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红衣

第二十五章 剔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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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垠教内烛火通明,教内大殿之上聚满了人,却只闻烛芯让火炙烤得劈啪作响。
    柳晟云面覆白玉面具,靠于金座之上,斜睨着座下被押着双膝跪地的江长风,懒懒道:“江长老,本教主一直待你不薄,你却趁本教主外出办事,犯上作乱。你既对天山玄冰丹如此执着,本教主岂能不允。”
    江长风跪于殿前,服过天山玄冰丹内力已被冻结,斑白的发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甚至眉毛上都有冰粒,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在他跪着的地方形成一滩水渍,形容枯槁。如今的江长风可谓与一月之前相去甚远,那时他精神矍铄,声如洪钟,颇有一番气势。然便是当下这般落魄的模样,他盯着柳晟云的目光依旧如鹰隼般锐利,只听他冷哼一声,道:“我江长风终究还是小看了你。当初楚修教主将教主之位传于你,老夫并未看得起你,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手段如此狠毒。败于你手,全怪老夫轻敌,还连累了弟兄们。”
    柳晟云直起身子,手臂在金座上一撑,江长风忽觉眼前一花,便见到柳晟云的白衣落于自己眼前。柳晟云居高临下俯视着江长风,视如草芥,道:“江长老,我知当初你在教中德高望重,楚教主理应将教主之位传给你,但他并未如此,你心生愤恨;也知你败于本教主手下,心有不服。平日里你在教中一呼百应,如今成了阶下囚难免脸上挂不住,有些傲气,本教主也便不追究。本教主只问你,自本教主登位以来,你我交手你可曾胜过?”
    江长风闻言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并未答话。
    柳晟云依旧噙着笑,周身却戾气四散,殿上众人忙运气抵挡,却无人敢作声。只听柳晟云的语气低沉,却满含警告,道:“江长风,你还不配跟本教主斗,不要说现下,便是你全盛之时,本教主掌力一吐,也立时叫你毙命。本教主留你到今日,便是要将你的党羽全部剪除。依照教规,意图篡位者,主谋与其党羽均满门抄斩。但死未免太过容易了,你们既敢作乱,便要付出代价。本教主要让你们及家眷感受一下‘剔骨’之毒。”
    殿上之人凡听到“剔骨”二字无不倒吸一口气,心下颤栗。“剔骨”是教中最为残忍的毒药之一,服毒者的皮肉从下至上即刻便开始分离,全身如同被剥皮般疼痛。待皮肉分离后,里面的肉也由下开始腐烂,待身上的肉都烂完了,这种毒开始腐蚀骨头,如钢刀刮骨般痛楚,因此得名“剔骨”。整个过程人都不会断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二十四个时辰后,尸体只余一包血水。
    江长风闻言猛然看向柳晟云,眼光如刀,似要穿过柳晟云面上精致的面具,在其脸上剜出两个血洞。然这目光之中却含着深深的恐惧,自己死无所惧,但家人对此并不知情,怎能让他们如此屈辱的死去。只听他嘶哑地喊道:“柳晟云,你好狠,你必遭天谴,你……”
    柳晟云不再看他,转身向金座走去,对押着江长风的二人道:“拖下去。”
    这时,也不知江长风哪来的力气,双臂一挥,押着他的二人竟被他甩开,只见他猛地向柳晟云扑去,看架势是要拼上性命与柳晟云一搏。
    柳晟云头也未回,只白袖一甩,众人便见到江长风的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闷响,听得人心中一颤,江长风的身子狠狠地摔在大殿之上,双腿扭曲变形,显然是那一瞬被柳晟云震断了腿骨。江长风勉强支起上身,喷出一口血,眼神让烛火映得明明灭灭。
    柳晟云重新靠上金座,恢复了一贯的慵懒,道:“你想活下去却为何那么弱,江长老,想必你也清楚,弱者连死法都无法选择。”接着对呆立在殿上的押解之人道:“你们先把他拖下去,再去领罚。”
    二人谢过柳晟云,将倒在大殿上的江长风拖了出去,大殿上又一次恢复了平静。魔教众长老静立于座下,各怀心思。这些人里有不少人知晓江长风要谋反,在行大事之前江长风也曾拉拢过他们,然有人是柳晟云的拥趸;有人是怕一举不成,反而受牵累;有人则是一心为教,所有不利于神教发展之事均不会同意。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们没有追随江长风,今日也因此保住了性命。
    这其中缘由柳晟云又如何不知,今日之事只是给他们提个醒,若他们也敢如此,承受的又岂止是锥心刺骨之痛。
    柳晟云见殿上众人鸦雀无声,便道:“看来众位是对本教主的做法不甚满意啊。”
    殿上其中一人跨前一步,正是吴中岳。此人在教中的资历虽不及江长风,却也是历经了两代教主的长老,在教内算得上德高望重,与江长风不算交恶。之所以未随江长风一同起事,便是缘于他比江长风更加眼明心亮。五年前楚教主之所以未依诺言传位给江长风,便是由于楚教主发觉柳晟云年纪虽轻,却已有惊世之能,比江长风更能胜任教主之位。吴中岳深知楚教主一心为教,并非意气用事之人,这柳晟云之能必在江长风之上,江长风虽在教内根基深厚,却未必是柳晟云的对手。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经过柳晟云与江长风大大小小的交锋,吴中岳更加坚定地追随了柳晟云。
    只听吴中岳高声道:“江长风今日得此一报,实属罪有应得。教主依照教规处置,我等岂有不满,今后我等必将以此为戒,一心为教,追随教主。”
    座下众人此时齐声道:“教主英明,我等必将誓死追随。”
    柳晟云眼中的嘲弄一闪即逝,随后他道:“下个月陈州秦家有一场武林大会,这本也没什么稀奇,但听闻得胜此次大会便可夺得苍璧,吴长老你怎么看?”
    吴中岳拱了拱手,道:“回教主,月光与苍璧相互制衡,几日前月光璧现世,那么苍璧也必会出现,秦家为不给自己惹麻烦,便主动将苍璧献出,唯能者可得。”
    柳晟云点了点头道:“不错,陈州临海,秦家世代经商,不问武林之事,却手握苍璧这许多年,如今还要召集天下江湖人士去争,想必是不简单。”
    吴中岳接着道:“属下还听闻秦家有一独女,名唤亦然,如今二八年华,未有意中人。不知此次比武大会,秦方和是不是存了心思觅得佳婿,将苍璧与女儿一并交出。”
    柳晟云若有所思,半晌才道:“苍璧一出,易家与挟苍宫必不会善罢甘休。易昭言已坐拥月光,这苍璧想必也想一并收入囊中,本教主岂能如他所愿。”
    江南,易家
    易昭言坐于花园的凉亭之中,手握茶盏,一边悠闲品着茶,一边听易名汇报着他去欧阳山庄时家中发生的要紧事。
    待易名说完,易昭言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但易名面露难色,并未离开。
    易昭言抬头看向他,淡淡道:“何事?”
    易名道:“公子,熙晴小姐正在大厅等候,不知公子可去见她?”
    易昭言剑眉一挑,放下茶盏,道:“哦?我昨日才到家,想不到她这般快便知晓了。”
    易名躬着的身子又低了低,公子明明连语气都未变,可在初夏的天气里,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道:“公子回府的消息的确是老奴说与熙晴小姐的。只因熙晴小姐品貌俱佳,实属公子的良配,请恕老奴自作主张。”
    易昭言黑眸如海,半晌才道:“叫熙晴小姐过来。”
    易名一愣,忙道:“是。”便退了下去。
    方才一瞬,易名险些不曾反应过来。易家的后花园只有公子一人可以出入,花园中的草木从来都是公子亲自打理,下人都不可入内。哪怕是有要紧事,也须由公子允许后方可进入禀报。今日公子竟叫了熙晴小姐过来,可见公子她的确不同,自己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易名领着熙晴小姐到花园入口处,自己与顾熙晴的丫鬟依巧便退下了。
    易昭言站于不远处的凉亭之中,唇角微勾,优雅道:“熙晴小姐,请到亭中落座。”
    顾熙晴今日内着淡黄秀暗花石榴裙,外罩浅粉薄纱短褂,垂杨双髻轻挽,只带两三点珠花,莲步袅袅,清雅素净,如云似雾般走到凉亭之内。易昭言请她坐于自己对面,对她道:“是易某疏忽,不知熙晴小姐前来,多有怠慢。”
    顾熙晴轻声道:“听闻魔教教主向来诡计多端,此次公子与他相会欧阳山庄,熙晴……担心公子,所以前来看看。”
    易昭言淡笑如常,听了顾熙晴的一番表白也并未露出什么情绪,只道:“熙晴小姐如此关心易某,易某感激不尽。”顿了顿,他又道:“易某此番回家所留时日着实短暂,几日后便又要去往陈州。”
    “什么,竟这般快?”顾熙晴有些激动,而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了头。
    易昭言依旧平静如常,道:“此番陈州城好手集聚,魔教与挟苍宫的人定会参与,我易家岂能袖手旁观。”说着,他起身走到花园边,道:“熙晴小姐觉得这里如何?”
    顾熙晴本在沉思,忽听得这么一句,她行至易昭言身侧,看着园内国色天香的牡丹,道:“天香染就山龙裳,余芬却染水云乡。”
    易昭言道:“韶华易逝,百花开残,人生更是无常的很。”说着他面向顾熙晴,黑眸注视着她,道:“不知熙晴小姐是否愿意跟易某一同去往陈州?”
    闻言顾熙晴内心欣喜不已,然当她看到易昭言的双眸,那里包裹着重重的雾气,似在看她又仿佛并未看她,那抹喜气稍稍凝滞,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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