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粮剿匪记

§§第三十三章 新的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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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郊野外天空阴沉路边又添了一座新坟坟前的墓碑上写着“左陈氏之墓”左光辉一身重孝在墓前烧着纸钱一阵风來吹起了片片未燃尽的黑色纸灰像一只只蝴蝶在随风上下翻飞那黑色的精灵在墓前舞着似乎是在为逝者安魂
    左光辉望着望着一阵悲痛袭來不禁失声痛哭都是为儿不孝老母亲才千里跋涉寻找自己一路上忍饥挨饿吃尽了多少苦呀为的是想寻一份亲情寻一份依靠寻一个温馨的家可是自打母亲來到龙脉由于自己对程桂荣的不满沒让母亲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在这个家中也沒给过一天好脸子现在母亲含恨离去了左光辉在心中骂自己是个逆子天底下要都像自己这样的不孝儿孙为父母者生儿育女还有啥意思母亲临咽气时还在不停地叨念着:“媳妇回來了沒有你给我去把媳妇找回來”老人的声音犹在耳畔是自己逼走了媳妇虽说母亲是被火烧死的可是媳妇要是在家能让母亲被火烧吗逼走了媳妇等于是逼死了老娘他感到自己罪孽深重自己七岁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供他上学教他做人为他娶妻……左家能撑到今天我左光辉能出人头地当上县长离不开这个长眠地下的慈母的功劳正当一家人团聚自己有能力尽孝让她老人家开开心心地颐养天年却一次次让恩重如山的老娘担忧、受气想到这儿他感到心上像有一把刀子在剜割着使他一阵阵绞痛他忏悔着自己的种种不是请求母亲在天之灵的宽恕他想起与自己非亲非故的林书记受着伤还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场救出老母的感人一幕;他想起洪专员得知家里着火后专门打來电话慰问老母的病情当听说母亲撒手人寰又特地打來电话嘱咐自己要节哀要好好料理老人的后事还特地关照自己不必去参加郝前进队长的追悼会了;他想起在母亲病重期间常永瑞、周泰安、翟斌等人轮流到医院守护的情景……
    这样想着想着这一桩桩动人的故事让他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阵的暖意突然间他记起今天下午县委县政府有个会议这是林书记回來以后召开的第一次会议必须尽快赶回去参加不然……
    左光辉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等他推门走进会议室发现除了自己该到的人全到了见林大锤边上的位置还空着就挨着坐下
    林大锤见人齐了就宣布开会今天的会议他作了周密的考虑要从左光辉手中把征粮工作接管过來就必然涉及一场思想交锋不能再和风细雨了只要自己是出于公心坦诚相待他相信左县长会理解的
    首先他把夺取地塞的战斗情况简要地给大家作了介绍还突出强调地塞里的粮食作为战利品是不准随意动用的这是纪律按着洪专员的指示地塞已由临时二团接管了粮食的押运工作也由他们负责关于王老虎逃脱一节他也向与会同志作了通报告诫大家要继续提高警惕要防止敌人各种可能的破坏活动
    之后他才把话題转到今天会议的主題上他心情沉重地说:“同志们我们今天会议的中心议題就是征粮说实话谈这项工作我都感到脸红记得我刚到龙脉的时候也开过一个办公会议那次会议的中心就是讨论班子成员的分工我负责侦察攻打地塞左县长负责征粮是这样吧可是我不在家的这一段日子里征粮工作开展得怎么样呢听王副省长说在全省我们县拿了"两个第一"一是我们县在全省是第一个带头交粮的县还得到了上级的通报表扬二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县在完成交粮任务的总额上又创造了个倒数第一我知道你家遭遇了不幸母亲又突然去世了你心里难过是正常的可是我们县的征粮工作在全省倒数第一就不正常了别忘了龙脉县号称是东北局最好的产粮县是全省的粮食集散中心怎么能"打狼"呢--左光辉同志”
    马奇山想替左光辉辩解几句:“林书记--左县长他--”话沒说完只听林大锤一拍桌子:“住嘴”这厉声一喝把马奇山刚想好的话全吓了回去他狼狈地低下头不再吱声
    林书记说的这些话句句是实情且又语重心长按理说面对林大锤的批评指责左光辉应当认真反躬自省何况……可是林大锤的这些话在左光辉听來句句刺耳句句刺心在他脑海中形成的第一感受就是:你在整我在拆我的台拆我的台好抬高你自己别以为你夺了地塞就是大英雄想呵斥谁就呵斥谁老子偏不买你的账
    如果说先前在母亲坟前左光辉是良心发现是真情忏悔那是在特殊环境下的本我和超我的表现那么此刻一旦回到了现实中他又变回到原先那个自我的左光辉他心中的那杆天平又开始向自己那边倾斜一个主持工作的主要领导同志一个正处在丧母悲痛之中的同志将心比心你林大锤怎么能这样无情地当众批评我呢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吧马奇山不过想讲几句公道话你不但不让人家讲还拍桌子什么作风简直是军阀作风左光辉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站起來显得很不服气:“我不能接受你的批评我左光辉已经尽了力了龙脉县是产粮大县粮食征收不上來我有什么办法”说完他坐下双眼还直直地盯着林大锤仿佛两杆喷着火的焊枪
    林大锤本來并不想针对左光辉可偏偏今天开的是征粮工作会议而他左光辉是征粮工作的负责人龙脉的征粮工作在全省倒数第一还强调自己尽力了來推卸责任这是什么工作态度啊见他还要为自己辩解更是气不打一处來“你问我有什么办法沒办法你立什么军令状呢收不上粮食你还抢着送什么全省第一车粮呢收不上粮食还显个什么大**子啊”
    一句脏口让全场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全场鸦雀无声在龙脉县的历史上从來还沒有谁对现任的县长如此的大不敬尽管这些话在左光辉听來句句不入耳可林大锤说的哪句不是实情左光辉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嗫嚅着说:“我我这也是为了咱龙脉县好”
    “这种好我们不要我们提倡办实事不要出这种风头图这种虚名”今天林大锤一改往日作风说话咄咄逼人得理寸步不让在这种会议上用这样口气的发言底下的人还都沒有见识过谁也不敢吱声林大锤第一次让县领导班子见识了他的另一面:威严
    憋了一会儿左光辉越想越生气他蹭地一下站起來说:“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有本事你來征粮让我看看”
    左光辉这话显然是挑衅大家一齐把目光都转向了林大锤看他怎么接招
    只见林大锤笑了笑慢吞吞地说:“既然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推脱我來征粮就我來征粮但我决不会像你那样组织什么"粮食纠察队"不分青红皂白挨家挨户上人家里翻箱倒柜这跟土匪抢粮有什么区别这么做只能挫伤群众的征粮积极性只会被敌人利用让群众和政府形成对立自己陷于孤立工作陷于被动洪专员知道后对龙脉这种过激的工作方式表示担忧据他介绍全省二十多个县围绕着征粮工作的开展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案件了有的县出现了恐吓信有的县征粮队员被暗杀……还有你家突然起火难道和你的这种征粮方式就沒有关系我要征粮我会用心去征用脑子去征想尽办法去征区别对待地征……我会让那些粮商自觉自愿地把粮食送过來”
    这一席话击中了左光辉的要害这不是明摆着说他征粮不会用脑子不会想办法不懂得区别对待结果不就是形成对立让自己陷于被动吗他不吱声了像一只败下阵來的公鸡头一低赌气地坐下了
    林大锤平静了一会儿知道这些话左光辉难以接受就用和缓些的语气说:“我说左县长我是个粗人请你别太在意我刚才用什么方式说话说了些什么你我一样重任在肩我是真心希望你我能携起手來把龙脉的事情干好要知道中国历代帝王到国民党大大小小的官儿当的都是印疙瘩官儿”说着他把手指拱成图章大小的圆形“为了这个印疙瘩他们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一旦有了这个印疙瘩他们便只顾一己之私利不顾百姓的死活真能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好官微乎其微只有我们**的官当的是为老百姓负责任的官当的是对得起百姓、有良心的官儿”林大锤说到这儿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继续说道:“什么是责任啊好比说你左县长和省长签订了二百万斤军粮的军令状那沈阳战场上就把你这二百万斤的指标下到了在炮火中浴血奋战的每一位指战员的肚子里了你的指标完成了他们就能填饱了肚子打仗你说这责任得了吗”
    马奇山在一旁小声嘀咕:“我们不也完成了五万斤军粮了吗”
    这话被林大锤听得一清二楚他转过身子对着马奇山说:“那五万斤是昨天的粮今天早就变成屎了那屎还能吃吗”他突然又加重了语气“马局长让你呆在粮食局长这个位子上是干什么吃的让你配合左县长征粮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还能不能干不能干的滚他妈的蛋”看來林大锤真的是发火了他已经有两句粗话了
    马奇山被他骂得沉下了头他知道这是他自找的在这种场合面对林大锤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不敢计较但马奇山并不是怕挨骂而是在担心林大锤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故意敲山震虎那头设下陷阱正等着自己往里钻现在林大锤拿下了地塞气势正盛自己手下的几员虎将也都被他收拾完了仅剩一个王老虎也如丧家之犬还不知躲哪个角落里呢如果林大锤真掌握了什么接下來就该拿他马奇山开刀了他清楚一场新的较量必将开始林大锤这些话可以看作向他宣战的第一枪他心里暗暗地说:等着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把我惹急了大不了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林大锤不想再跟马奇山啰嗦他把身子转向左光辉动情地说:“左县长说到责任其实就是我们对老百姓的良心当然你也有你的难处可是你要尽快从悲痛中走出來呀就拿这场地塞战斗來说吧郝前进大队长和其他十五名战士沒了他们都是生龙活虎的是跟着我浴血奋战了多年的有着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啊要是我也一直在悲痛中哭哭唧唧不用烈士的鲜血激发自己去努力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我就沒有尽到我的责任也沒有对得起老百姓的良心--我的左县长你不也曾是大家敬仰的杀鬼子、打老虎的英雄吗”
    马奇山赶紧说道:“对对左县长是英雄……”
    林大锤不屑地回头瞧了一眼马奇山仍然对着左光辉眼里流露出期盼的眼神语重心长地说道:“英雄--世上沒有永远的英雄英雄要是只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不再前进就会变成狗熊变成狗熊这你懂吗懂吗”
    最后的几句语气强到了极点既情真意切又振聋发聩它仿佛魔咒在左光辉的心头反复敲打着:英雄不再前进就是狗熊左光辉觉得自己是该静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的过去思考一下林书记的这些话和那期盼的眼神林大锤若不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工作和对工作的高度责任感至于和自己撕破脸皮发那么大的火吗至少在林大锤來到龙脉以后的这段日子里左光辉不觉得林大锤是个装模作样会演戏的人他相信这人是实在的他的话是他的真情流露不过实在太冲真让人受不了
    临时病房被庄青草几个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每天都换上她们采摘來的新鲜野花黄的、白的、粉的、紫的……花儿增添了病房里的色彩让人一进來就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武大为、张猛等6名伤员就躺在这临时病房里其中只有武大为被金晓燕认定是重伤员那天他就是不肯上救护车硬把救治让给了其他重伤员自己成天混在轻伤员队伍中追悼会那天还和张猛闹着非要去参加不可金晓燕、刘美玉说啥也不同意正好林大锤陪着洪涛來看望见大家被金大夫一告状才让洪专员给压下了张猛瞅着庄青草出去了屋里只剩下6个男的就对武大为说:“武副团长你那伤能耽误生孩子吗”
    武大为咧了咧嘴:“张猛你说王老虎这个王八蛋打哪儿不行偏往裤裆里打小蛋蛋都被打碎了还怎么生孩子恐怕要绝后了找媳妇也别提了”
    张猛是在冲进6号宿舍与敌人拼刺刀时一个敌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当时他的后背全被扎出了血眼子所以不能仰着睡他趴在床上仰着头对武大为说:“别怕副团长你是为了救庄青草才负的伤那庄青草应该嫁给你才对”
    其他四人也“对呀是呀”地一起跟着说张猛又问道:“那庄青草知道你伤哪儿了吗”
    “大概不知道”说这话时武大为红着脸
    “那庄大叔他知道不”
    “大概也不知道金晓燕、刘美玉答应给我保密再说给我上药包扎的时候他俩都不在”
    这时门口传來了汽车声一会儿王豆豆跑了进來:“武大队长洪专员派我给你们送药來了他从省里请來的勘探专家也到了”
    这消息让武大为非常振奋他大声问:“在哪儿呢”
    王豆豆说:“洪专员陪他们下荒地去了”
    武大为哪里躺得下去他打从接受垦荒大队队长职务以來就一心想着要让荒原翻个个儿明年就一车车的往外拉粮食谁知道林书记掉下了地塞自己只好放下开荒这头去打地塞这仗又打得这么窝囊不但沒逮着王老虎刚下去就挂了彩还处处让别人为自己操心这天天躺着的日子让武大为着实难受前些天听说开荒地里到处是“塔头墩”连小火犁都翻不动它;近來又遇着涝洼塘人、机都下不去;前面还有什么“鬼沼”战士们有劲儿使不上急得直上火他一直想下去走走看看但每次都让刘美玉和金晓燕给拦住了现在听说从省里请來了勘探专家他说啥也不肯再这么躺着了于是他努力坐了起來把被子揭开刚准备下地却又被金晓燕逮了个“现行”
    “武队长你的伤还沒好不能下地只能卧床静养这伤口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金晓燕正端着药盘进來准备给大家换药见武大为要下地就赶快放下药盘走到武大为床前摁住他“你又要上哪儿呀武大队长你总不带好头别的伤员都跟着你学那我们还怎么管理呀”
    武大为也不搭理一弯腰从床底下抽出根拐棍努力支撑着身子站了起來“刚才王豆豆说省里的勘探专家來了我要陪他们上鬼沼那儿看看去”
    “不行你不能去那儿有人林书记、庄大叔都在那儿呢”金晓燕态度十分坚决拽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肯松手
    武大为轻轻地一扒拉金晓燕仍然不肯松手武大为厉声命令道:“松手金大夫你关心到适当处我会感激关心到不正当处就叫人烦了知不知道”
    这话刚好被正走进屋的刘美玉听到见他扒拉金晓燕赶忙走上前來指着武大为说:“好心当作驴肝肺什么叫不正当处你当大队长也不能欺负人啊”
    武大为见金晓燕又來了帮手知道不來点硬的自己还是走不了于是他把被金晓燕按住的那条胳膊用点力一推把金晓燕推得闪了个趔趄然后拄着棍子站起身來吃力地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你们阻止我的工作就是不正当处”
    刘美玉刚要分辨张猛见状望着刘美玉求助地说:“你们就让他去吧你们还不了解他成天躺在这儿他真会憋出病來的”
    金晓燕委屈极了一下子扑到刘美玉的怀里哭出了声:“美玉姐--”
    刘美玉抚弄着金晓燕的头看着武大为拄着棍子出了门
    武大为走出了临时病房微风吹來他打了个寒颤北方这金秋的风吹在身上感觉不只是爽而是太爽了他仰望蓝天白云天那么高那么蓝好些天沒下地走动他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他看到正在不远处的王豆豆便招呼道:“小土豆过來扶我上车送我去"鬼沼"”
    王豆豆跑过來扶着武大为上了车然后向鬼沼开去
    车上武大为想起有些天沒见着王豆豆的人影了就问:“这些天你上哪儿了”这病房是王豆豆每天必到之处他不但能给大家带來外面的消息还给大家讲从他奶奶那儿听來的稀奇古怪的故事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一天不见反倒觉着生活中少了点啥
    见武队长问起王豆豆就把憋心里的郁闷全倒了出來:“我去了趟长春想找咱团长的媳妇问个明白不能总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我要问她心里还有沒有咱团长了问她为啥又嫁了人她要说不明白我也好替咱团长出口闷气她算什么呀……万一另有原因咱也别委屈了人家那样的话咱团长也好破镜重圆”
    “那你见着嫂子沒有”武大为关切地问
    “见着倒好了那刘老大粮店的人说她又跑了这到底算怎么档子事呢”提起这事王豆豆就一肚子的官司他实在想不明白曾经让自己羡慕不已的嫂子还指望着她给自己说个媳妇呢怎么会嫁人既然嫁了人又为什么要跑呢他也不知道该往好的地方想还是该往坏的地方想
    武大为觉得艾小凤走了也好就宽慰王豆豆说:“算了吧就当咱团长嗑瓜子嗑出了个臭虫來军人嘛要心胸豁达要宽容想明白这一点就认了凭咱团长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呢她艾小凤嫁人就嫁人吧好姑娘有的是团长还可再找一个”
    王豆豆听不明白武大队长这话里的意思是看透了艾小凤还是有意想让团长重新再找一个问道:“这事儿整得不明不白的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呀”
    见王豆豆误会了自己武大为笑着对王豆豆说:“你呀挺精明的一个人真沒看出什么來”
    王豆豆被这一问更是云里雾里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來就问道:“看出什么呀神神叨叨的快直说了吧”
    武大为望着王豆豆神秘地说:“咱开荒大队的这两个洋学生看上咱团长了尤其是刘美玉”
    “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看你沒见到刘美玉每次望着咱团长时的眼神都与一般人不一样”
    王豆豆天真地笑着:“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留心观察就知道了”
    王豆豆这下放心了他相信这是真的团长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沒有人爱呢刘美玉和团长真是太般配了要是他俩能成他也就不用再为找不着艾小凤而烦心了他一踩油门车飞速向“鬼沼”驶去
    马奇山的棋越下越输地塞丢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老“窝”也被连锅端了那个林大锤不但沒死居然还神气活现地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些天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大公鸡捂着累累的伤痕度日如年他已不再关心王老虎和他那些弟兄们是死是活他关心的是鸡飞蛋打还怎么去完成上司交给他的任务他手中的粮食现在成了攻打沈阳的共军的军粮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南京去见他的老师他恨洪涛、恨林大锤、恨**恨他们毁了自己的好梦他怨王老虎这伙笨蛋事情全毁在他手里为什么不在最后时刻烧掉粮食杀了林大锤呢那样的话共军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地塞啥也得不到就算为党国尽了忠马奇山也会念他们一辈子自己也能风风光光地回南京现在他什么都不敢想了往事如烟呐如烟就让它消散了吧看來只有作长期潜伏的准备了他要夹紧尾巴做人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看将來吧不是还有美国人吗将來也许……等着吧
    马奇山别的沒等着倒是把王老虎给等來了
    这天下班时间马奇山像往常一样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一个僻静处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他的肩上“虎爷怎么不认识了”声音好熟悉马奇山回头一瞧吓了一跳身后站着一个穿长衫、戴墨镜把礼帽帽檐压得低低的人此人正是王老虎王老虎的突然出现让马奇山又惊又喜他见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也不搭话领着王老虎向大鼓书馆走去
    书馆内一片嘈杂有卖烟的有卖五香蛋、油炸糕等各种小点心的有卖瓜子等各种小零嘴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马奇山挑了个不显眼的旮旯坐下王老虎挨着坐在边上
    茗草出场了袭一身黑丝绒旗袍珠光片的禳边在灯光下熠熠发光在三弦胡琴的伴奏下茗草敲起了大鼓放开嗓门唱了起來:
    “开场前我先大家唱个小段
    说说咱县委林书记他是个"盖帽王"
    他当兵前祖传三代是铁匠
    抢锤盖帽那准劲儿是钢钢钢
    为求解放他扛枪把兵当
    屡建奇功威名扬
    长春战役中林大锤让敌人闻风把胆丧
    从此英雄团长美名扬
    如今來到咱龙脉县
    下地塞斗顽匪他又虎口夺粮
    他那把大锤盖得狼狗缩了脖
    盖得王老虎那帮粮匪叫爹又叫娘
    ……”
    王老虎一听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娘们--我非杀了她”
    马奇山小声说:“地塞丢了粮食丢了你还想再惹事呀”
    王老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知失言赶紧收口说:“对对是不能再惹事”
    “现在咱俩沒暴露就好林大锤这人太鬼太奸只怕日后你我凶多吉少”马奇山提醒道
    “虎爷这儿是**的天下咱俩也混不下去呀你不是说过带我去南京吗”
    “你把粮食弄丢了还敢去南京找死呀”
    “那不都是按照您的旨意办的吗怎么都赖我呢”王老虎有些不服
    “你们都是猪脑子啊当时一看地塞保不住了还留着林大锤和粮食有什么用该杀的杀该烧的烧弄得现在有多被动”
    马奇山还要纠缠这些旧账王老虎怕再这样争下去自己在战斗刚一打响时就溜之大吉的事会露馅于是他调转话头说:“现在说那些屁话还有什么用你就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吧总不能等着**來抓我呀”
    马奇山当然知道眼下就剩两人了必须精诚团结要是把王老虎逼急了他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况且现在跟他算账确实什么用也沒有为了将來还用得着他于是慌忙改口说:“现在就剩咱俩了你我必须拧成一股绳好好干他一场只有干出点成绩來咱俩才好去南京啊”
    “我也想为弟兄们报仇呢你说怎么干”
    “让我再好好合计合计你等我的信吧”
    马奇山原以为大势已去打算在**的鼻子底下长期潜伏夹着尾巴做人等待机会因为事到如今他已经输不起了干什么都得格外小心才是可是现在又冒出个王老虎原本就不甘心失败的他此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心里那扇封闭的窗户又偷偷地开启了仿佛刚注射了一针强心剂让他不再觉得孤掌难鸣他可以重整旗鼓继续和**继续较量与其苟且活着不如拼搏來得精彩大不了鱼死网破拼兴许还能干成几件像样的大事不说轰轰烈烈吧起码也得在省里造成重大影响下一步该怎么走他必须好好筹划他把王老虎安置到山神庙的暗室里并规定他不准随便外出说完就先走了
    原來山神庙里的暗室是马奇山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
    龙脉山的龙嘴洞是块风水宝地汩汩的清泉一年又一年地往外流淌着清泉滋养了龙脉大地使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年年都有好收成于是龙脉就有了“粮食之乡”的美誉龙脉人为感谢上苍于是不知在哪朝哪代龙脉山的山脚下便建起了这座山神庙庙前是进山的路庙的后墙正对着龙嘴洞自打庙建成神仙并不辜负虔诚的人们所以这庙里的香火一直很旺但是自从王老虎占山为王以后进山烧香的人就日渐稀少终于绝了迹沒成想这反倒给马奇山创造了机会有一天他在山中闲逛见龙嘴洞咧着大嘴淌着汩汩的水流不知里面到底是啥样子忽然产生了进洞里去看一看的念头沒想到他这突发奇想让他发现了洞里的另一番天地原來这从龙嘴洞里流出的水是股暗流只要进得洞里就可发现洞里是一个相当宽敞而且隐蔽的地方地面平整四周宽敞经过一番筹划他在庙里的神龛底下修筑了暗室还在暗室里和龙嘴洞口设置了几处暗器和暗道机关里面的人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可迅速与外界相通其中有一条暗道可直接通往龙嘴洞里而外面的人再想从龙嘴洞进入就只能有去无回了当时的施工人员后來死的死、走的走在龙脉除了他和王老虎已经沒人知道龙嘴洞里的情况了山寨撤离时他让王老虎把一些生活用品搬了进來王老虎当上了军需处处长时又划拉了不少武器弹药也偷偷地运往了这里俗话说“狡兔三窟”沒想到马奇山当年苦心经营的这个据点如今又将成为他东山再起的最后一张王牌
    马奇山一路上盘算着怎样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來和**博弈记得当年王老虎得意时身边总有不少三教九流狐朋狗友现在王老虎回來了如果让他再把从前的这些人纠集在一起说不定还可拉起一支队伍如果这一设想能成那么自己东山再起就有了资本虽然丢了地下粮库可是龙嘴洞里还可继续发展把这儿作为自己今后的大本营一旦时机成熟就干出一两件漂漂亮亮的大事那么自己日后回南京倘能再见到老师也算脸面上有光了想到这儿脚下不觉也轻飘了起來马奇山仿佛一个迷了路的行路人眼前又出现了一点点光亮
    不过要实现这一切全得依靠王老虎这个杀人恶魔只要一露面就会被人认出而怎么才能让他尽早外出联络呢马奇山不由又陷入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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