出的吸力和内力贯透剑身的嗡鸣。奈何离得太远,殿中没人觉察。
瑾越敛气凝神,提起剑遥遥指向宁熹殿内,龙椅之上坐着的慕沉,杀意悄然散出。但只一瞬,她便骤然舞动起来,那泛着银光的长剑如游龙一般,划破暖红的烛火,割裂沉闷的夜色,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翩飞的残影。观者望来,只见一道即现即隐的银色屏障,环绕着那道纤细的红色身影,毫无破绽!再看那执剑的身影,飘然矫然,素手握着那剑柄,看似娇柔无力,出招却果断而凌厉,剑剑皆现破空之声!
她脚尖轻点,凌空腾起,剑尖横横划出一道银弧。下一秒,她却如断翅之蝶一般飘然落下,收剑旋身,复又闪电般出手,携着那雷霆般的气势,往那虚空中某处,轻轻一点。
在座的小姐只看得那剑招的流畅凌厉,身姿的矫健优美,而会武的人,见了这一招,却齐齐心中一惊。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刚刚那一横扫,恰锁在常人的脖颈高度,这敌方必然持武器格挡。而趁这格挡之际,她却如此下落,盯了那肘间的空处,疾刺出这一剑,正是点在那喉头的位置。这剑招,虽悦目美观,然个中凶险,却是隐藏在那看似花哨繁复的招式之中,剑剑杀机!在场武者无不心中暗想,若受这剑招的人是我,可躲得过去?如何躲过?如何反击?
正想着,瑾越再度变招,却是翻飞而起,在空中陡然向下刺去。剑尖还未及地,她便在空中一个挺身,纤腰柔弱无骨,脚尖才一触地便一个滑步,如离弦的箭一般退了开去。观者便又是一惊,她这变招,却是封死敌手的退路,若此番杀招还未得手,她也早已留好后路,如此急急退了开去,躲过敌方的反击!又转念一想,若是这般招式都未能致对方于死地,必是武功远高于自己,或是有过人之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瑾越复引剑划过地面,同时脚下用力,斜着身子旋转出一个圆满的圈,同时借力而起。待到卸去了后冲的力道,她舞出一个剑花,再度凌厉而来,却又是另一套招式,同样的瑰丽而凶险,只惹得观者心惊肉跳,却又啧啧称赞。
舞台之上,红衣翩飞,如那烈烈的火光,带着烧尽一切的热度,狂傲而起。却又见那烈火的中心,埋着寒冰似的冷焰,撕破了热烈的外衣,透出阴冷的杀气。那白绸之上,浅眸之中,冷漠依旧。
一场剑舞,使众人皆觉得赏心悦目。却有一人,寒透了身躯,僵硬了肢体,无法挪动一丝一毫。此人,正是那坐在左首,片刻前还自鸣得意的顾可馨。原来,除了起势的那一瞬,瑾越这场剑舞无论舞到何处,这周身的杀气,皆锁在她一个人身上!休道无人关注她,便是有人瞥见了她,见了她一脸惊怵,也无法得知缘由。因这杀气,本就缥缈无形,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得以感知。
直到瑾越骤然收势,所有的杀气才尽数散去,归于无形。顾可馨瞬间瘫软了身子,一双手战栗着,却是连扶住矮桌的气力都没有。
“这便是北陵独有的技艺!”能动人,更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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