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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一个糊弄小孩的把戏!”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刘德贵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灰白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面色红润,声音听上去也是底气十足,年近六十,却依旧龙行虎步,一边朝徐道年投去好奇的目光,一边跟身侧的姚静姝小声交流着。
徐道年寻声看过去,仅仅一眼,已经看出那白发老者看似老当益壮,身体健朗无比,实际上身有暗疾,肺寒而肝火旺盛,双目微凸,血丝赤红,应该是长期服用某种药物导致。
而他身侧的女孩,眼光清明,慧气内敛,逢人总是三分笑意,为人处世必然滴水不漏,简单的白色衬衣,又故意配了一件惹人眼球的粉色小外套,看似无世无争,实际上却是一个掌控**特别强烈的女人。
所谓入山观其势,知人观其行。
自从接收了系统传授的知识,徐道年明显感觉自己身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就像刚才仅仅一眼,脑子里立刻就有了非常直观的判断,老者身上的隐疾也好,年轻女子的性格也罢,这些应该跟系统奖励的500点阅历有关系。
就这十几秒的功夫,刘德贵已经走到那张方桌前,抬手示意小许将那盒黄精先放回去,这才一脸凝重的从绸布上捡起那几块不起眼的鸡头黄精。
“色泽棕黄,茎痕均衡,块大而肥厚…”说到这里,刘德贵突然用力将一块黄精从中间位置掰断,用指腹摸了摸断面,继续说道:“不错,炫纹很明显,断面粘性也很强。”
讲到这里,刘德贵显然有些意动,这批鸡头黄精外观看上去普普通通,好像没有经过什么特殊的处理,可是从药材的色泽和炫纹来看,又明显是精心炮制出来的,品质也是出奇的好!
或许应该尝尝它的药效?
刘德贵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在之前掰下的断面上用舌尖轻轻一点,下一秒,竟不可思议的惊呼了一句:“这…”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眉角一跳再跳,张嘴直接将那半截黄精丢进嘴里咀嚼起来。
刘德贵年近七十,在中药领域沉浸了三十几年,各种名贵中草药不知道见了多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也许到死那天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因为黄精这种药材,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小许,去实验室拿两个量杯过了,记得装300ml的温水进去!”刘德贵握紧拳头,生怕被人看见自己颤抖的手臂。
“刘叔,到底怎么了?”
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姚静姝的眼睛,刚才刘叔脸上一系列的神态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心里不免狐疑,自她懂事以来,刘叔一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天怎么会这样失态?
难道这批药材有什么蹊跷?
越想越觉得事情古怪,也顾不得自己的淑女形象了,赶紧走过去,抓起剩下的半截黄精,用手指小心的掰下小块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滋而不腻,这…”
姚静姝竟然被惊的连续退了几步,脸上一片潮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叔,到底怎么了?这些药材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先报警?”刘书文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却又摸不清一个头绪出来,心里非常懊恼,早知会生出这些事端,自己就应该直接把对方轰出去的。
“该死的,不会把自己挪用货款的事情牵扯出来吧?”想到这里,刘书文额前已经冒出豆大一颗的冷汗。
刘德贵却连连挥手,怒目瞪了一眼侄儿,示意他先退到一边,事情交给自己来处理。
围观的人再次聚到一起,大胆的猜测起来。
“不会是这些药材有毒吧?”
“我看不像,刚才不是都吃了吗?也没见有什么反应,难道真是什么珍稀的药材,只是跟黄精长的很像而已?”
“明明就是黄精,这还能有假?”
下面自然是众说纷纭,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等着看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这时候小许终于把装着温水的量杯搁方桌上面,两个量杯里的水位正好都在300ml的位置,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刘叔,您打算用水试之法?”
姚静姝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舌尖上到现在还是黄精留下的干涩味道,甚至有点酥麻的感觉。
她依稀记得,大一有一堂中药启蒙课,教授将话题引申到中草药的药性鉴别上,专门讲到了性状、显微以及理化三种中药鉴定方法,最后还特别补充了水试和火试之法!
为此教授举了一个例子,她到现在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叫做‘地黄水浸实验’的例子。
“将地黄浸泡在温水里,浮者为天黄,半浮半沉者为人黄,沉者为地黄,入药以沉者为佳,半沉者次之,浮者不堪入药。”短短几十个字,却处处透着老祖宗过人的智慧。
姚静姝总算从回忆里缓过神来,这时候刘德贵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只见他小心的用刀片切下一小片鸡头黄精,丢进左手边的量杯里,又从盒子里取了熟黄精,同样切下一片丢进右手边的量杯里,然后就瞪着双眼,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两个量杯的变化。
10秒过去…,两个量杯里,无论是药片还是水质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30以后,装着熟黄精药片的量杯里,水的颜色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一开始仅限于药片周围,然后一点一点扩散下去,原本清澈透明的温水变成了橙黄的颜色。
而装着鸡头黄精的量杯里,却依旧没有一丝变化。
直到三分钟左右,那片沉在量杯里的鸡头黄精总算有了变化。
一开始,药片上只是渗出了一缕金黄,宛若一根金色发丝一眼悬浮着,哪怕刘德贵拿起量杯左右摇晃了一阵,那一根明黄色的丝线却还是没有要溃散的迹象。
“奇怪!按照望、闻、尝三个环节来辨识的话,这些鸡头黄精明明具有珍品的特征,怎么到了水试的时候,药效竟然比那些残次品还要差劲?”姚静姝还是不死心,抓起桌子上剩余的鸡头黄精看了又看。
所谓水试之法,无非就是通过观察水浸液的变化过程,从而判断药材的品级高低。
比如藏红花的水浸液,入水以后,藏红花里所蕴含的番红花甙就会溶在水里,可以看见一缕金线下沉并且渐渐扩散出去,水浸液最终呈金黄色。
而那些用染料着色并加橄榄油做出来的伪制品,水浸液呈红色,并且有油滴漂浮在水面上。
根据医书记载,上好的黄精在水试的时候,水浸液应该以明黄色最佳,橙黄色次之,褐色最差。
所以,根据这两杯水浸液来看,养生堂出品的熟黄精虽然被称为精品名不副实,但也差的不远,可那杯鸡头黄精的水浸液,却只有头发丝粗细的一缕颜色,完全没有扩散的迹象,十有**就是假药!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不愿去相信这些鸡头黄精会是假药!
“小姐,你还记得五年前老爷在拍卖行高价拍到的那本医书残卷吗?”刘德贵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声问道。
“嗯?”
“里面有一段记载,说是宋末元初的时候,杏林流传着一种隐秘炮制法门,可以很大程度提升药材的功效,里面还专门描述了用这种秘法炮制出来的黄精,说的是:其状如姜,其纹如壑,遇水乃敛,金蕴如丝,遇沸乃发。”刘德贵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刘叔的意思,这些黄精就是用那秘法炮制出来的?”
“八成是了!”
姚静姝心神俱颤,心细如发的她赶紧过去解开另外几个蛇皮袋子,等看到那些被炮制的近乎透明的玉竹以后,心里的那股狂喜的情绪变得难以抑制起来。
养生堂为什么能够享誉华夏,占据中药零售和中药养生领域的半壁江山?
除了专门设立草药培育基地,大量聘用培植专家以外,最主要的还是董家祖上传下来的炮制之术,养生堂最大的依仗,不是媒体鼓吹的家族底蕴,而是那些不为常人所知,却往往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中药炮制之法!
有了炮制之术,就有了在中药领域立足的资本。
可是这样隐秘的炮制手法,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手里?
再看那少年的衣着和神态,哪有一点隐士高人的样子,披着一件款式老气的深色夹克,里面配着棕红色碎花毛衣,黑眼圈特别严重,脸上的胡子也没有刮。
可是他身上的气质却有点不同,完全没有一点乡村男孩该有的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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