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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 宫里的薄雾还未散去,露珠在枯黄的草叶上缓缓坠落。
梁城一下朝就往这边赶, 看着正在练字的宋雨深,眼神深邃。
“陛下的奏折是不是很少?”宋雨深没有看他,站在桌前, 执笔的手腕悬起,运转灵活,居高临下, 宣纸上黑白分明的字逐渐显露锋芒。
梁城看他写字看得入了神, 顿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笑了一声, 说:“虽然左相今晨告老还乡, 但还有右相辅佐,自然事半功倍。”
言下之意, 就是他已经把沈家放回去了。
宋雨深笔尖不停,等完成了之后,才把笔放下,搁在象牙笔山上,看向他,说:“陛下昨日才下旨, 今日又改变主意, 可真有闲情逸致。”
梁城轻笑, 没有回答这个, 而是走到他身后,在宋雨深耳边说:“雨深的字,意态生动,是和雨深不同的温文雅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环上他腰,被宋雨深轻轻闪过。
宋雨深声音淡淡的:“嗯。”
梁城把手收回来,说:“雨深也不问问为什么吗?”
宋雨深不回答。他就唉声叹气,自顾自说道:“雨深对别人就温柔,对我就如此冷若冰霜,真让人伤心。我已经依雨深的意,把沈家和沈照灯送出城了,雨深就不赏我个好脸色吗?”
“陛下想要一厢情愿,小民也没有办法。”像是不想再听到他说话,宋雨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站在帘子旁的小安子一见到他,连忙低头恭敬道:“宋公子。”
宋雨深“嗯”了一声。
梁城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眼底立刻结了一层冰,但一低头看到宋雨深的字,那层冰慢慢融化。他喊道:“小安子。”
“在!”小安子连忙进来,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把这幅字好好保存起来。”梁城拿开纸上的镇纸,递给小安子,道。
小安子弯腰低头,双手接过,小心地把它拿到御书房去。
梁城脸色渐缓,出去的时候宋雨深已经不见身影了。
越接近御花园,鹅卵石小路就越古朴别致。
宋雨深找了个亭子随便坐下,看着碧绿的湖水出神。
“系统,这个疗程大概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宋雨深问。
系统答道:“换算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月左右。宿主要是一个月内都还没能解决的话,就要强制退出了。长时间待在程序系统里,对身体不好。”
这个解决,就是让梁城也想起进入这些世界的目的。
“行,我想想办法。”
突然,亭外传来鞋子踏在草上的细簌声。
宋雨深原本以为是宫女,没有留意。直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剌剌地响起:“这位公子为何在这?”
宋雨深回头,就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正盯着他,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人。
见他转过来的脸,王卫流眼睛一亮,摸着后脑勺傻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公子。”
他旁边的人正经多了,年过四旬,向他施了一礼,恭敬道:“下官拜过宋公子。”
“卫流,还不见过右相家的公子。”他表情严肃,看向王卫流。
王卫流呆呆地瞪了下眼睛,似乎没有想到当初他遇见的就是右丞相家的少爷,愣了下,才拱手施礼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宋公子多多包涵。”
“小侄初入京城,不太认得人,宋公子请见谅。”王知府道。
“无碍。”宋雨深眨眨眼。他还未入仕,王知府为什么要向他施礼,这儿的礼节真是奇怪。
王知府正要说话,突然睁大眼看着宋雨深身后。
宋雨深正奇怪,刚想转身,就有一件披风温柔地落在身上。
梁城从他身后走到前面,帮他在颈部系好带子,又替他整了整头发,道:“快入冬了,雨深别着凉了。”
王卫流惊讶地张张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龙袍的人,说不出话来,被王知府拉了拉衣袖,才反应过来,一同施礼道:“参见皇上。”
“嗯,不必多礼。”在别人面前,梁城的声音就不怒自威了,“以后不许再胡乱经过御花园了。”
梁城不纳妃,完全孤身一人,御花园他也不常去,而御花园通向御书房是条近路,所以以前梁城是允许他们走动的。
“是,下官遵命。”王知府久经官场,对帝王刚才的举止都见怪不怪了,此时一听他的命令,暗暗瞟了一眼宋雨深,心下明了。
王卫流没见过这少年帝王,此时一看,才发现传言虚假,哪里有半点受制于人的落魄呢,明明是锋芒毕露又不显山露水的心机深沉。想到这,他也偷偷看了一眼帝王身边长身玉立的宋雨深。
“陛下,下官有要事禀告。”王知府低头道。
梁城的眼神扫过王卫流,说:“去御书房。”
王卫流身体一凉,只觉后背冷汗冒出,心里震惊,忙低头不敢再看宋雨深。
“雨深,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御书房?”梁城转身,望着宋雨深,轻声细气道。
宋雨深在披风下拢了拢袖子,道:“不必,陛下处理政事,小民不敢干政。”
“雨深别说要干政,就算是要这位置,我都能拱手相让。”梁城旁若无人地轻笑道。
“陛下莫要胡说。”宋雨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敢看其他人是什么眼神了。
“既如此,我就不勉强雨深了。”梁城轻笑道,转头对着某一处道,“跟着宋公子,好好伺候。”
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侍卫,面无表情道:“是。”
梁城温柔嘱咐宋雨深,道:“你若要去哪,就让侍卫带你去。莫走丢了。”
他的语气,就好像宋雨深是个小孩,需要好好呵护似的。
宋雨深垂眸道:“小民知道了。”
其实皇宫也没什么好逛的,宋雨深去了冷宫,去了养心殿,还去了君臣朝会的大殿,有黑衣侍卫的陪同,如入无人之境,欣赏了这个朝代的建筑,才乘兴而归。
回到那座宫殿,宋雨深悠悠地倒了杯茶。
不多时,梁城就过来了。
“雨深喜欢这皇宫吗?”梁城问道。
“一般。”宋雨深想了想,道。
梁城轻笑:“那我以后会让雨深喜欢上它的。”
宋雨深不想和他扯这些,就转移话题漫不经心道:“知府大人找陛下何事?”
他也就是问问,没想梁城回答,没想到梁城还一五一十地说了:“王知府他侄子以前在京城没少为非作歹,他今日带他来认罪的,顺便还谈了秦家与右相的事……”
听到这儿,宋雨深有点来兴趣了,问道:“秦家?”
梁城说:“是,我上个月微服去了秦家庄,和秦家的当家人商量了他们进贡的事。”
“所以你们是……结盟了。”宋雨深想到秦声淮跟他说的话,摇了摇头,道,“陛下运筹帷幄。”
世人皆传梁城是傀儡皇帝,殊不知他早已挣脱了桎梏,和秦家、京城王知府结盟,而这两个盟友在表面上又和左相同一战线,在一个京城里就这样施展拳脚,不知在其他地方,他的暗桩还有多少。
想到这,他又有些头疼。他已经想起了,又怕这个程序会伤到梁城,不能明里暗里提示他,现在梁城入戏那么深,做皇帝还做得如鱼得水,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梁城轻笑,道:“要是不把权力收回来,我怎么能让雨深留在这呢?”
他下旨缉拿沈家的时候,把所有反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今早上朝也无人敢提。
宋雨深不说话。
“天色不早了,雨深用膳吧?”梁城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问道。
宋雨深眼睛一亮,忽有一计上心头。
宋雨深在这宫里偶尔练练字、看看书,再经常性拒绝梁城同床共枕的恳求,约莫半个月就过去了。
宋雨深有点担心沈照灯,虽然觉得这招可能对梁城来说有点狠了,但眼看着第一疗程时间所剩无几,他心一横就决定挑今天下手了。
暮色四合,梁城拒绝了诸位大臣要大摆宴席的请求,一如既往地回到宋雨深的宫殿。
“他呢?”梁城问门口站着的黑衣侍卫。
“回陛下,宋公子去御膳房了。”
梁城一听,皱眉道:“为何不拦着他,御膳房的人手已经紧缺成这样了吗!”
黑衣侍卫低头不语,心里暗暗叫苦,不是陛下你自己说宋公子去哪都务必保证畅通无阻吗!
小安子最会察言观色了,这些天梁城对宋雨深的心思昭然若揭,他道:“陛下息怒,说不定公子是知道您生辰,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梁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唇角忍不住上扬。
他坐在椅子上等,等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站起来,问小安子:“他回来了吗?”
“陛下,公子还没有回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了,小安子耐心地答道。
“我去看看,”梁城说,“他不会下厨的,万一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弄伤他怎么办?”
他刚跨出门,就看到走廊上走来了端着菜的宫女。
梁城把脚收了回去,看着几个宫女把碟子和酒瓶放到桌上。
宋雨深走了进来,一派芝兰玉树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势。
等宫女和小安子关了门,梁城轻轻拉过宋雨深,用指腹抹了抹他眼角处的灰,道:“雨深是怎么知道我今日生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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